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金盤寺很安靜,兩人七拐八繞地倒了了塵禪師的禪房外,聽得動靜不大,謝羅依就在窗戶上戳了一個小洞,偷瞄了片刻,便移開了。


    魚安見她神色不對,也上前看了看,禪房中與年輕禪師講經說法的竟然是個陌生男人。


    謝羅依吩咐道:“你進去問問。”


    魚安指指裏麵又指指自己,求饒道:“打擾別人,不大好吧。”


    “那你就在這等著。”


    魚安想再爭取一下,便道:“為什麽非得要小的去問個明白啊?”他覺得既然人不在裏麵,就沒什麽好問的了。


    謝羅依秀眉怒豎:“因為都是你幫著你主子到處招蜂惹蝶!”她幾乎是咆哮的,唯一不同的是刻意壓低了聲音,顯得更加可怕。


    望著她板著臉拂袖而去,可憐的魚安隻能杵在門口,他知道自家娘娘生氣了,氣得非常大,敢情先前的好心情都是裝出來的。這惱人的殿下到底跑哪去了嘛,他欲哭無淚,隻能恨恨地跺腳宣泄情緒,半句抱怨的話都不敢再說了。


    一團怒火的謝羅依在寺廟中亂晃悠,恨恨地將帷帽摔在地上,差點扯歪了頭上的金玉冠。


    幾個過路的小沙彌向她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她意識到失態,報之以微笑,腳步一轉往山上去,再被他們盯下去她會把持不住自己——把持不住想打人。


    她也不知道為何火氣會如此大,難道是日頭太烈?


    搖著折扇一路上山,即便是躲著日頭走臉也被曬紅了,身上更是香汗淋漓。忽見山道有一條小岔路,路的兩旁樹影重重,不覺好奇拐了進去。


    小道的盡頭有一顆大槐樹,樹下是圍著一圈矮柵欄的竹屋。


    她好奇地拐過去,推開竹門,裏裏外外轉了一圈,並沒有人。雖然沒有人,但她聞到了脂粉香,是禦蘭閣的謫仙滴露香粉。


    她對這塊香粉記憶尤深,經常斷貨不說,價格還賊貴,就連她自己也隻擁有過一次而已,而那一次是從當時還不是儷貴妃的全家小姐手中搶來的。


    她突然想到這件陳年往事,想到她和儷貴妃為了一塊香粉爭的麵紅耳赤甚至大打出手,而就在這偏僻的山裏竟然有人用著如此稀有昂貴的香粉,簡直是不可思議。


    竹屋左右兩個裏間隻有一張床,雖然簡陋但被褥柔軟,並排擺放的兩隻枕頭上殘留著謫仙滴露的香味,有幾根長頭發落在褶皺未平的褥子上。


    沒來由地心猛跳了幾下,桌上除了胭脂水粉外還有幾張花箋,寫著幾句婉約詞,像什麽“琵琶弦上說相思”,又像什麽“一川煙草,滿城風絮”,又是“淒淒慘慘戚戚”……


    翻了幾下她便將花箋丟開,都是些酸腐之詞。


    謝羅依越發好奇此女子,控製不住自己的手去翻衣櫃,衣裳倒是樸素,隻是裏頭夾著一件也太眼熟了吧。


    拽出這件衣裳她如被人狠狠地捶了頭,一陣眩暈,急忙扶住了櫃門又仔細看了一遍,這真的就是當日清越郡主離開王府時穿的衣裳,而更令人眩暈的是,旁邊還有一套男服。


    她顫抖著將這件男服拽在手中,觸手輕柔絲滑,是褻衣。


    “你在幹什麽?”


    背後響起冷冷的聲音,她一迴頭看見一張更冷的臉。


    等不到她的迴答,澹台成德皺起了眉頭。


    “她們人呢?你又將她們弄到哪去了?”


    他的臉在她眼前重疊著出現了數個,迴過神來時,隻見到一張頗為不耐煩的臉。


    她扔下褻衣,搖著折扇笑道:“殿下那麽聰明,不妨猜猜看。”


    “沒空陪你玩。”澹台成德口頭雖這麽說,心裏卻有些發虛。


    “玩?”謝羅依笑意更深了,隻是她明亮的雙眸中半點笑意都沒有,“殿下陪玩了那麽多天,如今連陪妾身說說話都不耐煩了?”


    他聽出她話裏的怒氣,換了種委婉的方式問道:“我問你剛剛有沒有見到她們?”


    謝羅依故意道:“她們是誰啊?”


    澹台成德麵無表情:“清越主仆。”


    她故作吃驚道:“清越在這兒?!”


    他嗯了一聲。


    她陷害道:“她這是要跑來和小和尚們私通啊!”她好像忘記了是她將她們弄出臨川王府的。


    澹台成德道:“你能不能……”


    “深山老林的,她們大概被野獸叼走了。”話未說完就被她打斷了。


    澹台成德無語。


    “或許她們在山頂看風景一不小心被風吹下去了。”


    澹台成德見問不出所以然,轉身就走。


    謝羅依叫住他:“殿下不如放下架子求求妾身,說不定妾身心情好,能告訴殿下她們在哪兒。”


    澹台成德本已有了判斷,覺得清越她們不見了與她無關,如今又聽她這麽說,心下起了懷疑,頭腦發熱更加不悅:“你到底要幹什麽?我都與你解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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