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紀十一年八月,僅僅一年《江山人物誌》出了第三冊,加上《國民法典》日益完善,兩相輝映光耀天地,盡管周邊各國都在禁卻阻擋不住思想在人心中的傳播。


    齊天子規則確實有分封,但是一直強調民授即天授,民不予則權不法,從新紀十年三月陳誌勇頒布新政起,各地豪爵不再承認齊天子規則的這一套,隻摘出分封這一項不斷強化。


    現在這兩個聖人的號召力比君王還強大,一本書滅了望海國,梁國殺人盈野竟然沒人要求梁國上上下下給出個交代,如果陳綱還活著真不知道會怎麽想,新的價值觀已經形成:唆使子民釋放惡念就要付出代價,因維護正義而殺死子民卻不需要付出代價。


    士人已經蒙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啥是正義?哪一條是公理?不管是新國還是世界各地,鋪天蓋地的問詢湧向周浩天、梁闊海;倒是沒人問王啟道,讓他頗為鬱悶。


    公理道義界定不明,由此引發的質疑演變成新國該不該解散的大討論,士人信念這杆大旗會不會倒成了天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周浩天和梁闊海急的都想抹脖子。


    都以為十年八年也無法一統的河東一年半就以百萬計屍骸鎮壓了百姓的反抗,殺死無計慘絕人寰,因為新國不拒絕接納望海國百姓,否則梁慶邦本想封鎖浮橋殺光為止,他怕新國管閑事,所以派大軍陳兵東岸,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河東一統,追日也快了,靠山、漠南的形勢也慢不到哪去,人們都在看中原什麽時候一統,都在看各地一統之後會發生什麽,但是看情形新國沒有一統的打算,於是趙長風大軍從坑坑窪窪還在修的山路進駐北梁,本想解決了北梁國君拿到地圖冊籍和印章,結果子民和領主說國君三年沒見,一直在雲州享福,趙長風親自統兵一萬跑去雲州找到這家夥要敕令反被勒索了一筆錢財。


    新國的五個人唉聲歎氣拿趙長風沒辦法,自從去年十月梁闊海出了第一冊《江山人物誌》,新國和西川打著改良製度的旗號殺爵士,舍不得權力直接給一刀,發動百姓加快建設家園的速度。


    赤月接手草原大道的修建,趙長風一揮手,無數牧民背著幹糧就去鑿山,由於打開了一個豁口,送糧送水的隊伍絡繹不絕,不花錢就能把路修下去。


    由於草原冬季來得早,大量牛羊趕到新國,趙長風隻準備把牛犢羊羔牽迴去,所以不止一次要求新國把大牛大羊買下來,給半價就成,沒錢可以欠著。


    西川那邊也是,一船魚獲一百多頓十幾萬斤拉來幾百船,組織海軍就地手把手教會百姓如何淹曬魚幹,不賠錢就賣,通商署怕黑心商販坑了百姓隻得包銷,同樣是沒錢可以欠著。


    西川經常派兵來學習,這次趙長風也是這個招牌,卻好像沒見過中原大地一般帶兵四處遊玩,在附近各種馳騁玩了半個月,參觀鎮國殿又玩了一天,趙長風叮囑士卒別犯法就將他們放了羊,隨後找到陸天麟要這要那,坦言自己是個叫花子,陸天麟被他糾纏到沒處躲沒處藏,搬來喬良擋災。


    “趙長風,你太無賴了,子民移民自由,我能給你姑娘?”


    “不給姑娘給寡婦總成了吧,劉聞濤的百姓我不嫌棄!”


    “你聽說過強娶強嫁嗎?”


    “草原上多得是,聽見誰家要結婚,堵上門去搶媳婦很正常。”


    “怪不得你還是赤月王,齊天子交給你們的任務根本沒完成。”


    “我不管,反正所有人都有各自的部落,自有各部長老教化,我們現在缺女人,你給我想辦法。”


    “要東西我給你,要人你自己去搶,別搶我的就行!”


    “你這不是讓我違背傳承,別人搶是別人的事,我是王的傳承人,怎麽可能唆使子民搶掠,要不這樣,我把光棍人口遷入北梁,他們進入中原你管不著吧?”


    “你知道《國民法典》吧?”


    “你放心,草原漢子不會違反律令,他們自有一番滋味,說不定中原姑娘就好這一口,我會叮囑他們別招惹你。”


    “拿了那麽多東西別忘了你答應的事。”


    “不會,今年冬天安排幾個大部去找你說的那條通往天涯的淺水大路,過兩年肯定能聯係上天涯王。”


    “我們早聯係上了,隻是海船運力太小才需要找到這條路,崔倫說要在極光漫天的最冷時節大路才能露出海麵,你小心別凍死人。”


    “哪年不凍死,不差這幾個!”


    喬良被他整治的沒脾氣,好奇的問:“你爹就你一個兒子?沒得選?”


    趙長風明白他什麽意思,沒好氣的迴懟:“我很差嗎?要不要讓你見識一番我那些弟弟們啥樣?”


    “不必了,都弟弟們了,看樣子真的沒得選。”


    打發走了這個混不吝,喬良找到陸天麟發牢騷:“西川那個樣是因為疆域太大土地太少人口太少,赤月這個樣是因為開化太難環境惡劣隻為求活,我真擔心天涯會是什麽德行,要是再這樣,咱們真該找到齊天聖胖揍一頓。”


    “鞭屍違法,自從見到西川士卒逛街的場景我就知道草原好不到哪去,按說天涯那邊也一樣,可崔倫信誓旦旦的說他們那邊絕對沒有半生不熟的生番,姑且相信吧!”


    “信他?他連撒謊都不會,除了認幾個字,帶出來多少匹馬都數不清,最初孫成棟計算他一天跑百裏行程八千裏,可蔡東亭去一趟耗時一個半月,迴來隻要半個月。


    我研究地理比你清楚,天涯實際上是在西川背後,崔倫騎馬繞了這世界大半圈,是從南半球跑到北極冰原的巨山腳下才湊巧遇見海麵下的道路進入赤月東麵的海岸,如果不是冬天龍頭沿海結冰讓他進入河東白山國,他隻會死在赤月。


    孫成棟的想法是從赤月的崖港沿這條淺水大陸橋進入天涯,在那邊的山腳海灘建立大本營,這樣就能在陸路連接天涯輸送物資,大船沿海岸行駛要比穿過海角安全而且載重大。


    蔡東亭說天涯隻有千裏長短的一窄條,剩下的就是巨山腳下的海灘直達北極,連石刻拓本都沒有能好到哪去?齊天子說他完成了使命才歸隱,純粹是放屁!”


    “天子傳承一千年已經不錯了,說不定是後代不爭氣,不能一概而論。”


    “孫成棟說的沒錯,齊天子隻教導世人向善,其實人人心中有惡念是一種動物本能,要不然趙長風也不會追著我要女人,男子光棍多了肯定會造反,他這是看出苗頭不對想逃避責任。”


    “這個我們也得防著點,石刻上光棍太多聚眾造反的故事著實不少,梁闊海也寫了這麽個故事,而且他不像石刻上那樣隻寫故事,細節豐滿更鮮活,太嚇人了!”


    “讓周浩天操心,有壓力才有動力,他不是糾結自己是偽聖嗎?”


    “有必要,你那徒弟不是也說他用武力給我們執法做背書嗎?我看他最近很閑,得給他找點事做。”


    孫成棟確實非常閑,好幾天沒出門,別人隻看見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知道在幹什麽,隻以為他又在研究神藥火藥三酸兩堿鑽頭熔焊,實際上他出事了。


    崔倫盡管很強悍也很聰明,但是其它知識不咋地,原來的中山國國殿廣場在哪不難找,但是找到深埋兩米的一把劍把他難倒了,國殿廣場如今成了戰馬交易市場,白延昌那個房子在哪沒人記得,因為人員變動大而且周邊一切參照物都沒了。


    崔倫因為強悍可以做環球旅行,也因為強悍成了新國初期的北方軍將領,隻是他知識偏科,環球旅行消耗多少馬匹他數不清,過了多少個日夜也記不住,但他是天涯王的長子,盡管他爹等不起他迴家將王位傳給了次子,卻不耽誤他這個王子展示他的精幹。


    “挖!”


    一個字,把國殿廣場挖成了巨坑。


    “接著挖!”


    不光是挖,還得負責迴填,內保署士卒最精幹所以人太少還不肯找人幫忙,在崔倫的英明領導下從廣場向外挖,最後在廣場北側挖到灰燼,再深挖找到了爛皮包裹的一把劍,斷斷續續過了半年,提著一捆爛皮交給了孫成棟差點把他臭死。


    “怎麽這麽久才找到?”


    崔倫說了尋找的過程,孫成棟頓覺頭暈,苦口婆心的教導:“國君要看見外麵有什麽動靜需要房子開窗,北半球開窗都向南,建廣場是為了給子民找自己提供方便,他的屋子肯定建在廣場外麵的北側,有屋子就要燃火做飯,鏟去地表找到灰燼就能找到曾經的國殿。”


    “隻看見滿地馬糞,忘了!”


    “三十三歲就這樣,老了可怎麽辦!”


    “天涯人怎麽可能老?”


    一句話嗆了孫成棟一個跟頭,卻又替活不到老的天涯百姓心酸,但不管怎麽說、天子劍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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