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大吃一驚,沒能及時想起嘲諷的台詞,直挺挺地飄在那兒。克雷德投向阿爾蒂芒的目光裏,卻已帶上了不加掩飾的不屑。


    蘇眉輕輕哦了一聲,不答應也不拒絕,隻問:“你剛才就看到了這一切?”


    “是的。”


    “……你是不是已經確認了它的來曆?”


    阿爾蒂芒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收到你托人轉告的口信。那個時候,帝國國都的皇家大圖書館送來資料,證實你的話正確無誤。”


    他的口氣平淡,卻十分客氣。蘇眉照樣不動聲色,平靜地說:“我猜也是這樣。”


    阿爾蒂芒道:“所以呢,你打算答應我的請求嗎?”


    蘇眉看了看遠方的亡靈,又看了看他,搖頭道:“何必這樣呢,你的話既然說出口,最好不要收迴。我來不是為你而來,留在這裏也不是為你留下。你難道以為,我們沒有潛入帝國的能力?入境就算了吧,你需要我們做什麽,倒是可以提一提。”


    ☆、第152章


    阿爾蒂芒望著蘇眉時,態度雖說輕鬆,卻不失誠懇。他誠心邀請她前往薩因,共同參與製定應敵方針。為達成這個目的,他甚至可以忽略那隻該死的巫妖。這看起來有些難為情,但他內心始終平靜如初,謹慎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分析她的一言一語。


    他是個張揚的人,因為他的確有資格張揚。女皇的孫輩並不多,而他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他的母親是帝國公主,父親是身為英雄後裔的公爵,自身又具有傑出能力。縱觀整個帝國,有資格招惹他的人都寥寥無幾。


    他的性格向來多變,麵對不同的人時,表現也各不相同。他可以謙和恭敬,也可以溫柔寬厚,在女皇麵前精明強幹,在淑女麵前盡情展現魅力。他像一大塊橡皮泥,可以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但若追究本質,他的本性其實從未改變。


    那就是,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地,瀟灑愜意地活著。


    帝國皇位傳承,隻看皇室本身的血統,不看血統由女兒傳下還是兒子。皇位繼承人名單上,他始終位居前列,必須小心隱藏鋒芒,以免引起身為皇儲的表兄忌憚。


    有人曾作出評價,說他想勾引哪位夫人,總能勾上手,想殺死哪位敵人,總能殺成功。他的戰鬥能力出類拔萃,政治嗅覺也不見得遜色。前者保證他在戰場中所向披靡,後者保證他在**中安然無恙。


    他從沒有特別大和特別愚蠢的野心,例如除去排在他前麵的人,自行繼承皇位。但他知道,在他這一生中,家族榮光已經達到頂峰,再也難以提升。他隻能竭盡全力,保證它平穩發展,免得像青火領主後代那樣,連續沉淪數個世代,才好不容易找到崛起機會。


    像他這樣的人,本該順利度過一生,尋找機會建功立業,繼續將家族和帝國綁在一起。理論上,沒有事情可以難倒他,因為他從來不是孤軍作戰。他身後有家族力量,有皇室力量,還有身為獅鷲戰團團長,在不同階層中豎立起的偌大名聲。


    然而,蘇眉一語道破天機,無情揭破他的窘境。她說這件事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事實也確實如此。


    他出身高貴,閱曆豐富,見過的傳說比常人聽過的還多。但他終究是個凡人,不像蘇眉那樣,在無底深淵中生活了若幹時日,一見金字塔,立刻意識到局麵何等嚴重。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座金字塔竟出自神的手筆。神明就像世界上的任何種族,也有誕生、爭鬥、衰落與消亡。他們隨意執行一項計劃,隨意扔出一件物品,就能在凡世掀起瘋狂的爭鬥。


    他聽說過,曾有強者費盡心思,將某件神器搶到手,才發現上麵附滿了惡毒詛咒,不得不含恨逝去。


    也許金字塔隻是件工具,並非用來害人的物品。但對他,以及薩因的大部分民眾來說,兩者之間又有什麽區別?


    皇家大圖書館曆史悠久,年紀比女皇所屬的王朝還大。人類對知識的渴望源遠流長,若要追尋它的起源,可以上溯到一千五百年前。無論王朝如何興衰,皇位如何更替,這座圖書館幾經變遷更替,仍然頑強存活著,直至被新皇帝修繕整理,正式劃歸皇室管理。


    館長在浩如煙海的書卷中,親自找出了與金字塔有關的信息,將原本送給阿爾蒂芒。這本書厚實老舊,封皮上蓋著紫羅蘭花紋的火印,證明它是大圖書館的財產。書中記載著無數奇事軼聞,其中就有綠玉金字塔的傳說。


    通常來說,沒有人會相信這些傳聞,最多把它們當成睡前故事,哄小孩入睡。但阿爾蒂芒看完記載內容,臉色便徹底變了。


    金字塔傳聞與星辰塔轉給他的消息一模一樣,交相印證,能夠證明它們的真實性。他可以欺騙自己,說這隻是巧合,或者陰謀,也可以像一些好心卻沒用的人那樣,說著類似於“又不見得是事實”的廢話。


    但是,他從來不肯自欺欺人。看完的一刹那,他就清清楚楚意識到,蘇眉說的就是真相。金字塔的力量超乎想象,乃是他觸摸不到的領域。事實上,他已經輸過一次了。他馭使獅鷲飛近那裏,卻不敢過分接近,隻能停留在確定無事的距離上,徒勞地做著布置。


    金字塔什麽都沒做,就讓他屢次避忌。他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對它十分在意。如今他才知道,原來那就是神祇與凡人的差距。


    他本人聰明過人,手下又雇傭著很不錯的顧問團隊。他根本不用多想,就總結出什麽人才能逃過那種神秘力量。


    首先自然是成為死靈的生物。它們的轉化已經完成,沒可能再轉化一次,雖說有可能被它控製,卻比活物安全許多。其次,就是精神體質天生強悍的人。某些人生來隔絕魔網,致使奧法力量很難對其生效,並削弱,一切與魔網有關的能力。


    再然後,還剩一種可能——軀體與神骸融合,繼承神力,與神器並駕齊驅。


    阿爾蒂芒苦思冥想,把認識的人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發覺幾乎沒什麽選擇。第一種人裏,都是海恩哈姆那種殘酷的混蛋。第二種人數量很少,戰鬥力也不見得太強,很容易被淹沒在亡靈海中。至於最後一種,他隻見過一個人,那就是蘇眉。


    他終於明白,他們那個小隊在金字塔附近穿梭來去,平安無事,並非是人人都可以達到的成就。他必須做好隻能依靠他們的準備,直到找到辦法解決這樁事件。


    與這件事相比,其他麻煩似乎都不再成為麻煩了。然而,靠近靜默之丘的那片領地中,仍然發生了一件令他心煩的大事。


    本地領主,斯泰登家族的雷曼男爵忽然遭謀殺身亡。謀殺案發生於他進入領地的前一天。


    阿爾蒂芒之前有其他事務要忙,剛迴國都複命,就接到了新的任命。一來一去間,他居然沒能收到這個消息,並不知道男爵的死訊。他遣信使送去口令,表明自己即將撤下防衛金字塔的部隊,要對方做好準備,才得知領主已然慘死。


    比男爵之死更麻煩的,是男爵全家隨他一起死掉,包括他結婚還不足十年的妻子,以及膝下的三個孩子。領地失去了主人,頓時像失去了腦袋的蒼蠅,發揮不出什麽作用。他們不得不按照相應規定,讓當地治安官和騎士首領暫行管理領地內部事務。


    阿爾蒂芒向來特立獨行,能夠透過事情表麵,迅速看出並抓住對自己最有利的那一點。


    領地群龍無首,反而更方便他行動,不必和各種蠢貨商量。他想強行接管這片地域的控製權,也不會有人冒著得罪他的風險,幹涉他的決定。因此,他聽說這樁慘案之後,隻猶豫了一小會兒,便提出接管要求,希望對方全力配合,聽他命令行事。


    他的預想向來可以成真,順利地拿到了管轄權。雷曼男爵本來就是個破落的小貴族,近幾年才重新發跡,沒有後台,沒有底蘊,沒有交好的權貴友人,連兒女也一起慘死。某些時候,繼承權具有爭議,會引起大家族中的嚴重矛盾,此時卻因男爵家族凋零,居然平靜無波。


    但是,男爵一家的慘死,始終像咒文般縈繞他心頭。他表麵上將這件事置之不理,專心應付金字塔帶來的災劫,實際一有空閑,就召來騎士首領和城堡守衛隊長,詢問他們有什麽可靠的調查結果。


    其實慘案才剛剛發生,想立刻破案,未免太為難他們了。最奇特的是,男爵一家,包括他府邸中的仆人和女侍,都遭受了慘無人道的虐待,最終被虐殺而亡。屍體臉上,全部帶著極度痛苦和驚恐的神色,令人心驚膽戰。


    死亡過程雖然慘烈,卻盡可能地縮小了調查範圍。通常來說,這種事若非出於瘋子之手,就是來自於男爵的死敵。瘋子一般沒有這樣的能力,能在守衛嚴密的豪宅中,接觸並殺死男爵,所以調查者目光都集中在第二種可能上。


    阿爾蒂芒卻覺得,雷曼男爵實在沒資格結下如此可怕的仇敵。他尚未被真正的貴族圈子接受,看起來也不像在籌備大計劃,與危險人物交易來往。那麽,他究竟在什麽時間,得罪了怎樣的人,以致遭受這種殘酷對待?


    兩件事交錯間雜,令他心情極為沉鬱。他猶豫不決,想盡快趕來麵見蘇眉,請求他們的協助,結果尚未下定決心,又被侍從匆忙叫醒。然後,他就從星辰塔的法術簾幕上,看到了死者盆地發生的事情。


    他陷入了深深的驚愕,驚愕之後,硬逼著自己脫離目瞪口呆的狀態,召來當地所有貴族,所有勢力代表,軍隊中的所有指揮官,向他們做出種種部署。


    斯維登家族的領地進入戰爭狀態,開始將邊境處的居民往內地驅趕,免得他們一夜之間,統統變成亡靈,加入了敵人陣營。與此同時,阿爾蒂芒急速聯絡女皇與她的顧問大臣,將本地情況敘述清楚,請求調派更多軍隊,並要求公開情報,招募支援力量。


    他還在等候迴饋,卻不再耽擱時間,連個隨從都沒帶,獨自趕來尋找蘇眉。他擔心他們因為死靈爆發,選擇先行退避,或者幹脆遠走高飛。還好獅鷲在高空盤旋不久,就發現了此行的目標。


    阿爾蒂芒對蘇眉並無惡感,反倒很欣賞她的決斷。她和巫妖同進同退,獨自逗留於金字塔附近,展現出過人的勇氣和自信。但他欣賞歸欣賞,卻不會認為,自己有必要容忍一個重犯,隻為了換取不知值不值得的幫助。


    於是,他發現必須這麽做時,隻好在獅鷲背上無奈地歎著氣。


    任何人遇上這種情況,都會覺得十分尷尬,但他與普通人想法迥異。他禁止巫妖入境,有著充分底氣,這時前來要求蘇眉幫忙,同樣理所應當。對他而言,這是因不同形勢而做出的不同選擇,沒有必要扭扭捏捏。


    蘇眉已經很熟悉飛行術,正浮在獅鷲對麵,很平靜地望著他,等待他繼續往下說。她的眼睛、頭發、法袍都是同一顏色,黑不見底,在風中飛舞不定,像隻黑色的風元素。她雙眼之中,躍動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知道,她沒來得及染上強**師的怪癖,並不孤僻古怪,也不邪惡狠毒,即使出言拒絕,說話也有所保留。


    他想到這裏,不自覺又向巫妖望了一眼。在頭骨的襯托下,蘇眉給人的好感愈發強烈了。


    薩因帝國中,許多名門淑女見過他出眾的風采,討人喜歡的笑容。他向來樂意為她們效勞,討她們的歡心,享受幫助弱者的良好感覺。


    這時,蘇眉也有幸領教到這笑容。阿爾蒂芒瞬間變臉,向她露出討好的微笑,坦然承認道:“是我錯了。”


    “……”


    “事實上,海恩哈姆隻是你的隨從而已,”直到此時,他居然還堅持著對巫妖的反感,也算是言行合一,“根本沒必要太在意它的存在。請和我一起返迴薩因,我會承擔你們的所有開銷,負責招待你們。”


    巫妖不太樂意招惹他,因為他在這裏後台雄厚,而他們沒有半個盟友。然而,它聽到如此不給麵子的評價,仍然憤怒地咆哮道:“你說什麽?”


    蘇眉聽到頭骨大叫,這才反應過來,茫然說:“這……”


    她和奧斯天天相處,深知犬魔猙獰的外表下,有一顆細膩善感的心,隨時可能哭著撲過去,抱住人家的大腿。即使如此,她也震驚於阿爾蒂芒的表現。


    種種跡象都告訴她,獅鷲戰團團長英勇善戰,威名遠揚,具有異乎尋常的力量和顯赫聲名。正因如此,他現在可軟可硬,可屈可伸,可方可圓,頓時令她無所適從。


    不僅是她,凱也在一旁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打量著獅鷲上的人。這一刻,他想從他身上看出昔年七英雄首領的形象,然後果不其然地失敗了。


    阿爾蒂芒見她態度有所軟化,便收起笑容,誠懇地說:“請相信我的誠意。我這麽做,也不是為了我自己。無論這件事結果如何,薩因的平民都會是最大的受害者,相比之下,海恩哈姆的事可以暫時放到一邊。你說過想要幫忙,那麽就沒必要賭氣了吧。如果你提出要求,無論怎樣我都會滿足。”


    蘇眉無聲歎了口氣,倒也敬佩他這種豁出一切的態度。至少他發覺事情不對之後,選擇親自過來見麵,而非派個侍從,把他們叫去。他若非常愛麵子,想找人幫忙下台階,那也有很多人選。他這麽做,其實充分表現出誠意。


    她再度望向遠方,發覺死靈並無異動,又望向同伴。除了巫妖強烈反對之外,其他三人都坦然看了迴來,顯然繼續將決定權交給她。而巫妖也並非真正不樂意,隻想讓她多多刁難對方。


    她考慮了一下敲詐的可能,決定不在這種事情上落井下石,便說:“好吧,我相信你的誠意,正如你相信我們的能力。這也不是我們能獨自解決的事情,所以我們會和你共同返迴。但是,希望從此之後,你能夠把我們當同伴對待,不要隱藏任何情報。”


    ☆、第153章


    “你抗議了那麽久,最後還不是屈服了?”凱仔細端詳著巫妖,語氣中充滿了同情。


    “你去死吧。”滿心感激的巫妖迴答道。


    為了避免不應有的麻煩,蘇眉要求巫妖換迴人類形態,不要像個幽靈似的,黑乎乎地在他們身邊飄舞。現在各方麵人員都精神緊繃,時時關注著死者盆地的變化。即便他們以前對不死生物沒什麽敵意,思想也會發生轉變。巫妖以原形行動,難免無辜受累。


    雖然這麽說,從血債和惡事方麵計算,盆地裏的所有死靈加起來,都還不如巫妖惡貫滿盈。


    它變迴了那個麵色蒼白,神情陰鬱的黑發青年,並試圖將身高調整的高過蘇眉。可惜的是,奧斯無情叫破了這件事,問它是否穿了高跟的靴子。巫妖詛咒了他,悻悻然將身高恢複正常。它從那時起,表情就相當不快樂。


    蘇眉屢屢看向它,忽地想到一個疑問,問道:“死靈法師中,有沒有性格開朗活潑的人?難道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覺得全世界都欠你錢?”


    黑發青年緩緩轉過頭,用看劣魔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屑迴答這個問題。


    它的態度並不重要,因為匿影之袍的效果值得信任。它變形後,別人最多驚訝於它的俊美,不會被兜帽底下的兩點幽火嚇到。而論起搶眼程度,它其實還不如凱和克雷德。


    阿爾蒂芒見蘇眉如此配合,十分感激,作為交換條件,決定在這事結束前,不計較巫妖犯下的血案。他遵守諾言,親自將他們帶進斯泰登家族的領地,一直領到雷曼男爵的府邸,又安排他們寄宿府邸,可以第一時間接觸情報。


    蘇眉終於親眼見到了薩因帝國,發現讀過的資料並沒騙人。薩因不愧為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身處邊境,也能一睹它的豪華氣象。


    建築風格也和資料中十分接近,既精細華美,又高雅恬靜,不像暴發戶那樣,急匆匆將金粉銀漆刷在牆上,告訴所有人他很有錢。


    不過,雷曼男爵的府邸多少有點暴發感。其外牆用了不少金色裝飾,獅鷲飛近時,爪子上鍍的金都被襯的看不到了。


    蘇眉看著這座富麗堂皇的高大建築,忽然想起了巫妖腦殼上的金飾。它很少受到武器傷害,但受傷後,傷口很難愈合。舊金飾已然脫落,旁邊還多了個被攻擊打出來的小洞,看起來有些滑稽。巫妖小心地找人嵌了新金飾,效果卻沒想象中那麽好。


    總之,若非成千上萬隻不死生物徘徊在國境線外,對帝國虎視眈眈,她肯定會沉下心,開始到處遊覽。如今她有心情觀光,土著居民卻沒有心思被觀。他們的撤離尚未完成,仍在忙亂慌張地進行著。


    她隨便到街上轉一轉,就能看到臉色陰沉的平民三兩成群,一邊幹活,一邊大聲抱怨。他們大多數人沒機會前往死者盆地,不知道情況多麽可怕,此時被迫背井離鄉,離開房屋和家產,自然怨氣滿腹。


    這座城市裏,溢滿了抱怨和慌張,正是領地中樞赤岩城,因附近的紅色山石而得名。雷曼男爵賣掉了祖傳城堡,有了錢之後,並未重新建起一座,反倒在城中劃出土地,修建舒適居處,即蘇眉見到的豪華莊園。


    說是莊園,其實和城堡有相似之處,隻不過更愜意,更悠閑。它規模不小,足以容許數百人在此居住。阿爾蒂芒將它作為他的臨時駐地,也讓它再次成為領地核心,乃至整個帝國高層注目的地方。


    蘇眉等人進入這裏時,收獲了數也數不清的異樣目光。奧斯討好地四處看著,可他再怎麽討好,也難以彌補獠牙和利爪帶來的精神創傷。克雷德甚至比他還紮眼,站在阿爾蒂芒身邊時,連這位名噪一時的獅鷲團長也不再引人注目。


    與此同時,她見到了有生以來見到的最多貴族。


    阿爾蒂芒的父親還活著,因年老體弱,常年隱居在城堡裏,凡事隻派兒子出麵。因此,阿爾蒂芒僅有子爵爵位,實際地位卻不在公爵之下。他本身如此,又負責邊境新生危機,掌握了調遣軍隊的權力,顯然非常受人推崇。


    如果一個人有資格和他說話,那麽擁有爵位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八十。


    這些人不論男女,大多有了點年紀,要麽冷淡矜持,要麽優雅多禮,說話時用詞都與平民不同。他們臉上帶著緊張凝重的神情,遠遠不如無知者那麽幸福。


    蘇眉看到了艾恩路斯,看到了以魯菲特為首的矮人小團體。她問了幾句,才知道魯菲特是本地矮人商會的會長,同時是個很出色的戰士。


    阿爾蒂芒有意介紹他們,卻又收到新的消息,據說國都那邊希望與他直接對話。他不得不拋下蘇眉等人離開,臨走前還特意吩咐,允許他們隨意行動。


    蘇眉終於確定,他當敵人時,會想著辦法令對手難受,等化敵為友了,又很坦白地表現出豪爽守信的性格特點。他竟然如此信任他們,沒有采取任何防備措施,就讓他們四處亂走,隨意接觸重要人物。


    還好,他們並非旅行者,而是前來幫忙的援軍。阿爾蒂芒給了他們特權,被他們毫不猶豫地浪費掉了。蘇眉左顧右盼了一陣,與同伴商量後,就去尋找艾恩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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