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季淩要往前走,洪啟剛加快了腳步,走到他旁邊,說:“這一次來清邁,是盯項目?” “嗯。”季淩迴答道,“是。” “哦,我也來看看,清邁好啊,旅遊業發達,機會很好。”洪啟剛一直臉上掛著笑,說話客客氣氣,“季總,前段時間的新聞,沒什麽事了吧?” 他刻意地哪壺不開提哪壺,季淩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說沒什麽了,一點小事。 “我先走了,洪總。”季淩側了側身子,用眼神示意克萊爾把東西拿上。 vip的小巴在外麵等待,季淩快步帶著克萊爾上了車。 等季淩離開後,洪啟剛換了一副嘴臉,對旁邊的漂亮秘書低聲說:“操,破富二代,裝什麽裝。” 林想在等了幾天後,沒有收到季淩發來的賬號信息,但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關於r&s集團的新聞,順著實時消息看下來,大部分人對於r&s都是批判的態度,隻有極少為他們說話的。 盡管不是很懂季淩工作的具體業務,但林想認為季淩算得上很有能力的那一類老板。 他性格沉穩,殺伐果斷,周姐以前說,季淩剛剛畢業那半年,曾經被安排到集團旗下的酒店做過半年前台。 “不知道這事影響大不大。”jason吃了一根薯條,看了看手機,“前幾天我看到有那種財經博主說,季淩好像還參與過很早以前一支股票的做空,他沒直接寫是誰,但形容得大家都明白,也不知道真假。” 林想聽不太懂這些,問什麽意思。 “哎呀,反正就是這種有錢人的把戲,不把老百姓的錢當錢唄。”jason沒好氣地說,又把炸雞往林想麵前推了推,“你多吃點,都瘦了。” 林想下意識想反駁季淩不是這種人,但他拿不出證據,更何況季淩私下如何同他在生意上如何,並不一定會對等。 “你怎麽顯得無精打采?今天不是還給你媽媽買了生日禮物嘛。”jason看了一眼林想,指了指他旁邊那個包裝精美的紙袋,“開心點。” 林玉芝前幾天說她這周迴首都,但生日那天不在,林想便約著jason出來買了條絲巾,打算在明天和林玉芝吃飯時提前送給她。 jason沒心沒肺說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林想一直都靜不下來,心不在焉地聽著。 第二天林想與林玉芝吃了午飯,林玉芝把頭發剪短到齊肩,又剪了一些劉海,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媽媽是不是胖啦?”林玉芝拿出粉餅照鏡子,問自己的兒子,“但是稱體重又沒變。” “沒有,還是很漂亮。”林想說道,他把禮物拿出來,放到桌子上,“這是給你買的生日禮物,媽媽。” 林玉芝看到上麵的奢侈品標示,愣了一下,笑著說:“兒子長大了,給媽媽買高級貨了。” “沒有,不是很貴,這牌子其他東西我也買不起。”林想搖了搖頭,實話實說,“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玉芝邊笑著打開了係好的絲帶,邊說:“沒寫什麽肉麻的卡片吧?媽媽怕這個。” 絲巾的顏色有些鮮豔,是林想堅持的,原本店員在詢問了林玉芝年紀後,建議另一條素色的。 但林想記得小時候,林玉芝有很多類似的絲巾,她總是會係在脖子上,然後穿著高跟鞋,在林想麵前照鏡子。 “媽媽這樣好看嗎?”她在小林想麵前小弧度轉圈,又說自己以前就想做空姐,就是因為覺得她們製服係絲巾特別有氣質,但可惜她太矮了。 “這麽鮮豔。”林玉芝看了看絲巾,露出很開心的笑容,“媽媽都老了,戴這種要被人笑話裝嫩的。” “哪有老?”林想說,“看著就像我的姐姐。” 林玉芝被兒子哄得很開心,笑著說:“那時候我一個人帶著你,怕交不到男朋友,就騙人說你是我弟弟。” “我記得,你還要我在外麵喊你姐姐。”林想接過話頭,顯得不是很在意地說。 林玉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陳年荒唐事,笑得眼角的皺紋很深地露出來,又重複了一句真的老了。 或許是因為這樣溫馨的片刻實在太難得,林想近日的低落的心情變好了許多,他告訴林玉芝自己交到了朋友,又說jason人很好,是鍾老師的侄子。 “你喜歡他嘛?”林玉芝喝了一口紅酒,問道,“喜歡就試試。” “沒那些有的沒的。”林想說,“就是普通朋友。” 林玉芝歎了口氣,說:“還是得談個戀愛,我想有個人能照顧照顧你。” 林想不太想繼續關於這個問題,他反問林玉芝最近在忙什麽,問了好幾次後,林玉芝才開口。 “我在富城找了個工作。”她說,“正經工作,你別擔心了。” “什麽工作啊,媽媽。”林想不死心地問,看起來很擔憂,“累嗎?” “累啊,工作能不累嗎?”林玉芝誇張道,“但還行吧。” 林想沉默幾秒,問:“你和那個人,分了嗎?” 林玉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嗯了一聲,表示已經分開了。 最後這頓飯吃完,林玉芝在飯店門口說自己還要去一下藥店,她破天荒地抱了抱林想,感歎說怎麽那麽小一個小孩,已經比自己高這麽多了。 語氣像是分別十幾年再見到兒子那樣誇張。 “我挺好的,想想。”林玉芝抽了一口煙,突然低聲說,“真的挺好的。” 林想覺得她的語氣有些怪,但很快林玉芝又滅了煙,揚起那張和林想很像的笑臉,說她要走了。 林想站在街邊陪媽媽上了出租車,然後目送車子開遠,最後在滿是行人的街角,逆著人流往另一頭走去。 剛剛走到地鐵站附近,他看到拐角處一間酒店的門口站著許多人,還拉著橫幅,橫幅上寫著一些話,結尾打了幾個大大的感歎號。 那是季淩他們家的酒店,門口站著的幾位看起來年紀很大的男人,在和門衛吵架,旁邊的路人也駐足看熱鬧。 “在吵什麽呀?”一個女孩子問旁邊的男朋友。 “好像是說拖欠工資吧,你看那橫幅不寫著嘛。”男生說,他們站在林想身側,在議論著對麵的事,“活該。” “那個畫像是誰?嚇人。”女生又感歎了一句。 林想眯了眯眼睛,看到有一位年紀較長的男性,手裏舉著一張打印出來的紙,紙上是一個男人的商務照,但現在上麵寫著大大的:萬惡的資本家。 季淩在照片裏一如既往的冷漠。 這張照片林想在家裏看到過,當時季淩要參加一個商務講座,克萊爾給他安排人照的,有幾張送到了家裏,放在他的書桌上。 但此時,照片用很軟的紙印刷出來,季淩的臉被抓得很皺,看起來狼狽又不堪。 伴隨著爭執和推搡,紙片輕飄飄地掉落到地上,很快又被人踩了幾腳,踢到了旁邊。第30章 怎麽這麽難過? 林想呆愣著在街邊站了許久,直到有警車開到,把人帶進大樓裏調解,看熱鬧的人才慢慢散開。 地鐵入口就在前方,林想的手伸進口袋裏,捏了一把手機,但還是沒有做什麽,快步進入了地鐵站。 在stone呆到進入五月後,林想的師傅說公司組織新員工去海外培訓。 “每年都有,一般培訓都是分散派到有分部的地方。”師傅看了看郵件,“本來以為你要去瑞士,結果係統給你分到新加坡了。” “我還沒去過新加坡。”林想說。 “那正好去玩玩,也就兩周時間。”師傅笑了下,喊他好好準備。 jason知道林想要去新加坡後,興奮地說那邊很好玩,要他盡情享受。 一周後,林想在公司的安排下,抵達了新加坡。 飛機航程有些久,林想其實第一次坐這種長途飛機,難免緊張。 旁邊坐著同樣新進來的員工,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子,她問林想說:“你怎麽看起來很緊張,怕坐飛機嗎?” 林想說沒有。 “聽你口音不像首都人,你是新移民嗎?”女孩子又問,“哪邊來的呀?是不是也要飛很久才到。” 林想愣了幾秒,覺得自己的過往難以啟齒,隨便打了個敷衍就過去了。 他不想聊天,閉上眼睛休息,但始終睡不著,機艙內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籠罩著林想,他覺得很口渴,像長時間沒有喝過水。 林想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副純棉的眼罩,戴上後,才覺得好一些。 迷迷糊糊中,他保持著一部分意識,又不算完全的清醒,在混沌的思緒裏,他很塊地做了一個奇怪的淺夢。 他在一架擁擠的飛機上,身邊全是人,林想坐在靠右的三人座位上,他坐在最裏麵,中間是一位陌生人。 季淩不知道什麽時候擠了過來,他穿著一套很休閑的衣服,看了一眼最裏麵的林想,又禮貌地詢問中間座位的男士能不能換一下。 最後季淩坐到了中間,林想的左側。 經濟艙的座位很小也很擁擠,季淩個子高,腿也沒辦法伸直,動了許多下,顯得很不習慣。 他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時不時碰到林想。 在同樣幹燥、嘈雜的機艙內,林想被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照得睜不開眼。 他側過頭問季淩,你為什麽要坐經濟艙? 季淩抬起手,把遮光板拉下,光線一下被阻隔在外,視線也舒適了許多。 “陪你。”季淩低聲說道,而後又把手掌攤開朝上,等待著林想,並在等了幾秒後催促,“把手拿過來。” 空姐過來檢查安全帶,又提醒把遮光板打開,於是季淩側過身用空出來的手,把遮光板抬上去,這個姿勢很像把林想籠罩在懷裏。 林想覺得自己的嘴唇就要碰到季淩的臉側。 陽光再次變得刺眼,他的手被季淩很用力地捏住,出了一層汗,林想心裏有許多疑問,但更多的是快樂。 於是林想側過頭,和被光線照得幾乎模糊的季淩對視,笑得甜蜜地對他說:“我有點沒出息,一直都很想你。” 季淩什麽也沒說,湊過來吻他。 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顛簸和機內廣播,林想從夢裏醒來,他取下眼罩,機艙內依舊很暗,其他人都睡著了。 他深唿吸了一口,覺得有些鼻酸。 林想在新加坡的培訓前幾天都很忙,每天七點半起來,收拾過後,就開始進行團體授課,還要分別去不少門店實習數小時。 但一同前來的人都同齡,大家相處起來也不錯。 在第四天的時候,林想聯係了季淩,他發了條信息過去,問他賬號方不方便給他,這樣他可以提前轉一些欠款過去。 季淩過了許久才迴複,但沒有直接提供賬號,隻是說自己不在聯盟國,等迴去再說。 新加坡和聯盟國有時差,季淩很快又發來一條信息。 -- 你怎麽還不睡? 林想剛剛結束培訓課程,在宿舍吃前輩送過來的水果,他趴在桌子前,迴複說自己也不在聯盟國。 林想去廁所洗了個手,出來後看到手機在震動,是季淩打開的電話,他愣了一下,接了起來。 “怎麽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