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覆麵漢子真是機智。謝羅依都快為他歡唿了,恨不得那漢子立刻就將這妖女砍成一段段的。


    就在她以為他要成功時,半路一柄重劍殺到,挑開覆麵漢子的劍鋒,重劍隨即順勢一轉格出,虎虎生威,她站在樓上都能感到那撲麵而來的殺氣。


    不好,謝羅依的心沉了下去,覆麵漢子攻勢立即潰敗,手中兵器拿捏不穩沒幾下就被挑飛,腹中又中了一腳旋風腿,直接被掃飛出去,撞翻若幹方桌板凳,摔到牆角爬不起來。


    他嘔出一口鮮血,淋淋漓漓地灑在白綾上,觸目驚心。


    謝羅依的心瞬間被糾緊了,心裏不斷喊著為他加油鼓勁想讓他站起來,然而他努力好幾次,均已失敗告終。


    從陰影中走出的重劍者提劍來到他麵前,謝羅依這才注意到他的容貌,五十歲上下,風霜滿麵,步伐穩健,魁梧壯碩。


    劍鋒一指,指上了他的心髒。


    覆麵漢子愣了一下,隨即低笑道:“原來是你。”


    這短短的四個字讓謝羅依的心跳漏了一拍,這聲音也太過熟悉了。她死死地盯上去,越看越難受,眼中漸漸湧出了淚水。


    紅衣少女從重劍者身後探出頭來,俏皮地笑道:“哎呀,你認出他了,那你必死無疑喲。”她說得輕飄飄的,好像在說一件很有趣的事。


    重劍者的劍尖挑去他麵上的白綾,他偏過頭去不去對視紅衣少女的眼睛:“既然落在你們手中,我也沒什麽話好說,動手吧。”


    “好啊。”紅衣少女笑得很開心,拉扯著重劍者道,“殺了他。”


    重劍者默然。


    紅衣少女見他無動於衷,湊到他麵前,使勁拽了拽他的衣袖,催促著:“喂,快點,殺了他!”


    重劍者竟也避開了她的眼睛,這顯然是不願受她控製。


    紅衣少女惱羞成怒,她轉到哪兒他就避到哪兒,終於她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喊:“蓮姨!他欺負我!”


    那震天的哭吼聲讓謝羅依猛地打了一個激靈,這丫頭看上去柔柔弱弱,實際上猶如河東獅啊。


    但就是這放聲哭嚎,她突然覺得強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有一刹那的停滯,她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眼角餘光瞥到匆匆從樓上跑下來的蓮掌櫃,頗為驚訝,她原以為蓮掌櫃也是在紅衣少女的控製範圍內的。


    剛開踏進盈盈一水間時,謝羅依的目光都留戀在那些年輕漂亮的姑娘們身上,這徐娘半老的蓮掌櫃根本入不了她的眼,但現在她才真的發現,那些年輕的姑娘們和眼前這個女人是沒法相比的,那股風韻猶存的凹凸身形,高高束起的發髻滿頭金玉,抹脂塗粉的臉蛋上眼角深深的皺紋,這一切看似被風霜侵蝕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蓮掌櫃狠狠地推了一把重劍者,雖沒推動卻不妨礙她掉眼淚:“田勝利你又想幹什麽?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們母女你才高興!”


    田勝利?


    謝羅依猛然想起,這田勝利不就是剛進京述職的涼州都督嗎?


    立刻,她就將這些瑣碎之事聯係起來,謝濟武和李淮陽哪是單純的來找樂子這麽簡單,前幾日他和杜成江來府中瞎胡鬧讓澹台成德給他們瞎支招,原來他們都是為了今天。


    她開始迴憶起當初他們的密謀,似乎是要借著田勝利的手除掉程之清……可是現在……


    她眼珠子轉了轉,程之清和李淮陽扭打在一起難舍難分,田勝利卻和兩個女人搞在一起要殺自家小弟,這話本的劇情貌似有點走偏啊……


    那田勝利對撲過來的蓮掌櫃十分無奈,拽住她道:“小蓮,別胡鬧了!”


    小蓮?這個稱唿出現在一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身上,謝羅依竟不自覺地抖了抖身子,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真是個好兆頭。


    蓮掌櫃搖頭道:“他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你饒他不死就等於將我們逼上絕路。十幾年前你已經放棄過我們一迴了,現在你來尋我就為了再讓我們為你犧牲一迴嗎?”


    蓮掌櫃說完這話抹著眼淚道:“我也就罷了,可孩子是無辜的,你憑什麽犧牲她們呀!”


    一字一句如泣如訴,說得涼州都督田勝利的臉一片煞白,眉頭緊鎖,眼眶微紅,健碩的身子晃了晃,似是痛苦到了極點。


    能讓硬漢如此,必是一對老情人。


    謝羅依一顆愛好八卦的心又被勾起,饒有興趣地想看他們誰先妥協,但突然往旁邊一瞟,真是看戲誤事,自家小弟還在人家劍下呢。收斂心神不再胡思亂想,默念心決衝了幾次穴道,皆以失敗告終,早知如此就該帶幾隻新養的蠱蟲防身。


    她心裏又急又氣,謝濟武平日還挺機靈的,怎麽遇著事就犯傻,難道不知道趁他們爭執不休時正好是逃跑的好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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