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全當他已死了吧。”西群山道,“臨川王的那些同黨們也應該盡數剿滅。”


    田瀚海大手一揮:“死不死都不足為懼。隻要本將坐鎮京都,那些嘍囉猖狂不了多久。”


    他的意思很明確了,他不會離開京都,他要在京都挾天子以令諸侯。


    西群山眯了眯老眼:“京都安矣,大都督在京都非但不能為陛下分憂還有可能招致天下非議。”


    “非議什麽?”田瀚海濃眉倒豎,“若不是本將坐鎮,叛賊早就將京都攻破,哪裏還有現在的太平局麵,鎮國公也不會如此清閑地坐在這兒與本將扯皮了。”


    這是妥妥的蔑視與挑釁。澹台上尋眯起了眼看向西群山。


    西群山倒是神色未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隻見他緩緩地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道:“京都向來固若金湯,當日大都督圍攻京都時不也是望城興歎嘛。”


    田瀚海哈哈大笑:“鎮國公是將行軍打仗當做兒戲呢,還是沒明白其中的門道?京都,我朝根基,要是不能堅持些時候保我君主社稷,難道守城的都是廢物嗎?朝廷的俸祿都喂了狗嗎?”


    他這話說得實在囂張,把滿朝文武都比作了狗,當然這其中還有西群山。但他還有更囂張的:“或許臨川王說的沒錯,是該清君側。”


    澹台上尋和西群山的臉都白了。


    “放肆。”澹台上尋在西群山的注視下終於開口說話了,他並沒有從椅子上站起來,而是已孱弱的口吻近乎哀怨地道,“大都督要和反賊一樣嗎?朕的身邊皆是良將賢臣,何來清君側。”


    田瀚海還算恭敬地聽完,看了一眼西群山道:“鎮國公的禁軍將陛下保護得很好,奸佞之徒自然是無處遁形。就連本將出入宮廷都帶著惶恐之心,生怕萬一說錯個一字半句就被禁軍拿下,腦袋怎麽搬家的都不知道。”


    澹台上尋連忙道:“愛卿多慮了多慮了。”


    西群山嗬嗬一笑:“是啊,大都督說笑了。大都督出入宮廷不是還帶著精兵良將嘛,麵君也是不解佩劍,雄姿勃勃,可謂是無尺寸之功已位極人臣,難道不該思慮著為陛下分憂嗎?”


    田瀚海心裏明白說來說去無非是讓他帶兵離開京都四處平叛去,但是憑什麽自己要聽這兩個人的使喚?一個是死太監,一個是傻傻的皇帝。


    他有點煩了,皺眉道:“鎮國公,若不是本將帶兵鎮守,您老真以為您的幾千禁軍能有多大出息?唬唬陛下還行。”


    蔑視之後他轉頭就向澹台上尋拱手道:“臣會一直在京都護佑陛下安全,至於臨川王餘黨,臣也會在京都將他們一一斬殺城下。”說完不等皇帝開口,竟揚長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西群山向澹台上尋道:“此人不可久留。”


    澹台上尋道:“此人在攻城時可是給國公留了足夠的臉麵,國公現在想要除掉他,就憑幾千禁軍嗎?”


    西群山再次受到了嘲諷,這次他終於露出了爪牙:“禁軍雖抗不過鐵騎,但對陛下而言還是綽綽有餘。”


    澹台上尋咬牙:“國公在威脅朕。”


    西群山如換了一個人,低沉兇狠:“老夫又不是第一次威脅你。若沒有老夫,你能坐在這兒?”


    澹台上尋麵有懼色,但還是勉強笑了笑。


    西群山長長地歎了口氣:“就像田瀚海一樣,他不是也在威脅你嘛,他還想換掉你,自己坐上去。”


    澹台上尋挺了挺脊梁:“朕知道。”


    西群山露出一瞬的狡邪:“隻有老夫才是真心待你。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隻有我們爺倆聯手才不至於淪為別人的魚肉。”


    澹台上尋僵著一張臉:“我懂了。”


    西群山這才滿意地後退了幾步,躬身行禮:“陛下既然明白了,老臣就告退了。”


    澹台上尋望著他遠去的身影,扶住椅背的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憤怒的頭腦都無法支撐麻木的身體,這些亂臣賊子,總有一天要將他們統統殺掉!


    在遠處的貼身侍衛宇文辭上前,用幾乎耳語的聲音道:“屬下願為陛下分憂。”


    澹台上尋幽幽地道:“他們若能自相殘殺,朕便能無憂。”


    當天夜裏,田瀚海的小兒子田優之夜行歸家的途中被暗殺了,殺手還留下了名號,東海王。


    朝中哪有這號人物,大家一想立刻就想到了前不久自封此號的李環。朝野內外人心惶惶,反賊都已經潛入京都了!


    老百姓們都相信了,可田瀚海不信,他是個相當自負的人,從不認為在自己的地盤上有人敢做出此等不要命的事,對權威的挑釁已經超越了他的喪子之痛,立刻下令全城戒嚴,徹查兇手。


    大張旗鼓之下他將目光投到了白天剛剛互懟過的鎮國公西群山身上,他控製著皇帝還掌握著禁軍和虞信衛,實力雄厚,許多人還背著皇帝稱他九千歲呢,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盤踞在此,趁機做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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