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若請了三天假在家中深思,始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找征信社調查,因為放在家中的東西不會不翼而飛。思前想後歸納出的結果,是她一直不願去麵對的。


    會是穀嶢嗎?


    她實在不敢往下想,雖然種種跡象都顯示他有動機,是不是為了報複多年前的宿怨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樓下傳來季茂的聲音,轉念一想,找他談一談或許能幫助自己厘清思緒。


    於是季若起身下樓,才坐在餐桌前,季茂就忍不住謂侃她。


    「你呀,身體又不是鐵打的,工作盡力就好,幹嘛把自己搞的這麽慘,我看哪,你還是考慮把『若』轉到公司來,讓穀嶢好好幫你規畫規畫。」


    「為什麽?我做的挺好的啊!」


    「看你瘦成這樣,自己都不敢見他,難道不是怕他念你嗎?」


    「你別多嘴就好啦!」


    「你哥哥說的沒錯。」父親也來插上話。「工作是對自己的肯定,可不是拿來虐待自己的,如果真的做不來就讓穀嶢幫幫你,像他最近那個企畫案不是做的很成功,他的能力我是很有信心的。」


    「什麽企畫案?」季若送一口飯進嘴裏問道。


    「妳不知道?就是那個小野泉啊!穀嶢真是個伯樂,隻要被他看中的人還真一定大放光彩。」季茂與有榮焉的說。


    季若一聽到小野泉的名字,差點被含在嘴裏的飯嗆到,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她趕緊開口再問:


    「你是說……小野泉是『岩笙』旗下的設計師?」


    「沒錯,她還是穀嶢發掘的呢!我後來才知道她是你學姊,難怪你們倆的設計風格有點相似。」


    季茂自顧自的說,根本沒瞧見季若蠟白的一張臉,緊咬著下唇,恨恨的瞪著一桌的飯菜。


    心細的母親發覺她有異樣,關心的望著她問:「若若,妳不舒服啊?」


    這一問,讓父子倆同時將目光投注在她臉上,坐在旁邊的季茂趕緊拍拍她的背問:


    「你怎麽了?我帶你到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沒事。」她勉強擠出笑容迴應。


    「還說沒事,一張臉白的跟什麽似的。你說的不算數,醫生說沒事才真沒事。」說著,季茂急忙站起。


    沒想到季若比他快一步,一起身就說:


    「我不吃了,先迴房間休息一下。」語畢,她直往房間衝。


    三個人楞在餐桌前,季茂雖然極力安撫父母親,但是心裏也有了深深的疑問,而且能讓開朗的季若如此沮喪,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迴到房間的季若毫不考慮的撥電話給征信社,要他們在最快的時間裏查出言穀嶢的所有資料。


    隔天下午,第一份探查報告傳真過來,內容大多敘述穀嶢在法國工作的事情,看完那些繁瑣的文字後,最後一小段當中,因為出現尹蘭的名字而吸引了她的注意。


    原來他跟尹蘭在多年前曾是戀人,如果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何要隱瞞?那現在他們四人這種關係又算什麽呢?


    季若將看完的傳真全都撕碎,扔進了垃圾桶。急急忙忙的奪門而出,她一刻都不能再等了,她要當麵找穀嶢問個清楚。


    *****


    「我要找言先生。」


    季若對秘書說完,自然的想朝辦公室走,以往一向如此,沒想到這次卻被阻止了。


    「他不在嗎?」她盯著秘書看。


    「在……不過言先生交代,任何來訪的人都要先通報。」


    「包括我在內?」


    秘書為難的低下頭,迅速按著電話內鍵,季若趁這時轉身開門進了房間。


    「季若……」穀嶢才剛接到她要進門的訊息,不到兩秒鍾人就出現,讓他臉上有種來不及遮掩的錯愕。


    季若沒看他,她直接將目光投注在坐在沙發的尹蘭身上。


    「季若,今天怎麽有空?」她收拾桌上的文件,心虛的應著。


    「你呢,來找穀嶢談什麽?」


    「季茂下個月要去新加坡,我剛好到這附近所以上來問問他,希望你們倆有空可以一起去。」她將視線轉到穀嶢身上,希望他開口說說話。


    「是啊,尹蘭這麽問,我說得等我問過你之後才能確定。」


    「總之我話已經傳到了,反正不急,改天大夥聚聚的時候再說吧!」她起身要離開,「我跟朋友約了,那……我先走了。」


    季若對她的離去並未多說什麽,但是梗在胸口的憤怒卻有增無減,讓她暫時說不出話來。


    穀嶢從身後緊緊抱住她,冰涼的唇在她發間遊移,他嗅著那熟悉且令他著迷的香味,終於忍不住將她翻轉過來深深的吻著。


    他的十指穿過季若柔亮的黑發,輕撫著她纖瘦的背脊,最後停留在腰肢上。而他的舌尖仍舊透著往日的溫柔,給她毫無保留的愛撫。


    季若也是全無保留的迎合著,隻是缺少激情的吻終究是幹涸苦澀的。


    穀嶢感覺懷中的季若漸漸僵硬,就像被什麽魔咒封住了身體,不但冰冷而且毫無感覺。


    「你怎麽了?幾天不見瘦成這樣,看來我非得天天盯著你才行了。」


    「尹蘭來做什麽?」季若眯著眼問。


    這下反倒是穀嶢疑惑不解了,「她剛才不是說了來間去玩的事嗎?」


    「你打算什麽時候才跟我說實話?」她意有所指的問。


    這反常的舉動讓穀嶢起了戒心,莫非她知道小野泉的事?雖然他從未想隱瞞她,但是沒先開口,立場上就站不住腳。


    就在穀嶢思索該如何解釋時,季若說:


    「從頭到尾,你都清楚小野泉的事,為什麽上次我問你時,你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那時……我是真的不知道。」


    季若一聽笑了起來,她推開他,朝窗邊走去。


    「為什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承認?」


    「我說的是實話,我聽到時跟你一樣震驚,但是沒有證據我無法采取任何的行動。」穀嶢雙手抱胸,低頭不看季若。


    「什麽都要證據,好,那你要不要聽聽我查到的證據?」


    「妳找人查我?」穀嶢走近她,讓她的任何表情都在自己的注視之下。


    「對,我查你在法國所做的一切,查你接近『岩笙』是不是另有目的,查你之所以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為了偷我的設計圖。」


    「那你查到什麽?」他更加靠近季若,隻要一低頭就可以吻到她。


    季若刻意避開那灼人的目光,她絕不輕易的再被他的虛假深情給蒙蔽了。


    「夠多了,你在法國的過去,還有你刻意不提那段跟尹蘭的過去。讓我猜猜,我哥哥一定不知道吧,他竟然還像個傻瓜一樣,感激你為他做的一切!」


    話一說完,她直覺的想退後,眼尖的穀嶢反應迅速的一把抓住了她。


    「是又怎麽樣,誰沒有過去,難道我得為一個錯誤的戀情放棄再愛的機會嗎?我跟尹蘭的事在法國服裝界人盡皆知,根本就不是秘密,你何必為了這陳年往事鬧別扭呢?」


    「你說我鬧別扭?對,你跟她的事不是秘密,但是她對你餘情未了也是事實,為了挽迴你,她是不是什麽事都做的出來?」


    「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迴答。」他將季若攬進懷裏,希望失控的情況就此打住,「我們別再吵了好嗎?如果你真的這麽介意小野泉,我答應你,這一季做完就跟她解約,我不要因為這件小事而失去你。」


    「小事?」季若硬是從他懷裏掙脫,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


    她了解穀嶢不是個輕易妥協的人,特別是工作上,他是不可能容許自己犯下這樣的過錯,除非他想掩蓋什麽,或是默認了自己犯下的錯。


    「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你還有事瞞著我?」


    「是你說不要在愛情中有工作的牽扯,我配合你了,你還要我怎麽做?」


    「我要你坦白。我知道小野泉跟尹蘭是朋友,她還做了你們合作的中間人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


    季若毫無懼色的直視穀嶢深邃的雙眼,語調冰冷的說:


    「是尹蘭偷了我的設計圖,交給小野泉修改再安排她跟你簽約,對嗎?所有的事情經過我這看似荒謬的假設,不就有了合理的解釋。」


    穀嶢不想再圓謊,他考慮幹脆直接承認算了。但是想到尹蘭為他的犧牲,真話,他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如果你的假設都是事實,你會怎麽做?」


    「你……你說什麽?」


    季若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前一秒鍾還希望穀嶢會大力的反駁,隻要他再信誓旦旦的捍衛自己的清白,她就不再追究了。


    可是這個答案,無疑是將兩人一起推下了山穀,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是尹蘭偷了你的設計圖,正如你所說,她是為了我才這麽做的。」


    「是真的嗎?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你都知道,可是你卻騙我……」季若的眼眶中盈滿了淚水,她卻倔強的不讓它滾落,「為什麽?」


    「我不想因為跟你在一起就放棄我想做的事,不管用任何手段我都要達到目的,這就是我的作風,你這麽愛我,應該更了解才對。」


    穀嶢試著碰觸她,季若為了閃躲還差一點跌倒,最後還是穀嶢伸出手將她攬在懷裏。


    「那你接近我哥、接近溫家其實都是有目的的?你想為你父母親報仇,是嗎?」季若縮在他懷裏,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全身顫抖著。


    「報不報仇已經不重要了。即使毀了溫家,我父母也活不過來,與其同歸於盡,倒不如讓我得到些補償,還來的實際些。」


    季若因為驚詫過度,所以並未察覺穀嶢說話時臉上些微的變化。她噙著淚,深陷在悲憤之中,當下隻想離開眼前的一切,離開穀嶢。


    「你放開我,放開!」


    任憑季若怎麽掙紮推擠,就是不能掙脫他雙臂的箝製,而且她扭動的越是厲害,穀嶢的手就抓的更緊,最後隻有將她壓在辦公桌上才能稍稍停歇。


    穀嶢的體熱是那麽地熟悉,季若終於抑製不住淚水,在他麵前痛哭失聲。


    而穀嶢本是為了保護尹蘭而說謊,如今傷害了季若,才真是令他痛徹心肺,有苦說不出。


    他不知該怎麽安慰,隻知道絕對不能放手,因為他有預感,這一次若是讓季若就這麽走了,他將會永遠的失去她。


    這種世界末日般的絕望讓穀嶢失去冷靜,他不再是以往理智的言穀嶢,他要留住自己深愛的人,不計任何代價的留下她。


    於是他用有力的雙臂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舍棄溫柔的愛撫和深情的熱吻,直接將她的裙子撩起……


    高潮突然來襲,穀嶢不舍的伏在她胸口,吻掉滲在她肌膚上的透明汗珠。溫季若沒有任何反應,像個冰冷的雕像,一動也不動。


    「季若。」


    他輕輕喚她,用手指幫她梳理長發、整理衣服,隨後扶她坐起來。


    季若臉頰上的淚水已經風幹,她仿佛還未迴過神來,怔怔的望著穀嶢發呆。


    「sorry,我是一時失去理智,絕不是想傷害你。」穀嶢連聲道歉。


    「讓我走吧!」她平靜的令人害怕。


    「我們從頭來過,不論我做了什麽,我對你的感情是千真萬確的。」


    「愛是真的,恨又何嚐不是呢?你贏了,如果這是你要的補償,你完全勝利了。」她閉上限無奈的笑著。


    「不是!我要的是你,任何的補償都比不上你。」穀嶢緊緊抱著她不放。


    「我的身體、我的心都被你拿走了,難道連命你都不留給我嗎?」


    「季若……」穀嶢這才知道自己愚蠢的謊言傷她有多深。


    「無所謂了,你要就拿去吧!」


    穀嶢聽了立刻應聲的放開手,他一直退到牆邊,轉身背對她站著。


    「你放心,設計圖的事我不會追究,但是我不會再見你了。」


    「為什麽?連父母的死我都可以釋懷,為什麽你不能原諒我?」


    季若低頭不語,隨後轉身離開。


    穀嶢聽著她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糾結的悔恨像把利刃深深刺在心口,他卻連痛都說不出口。


    *****


    靜靜聽完季若的轉述,季茂原本溫和的五官出現難得的憤怒神情,他雙拳緊握,極力壓抑,一邊是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最好的朋友,他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但當他將目光轉迴季若身上,看她一臉漠然憔悴,那不知哭了幾迴的紅腫雙眼,完全不見往日的閃亮,做哥哥的他也忍不住心疼起來。


    「你打算怎麽辦?」他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摟著她的肩問:「要提出告訴,還是私底下和解?」


    「怎麽告?難道你要我告『岩笙集團』嗎?算了,我現在隻想做好這次的新裝發表會,然後可能到日本住一陣子。」


    「有什麽要幫忙的盡管說,別客氣。」季茂用力攏攏她的肩說。


    這舉動逗笑了季若,她側著頭看他。


    「那你呢?你要怎麽跟尹蘭說?」


    「我會先找她談談,聽聽她怎麽說。」他說著,突然自嘲似的笑了起來,「經你這麽一說我才想起來,每次約尹蘭,隻要是有穀嶢在場,她的心情就特別好,看來是我自己像個呆子一樣樂在其中,真是可笑。」


    「我們都一樣。」季若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像兒時撒嬌的模樣,「你要怎麽對爸嫣說呢?」


    「實話實說吧,那件往事對兩家的傷害都不小。我不會去揭開舊傷口,造成二次傷害,所以我會等他們問起來再說。」


    「嗯,下星期我要去日本為下個月的發表會準備,這次我想待久一點,會暫時在那兒住一陣子。」


    「聽著,你的任何決定我都全力支持,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知道嗎?」


    「知道。」季若點點頭,親情的溫暖讓她恢複了不少元氣。


    *****


    和季若一番深談之後,季茂當下決定先跟尹蘭見一麵。


    在小野泉的新裝發表會之前,尹蘭迴法國拍了一支廣告,之後挪出將近一個月的空檔全力為新裝宣傳造勢。


    這天,季茂特別騰出時間,專程到機場接機。


    一出關的尹蘭看到季茂時,臉上不自覺露出愉悅的神情,這些日子以來,季茂的體貼溫柔已經取代了穀嶢的位子,隻是兩人都尚未察覺到。


    季茂自然的上前輕擁著她,雙唇在她臉頰飛快的印上個吻後,直接將唇停留在她唇上。


    尹蘭原本以為這隻是個淺淺的吻,沒想到季茂一反常態,將放在她腰上的手使勁一攬,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他充滿憤怒的舌頭狂暴的伸進她口中,忽左忽右的搜索愛撫,深情而令人銷魂。


    季茂旁若無人的狂吻著她,尹蘭似乎也像著了魔似的傾全力迴應。身為法國人的她早就是接吻高手,但她從不知道身為東方人的季茂會有這般的熱情,幾乎能將一座冰山融化。


    正當尹蘭被撩撥的雙腿虛弱時,季茂突然收迴舌頭,抿著唇,接過行李帶著她朝停車場走去。


    一路上季茂都沒開口,而尹蘭還陷在一團迷霧和滾燙的熱吻中,久久無法迴神。


    季茂按照慣例將她帶往台北郊區的別墅,等進了房門,尹蘭才如夢初醒的問道:


    「你是怎麽了,突然變得這麽熱情?」她走進廚房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季茂後,便在沙發上坐下。


    「跟穀嶢比起來,我的吻技應該不及格吧!」他自嘲的說。


    「好端端的,幹嘛拿他來比較?」尹蘭大大灌下一口紅酒,希望能讓自己穩定心神。


    「因為他是我的情敵,不跟他比跟誰比。」季茂說話時眼睛直盯著她。


    「什麽情敵?」


    季茂繞過沙發坐在她身旁,這樣就不會漏掉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你還愛著他不是嗎?所以一開始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直到他選擇了季若,你知道自己輸了,所以幹脆偷了設計圖報複,我說的對嗎?」


    尹蘭那琥珀色的眸子完全泄漏了她心中的驚懼,在季茂的注視下,她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她輕輕挑眉,豁出去的說:「既然你都這麽想了,幹嘛還問我?」


    「因為我要聽你親口說,為什麽要這麽做?」


    尹蘭直覺的想逃避這個問題,於是她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藉酒壯膽的說:「隻要穀嶢開心,什麽事我都願意去做。」


    「即使是傷害別人,你也在所不惜?」


    「傷害誰?你說季若嗎?拜托,如果她真的愛穀嶢,為什麽不讓他開心呢!」


    「你知不知道這對季若的傷害有多大!」一股無名火直衝心口,季茂激動的幾乎將杯中的酒灑出來。


    「隻要穀嶢開心,其他的我顧不了那麽多。」


    尹蘭才說完,一個紮實的巴掌立刻打在她臉上。杯中的酒灑在她雪白色的裙子上,染出血一般的鮮紅色。


    尹蘭撫著臉,驚詫的瞪著季茂,她還沒開口怒罵,淚水先一步掉了下來。


    「你……你打我……」


    「這點痛跟季若受的傷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季若、季若……每個人都心疼她跟寶貝似的,可是我呢,你們有誰真正關心過我……」


    被她這麽一反駁,季茂楞在那半天接不上話。平日冷豔成熟的尹蘭,這會兒竟哭的跟個小女孩似的,讓原本理直氣壯的季茂再也不忍指責。


    「你別哭嘛,我隻是.....」他試著伸手想安慰,立刻被尹蘭大力揮開。


    「你別碰我!」


    「sorry,我不是責備你,隻是你真的做錯了。」他試著好言相勸。


    「是啊,都是我,反正我做什麽都是錯的,這樣行了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總像個木頭人沒行動,我看著穀嶢對季若這麽好,我忌妒啊,我哪一點比不上她,你說。」


    「你別再無理取鬧了!」季茂突然大聲喝斥,當場把尹蘭嚇得噤聲不語。四周一片安靜,兩人就這麽相互凝視,直到深陷在彼此的眼眸中……


    高潮過後,被汗水浸濕的兩人,仍依戀的糾纏在一起。


    季茂一邊吻著她的肌膚,一邊用命令的語調說:


    「我跟穀嶢比起來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尹蘭對他話中的妒意感到欣喜。


    「當然是床上功夫囉。」


    「我不知道,我跟穀嶢又沒做過,雖然我們交往過,但他卻從沒碰過我。」尹蘭坦白的說。


    「真的?為什麽?」季茂驚訝的問。


    「我怎麽知道。」她撐起身體跨坐在季茂的大腿上,對這話題意興闌珊,「難道你跟我做愛,隻是為了跟他一較長短?」


    「當然不是。我不管以前,但從現在起,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之外,不準你跟其他男人做,聽到了嗎?」


    「我考慮考慮。」


    尹蘭想趁機逃跑,沒想到自己早是季茂手中的獵物,他將放在她腰上的手一使勁,抬起她的臀部直接插入,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尹蘭興奮的失聲大叫。


    「你.....」她雙頰發燙全身火熱,季茂卻停止動作深深的凝視著她。「你怎麽不動啊!」


    尹蘭被撩撥的快不行了,因為她已經瘋狂的愛上了季茂和他強壯的身體,這對從小接受開放教育的尹蘭而言,即使是由性而愛,也沒什麽奇怪的。


    此時,深陷情欲中的她放下高傲的自尊,心悅臣服的妥協。


    「我答應……我什麽都答應你,行了吧。」


    季茂嘴角揚起勝利的微笑,但是一想起季若,他還是忍不住心疼。


    「怎麽了你,難道我的發誓還不夠嗎?」


    季茂一翻身,又將她壓在沙發上說:「不是,我是想到穀嶢和季若……」


    「跟我做愛想他們幹什麽?」尹蘭不悅的說。


    「你呀,知不知道為了設計圖這件事,他們倆已經分手了。」


    「真的嗎?我怎麽都不知道?」尹蘭內疚的說。


    「你呀,還是乖乖的跟在我身邊,別再到處惹事生非了。」


    「我……呀!」


    因為季茂突然的猛烈挺進,讓她暈眩的連話都說不出口了。


    再次達到高潮之後,兩人轉到房間繼續奮戰,但是尹蘭的心卻因為揮之不去的罪惡感,整夜不能成眠。


    *****


    在確定跟尹蘭的關係之後,季茂以朋友和夥伴的雙重身分約穀嶢見麵。


    兩人約在一間別具異國風味的餐廳,穀嶢早到了,他點了清淡的湯和水果沙拉,因為自從跟季若分開後,他還沒好好吃過一頓飯。


    其實早在季茂電話來之前,他就已經盤算該怎麽解決這件事。


    如果他真想複仇,現在就是大好的機會了,他可以以小野泉剽竊他人作品作為傷害「岩笙集團」的第一步,使它名譽受損之後,再做進一步入股的動作,直至他完全掌控為止。


    如果他要做,這些都不是難題,但穀嶢卻是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因為他對季若的愛已經遠遠超過任何一種憤恨,為了季若,他可以放棄一切,甚至生命,可是如今……是他自己毀掉了這一切。


    穀嶢啜了口咖啡,正好望見季茂走進大門,侍者禮貌的將他領到座位上。


    「先點餐吧!」穀嶢對侍者說。


    季茂點了特餐和紅酒,一等侍者離開,他馬上發話:


    「你真的打算跟季若分手嗎?」


    「我從沒想過。」穀嶢堅定的說。


    「那為什麽不見你出現,如果不想就應該極力挽迴啊,怎麽放她一個人呢?」他可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她是你妹妹,你應該很了解,這個時候我說什麽都是白費,就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彼此好好冷靜一下。」


    「還冷靜呢,我雖然了解季若,但怎麽說她也是個女人,一旦讓她冷靜過頭,想挽迴就比登天還難了。」


    聽了這話,穀嶢倒是自信滿滿的撇嘴一笑。


    「你別笑,我說的可都是真的。季若的條件這麽好,現在名氣又越來越大,追她的人真是不少,就算你再有自信,萬一有人正好打動了她的心,到時可別怪我沒警告你。」他語帶保留的說。


    「別擔心我了。說說你吧,最近跟尹蘭怎麽樣了?」


    季茂的臉上先是一陣難掩的狂喜,繼之轉變成些微的怨懟。


    「說到這,我就要罵你了,為什麽隱瞞你跟尹蘭的過去?難道在你心裏,我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嗎?」


    「我不是故意的,隻覺得沒必要。過去的事何必再提,隻要有了季若,其他的女人我根本不在乎。」


    「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做出傷她心的事呢?難道你真的是為了報仇才這麽做嗎?」他期盼聽到否定的答案。


    「當然不是,如果真要報仇,我早從你下手,何必……算了,說這些都沒用,就算她不原諒我,這輩子我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我要等她自己迴心轉意。」


    「你們真是的……何苦這樣折磨彼此呢?」季茂無奈的搖頭,但是眼底流泄的幸福光采還是讓穀嶢發現了。


    「你跟尹蘭呢?你不是打算跟她求婚嗎?」


    「嗯,我都計畫好了,快的話明年吧,我是一定要將她娶進溫家。」


    「看你說的這麽篤定,是不是有什麽大進展?」


    季茂點點頭,毫不隱瞞的說:「她已經是我的人了,雖然跟我一貫的作法不同,但是有的女人就是喜歡強硬的手段。隻要能讓她了解我的心意,什麽方法都無所謂了。」


    「你是說……」


    「嗯,我用男人的方式得到了她,而她也心甘情願。」季茂在敘述時,眼睛不自覺的流露出驕傲的神情。


    「你要好好待她,如果讓她受了委屈,我可唯你是問。」他欣慰的說。


    當初為了保護尹蘭已經撤了謊,現在他更不能為了自己,坦言其實事前他毫不知情,這是會毀了兩個人的幸福,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至於他跟季若的事,他會另外想辦法解決的。


    侍者陸續的上菜,季茂才將一塊切好的牛排送進嘴裏,突然想起什麽的趕緊發話:


    「對了,季若明天出國,你要不要到機場送送她,如果這一麵沒見到,可是得等上個把月喔!」


    「為什麽?」穀嶢停下動作等他說下去。


    「她可能會暫時在那住一陣子,說是要等新店的營運上了軌道,不過誰都知道那隻是借口而已。」


    穀嶢突然沉默下來,他一不開口,誰也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噯,不管你心裏打什麽主意,可別錯失機會了,明天十一點的飛機,記得啊!」季茂耳提麵命的叮嚀著。


    「可是明天是小野泉的新裝發表會,我是負責人走不開。」


    「這個時候還管什麽發表會,季若跟發表會哪個重要?」他有些惱怒了。


    「即使隻是個抄襲別人作品的發表會,但還是我分內的工作,我有義務跟責任把它做到最好。」


    「為了這件事失去心愛的人,值不值得你自己想想。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做不做在你,反正失去和獲得都是你的事,我這個局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季茂一口氣說完,就悶著頭猛吃盤子裏的食物,賭氣似的不再跟他說話。


    一直到各自開著車離開,穀嶢就像失神似的陷入深思中,他一路想……想到夜深人靜,想到徹夜無法入眠。


    翌日,他穿上boss的黑底紫條紋西裝,內搭黑色的高領羊毛衫,整齊往後梳的頭發,雖突顯他那俊美依然的五官,卻仍掩不住落寞。


    他很早就到會場,為發表會做詳細的檢查。


    空蕩蕩的會場裏隻有他一個人,即使隻身在法國生活了將近二十年,他也從沒像現在這般失落與孤寂,仿佛失去了季若,他的生命就不再有任何意義.....


    發表會前三個小時,工作人員陸續來到。他跟舞台總監做了最後的確定,在繞過後台看見那一排排準備展示的衣服時,季若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他腦海。


    就在他陷入心痛的情境時,尹蘭突然從身後叫他。


    「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沒事,昨晚沒睡好。我聽說了你跟季茂的事,恭喜你了。」


    「他連這種事也到處宣傳啊,真是的。」尹蘭嬌嗲的抱怨,臉上卻溢滿甜蜜的笑容。


    「這是喜事,有什麽不能說的,我就像是你哥哥一樣,看你找到個如意郎君,我也放心了。」


    「那你呢?我以為你今天會去送機呢,昨晚……」她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昨晚怎麽了?」


    「嗯……沒什麽啦,昨晚我去吃飯,溫伯伯一直追著季茂問你的事。」


    穀嶢一眼就看穿尹蘭說謊,他直盯著她的眼睛問:「真的隻有這件事?」


    尹蘭咬著唇,內心煎熬著該不該把真相說出口。


    「你不說我就問季茂,就算你們倆聯手要瞞我,我還是可以問的出來。」


    尹蘭在他的威脅之下還是妥協了。她將穀嶢拉到一旁,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說:


    「昨天晚上有個叫塗寧的人跟季若求婚,你知道這個人嗎?」


    「塗寧?」他努力迴想,終於想起跟這男人見過兩次麵,一次在服裝店門口,一次在溫家大門前,也就是他跟季若表白的那一晚。


    「季茂交代我不能說,但是萬一真的讓那男人追到季若,我可是會內疚一輩子的。」尹蘭自責的說。


    「這關你什麽事。」


    「當然有關,她不就是因為設計圖的事才跟你分手的嗎?」


    「尹蘭,你記住,從今天起別再提任何有關設計圖的事,尤其是跟季茂,知道嗎?」他抓著她的手臂聲聲叮嚀著。


    「為什麽不能提?」


    「就讓這件事過去吧,我不想傷害再擴大,就到此為止吧!」


    「好是好,那你跟季若怎麽辦?」


    「我這就去機場,我不會再讓她逃走了。」


    「嗯,你快去吧,這裏有我跟季茂,你不用擔心。」


    尹蘭急的將他推出門,誰都不想看到如此相愛的兩個人因誤會而分開。


    穀嶢開著跑車急速的趕往機場,他已經打定主意,若是真沒趕上,他也會立刻買張機票追到日本去。


    因為高速公路塞車,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機場。


    一停好車他就拔腿飛奔到航空公司櫃台,詢問季若是否已經checkin。


    「溫季若小姐剛剛checkin了。」票務人員迴答。


    「謝謝你。」


    他快步移往出境大廳,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尋找著熟悉的身影。


    最後,他終於在出境大廳的入口發現她的身影,正當他想走近時,一個壯碩的男人突然靠近,硬生生的擋住了他的視線。


    「你想不想喝點什麽?我去買。」


    「不用了,飛機上都有,不用麻煩了。」季若接過他手上的衣服和行李,準備朝出境大廳去,「謝謝你來送我,那……我進去了。」


    「等等,季若,我……」他躊躇了幾秒,終於還是鼓起勇氣上前抱住她。


    「你別這樣。」兩手都是東西的季若根本無法掙脫。


    塗寧見她沒反抗,雙手更加的使勁,像疼什麽寶貝似的抱得更緊了。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我的求婚,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季若才張口,視線越過塗寧寬厚的肩,竟看到了穀嶢冷著一張臉望著他們。


    「怎麽了?」塗寧發現季若身體僵硬,不舍的鬆開手後,順著她的視線在人群中看到了穀嶢。


    他緩步走近季若,對塗寧的存在全然視若無睹。


    「今天不是有發表會,幹嘛多此一舉趕來送機。」


    「因為我怕如果不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穀嶢深深的凝視著她,目光片刻不移。


    「那謝謝你了·」她低頭逃避他灼人的注視,匆匆的說:「我走了。」


    「季若!」穀嶢上前想攔住她。


    「你別再打擾她了。」塗寧的手像道柵欄,再次擋住他的去路,這次,穀嶢很難再置之不理了。


    「你走開,這是我們倆的事,與你無關,」穀嶢用力的推開,沒想到卻換來他更激烈的阻擋。


    本來想走的季若一見這景況,趕緊轉迴頭對穀嶢說:「我跟你已經沒話好說了。」


    「你聽我解釋。」穀嶢正欲上前,又被擋了下來。


    「她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一聽這話,穀嶢耐性盡失,顧不了禮貌,更不管身旁站滿了人,握起拳頭便朝他的臉揮過去。高大的塗寧立刻像個陀螺轉了兩圈後,跌坐在地上。


    身旁的人潮立刻自動退開,以他們三個人為中心圍成一圈,所有的人都睜大眼睛看熱鬧。


    「你幹什麽動手打人!」季若扔下手裏的東西,蹲在他身邊問:「你沒事吧?我看看……」


    「我沒事。」他揉著臉頰狠狠的瞪著穀嶢。


    「我隻是要他安靜點,別打擾我跟你說話。」說著,他便拉著季若走進洗手間,進了廁所鎖上門,真正的麵對麵好好談談。


    「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釋懷?隻要你說,我一定做到。」


    「我不想說也不想聽,你讓我走。」


    季若想去開鎮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穀嶢抓住,將她雙手都往牆上按。


    分離幾日的思念在接觸到她身體的溫度時完全潰決,穀嶢用強壯的胸膛壓住她,狂烈的親吻著。


    他厚實溫柔的舌頭在季若的口中探索,似乎是冀望能再尋迴往日的熱情,但那或深或淺、時輕時重的吸吮,卻再也得不到相同的迴應。


    穀嶢捧著她小小的臉蛋,一遍遍的注視,仿佛那不是他熟悉的臉龐。


    「讓我走吧,飛機要起飛了。」季若冷冷的說。


    「我搭下一班飛機過去找你。」


    「穀嶢,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即使相愛,心裏若是存有陰影,遲早還是會分開的。」


    「我不要分,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要分手。」他接近失控邊緣地怒喊,「我知道你在氣頭上,所以這時候什麽都不要談,等發表會結束後我們再說。」


    「我暫時不會迴台灣了。」


    「ok,你喜歡日本,我們就搬到日本定居,我在那也有朋友……」


    「穀嶢。」季若按住他的唇,要他仔細聽她接下來說的話。「我會定居日本,但不是跟你。」


    「什麽?你……你要跟……你不會真的要……」他頓時語結,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會答應他的求婚。」她一如當初說愛他一樣的堅定。


    「為什麽?妳怎可以……」


    「這就是我要說的,讓我走吧!」


    這一次,穀嶢沒有阻止。他退靠在隔板上失了神,心口的疼痛不再,因為他的心已經被掏空,扔進了垃圾桶。


    季若一出廁所,抓起行李頭也不迴的往出境入口處走。


    塗寧左手撫著被打的痛處,原地不動的目送季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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