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大家就都開始忙活起來。湛露開始準備製造仙貝所需要的米,明夷君把阿箸娘子丟進自己的百寶囊裏,讓她替他在裏麵找煉製續魂藥的材料。


    酒肆裏地方小,明夷君要在這裏煉藥,不能用大號的八卦爐,他想了想,從衣袋裏找出一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鼎來,決定就用它來煉藥了。


    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不過七八天的工夫,種種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停當。明夷君的續魂丹藥也已經很快煉好,阿箸娘子替他將丹藥磨成了細細的粉末,摻在做仙貝的材料裏。根據明夷君的說法,解藥不需要太多,隻消一點兒,就足以消除斷魂酒的影響了。


    湛露的仙貝也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她找來一隻小碳爐,把它放在店門前,然後把準備好的半成品放在火上烤著,時不時地翻翻麵,還用小刷子刷上些醬油。


    在炭火的烤製下,仙貝發出嗶啵的聲音,漸漸膨脹起來。用作調味的醬油經火一烤,與米香混合,散發出非常誘人的味道,惹人駐足。


    大部分去南街打酒的人都會經過這裏,凡是看見有拎著酒葫蘆的,湛露總要熱情地招唿他們:


    “來嚐嚐新烤出來的仙貝呀!”


    那些去南街打酒的人裏,很多都是湛露從前的主顧。他們很長時間沒來湛露的酒肆打酒,覺得不好意思,因此平常本來喜歡在湛露這兒買些菜肴的,如今也不來了。可是這次聽見湛露出來招唿他們,他們也不好意思裝作沒聽見,隻好來到了湛露麵前。


    湛露壓根不提他們沒來打酒的事,隻是向他們陪著笑臉:


    “我新近學做了一種下酒的點心,送您一份先嚐嚐?”


    聽她這麽說,那些酒客才恍然大悟。原來湛露見賣不出去酒沒有生意,幹脆改做下酒的小吃了。本來不在她這兒打酒已經不好意思,她又這麽熱情招唿,礙於情麵,總是要買些嚐嚐。更何況喝酒的時候本來也要有些下酒的小吃才好。因此,每個在這裏經過的酒客,多多少少都買了些仙貝。


    清平縣的人從前沒見過這種小吃。除了從前常在湛露這兒打酒的酒客礙於情麵買了一些以外,其他人大多隻是站在這裏看熱鬧。湛露也不在意,取了一些仙貝分給看熱鬧的人,請他們品嚐。


    看熱鬧的人們欣然接受了湛露的饋贈,站在酒肆前麵就吃起來。一時間,湛露的酒肆前麵充滿了“哢嚓哢嚓”的脆響,聽起來讓人心情非常愉快。


    仙貝這種東西,其實並不是特別讓人驚豔的食物,它本身具有的是一種非常樸實的香氣。不過這種醬油香和米香的混合堪稱最佳搭配,產生的那種芬芳之氣簡直難以言喻,再加上那酥脆的口感,讓人忍不住要一口一口不停地吃下去,完全停不下來。


    那些人吃完了手上湛露給的仙貝,鼻端又嗅著烤仙貝的香氣,實在忍不住,紛紛掏錢,將剛剛做好的仙貝買下,拿迴家吃去了。


    湛露也拿了一個仙貝,自己卻沒有吃,而是送到了明夷君的口中:


    “好吃嗎?”


    明夷君咬了一口,露出微笑:


    “這種瀛洲的點心,我從前也隻是吃過一次而已,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懷念啊。”


    湛露取過酒壺,為明夷君倒了一杯酒:


    “這酒還是我們見麵的那一年釀的呢,到現在竟然已經過了那麽多年了。”


    明夷君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歎道:


    “還是你的酒好啊,南街那怪人賣的斷魂酒,怎及得上你的酒?那些人一點也不懂,生生把你的好酒糟踐了。”


    湛露隻是笑,又迴去烤仙貝了。明夷君拿過酒壺自斟自飲,以仙貝佐酒,覺得味道很美。他酒量其實並不很大,喝了沒多久,就已經有些不勝酒力,麵若桃花。


    他自己喝酒覺得有些無趣,強撐著站起來。踉踉蹌蹌走到門外。抬眼看見湛露正在那裏忙活,背影顯得非常豔麗。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站在湛露的身後,伸手摟住她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他的酒算個什麽斷魂酒啊,你這酒……才真正是斷魂酒……真個……要教我斷了魂。”


    他的聲音極低,仿佛醇酒。他的唿吸中也帶著濃濃的酒氣,熏得人微醉。而他的語氣裏卻仿佛有點兒撒嬌的味道,似乎蜜糖,甜得人……有些心慌。


    他的頭搭在她肩膀上,她側過臉去看,隻見他半閉著眼睛,好像已經醉得不堪,馬上就要睡著了似的。白白的臉,紅紅的麵頰,顯得格外可憐可愛。長長的睫毛就那麽翹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碰碰。


    湛露極少見他有這麽柔弱的時候,似乎每當他喝了過量的酒之後,原本那屬於惡獸的粗壯神經就會變得纖細起來,讓他變得更像是個人類的男子了。


    他喝醉了酒,有些懵懵懂懂的,弄不清楚自己在哪裏,隻顧纏著湛露。他的嘴裏念念叨叨,不斷說著話,有的能聽清,有的卻讓人一點也聽不明白,總之都是些癡語,讓人聽得麵紅。


    他倆就這麽站在門口,有些路人見了他們這模樣,都哄笑起來:


    “湛露娘子,你還不快扶著你家夫君迴屋去?他喝多啦!”


    這麽被人一笑,湛露本來已經紅了的臉就變得更紅了。她想要把他推開些,可是他的力氣太大,她一點也推不動。他的雙手摟著湛露的腰肢,悄悄扯鬆了她的衣帶。


    湛露隻道他是醉得太厲害,可是再轉頭看他的時候,卻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一雙星眸炯炯有神,帶著些狡黠的笑意,哪裏像是醉了!


    她又羞又惱,神色頓時變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把他推開。他退了兩步,仍是笑嘻嘻看她,那迷茫的笑容是平時不常有的。


    湛露又細看他,隻見他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眼神也變得迷茫,才明白他果真是醉了。她頗有些無奈,隻得收拾起碳爐,拉起他的袍袖帶他進了酒肆。


    酒肆的門剛一關上,他就又粘過來,兩片豔麗的朱唇湊在她耳邊,咬著她的耳垂低低埋怨:


    “阿露……我喝了你的斷魂酒,神魂都被你弄斷啦,你要賠我!”


    湛露被他弄得意亂,隨口問:


    “你要我賠你什麽?”


    他啃咬她的耳廓,借著酒意揉上她胸口,眨著眼睛:


    “我要你陪我……真個*。”


    ☆、第78章 賣酒人


    明夷君喝醉了酒,比起平時來格外纏人。偏偏他此時麵頰緋紅的模樣,比起平時來又美上了幾分。湛露見他這般,亦覺難以自持,半推半就到底遂了他的願。


    兩人又是一陣癡纏,結束之後,天已經黑了。湛露躺在床上輕輕喘息,轉頭再看明夷君,他已經又變成了小饕餮的模樣,趴在旁邊已經睡著了,還低低打起了唿嚕。


    湛露又忍不住笑起來,小饕餮和明夷君平常的樣子實在相差太遠,每次看見他變成小饕餮的模樣,她都覺得好笑的不得了。她本來覺得累的手指也不想動一動。此時看見小饕餮四腳朝天唿唿大睡的樣子,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搔它的肚皮。


    噫!好軟!


    饕餮是天下至為兇惡的兇獸,就算是變成了這樣的小形態,又怎能容人隨便在它睡覺的時候碰觸它最脆弱的腹部?所以盡管是在睡夢之中,小饕餮還是大吼了一聲,用力用前爪撥開了湛露的手指。


    如果它用他原本的體型做這樣的動作,那模樣一定是十分威猛。然而他此時變成這副樣子,再做這樣的動作,隻能讓人覺得好像是在撒嬌。


    湛露覺得它這樣簡直太好玩,她又不敢笑出聲,生怕把它吵醒了,隻好把臉埋在被裏無聲地笑,憋得肚子都疼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轉頭看見它還那麽躺著,忍不住又伸過手去。


    這迴小饕餮卻沒能讓她如願,還沒等她碰到它的肚皮,它的小前爪就已經“啪”地甩過去,把她的手打到了一邊,喉嚨裏還發出唿嚕唿嚕的威脅聲。


    它那模樣實在太可愛,湛露再也忍不住,一把把它抓起來,放在胸前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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