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公子要來,一早就備下呢。”真真熱情地領著他們上樓,沿途的姑娘們忙著搭訕其他客人,根本沒空來理他們,他們穿著樸素,臉蛋也樸素,自然入不了這些見多識廣的姑娘們的眼。


    二樓就是雅座了,坐定後真真就開始命跑堂的擺酒水布菜肴。她一點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留在一旁為兩人添酒布菜,說些近日裏市井上的笑聞趣事,逗得澹台成德哈哈大笑。


    謝羅依卻沒覺得有多好笑,隻覺得喳喳地吵人,看了她好幾眼,她卻恍然不覺,還在說個不停。


    “真姨,我想喝玉樓春了,您去幫我們拿點來唄。”謝羅依的男裝本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如今擺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還奶聲奶氣的說話,還叫她真姨……


    真真塗著胭脂的臉白了白,人家都叫她真姐,就這個臭丫頭竟然叫她姨?


    “這兒沒有玉樓春。”真真皮笑肉不笑,“這種廉價的酒是進不了咱們這兒的。”


    謝羅依誇張地捂著嘴,欲言又止,一雙圓圓的眼睛滴溜溜地轉:“阿仁哥哥我們快走吧,這裏一定是個黑店。”


    被她這麽一拉,澹台成德真的佯裝起身要走,真真趕忙攔住他,賠笑道:“兩位稍息,我去拿本店的雪花涼酒來。”


    雪花涼酒?聽都沒聽說過,謝羅依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真真扭著腰肢出去了,澹台成德托著腮好奇地看著她道:“沒想到你還吃真真的醋。”


    “怎麽會。”謝羅依輕輕一笑,“我不信你能看上這種女人。”


    “哪種女人?”澹台成德睨了她一眼,“真真是個苦命的女人,如今憑本事吃飯,你不該看不起她。”


    “青樓女子罷了,你說她憑本事吃飯?”謝羅依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聲音拔高了幾分,“什麽本事?勾引男人的本事?”


    澹台成德沒有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你看著我幹嘛?”她心虛地低頭打量自己,要是麵前再有麵小鏡子就好了。


    他道:“你忒刻薄了。”


    她一笑:“不喜歡了吧。”


    他搖頭:“這吃醋的樣子挺可愛。”


    她本能的想否認,但稍稍一想,眸子如媚,笑顏又深了幾分:“是呀,你待如何?”


    澹台成德沒想到她竟大方承認了,愣了一下。


    謝羅依乘勝追擊,身子前傾,死死地盯著他:“我對你這麽好,你背著我養外室也就算了,還要帶我來妓院被這些狐媚子羞辱。”


    說到這裏,她垂下頭像是在拭淚。


    澹台成德抽抽嘴角:“求你別演了行嗎?”


    被拆穿了,謝羅依不服:“我真情實感,哪裏在演?”


    澹台成德冷哼一聲,挑眉道:“你忘記了?在宗聖寺後山是你讓我帶你來的。”


    有嗎?她不介意自己失憶,強調道:“我隻答應幫你養小妾,可沒答應要幫你招妓。”


    她沒有被他的話繞進去,義正言辭又滿懷悲傷地道:“雖然我曾答應你,但作為深愛你的我心裏真的很難過,試問哪個女人願意與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澹台成德眼睛亮了亮:“真的?”


    “嗯嗯,當然真的。”她答得飛快,雖然眼淚一時半會還灑不出來,但一訴衷腸還是要讓對方快速領悟。


    澹台成德道:“你說要幫我納妾但除了送來一個就知道惹麻煩的荔枝外,其他人的影子我都沒見著。不過不要緊,今日帶你來這兒就是讓你掌掌眼,提高一下品位。”


    “厚臉皮。”他越說越起勁,她忍不住啐道。


    澹台成德拿起茶渣,撇去茶沫又輕輕地吹了吹,遞到她麵前:“來,阿禾妹妹喝杯茶消消氣。”


    她接過抿了抿,的確是茶香四溢甘潤可口。他又將平日裏她最喜歡的蜜餞遞到唇邊,看著她含進口中道:“你剛剛說的話要是有三分真心我就燒高香了。”


    懂她的人果然還是他。


    謝羅依嘿嘿一笑:“你那麽有本事,明天就陪我去宗聖寺燒香。”


    澹台成德一口迴絕:“我真沒本事。”


    晚上出遊還可以借著夜色深沉避人耳目,大白天溜出去,也太不把皇帝放眼裏了。


    兩人閑聊著,陸續有小廝將菜肴酒水送過來,而那個真真識趣的沒有再出現過。


    謝羅依心裏一直有個疑惑,剛剛進門時聽客人們說這家店開張沒幾日,既然沒幾日這真真是如何認識他的?要知道他這幾日可都和她一起被關在府裏等候發落,莫非他們早就認識?


    “怪不得你不肯讓我知道上次怎麽從月亮穀迴來,原來那條道才是你們真正的密道。”她恍然大悟,貼著他的耳朵半是調侃半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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