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煦咆哮。


    “盡管滅,別忘了皇兄你也在我九族之內。”


    琅琊公主聳聳肩。


    “你!”


    晟煦扶額:“子爵夠了吧?”


    “公爵!”


    琅琊公主斷然道。


    晟煦的額筋一跳一跳的:“你公公才是侯爵,你不覺得你這漫天要價要得太過了。”


    “也是,總不能越過我公公去。”


    琅琊公主勉為其難地考慮了一會兒:“那就也是侯爵吧,可以不要封邑,不要實權,也用不著世襲罔替。”


    說著她睥睨了晟煦一眼:“總之我兒見到這個人腿必須是筆直筆直的。”


    “準準準,準了你,虛銜實祿,不過封邑是別想了,隻他這一代,若是他有了兒子,讓他自己再到朕麵前來掙。”


    晟煦疲憊地揮揮手。


    琅琊公主滿意道:“就這麽說定了,冉兒的封邑可是不能少的,你定旨之前告訴我一聲,若是我不滿意可是還會來跟你鬧的。”


    說著她洋洋得意地帶著任冉和任歌又馬馬虎虎地行了個禮:“臣妹就不耽擱皇兄了。”


    殿內便又隻剩下晟煦與寧康元來個。


    寧康元悻悻道:“公爵,她倒是敢開那個口。”


    又疑惑道:“陛下為何要封那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為縣主?”


    晟煦明明剛才還很激動,現在卻似完全冷靜了下來。


    他無所謂道:“我原是想試試看能不能以這種厚此薄彼的封賞讓他們自己內部就生了嫌隙,反正區區一個縣主也不值什麽。現在看來那個小丫頭實在太小,並不能被阿緋放在眼裏,因此根本利用不起來。”


    定了一會兒,晟煦又皺眉說:“不知怎的,我隱隱覺得那個小丫頭有點親善,很願意對她好一點。”


    寧康元眼珠子一轉:“那小丫頭雖然如今年紀還小,但是個美人胚子。這才十來歲,已經築基了,想來資質也不差。陛下您操心國事,又醉心修煉,後宮空虛……”


    寧康元的話沒能繼續說下去,晟煦的臉色極為扭曲。


    晟煦不止一次地惱怒自己當初怎麽就瞎了眼,籠絡了這麽蠢的一個親信,完全一無是處,唯一可取的大概就隻有“忠心耿耿”這四個字了。


    但就這“忠心耿耿”四個字讓他用他到如今,其實蠢的那個人是自己吧。


    此刻寧康元早就告退了,晟煦陰鬱地瞥了一眼自己的道心,嘴角勾出一絲譏諷的笑來,卻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誰。


    “霸道、強權、唯我獨尊;仁愛、寬博、胸懷天下。”


    他喃喃自語,神色微澀:“既是選擇了唯我獨尊,就隻好等著眾叛親離吧。”


    公主府,琅琊公主晟緋正好也跟任歌講到了這件事,任冉理所當然地跟著旁聽。


    琅琊公主緩緩道:“相傳天上神仙都要發願,許一願望,最後能夠達成便可成就金仙。道心與此類似,也是定下心中期許,而後一步步證明。譬如你舅舅,也就是皇帝晟煦,他取帝王之道,修帝王之心。帝王之心分霸道、強權、唯我獨尊和仁愛、寬博、胸懷天下兩種,他選擇了霸道、強權、唯我獨尊,是以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眠。有朝一日整個廣林界盡在他掌握之中,就算他道心圓滿,彼時自然能夠一徑暢通,躍然化神。你爹家族世代掌管天南戍邊軍,軍功累累,你爹當年更是少年英雄,意氣風發,因此為晟煦所忌,非得削勢奪權,而後才能甘心。”


    說到這裏琅琊公主頓了頓:“當時你爺爺,也就是老寧安侯前去大千世界,晟煦就選了寧康元來取代你爹。這關係到寧安侯府的一件往事,總之,寧康元此人名義上說是你爹弟弟,其實他們並不同母。”


    任冉在心裏默默道:這才是真真正正的私生子,之前她跟任歌那是被冤枉的。


    琅琊公主又道:“寧康元此人才大誌疏,易於掌控,更重要的是,他在寧安侯府一直不得誌,晟煦那邊一表現出青睞,他立刻就感激涕零,肝腦塗地,費盡一切要幫他除去你爹,自己也好順勢繼承寧安侯的爵位和掌控戍邊軍。”


    “也是你爹娘我們當時太過大意。”


    琅琊公主歎了口氣說:“當時你未滿周歲,我跟你爹兩個人得了一份寶圖,看上去沒什麽危險,便帶著你和阿濟,打算邊探寶邊遊玩。誰知這竟是一個陷阱,晟煦和寧康元兩個挖好了要讓我們跳。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我不得已讓阿濟帶你逃命,自己在打鬥中也被迫與你爹分散開來。好在你爹命不該絕,被幾個老軍冒死搶了迴去,饒是這樣,也足足在天南養了近十年,才堪堪養好傷。天南戍邊軍中,晟煦百般插不下去手,隻得借你爹當時昏迷不醒,不能奉召的機會,硬是讓寧康元繼承了寧安侯的侯爵之位,自然寧安侯府的所有一切也都為他所有,這其中,寧侗那隻老狗出力不少,我呸,老侯爺視他如心腹,他就是這樣算計他親兒來報答他的!”


    說著她拍了拍任歌的肩:“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娘當初心中隻有仁愛孝悌,兄友妹恭,後來卻是悟了,他們欠我的,我遲早會討還迴來。”


    任歌臉色平靜無波,隻說了一句話:“欠娘的便是欠我的。”


    任冉默默點頭,在心裏跟了一句:欠你的便是欠我的。不,比欠我的更甚!


    “好孩子!”


    琅琊公主摸了摸任歌的臉,看任冉一臉嚴肅也在點頭,跟著也摸了她一下,道:“你們都是娘的好孩子!”


    “這事且慢慢圖之,我們要麽不做,要麽就給他做絕。”


    琅琊公主冷笑:“我可不像他們,會給仇人留下翻身的機會。當然,他們當時也並不是想留機會給我們翻身,隻是力有未逮罷了。”


    所以,這其實是要造反的節奏?


    任冉心道,卻也沒有太在意,忠君愛國什麽的,早在她出生以前就湮沒在曆史的洪流裏了,帝王除了更加高富帥些,在大家眼裏與普通人也沒什麽分別,實在生不起那絲畏懼之心,對於造反自然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最多就隻有那麽一絲對於戰爭的天然厭惡罷了。


    但這種自己為人所欺侮了之後的反擊戰,隻能說慷慨激昂,連厭惡都談不上。


    琅琊公主見自己的一雙兒女麵不改色,心中滿意至極,對他們說:“我今天跟你們說這個,是想讓你們知道之前的事,也讓你知道一下我們之後要做的事,最重要的卻是要讓你們知道,自結丹開始,你們就可以試著為自己選定道心了,這對你們之後順利進入化神期有好處。”


    任冉想起了齊白,其實關於道心的事,早在她在天劍門聽第一節課的時候就聽齊白提起過,隻是當時境界還低,所以尚未係統地接觸這個罷了。


    現在想來,齊白當是有個格外重視道心的長輩一直在諄諄教導,是以他才接觸得這般早,也時不時地給他們灌輸相關方麵的知識。


    至於齊白的道心,倒是好猜,左不過隨意自然,已從本心罷了。


    這個道心想要圓滿,說來容易,真正執行起來,且要做到渾然忘物,自然而然卻也不易,怪不得他那麽小小年紀就要修煉起來,先入境再出境,做到看山是山,再做到看山不是山,基本也就算圓滿了吧。


    聽起來這道心跟所謂仙人發願還是有距離的,應該不至於那麽嚴苛才是。


    任冉還在這裏出神,任歌瞥了她一眼,直接對琅琊公主說:“我的道心已經定下了。”


    “什麽?”


    琅琊公主一愣,她隻是讓他們準備起來而已,一般真正定道心都要等到結嬰之後。


    不過她兒子是何等人物,心境超前一點也是有的,這也讓他之後修煉的道路更加容易罷了。


    琅琊公主好奇道:“能不能告訴娘,你的道心是什麽?”


    任歌吐出了兩個字:“劍心。”


    “劍修修劍心,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琅琊公主蹙了迴眉:“隻是單隻劍心兩個字會不會太空泛了一些?”


    “不會空泛,隻用堅定就行。”


    任歌輕描淡寫道。


    琅琊公主瞬間就不糾結了,拍他的劍:“歌兒,我相信你!”


    接著她又逗任冉:“你的道心呢,定了沒有?”


    任冉的小臉有些發皺,她倒是曾捕捉到過一些關於自己心境的碎片,譬如修私德,存良善;又譬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什麽的,但這些不過一些自己做人的準則問題,說是道心,好像還有那麽一段距離。


    琅琊公主也隻是逗她,根本沒想過她要迴答,捏了捏她的小臉就放棄了。


    其實任冉還在想,自己其實是個妖,還可能是隻半神獸,當真需要跟人類修士一樣定道心嗎?


    她覺得自己的晉級跟心境完全沒有關係啊,總是積攢的能量夠了,金線也達到一定水準了,自然而然地就進入了下一個境界。


    又或者前麵境界低的時候對心境沒要求,之後隨著境界慢慢變高了,心境上的要求才會慢慢凸顯出來?


    任冉心中沒個決斷,卻也沒太糾結,大不了以後就選跟齊白一樣的道心好了,順心而為,順意而為,堅守本心,堅持自己,這本身就是一種萬金油式的道心!


    琅琊公主教導完了這些之後,又開始一瓶一瓶地往外拿丹藥,拿材料,拿心法,拿功法等等等等。


    任冉看著麵前麵前被堆得跟山一樣,琅琊公主還在一邊不停地往外取東西,一邊跟他們介紹這是做什麽用的,忍不住道:“其實我自己會煉丹,娘隻要給我們提供材料就可以了。”


    “你還會煉丹?”


    琅琊公主訝然。


    任冉也不說別的,幹脆把炎火精逼出體外現了一下,道:“三日不練手生,關於丹藥,娘還是讓我們自己煉吧。倒是娘要有四階以上的陣法、禁製之類的玉簡什麽的,可以給我點兒,相關的材料也可以給我點兒。”


    琅琊公主還在驚詫:“四品、五品的丹藥你也能夠煉製?”


    區區築基期的小修士,就算有異火在身,這也不大可能吧。


    至少效率上很有限,那麽一顆一顆的煉著,煉的還不夠他們自己吃的呢。


    任冉拍了迴腦袋,這才想起來將自己真實修為顯露了一下:“娘,你看,我成的吧。至少煉四品丹沒有問題,至於五品丹,四品丹練熟了,基本也就會了。”


    這不是任冉誇口,她的雙色火焰外加鳳凰真炎加持,火力比一般結丹修士強了不知道多少,要煉五品丹藥,欠缺的當真就隻是經驗而已。


    琅琊公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以為自己的兒子已經夠天才的了,誰知她女兒帶給她的驚喜更大!


    “這天賦必須培養!”


    琅琊公主果斷道。


    她好奇地又問:“你又要陣法、禁製那些東西做什麽?”


    “那什麽,娘。”


    任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雖然我出身天劍門,但其實我並不會用劍。還沒築基那會兒,師兄弟、師姐們們都喜歡管我叫雜項大師。”


    琅琊公主一拍手:“怪不得你對玉圭感興趣,是見獵心喜了吧!”


    任冉得了她的提醒,趁勢問道:“這玉圭已經定製好了?”


    “還要有陣子。”


    琅琊公主道:“這是我琅琊閣裏那些煉製師傅自己搗鼓出來的,還不成熟,因此煉製起來特別慢。目前也隻有我跟你爹有數幾個人在用,迴頭你要是看出些門道來,幫著改進改進。”


    ☆、第96章


    琅琊公主隻是那麽一說,任冉在煉丹方麵的天賦已經算是恐怖了,她根本就不認為她在其他地方還能有什麽建樹,


    再怎麽說她也隻是一個區區十來歲的孩子,結丹期的修為已經駭人聽聞了,又諳熟煉丹,其他方麵再要精通,簡直無法想象!


    任冉卻真的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這也不是隻為了琅琊公主,這種便捷的通訊方式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諸如傳音符又或鶴信等更類似那種古老的郵寄,除去容易被人截取外,還需要特定的地點來接收,遠做不到讓兩個人隨時隨地都能聯係,在家還好,一旦不在家基本就處於一種失聯的狀態。


    比如他們第一次去曆練的時候,如果人手一隻玉圭,他們失散也就不需要用那種古老的留暗記的方式來相互尋找,耽誤了很久才找到對方。


    當然,這還是一種設想而已,在看到玉圭之前,對於相關方麵的了解還是零,雖然也可以自己摸索起來,但有巨人的肩膀可以站而不站,那也忒傻了一些。


    在沒等到玉圭之前,任冉他們先陪琅琊公主參加了一次礦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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