“他！究竟是誰？”
軒轅誌行吐出的字好像一柄柄重錘砸在了西門耶赫的身上，她錯愕之間不停的後退，臉上的表情有疑惑有猶豫更有無法言喻的慌亂。
就在軒轅誌行的最後一個字從口唇間吐出，西門耶赫早已緊繃的情緒再也支撐不住，她猛地抬頭，張口喊道：“你要知道？好！我說，我都說！他是一個騙子！”
疾風驟雨隨著西門耶赫終於開口而突然沉寂，然而在她濃重而急促的唿吸聲中，再她終於說出了一直隱瞞的事情，場間的氣氛卻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
“我那時候隻是一個小女孩，孤苦逃生無依無靠，直到我遇到了他……”
軒轅誌行目光一沉，與慕容菲雅對視一眼，但都沒有說話。
他在初遇西門耶赫的時候便聽到了那一段上古秘聞，自然知道西門耶赫說的是精靈族被人族毀滅之後的故事。
他還知道西門耶赫正是遇到了她口中的這個男人，然後從對方那裏得到了強大的實力，還得到了一副人類的軀體。
就憑借著這些，西門耶赫才最終混入人類的世界並成長為一代至強，魔法皇後。
可是有關那個人的一切，當時卻是無論軒轅誌行怎樣詢問，西門耶赫都不肯透露半點，直到今天……
西門耶赫垂下頭，陷入迴憶中的同時喃喃說道：“我見到他的時候，正又饑又渴似乎下一刻便要死去。他就在那裏，有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讓我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我應該很害怕，但或許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快死了，就和所有想要求生的人一樣，隻是將對方看做了希望。直到他走過來然後抱起我，我才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西門耶赫停頓了一下，臉上顯出一種掙紮的神色。
很明顯她的心中正在掙紮著，有某種東西正在碰撞著。
一滴晶瑩的液體突然從西門耶赫的臉上滑落，然後摔碎在地上，又化成朦朧的青煙轉瞬消失。
那是生命之力，是屬於西門耶赫的生命之力。但在此刻，看到這一幕的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都清楚的知道，那是西門耶赫的淚水，一個魔法生物用自身的本源凝聚出來的淚水。
西門耶赫仰起頭，同樣的淚水已經濕潤了她的臉龐。
“我是精靈族唯一幸存的公主，而他是毀滅了我們一族的人類，是殺死了我全部親人的人類。我本應該恐懼他，更應該恨他，但就在他將我抱起的那一瞬間，我卻突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親切，一種恍如親人般的親切。就好像……我的母親！”
用母親這樣的詞匯來形容一個男人，軒轅誌行眉頭微皺但並不是感到詫異。
他沒切身體會卻也能理解西門耶赫當時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就和所有將死求生之人一樣，任何一丁點的溫暖都完全配得上雪中送炭。
西門耶赫說著，迴憶著，仿佛重新置身上古。
“在我刻意留下的傳說中，精靈族是最貼近自然的一族。而事實上這一點也正是我們與人類的區別之一，你們人類更講究眼見為實，但我們所相信的卻不隻是眼睛更是感覺。”
西門耶赫這句話其實隻說了一半，她沒有說出來的那一半就是精靈族與除開人類之外的生靈、野獸更加貼近。
它們，就正是憑借感覺去辨認，去行事的。
“他帶給我親人般的感覺，讓我沒有恐懼更無法憎恨。而當我醒來，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是否願意讓我幫你？’”
西門耶赫說到這裏突然展演一笑，笑的嫵媚卻也笑的很苦：“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迴答？”
軒轅誌行啞然，如果將自己換做西門耶赫，他心中有個可以脫口而出的答案。
但是他卻沒有說，因為他猜到西門耶赫一定就是那樣迴答的，而這個迴答很可能就是一切的開端，一個不會讓人開心的開端。
西門耶赫沒有等軒轅誌行說出來，自己停頓一下接著說了下去。
“我是那樣的相信他，甚至一點都沒有去懷疑對方他是怎麽知道我在想些什麽。我立即答應了他，還告訴他隻要他能幫我重興精靈族，幫我毀滅掉害我全族的人類，我可以承受一切也可以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聽到西門耶赫這樣說，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同時吸了口冷氣。
西門耶赫要重興精靈族，他們兩人早已經知道。而後者，居然是要毀滅掉整個人類，他們明明能夠理解但在聽到的時候還是瞳孔緊縮。
“他怎麽迴答你的？”
開口的不是軒轅誌行，而是慕容菲雅，她問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西門耶赫笑了一聲，然後抬頭。她這笑容與其說是冷笑，倒不如說是苦笑。
“你們說呢？”在慕容菲雅一錯愕的時候，西門耶赫接著說道：“他答應了。”
“果然如此！”軒轅誌行雙目一凜，看起來好像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
慕容菲雅說道：“他告訴我，如果我想要達成心願，就必須要付出很多很多。我當時沒有半點猶豫的答應了，而後來我才知道，需要我付出的究竟有多少……”
西門耶赫的講述並沒有持續太久，並不是因為所處環境的危險還有時間的不允許。
而是她與那人剛剛相遇的一麵，居然就是西門耶赫對那人最多的迴憶。
當西門耶赫答應了對方提出的種種條件，當西門耶赫又一次迴複清醒，一個世人無法想象的變化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從那個時候開始，再也沒有人能找到精靈族僅存的西門耶赫公主。隻是在人類的世界裏，多了一名叫做夢琪的天才魔法師。
她很快得到了一名聖魔導師的信賴，成為對方最喜歡的學生。之後又以聖魔導師之徒的身份逐漸走入上層社會，更在一場邂逅之後徹底迷倒了當時的一代帝王。
一步登天，平步青雲，這樣的說法已經不足以形容西門耶赫在人類世界的步伐走的有多麽迅速。
而與地位同時攀升的，正是西門耶赫的實力。
她飛快的從一名魔法學徒成長為魔導師，再是大魔導師，最後更是突破極限踏入巔峰，成為了世界上第九位聖魔導師。
沒有人知道在西門耶赫的背後有著怎樣的存在，他們隻是為西門耶赫的天賦所震驚所折服。
也就在西門耶赫突破聖魔導師境界破關而出的同一天，她的丈夫，魔法帝國的一代帝王突然駕崩。
至此，那一個早已經被人遺忘的精靈公主，那一個早已經成為青年人心中無法翻越高山的天才魔法師，全都成為了過往。
從這一刻開始，西門耶赫的名字，西
門耶赫的身份徹底改變，她便是獨一無二的魔法皇後――真實的魔法帝國之主。
這樣的一個位置，對天下間任何一人來說都已經是人生的頂峰，可以說是已經無欲無求。
但是西門耶赫卻不然，她的心，她骨子裏仍然惦記的，是自己從未忘記的2個願望。
而這個時候，那個幫助西門耶赫塑成人身的男人，那個真正意義上幫助西門耶赫成就聖魔導師的男人，也第二次出現在了西門耶赫的麵前。
西門耶赫驚訝的發現，即便自己的實力已經到了人世間的頂峰，卻仍然無法看透這個男人的實力。
他在她的眼中，依然如當初那般親切，依然如當初那般高大，卻也依然如當初那般――仿佛遙不可及。
他剛一出現，便問了西門耶赫第一個問題。
“你――是否後悔？”
西門耶赫果斷的搖頭，成為了自己原本憎恨的人類，最後還成了維持人類世界繁榮的一代女皇。
但西門耶赫一直都告訴自己，這樣做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所以她並不後悔。
對方再次開口，說出了第二句話。
“你現在隻要開口下令，便能讓人間再起戰火，民不聊生。要不了多久，你所希望的人類毀滅便可以達成，為什麽沒有那樣做呢？”
對方說的沒錯，以西門耶赫當時的地位，隻要金口一開並在其中施展一些計謀。
戰火之類瞬間便可引起，民不聊生死者遍地，甚至是讓人類因此而真正毀滅，都不是沒有可能。
但在時隔數十年，第二次麵對這個問題，麵對這個曾經由自己口中說出的願望，西門耶赫卻沉默了。
自從成為了魔法皇後，一向說一不二的西門耶赫突然發現自己變了，變得猶豫了。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在人類中生活久了而對人類世界產生了感情，她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是因為心中的憐憫而無法下手。
她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便是另外一個願望更加重要，而在那個願望沒有實現之前，這一個隻能挪後。
西門耶赫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她也是這樣告訴那個男人的。
她希望對方一如既往的神奇，就好像能將她從精靈之身變為人類之軀一樣，也能夠很簡單的就讓精靈族重興。
因為她已經完成了與對方的承諾，已經達成了當初約定的條件，成為了一名聖魔導師。
對方聽了之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沒有驚訝也沒有意外，隻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之後他告訴西門耶赫的，便是後來西門耶赫對軒轅誌行所講述的。
隻要將生命之池也便是生命本源的碎片集齊並重塑，那麽便可以讓生命之樹重生，進而就可以孕育出新的精靈女王。
在西門耶赫僅存的記憶中，關於精靈族的記憶正是從生命之樹和精靈女王開始。
隻要精靈女王能夠重新出現，那麽精靈族的複興將會自然而然無可阻止。
西門耶赫迫不及待的詢問對方生命本源的碎片都在哪裏，自己又是否能夠找得到。
對方給了西門耶赫一個肯定的答複，憑她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做到這件事了。
隻不過想要真正達成，還需要一個最特別的條件，這個條件便是――西門耶赫的生命！
房間中一片死寂，軒轅誌行早已經知道了西門耶赫的經曆還不是那麽驚訝，慕容菲雅卻是睜大了眼睛愣愣的望向西門耶赫。
當初軒轅誌行隻是將西門耶赫是一名魔法生物的事情告訴了慕容菲雅，但對於西門耶赫究竟是怎樣變成魔法生物的，卻因為一些原因並沒有提及。這一點，也正是讓慕容菲雅對西門耶赫一直都存有懷疑的原因。
但到了現在，聽到西門耶赫親口說出那個條件，條件的內容還是她的生命。慕容菲雅心中的懷疑雖然仍未褪去，卻已經明白了一些。
製造出一個魔法生物來代替自己，縱使這個魔法生物有自己的記憶有自己的性格也有很可能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思想和執著，但她真的就可以算做自己麽？
自己的生命，恐怕就是在魔法生物出現的那一刻便已經完結。
更讓人痛苦的，則是自己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清楚的知道麵前的魔法生物將會替代自己……
已經用不到其他事情，單隻是這一件，就已經能夠讓慕容菲雅理解西門耶赫之前的話。
她為什麽說年幼時答應的痛快，卻並不知道自己所要付出的究竟有多少。
失去生命，還是以如此特別的形式失去，恐怕沒有什麽比這一件更痛苦的了。
軒轅誌行望向西門耶赫，緩緩說道：“你剛開始並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對麽？”
西門耶赫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一些平靜，輕輕點頭。
“是的，我並沒有立即答應他。我深信自己為了實現族群複興的願望而不惜一切，但在那一刻我的確猶豫了，我不想死。而他，也看出來了。”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留給我一本書，上麵記載著如何完整的製造我的方法。之後他便走了，並且告訴我他將在我最終決定的時候與我見最後一麵。可是！可是他卻騙了我，當我終於發現除了按照他的方法去做之外別無選擇，當我終於決定終結自己的生命而降一切都留給魔法生物去完成時，他卻並沒有出現……”
西門耶赫的聲音突然提高，到了最後又緩緩沉寂下去直至無聲。
她說的話很有些難解，就好像一個有著語病和謬誤的句子，但是軒轅誌行能夠理解更能夠體會她的情緒和她的所思所想。
那是失落，是最後時刻也沒有能見到那個人的失落。
而那個人，恐怕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的懷抱第一次給予西門耶赫溫暖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俘獲了西門耶赫的心……
也是當西門耶赫喊出了這句話，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才明白西門耶赫之前為什麽說對方是一個騙子，卻又在言語之中總是流露出情不可遏的思念。
一切的原因，就隻是因為西門耶赫愛上了對方，相信對方的每一個承諾，就好像自己一直也都在堅持的那樣。
她一步步努力，成功達成了所有的條件。
實力上的，地位上的，種種看似完全沒有成功希望的條件，西門耶赫就是在一心的執著中完美的達成了。
必須說她是因為心中想要實現的願望，才時刻鞭撻著自己去做到這些。
但軒轅誌行也完全能夠想到，還是因為她曾今在那個人麵前許下了這些承諾，說下了自己一定會做到。
在愛人麵前承諾過，那便一定要做到。
原因，就是不能讓自己
卻也更不能讓愛人失望……
但結果，卻是對方的承諾沒有完成。在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方的身影並沒有如期望般出現。
即便是死，都沒能換來對方的最後一眼。
正是這種失落，這種到了極點的痛苦絕望，同樣傳遞到了如今的西門耶赫當初的魔法生物那裏，並且一直持續到了萬載之後的現在。
恨之越切，隻因愛之越深，這就是西門耶赫會用那樣複雜的口吻稱唿對方為騙子的原因。
之後的事情，軒轅誌行已經知道了。
西門耶赫不想那麽快就死去，她嚐試自己去集齊生命之源並重塑生命之池。
她希望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會比對方告訴她如何做的更好更完美。
但是她失敗了，即便她已經在了人類世界的至高點，她也同樣無法找到所有的生命本源。
最終，西門耶赫放棄了。她隻能按照對方所說的去做，去製造一個魔法生物來代替自己完成這個未能完成的願望。
而在那個時候，她實際上並沒有遺憾和不滿，心中很是平靜。
至於毀滅人類之類的，在那個時候更是已經非她所在意，她已經將一切都交給那個世間從未有過的魔法生物，然後隻求能夠與對方見最後一麵。
西門耶赫的講述告一段落，事實上她所知道的對方真的很模糊。
而這些，對軒轅誌行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帶著慕容菲雅走向西門耶赫，軒轅誌行說道：“這裏就是他的地方對麽？”
西門耶赫抬起頭，迎著軒轅誌行的目光望去，然後微闔雙眼輕輕點頭。
“是的，法師塔在那個時候的確有很多座。但隻有這一座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屬於他的法師塔。而他為我塑造人身，也正是在這裏。”
已經不需要再詢問了，慕容菲雅認得這座法師塔中的一切，甚至比那個已經控製了法師塔的人更清楚。
原因並不是魔法帝國時期的法師塔都有著同樣的布局，而是她真的就來到過這裏，見到了一切也曾經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
她表現出來的，那些讓慕容菲雅懷疑的怪異之處，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因為這裏勾起了她的迴憶，萬載也無法抹消的迴憶。
“但是！”慕容菲雅突然開口，很有些倔強的麵向西門耶赫，說道：“但是我還是覺得你不像個魔法生物！”
“你！”西門耶赫的眼睛猛地睜大，看得出來她這一次是真的憤怒了。
之前雖然與慕容菲雅有頗多爭執，但很大程度上都還有所克製。
否則的話，就她們兩人這用顯赫都不足以形容的來曆與身份，可絕不是軒轅誌行所能控製得了的。
眼看著西門耶赫就要真的動怒，軒轅誌行一攬慕容菲雅的腰肢，急忙對西門耶赫說道：“西門耶赫，你誤會了她的意思。”
西門耶赫妙目閃爍，生命之力化成的淚珠已經悄悄消散，隻留下些許痕跡仍掛在臉上。
現在的她也的確沒有心思去爭吵什麽，隻是自己已經將這一段痛苦的記憶說出來卻仍然受到慕容菲雅的懷疑而無法忍受。
她望向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說道：“你說，我又是怎樣誤會了。隻是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使用精法，你應該知道若不是我自己願意，你的精法對我是沒有作用的。”
聽了慕容菲雅這句話，軒轅誌行臉上掠過幾分尷尬。
他剛才在對西門耶赫步步緊逼的時候的確是使用了精法，也的確是想要借此讓西門耶赫將之前不肯名言的事情給說出來。
隻是沒有想到人家早就已經看破了他的用心，甚至可以說就是故意中招的。
恐怕西門耶赫也很想將心中埋藏了萬載的苦楚找人傾述出來，眼下的環境與自己的逼問，正好就成了那個徹底引發西門耶赫記憶的引子。
軒轅誌行的臉皮還是很厚的，他臉頰上的微紅之色稍縱即逝，對西門耶赫說道：“西門耶赫，你真的很相信那個人麽？”
西門耶赫一愣，沒有想到軒轅誌行非但沒有給出理由，反而還問了她這樣一句。
她剛剛的情緒還沒有完全過去，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他是個騙子，我才……”
西門耶赫這句話隻喊出了一半，她後麵的話明顯是自己不會相信對方，但卻並沒有能說出來。
因為，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
西門耶赫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痛苦的神情說道：“我……我還是相信他的。可能他當時是有事情耽擱了，或者……或者……”
西門耶赫連續說了2個或者，卻都沒有能給對方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那個人是那樣強大，強大到連已經成就聖魔導師的她都無法揣摩。
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麽事情能纏住這樣強大的一個人，讓對方連見她最後一麵都不能。
眼看著西門耶赫又要被痛苦的記憶糾纏住，軒轅誌行趕緊說道：“你看，你還是相信他的。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相信他在這件事情上也並沒有騙你呢？”
“嗯？”
西門耶赫茫然抬頭，她知道軒轅誌行說的這件事情就是指他會在見她最後一麵的事，但卻不明白軒轅誌行為什麽要這樣問。
最後的時間早已經在晚間之前就已經到來，而事實就是對方並沒有出現，這又讓她如何相信對方沒有騙自己？
軒轅誌行斟酌著詞句，望向西門耶赫的目光卻堅定無比。
他說道：“你說了很多，我相信你已經將當時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但你沒發現自己漏掉了一些麽？那個西門耶赫製造了魔法生物，也就是你。之後呢？你以為她是死了，但你看到她的屍體了麽？你看到後來發生了什麽麽？既然你什麽都沒有看到，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那一段的記憶，這不就好像是一個人昏迷了過去，然後又重新醒來？”
軒轅誌行的連番的發問讓西門耶赫愣住了，她的確是沒有說過那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之前的記憶是來自她所認為的本體，精靈族的公主，魔法帝國的魔法皇後。而之後的來自自己的記憶卻就已經是在千年守望裏，明確的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魔法生物。
但是對於中間發生了什麽，那個所謂的真正西門耶赫又如何了，她的確是一無所知。
軒轅誌行的目光對上滿眼迷茫的西門耶赫，說道：“既然如此，你怎麽能肯定自己就隻是一個魔法生物？怎麽就能肯定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如果說你根本不是一個魔法生物，而隻是通過一種神奇的魔法獲得新生。那你還會覺得那個人是欺騙了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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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誌行吐出的字好像一柄柄重錘砸在了西門耶赫的身上，她錯愕之間不停的後退，臉上的表情有疑惑有猶豫更有無法言喻的慌亂。
就在軒轅誌行的最後一個字從口唇間吐出，西門耶赫早已緊繃的情緒再也支撐不住，她猛地抬頭，張口喊道：“你要知道？好！我說，我都說！他是一個騙子！”
疾風驟雨隨著西門耶赫終於開口而突然沉寂，然而在她濃重而急促的唿吸聲中，再她終於說出了一直隱瞞的事情，場間的氣氛卻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
“我那時候隻是一個小女孩，孤苦逃生無依無靠，直到我遇到了他……”
軒轅誌行目光一沉，與慕容菲雅對視一眼，但都沒有說話。
他在初遇西門耶赫的時候便聽到了那一段上古秘聞，自然知道西門耶赫說的是精靈族被人族毀滅之後的故事。
他還知道西門耶赫正是遇到了她口中的這個男人，然後從對方那裏得到了強大的實力，還得到了一副人類的軀體。
就憑借著這些，西門耶赫才最終混入人類的世界並成長為一代至強，魔法皇後。
可是有關那個人的一切，當時卻是無論軒轅誌行怎樣詢問，西門耶赫都不肯透露半點，直到今天……
西門耶赫垂下頭，陷入迴憶中的同時喃喃說道：“我見到他的時候，正又饑又渴似乎下一刻便要死去。他就在那裏，有陽光從他身後照過來讓我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我應該很害怕，但或許是因為當時的我已經快死了，就和所有想要求生的人一樣，隻是將對方看做了希望。直到他走過來然後抱起我，我才突然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西門耶赫停頓了一下，臉上顯出一種掙紮的神色。
很明顯她的心中正在掙紮著，有某種東西正在碰撞著。
一滴晶瑩的液體突然從西門耶赫的臉上滑落，然後摔碎在地上，又化成朦朧的青煙轉瞬消失。
那是生命之力，是屬於西門耶赫的生命之力。但在此刻，看到這一幕的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都清楚的知道，那是西門耶赫的淚水，一個魔法生物用自身的本源凝聚出來的淚水。
西門耶赫仰起頭，同樣的淚水已經濕潤了她的臉龐。
“我是精靈族唯一幸存的公主，而他是毀滅了我們一族的人類，是殺死了我全部親人的人類。我本應該恐懼他，更應該恨他，但就在他將我抱起的那一瞬間，我卻突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親切，一種恍如親人般的親切。就好像……我的母親！”
用母親這樣的詞匯來形容一個男人，軒轅誌行眉頭微皺但並不是感到詫異。
他沒切身體會卻也能理解西門耶赫當時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就和所有將死求生之人一樣，任何一丁點的溫暖都完全配得上雪中送炭。
西門耶赫說著，迴憶著，仿佛重新置身上古。
“在我刻意留下的傳說中，精靈族是最貼近自然的一族。而事實上這一點也正是我們與人類的區別之一，你們人類更講究眼見為實，但我們所相信的卻不隻是眼睛更是感覺。”
西門耶赫這句話其實隻說了一半，她沒有說出來的那一半就是精靈族與除開人類之外的生靈、野獸更加貼近。
它們，就正是憑借感覺去辨認，去行事的。
“他帶給我親人般的感覺，讓我沒有恐懼更無法憎恨。而當我醒來，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是否願意讓我幫你？’”
西門耶赫說到這裏突然展演一笑，笑的嫵媚卻也笑的很苦：“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迴答？”
軒轅誌行啞然，如果將自己換做西門耶赫，他心中有個可以脫口而出的答案。
但是他卻沒有說，因為他猜到西門耶赫一定就是那樣迴答的，而這個迴答很可能就是一切的開端，一個不會讓人開心的開端。
西門耶赫沒有等軒轅誌行說出來，自己停頓一下接著說了下去。
“我是那樣的相信他，甚至一點都沒有去懷疑對方他是怎麽知道我在想些什麽。我立即答應了他，還告訴他隻要他能幫我重興精靈族，幫我毀滅掉害我全族的人類，我可以承受一切也可以答應他的一切要求。”
聽到西門耶赫這樣說，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同時吸了口冷氣。
西門耶赫要重興精靈族，他們兩人早已經知道。而後者，居然是要毀滅掉整個人類，他們明明能夠理解但在聽到的時候還是瞳孔緊縮。
“他怎麽迴答你的？”
開口的不是軒轅誌行，而是慕容菲雅，她問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西門耶赫笑了一聲，然後抬頭。她這笑容與其說是冷笑，倒不如說是苦笑。
“你們說呢？”在慕容菲雅一錯愕的時候，西門耶赫接著說道：“他答應了。”
“果然如此！”軒轅誌行雙目一凜，看起來好像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
慕容菲雅說道：“他告訴我，如果我想要達成心願，就必須要付出很多很多。我當時沒有半點猶豫的答應了，而後來我才知道，需要我付出的究竟有多少……”
西門耶赫的講述並沒有持續太久，並不是因為所處環境的危險還有時間的不允許。
而是她與那人剛剛相遇的一麵，居然就是西門耶赫對那人最多的迴憶。
當西門耶赫答應了對方提出的種種條件，當西門耶赫又一次迴複清醒，一個世人無法想象的變化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身上。
從那個時候開始，再也沒有人能找到精靈族僅存的西門耶赫公主。隻是在人類的世界裏，多了一名叫做夢琪的天才魔法師。
她很快得到了一名聖魔導師的信賴，成為對方最喜歡的學生。之後又以聖魔導師之徒的身份逐漸走入上層社會，更在一場邂逅之後徹底迷倒了當時的一代帝王。
一步登天，平步青雲，這樣的說法已經不足以形容西門耶赫在人類世界的步伐走的有多麽迅速。
而與地位同時攀升的，正是西門耶赫的實力。
她飛快的從一名魔法學徒成長為魔導師，再是大魔導師，最後更是突破極限踏入巔峰，成為了世界上第九位聖魔導師。
沒有人知道在西門耶赫的背後有著怎樣的存在，他們隻是為西門耶赫的天賦所震驚所折服。
也就在西門耶赫突破聖魔導師境界破關而出的同一天，她的丈夫，魔法帝國的一代帝王突然駕崩。
至此，那一個早已經被人遺忘的精靈公主，那一個早已經成為青年人心中無法翻越高山的天才魔法師，全都成為了過往。
從這一刻開始，西門耶赫的名字，西
門耶赫的身份徹底改變，她便是獨一無二的魔法皇後――真實的魔法帝國之主。
這樣的一個位置，對天下間任何一人來說都已經是人生的頂峰，可以說是已經無欲無求。
但是西門耶赫卻不然，她的心，她骨子裏仍然惦記的，是自己從未忘記的2個願望。
而這個時候，那個幫助西門耶赫塑成人身的男人，那個真正意義上幫助西門耶赫成就聖魔導師的男人，也第二次出現在了西門耶赫的麵前。
西門耶赫驚訝的發現，即便自己的實力已經到了人世間的頂峰，卻仍然無法看透這個男人的實力。
他在她的眼中，依然如當初那般親切，依然如當初那般高大，卻也依然如當初那般――仿佛遙不可及。
他剛一出現，便問了西門耶赫第一個問題。
“你――是否後悔？”
西門耶赫果斷的搖頭，成為了自己原本憎恨的人類，最後還成了維持人類世界繁榮的一代女皇。
但西門耶赫一直都告訴自己，這樣做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所以她並不後悔。
對方再次開口，說出了第二句話。
“你現在隻要開口下令，便能讓人間再起戰火，民不聊生。要不了多久，你所希望的人類毀滅便可以達成，為什麽沒有那樣做呢？”
對方說的沒錯，以西門耶赫當時的地位，隻要金口一開並在其中施展一些計謀。
戰火之類瞬間便可引起，民不聊生死者遍地，甚至是讓人類因此而真正毀滅，都不是沒有可能。
但在時隔數十年，第二次麵對這個問題，麵對這個曾經由自己口中說出的願望，西門耶赫卻沉默了。
自從成為了魔法皇後，一向說一不二的西門耶赫突然發現自己變了，變得猶豫了。
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因為在人類中生活久了而對人類世界產生了感情，她也不願意相信自己是因為心中的憐憫而無法下手。
她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理由，便是另外一個願望更加重要，而在那個願望沒有實現之前，這一個隻能挪後。
西門耶赫是這樣說服自己的，她也是這樣告訴那個男人的。
她希望對方一如既往的神奇，就好像能將她從精靈之身變為人類之軀一樣，也能夠很簡單的就讓精靈族重興。
因為她已經完成了與對方的承諾，已經達成了當初約定的條件，成為了一名聖魔導師。
對方聽了之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沒有驚訝也沒有意外，隻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之後他告訴西門耶赫的，便是後來西門耶赫對軒轅誌行所講述的。
隻要將生命之池也便是生命本源的碎片集齊並重塑，那麽便可以讓生命之樹重生，進而就可以孕育出新的精靈女王。
在西門耶赫僅存的記憶中，關於精靈族的記憶正是從生命之樹和精靈女王開始。
隻要精靈女王能夠重新出現，那麽精靈族的複興將會自然而然無可阻止。
西門耶赫迫不及待的詢問對方生命本源的碎片都在哪裏，自己又是否能夠找得到。
對方給了西門耶赫一個肯定的答複，憑她現在的實力已經可以做到這件事了。
隻不過想要真正達成，還需要一個最特別的條件，這個條件便是――西門耶赫的生命！
房間中一片死寂，軒轅誌行早已經知道了西門耶赫的經曆還不是那麽驚訝，慕容菲雅卻是睜大了眼睛愣愣的望向西門耶赫。
當初軒轅誌行隻是將西門耶赫是一名魔法生物的事情告訴了慕容菲雅，但對於西門耶赫究竟是怎樣變成魔法生物的，卻因為一些原因並沒有提及。這一點，也正是讓慕容菲雅對西門耶赫一直都存有懷疑的原因。
但到了現在，聽到西門耶赫親口說出那個條件，條件的內容還是她的生命。慕容菲雅心中的懷疑雖然仍未褪去，卻已經明白了一些。
製造出一個魔法生物來代替自己，縱使這個魔法生物有自己的記憶有自己的性格也有很可能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思想和執著，但她真的就可以算做自己麽？
自己的生命，恐怕就是在魔法生物出現的那一刻便已經完結。
更讓人痛苦的，則是自己清楚的知道這一切，清楚的知道麵前的魔法生物將會替代自己……
已經用不到其他事情，單隻是這一件，就已經能夠讓慕容菲雅理解西門耶赫之前的話。
她為什麽說年幼時答應的痛快，卻並不知道自己所要付出的究竟有多少。
失去生命，還是以如此特別的形式失去，恐怕沒有什麽比這一件更痛苦的了。
軒轅誌行望向西門耶赫，緩緩說道：“你剛開始並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對麽？”
西門耶赫這個時候已經恢複了一些平靜，輕輕點頭。
“是的，我並沒有立即答應他。我深信自己為了實現族群複興的願望而不惜一切，但在那一刻我的確猶豫了，我不想死。而他，也看出來了。”
“他沒有說什麽，隻是留給我一本書，上麵記載著如何完整的製造我的方法。之後他便走了，並且告訴我他將在我最終決定的時候與我見最後一麵。可是！可是他卻騙了我，當我終於發現除了按照他的方法去做之外別無選擇，當我終於決定終結自己的生命而降一切都留給魔法生物去完成時，他卻並沒有出現……”
西門耶赫的聲音突然提高，到了最後又緩緩沉寂下去直至無聲。
她說的話很有些難解，就好像一個有著語病和謬誤的句子，但是軒轅誌行能夠理解更能夠體會她的情緒和她的所思所想。
那是失落，是最後時刻也沒有能見到那個人的失落。
而那個人，恐怕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的懷抱第一次給予西門耶赫溫暖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俘獲了西門耶赫的心……
也是當西門耶赫喊出了這句話，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才明白西門耶赫之前為什麽說對方是一個騙子，卻又在言語之中總是流露出情不可遏的思念。
一切的原因，就隻是因為西門耶赫愛上了對方，相信對方的每一個承諾，就好像自己一直也都在堅持的那樣。
她一步步努力，成功達成了所有的條件。
實力上的，地位上的，種種看似完全沒有成功希望的條件，西門耶赫就是在一心的執著中完美的達成了。
必須說她是因為心中想要實現的願望，才時刻鞭撻著自己去做到這些。
但軒轅誌行也完全能夠想到，還是因為她曾今在那個人麵前許下了這些承諾，說下了自己一定會做到。
在愛人麵前承諾過，那便一定要做到。
原因，就是不能讓自己
卻也更不能讓愛人失望……
但結果，卻是對方的承諾沒有完成。在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對方的身影並沒有如期望般出現。
即便是死，都沒能換來對方的最後一眼。
正是這種失落，這種到了極點的痛苦絕望，同樣傳遞到了如今的西門耶赫當初的魔法生物那裏，並且一直持續到了萬載之後的現在。
恨之越切，隻因愛之越深，這就是西門耶赫會用那樣複雜的口吻稱唿對方為騙子的原因。
之後的事情，軒轅誌行已經知道了。
西門耶赫不想那麽快就死去，她嚐試自己去集齊生命之源並重塑生命之池。
她希望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會比對方告訴她如何做的更好更完美。
但是她失敗了，即便她已經在了人類世界的至高點，她也同樣無法找到所有的生命本源。
最終，西門耶赫放棄了。她隻能按照對方所說的去做，去製造一個魔法生物來代替自己完成這個未能完成的願望。
而在那個時候，她實際上並沒有遺憾和不滿，心中很是平靜。
至於毀滅人類之類的，在那個時候更是已經非她所在意，她已經將一切都交給那個世間從未有過的魔法生物，然後隻求能夠與對方見最後一麵。
西門耶赫的講述告一段落，事實上她所知道的對方真的很模糊。
而這些，對軒轅誌行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帶著慕容菲雅走向西門耶赫，軒轅誌行說道：“這裏就是他的地方對麽？”
西門耶赫抬起頭，迎著軒轅誌行的目光望去，然後微闔雙眼輕輕點頭。
“是的，法師塔在那個時候的確有很多座。但隻有這一座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屬於他的法師塔。而他為我塑造人身，也正是在這裏。”
已經不需要再詢問了，慕容菲雅認得這座法師塔中的一切，甚至比那個已經控製了法師塔的人更清楚。
原因並不是魔法帝國時期的法師塔都有著同樣的布局，而是她真的就來到過這裏，見到了一切也曾經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
她表現出來的，那些讓慕容菲雅懷疑的怪異之處，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因為這裏勾起了她的迴憶，萬載也無法抹消的迴憶。
“但是！”慕容菲雅突然開口，很有些倔強的麵向西門耶赫，說道：“但是我還是覺得你不像個魔法生物！”
“你！”西門耶赫的眼睛猛地睜大，看得出來她這一次是真的憤怒了。
之前雖然與慕容菲雅有頗多爭執，但很大程度上都還有所克製。
否則的話，就她們兩人這用顯赫都不足以形容的來曆與身份，可絕不是軒轅誌行所能控製得了的。
眼看著西門耶赫就要真的動怒，軒轅誌行一攬慕容菲雅的腰肢，急忙對西門耶赫說道：“西門耶赫，你誤會了她的意思。”
西門耶赫妙目閃爍，生命之力化成的淚珠已經悄悄消散，隻留下些許痕跡仍掛在臉上。
現在的她也的確沒有心思去爭吵什麽，隻是自己已經將這一段痛苦的記憶說出來卻仍然受到慕容菲雅的懷疑而無法忍受。
她望向軒轅誌行和慕容菲雅，說道：“你說，我又是怎樣誤會了。隻是這一次希望你不要再使用精法，你應該知道若不是我自己願意，你的精法對我是沒有作用的。”
聽了慕容菲雅這句話，軒轅誌行臉上掠過幾分尷尬。
他剛才在對西門耶赫步步緊逼的時候的確是使用了精法，也的確是想要借此讓西門耶赫將之前不肯名言的事情給說出來。
隻是沒有想到人家早就已經看破了他的用心，甚至可以說就是故意中招的。
恐怕西門耶赫也很想將心中埋藏了萬載的苦楚找人傾述出來，眼下的環境與自己的逼問，正好就成了那個徹底引發西門耶赫記憶的引子。
軒轅誌行的臉皮還是很厚的，他臉頰上的微紅之色稍縱即逝，對西門耶赫說道：“西門耶赫，你真的很相信那個人麽？”
西門耶赫一愣，沒有想到軒轅誌行非但沒有給出理由，反而還問了她這樣一句。
她剛剛的情緒還沒有完全過去，幾乎是下意識的喊了出來：“他是個騙子，我才……”
西門耶赫這句話隻喊出了一半，她後麵的話明顯是自己不會相信對方，但卻並沒有能說出來。
因為，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
西門耶赫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痛苦的神情說道：“我……我還是相信他的。可能他當時是有事情耽擱了，或者……或者……”
西門耶赫連續說了2個或者，卻都沒有能給對方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那個人是那樣強大，強大到連已經成就聖魔導師的她都無法揣摩。
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麽事情能纏住這樣強大的一個人，讓對方連見她最後一麵都不能。
眼看著西門耶赫又要被痛苦的記憶糾纏住，軒轅誌行趕緊說道：“你看，你還是相信他的。那你為什麽不願意相信他在這件事情上也並沒有騙你呢？”
“嗯？”
西門耶赫茫然抬頭，她知道軒轅誌行說的這件事情就是指他會在見她最後一麵的事，但卻不明白軒轅誌行為什麽要這樣問。
最後的時間早已經在晚間之前就已經到來，而事實就是對方並沒有出現，這又讓她如何相信對方沒有騙自己？
軒轅誌行斟酌著詞句，望向西門耶赫的目光卻堅定無比。
他說道：“你說了很多，我相信你已經將當時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但你沒發現自己漏掉了一些麽？那個西門耶赫製造了魔法生物，也就是你。之後呢？你以為她是死了，但你看到她的屍體了麽？你看到後來發生了什麽麽？既然你什麽都沒有看到，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有那一段的記憶，這不就好像是一個人昏迷了過去，然後又重新醒來？”
軒轅誌行的連番的發問讓西門耶赫愣住了，她的確是沒有說過那一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之前的記憶是來自她所認為的本體，精靈族的公主，魔法帝國的魔法皇後。而之後的來自自己的記憶卻就已經是在千年守望裏，明確的知道自己隻是一個魔法生物。
但是對於中間發生了什麽，那個所謂的真正西門耶赫又如何了，她的確是一無所知。
軒轅誌行的目光對上滿眼迷茫的西門耶赫，說道：“既然如此，你怎麽能肯定自己就隻是一個魔法生物？怎麽就能肯定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如果說你根本不是一個魔法生物，而隻是通過一種神奇的魔法獲得新生。那你還會覺得那個人是欺騙了你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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