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是霽的徒弟，可霽又沒逼著她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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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梅飯暗自歎息。她是胸無大誌的人，卻偏偏有那麽個天下聞名的師傅，以後若為此別人要求她做什麽，那豈不是嗚唿哀哉了。
</p>
</p>
心裏雖這樣想著，臉上卻不敢露出來，隻低低地應了句，“是。”
</p>
</p>
梅禦又拿起了桌上的書，飯飯知道該退下了。她轉身正要往外走，卻聽道他似有意似無意地聲音，“你，去看過你母親嗎？”
</p>
</p>
她頓住腳，輕聲道：“沒有爹爹的允許，梅飯不敢逾越。”
</p>
</p>
“蘭卿（三夫人的表字），她也不容易的。”梅禦的聲音很輕，有一絲無奈，甚至夾雜著一絲心痛。
</p>
</p>
曾經的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可經曆了這麽多，最終遺留下的隻剩點滴的心痛。傷害既已造成，想要彌補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p>
</p>
他輕歎一聲，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p>
</p>
“去看看吧，她應該想看見你的。”
</p>
</p>
“是，爹爹。”飯飯垂首應著，道了一聲“告退”，才邁步走出。
</p>
</p>
早在剛進府時，她就知道那個女人住在那裏。那個院落也曾多少次登高遠眺，卻始終不願靠近一步。
</p>
</p>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見她，雖然極力想把她想成是不相幹的人，但這些年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想起她。那絲被下蒼白的臉，那決絕地，絲毫不後悔的眼神，都會在她午夜夢迴時不斷侵入。
</p>
</p>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一個已經瘋癲的女人，見了又何妨？
</p>
</p>
梅飯深吸一口氣，決定去看看那個生她，卻沒養她的女人。
</p>
</p>
三夫人住在梅府的東邊，那是一個據說很幽靜的院子，也很安靜，可以方便她養病。
</p>
</p>
安靜的地方通常會很偏僻。其實家太大了，也有大的壞處，從書房出來，坐小轎大約要走三十分鍾以上才能走到。
</p>
</p>
一路上，梅飯很是忐忑不安。她盼著早到，卻又害怕早到。彷徨之間，隻能小心地捧著怦怦跳個不停的小心肝。
</p>
</p>
再遠的路也會有個盡頭，轎子終於停在一個很小的院落前。
</p>
</p>
春天扶她下了轎，春梅則上去敲了門。幾聲“咚咚”響聲之後，門開了，一個梳著兩個丫髻的小姑娘從裏麵探出頭來。
</p>
</p>
“你們找誰？”她眨著眼，表情很是天真。
</p>
</p>
“是八小姐。奉老爺之命，來看看三夫人。”春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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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打量著梅飯，有些猶豫。似想了一下方道：“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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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院門大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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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空洞的大門，飯飯卻有些躊躇不前。想見，卻又怕見，即使見到了也不知該說什麽。讓她叫出母親這個詞，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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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八小姐。”春梅輕叫著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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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來都來了，再返迴去就太沒膽了。飯飯一咬牙，抬步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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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小院收拾的很幹淨，應該是細心打理過的，隻是沒種任何花草，看著空空的，有一種寂寥地悲涼感。
</p>
</p>
一個女人坐在屋簷下，低聲唱著走調的兒歌：“寶寶乖乖，寶寶睡覺，……。”
</p>
</p>
那女人頭發披散，麵容很是清麗。此刻她手中抱著一個破布包，輕輕搖來搖去。那個布包，在她手中仿佛一個需要細心嗬護的珍寶。她看得愛不釋手，臉上那慈愛表情，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充沛的隨時都可能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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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隻看了一眼，飯飯就覺眼睛發酸，接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不想哭的，也沒想到自己會哭。可這是怎麽了？眼淚怎麽就忍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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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拋棄你的人，變成這樣，是她咎由自取。心裏拚命勸著自己，要恨她，討厭她，卻依然無法製住奔流的淚水。甚至一股難言的心疼，慢慢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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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自從小少爺死後，三夫人一直這樣，瘋瘋癲癲地，每天抱個布包走來走去。”小姑娘走過來，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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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梅飯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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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個布包裏假想的孩子是她，還是他？她無法猜測，抹了把眼淚，疾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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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一直想著她，可這個女人卻未必還記得，曾有個孩子，是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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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心痛嗎？是的，很痛很痛。既痛她的瘋傻，也痛她的殘忍。她是為那個孩子瘋的，卻不是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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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也隨後奔了出來，低聲勸道：“小姐，或許三夫人依然想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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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也可能吧，當年被拋棄時，她是嬰兒形態，所以才會把布包假想成她。可那又怎麽樣？即使她後來後悔了，也挽不迴對她造成的傷害了。被拋棄的烙印，將終生印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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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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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幹眼淚，飯飯又重新坐上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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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她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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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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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去時，因為要直接迴她的小院，所以改走了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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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有些困乏了，閉著眼靠著轎身養神。她現在很疲憊，疲憊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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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著，轎外，春梅突然驚叫起來，“哇，小姐你快看，好多薔薇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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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飯心中一動，掀起轎簾往外看去，竟見西邊紅磚壘砌的牆上，爛漫的一片碧波似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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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已近秋季，牆壁上是些枯萎的枝葉了，可她依然還能清晰看到在綠色葉片層疊的包裹中，那小巧而靈秀的紅色小花，在蕭瑟的風擺動嬌柔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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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霽曾經的那句話，她對薔薇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尤其是紅色薔薇，每次看見看見它都會覺得手心發涼，心髒一抽一抽地跳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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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裏也有段時日了，可還是第一次見府裏有這麽一大片的薔薇。梅禦書房裏的那一支，想必也是在這裏采的吧。不過令她奇怪的是，皇宮裏都沒有的紅色薔薇，為何卻在這裏展顏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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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下了轎，毫無障礙地欣賞它們的美態。這片薔薇的品種與別處的不一樣，不僅是顏色，花朵也開的稍大些，隻是不知是不是水土原因，卻不見怎麽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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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從風中飄過來的陣陣清香，甚至隔著這麽遠，它也能悄然的穿透，浸入到她的鼻孔，漫至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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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薔薇，聞著那清香，她仿佛醉在一片美景之中。恍然間眼前依稀顯出一個臉色紅潤的少年，他邁著輕盈的腳步從花兒之間輕輕走過，他姿態輕盈，宛如風一樣刮過，一瞬卻又悄然無痕。隻餘片片綠葉隨著風兒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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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小花兒一朵一朵的鑲嵌在綠海中，風起，清香四溢，冷冷地香氣飄進少女的心懷，衝散掉那恍惚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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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得旁邊清晰響起春天的聲音，“這片薔薇是三夫人親手種的，花開的最好時滿牆都是紅的。不過明年這一麵牆就要拆了，大夫人嫌這些枝葉礙事，大概會一並清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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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微微而歎，似為這薔薇即將消亡的命運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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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聽著，終於清醒過來，心說，果然這夢般的感覺容易讓人產生幻覺。那個少年從未出現過，一切隻是在夢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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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暗自歎息。她是胸無大誌的人，卻偏偏有那麽個天下聞名的師傅，以後若為此別人要求她做什麽，那豈不是嗚唿哀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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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雖這樣想著，臉上卻不敢露出來，隻低低地應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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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禦又拿起了桌上的書，飯飯知道該退下了。她轉身正要往外走，卻聽道他似有意似無意地聲音，“你，去看過你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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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住腳，輕聲道：“沒有爹爹的允許，梅飯不敢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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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卿（三夫人的表字），她也不容易的。”梅禦的聲音很輕，有一絲無奈，甚至夾雜著一絲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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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可經曆了這麽多，最終遺留下的隻剩點滴的心痛。傷害既已造成，想要彌補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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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歎一聲，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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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吧，她應該想看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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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爹爹。”飯飯垂首應著，道了一聲“告退”，才邁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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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剛進府時，她就知道那個女人住在那裏。那個院落也曾多少次登高遠眺，卻始終不願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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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見她，雖然極力想把她想成是不相幹的人，但這些年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會想起她。那絲被下蒼白的臉，那決絕地，絲毫不後悔的眼神，都會在她午夜夢迴時不斷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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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一個已經瘋癲的女人，見了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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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深吸一口氣，決定去看看那個生她，卻沒養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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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住在梅府的東邊，那是一個據說很幽靜的院子，也很安靜，可以方便她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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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地方通常會很偏僻。其實家太大了，也有大的壞處，從書房出來，坐小轎大約要走三十分鍾以上才能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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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梅飯很是忐忑不安。她盼著早到，卻又害怕早到。彷徨之間，隻能小心地捧著怦怦跳個不停的小心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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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遠的路也會有個盡頭，轎子終於停在一個很小的院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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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扶她下了轎，春梅則上去敲了門。幾聲“咚咚”響聲之後，門開了，一個梳著兩個丫髻的小姑娘從裏麵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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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找誰？”她眨著眼，表情很是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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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八小姐。奉老爺之命，來看看三夫人。”春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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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打量著梅飯，有些猶豫。似想了一下方道：“請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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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門大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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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空洞的大門，飯飯卻有些躊躇不前。想見，卻又怕見，即使見到了也不知該說什麽。讓她叫出母親這個詞，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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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小姐。”春梅輕叫著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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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都來了，再返迴去就太沒膽了。飯飯一咬牙，抬步邁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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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收拾的很幹淨，應該是細心打理過的，隻是沒種任何花草，看著空空的，有一種寂寥地悲涼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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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坐在屋簷下，低聲唱著走調的兒歌：“寶寶乖乖，寶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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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頭發披散，麵容很是清麗。此刻她手中抱著一個破布包，輕輕搖來搖去。那個布包，在她手中仿佛一個需要細心嗬護的珍寶。她看得愛不釋手，臉上那慈愛表情，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充沛的隨時都可能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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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看了一眼，飯飯就覺眼睛發酸，接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她不想哭的，也沒想到自己會哭。可這是怎麽了？眼淚怎麽就忍不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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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拋棄你的人，變成這樣，是她咎由自取。心裏拚命勸著自己，要恨她，討厭她，卻依然無法製住奔流的淚水。甚至一股難言的心疼，慢慢襲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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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小少爺死後，三夫人一直這樣，瘋瘋癲癲地，每天抱個布包走來走去。”小姑娘走過來，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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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爺？梅飯心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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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布包裏假想的孩子是她，還是他？她無法猜測，抹了把眼淚，疾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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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一直想著她，可這個女人卻未必還記得，曾有個孩子，是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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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嗎？是的，很痛很痛。既痛她的瘋傻，也痛她的殘忍。她是為那個孩子瘋的，卻不是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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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梅也隨後奔了出來，低聲勸道：“小姐，或許三夫人依然想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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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吧，當年被拋棄時，她是嬰兒形態，所以才會把布包假想成她。可那又怎麽樣？即使她後來後悔了，也挽不迴對她造成的傷害了。被拋棄的烙印，將終生印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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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幹眼淚，飯飯又重新坐上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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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她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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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去時，因為要直接迴她的小院，所以改走了另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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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有些困乏了，閉著眼靠著轎身養神。她現在很疲憊，疲憊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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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著，轎外，春梅突然驚叫起來，“哇，小姐你快看，好多薔薇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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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飯心中一動，掀起轎簾往外看去，竟見西邊紅磚壘砌的牆上，爛漫的一片碧波似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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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已近秋季，牆壁上是些枯萎的枝葉了，可她依然還能清晰看到在綠色葉片層疊的包裹中，那小巧而靈秀的紅色小花，在蕭瑟的風擺動嬌柔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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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霽曾經的那句話，她對薔薇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尤其是紅色薔薇，每次看見看見它都會覺得手心發涼，心髒一抽一抽地跳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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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裏也有段時日了，可還是第一次見府裏有這麽一大片的薔薇。梅禦書房裏的那一支，想必也是在這裏采的吧。不過令她奇怪的是，皇宮裏都沒有的紅色薔薇，為何卻在這裏展顏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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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自主地下了轎，毫無障礙地欣賞它們的美態。這片薔薇的品種與別處的不一樣，不僅是顏色，花朵也開的稍大些，隻是不知是不是水土原因，卻不見怎麽茁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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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從風中飄過來的陣陣清香，甚至隔著這麽遠，它也能悄然的穿透，浸入到她的鼻孔，漫至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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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薔薇，聞著那清香，她仿佛醉在一片美景之中。恍然間眼前依稀顯出一個臉色紅潤的少年，他邁著輕盈的腳步從花兒之間輕輕走過，他姿態輕盈，宛如風一樣刮過，一瞬卻又悄然無痕。隻餘片片綠葉隨著風兒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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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小花兒一朵一朵的鑲嵌在綠海中，風起，清香四溢，冷冷地香氣飄進少女的心懷，衝散掉那恍惚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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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聽得旁邊清晰響起春天的聲音，“這片薔薇是三夫人親手種的，花開的最好時滿牆都是紅的。不過明年這一麵牆就要拆了，大夫人嫌這些枝葉礙事，大概會一並清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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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微微而歎，似為這薔薇即將消亡的命運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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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飯聽著，終於清醒過來，心說，果然這夢般的感覺容易讓人產生幻覺。那個少年從未出現過，一切隻是在夢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