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招攬生意。”澹台成德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心想她跟著自己久了,倒也將自己成熟穩重的個性學了去,比這些沒事就瞎叫喚的強多了,果然孺子可教也。


    他沾沾自喜,目光更加欣慰,心情也大好:“如今生意難做啊,不玩點花頭出來,如何能吸引人。”


    “瞧這花頭弄的,把這些人都嚇壞了。”謝羅依沒在意他的目光,隻是好奇地看著這座塔樓,青煙下的塔樓如夢似幻,她很想知道青煙散去後會是什麽。


    忽聽砰砰幾聲巨響,塔樓由下至上每層都爆出絢爛的煙火,照亮了半壁夜空。


    “哇——真漂亮——”人們紛紛駐足,驚歎之聲此起彼伏。


    塔樓前擺出了兩個巨大的煙火箱,點著後形成一座彎彎的橋,橋兩頭出現了兩個彩紙紮的小人,沿著橋緩緩靠近彼此。


    “嗬,還玩起了鵲橋相會。”謝羅依撫著下巴,眼睛裏閃著光。


    “土氣。”澹台成德隻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看她比看這些有趣多了。


    兩個小紙人在橋上相遇相擁的刹那就突然燃燒起來,煙火橋合著兩個單薄的身子,眨眼功夫就燒成了灰燼。灰燼在空中飛舞,圍觀眾人同聲唏噓,美景刹那,曆來不能長久。


    然而還沒歎息片刻,灰燼中竟生出了翅膀,眾人定睛一看,是一隻隻蛾子,閃著奇異的光芒,浴火重生地往塔內撲去。


    謝羅依一看見蛾子心頭就一緊,她立刻就想到了荔枝。此刻心情複雜,既恨她吃裏扒外又擔心她被皇帝帶走的下場,一時心情就低落了,就再提不起看戲的興趣。


    可圍在塔樓前的眾人卻不像她這般,各個都興奮地擦著手掌,越是窺不透其中的奧秘,越發讚歎店家的用心巧妙,一個個地都想往裏鑽,看樣子這座塔樓算是打出了名氣。


    “走走走,進去看看,本公子知道裏麵有位美人,除了琴棋書畫外還會算卦。”


    “公子說的可是脈脈姑娘。”


    “正是!原來你小子也知道啊。”


    “脈脈姑娘妙語連珠,一雙纖纖玉手柔弱無骨。”


    “你摸過了?”


    “哈哈,唐突佳人了!”


    世家子弟圍在一起閑聊,炫耀之言此起彼伏,不遠處附庸風雅的才子搖著折扇在另一頭努努嘴道:“昨日我就見脈脈姑娘幫這肥頭大耳的粗鄙之人贏了不少錢,所以今夜他們又過來了。”


    才子身邊的夥伴煞有見識地道:“脈脈姑娘的確不錯,但我聽說蓮姨今日帶來她的小女兒,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占個好位置吧。”


    同行一人也道:“我也聽說了,閨名不得語,芳齡剛剛十四。”


    才子哈哈一笑,折扇一揮,指著他道:“你們瞧瞧,袁兄好手段,都幫咱們打聽清楚嘍。”


    那還等什麽,趕緊進去搶位子啊。


    才子們一走,世家子弟不甘示弱緊跟而上,怎能讓這些自命不凡的才子們搶了先?


    不知情的圍觀眾人也好奇地跟著鑽進了塔樓裏,但若是沒錢,交不起入場銀子的還是要被請出來的,一時間門口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我們也進去吧。”澹台成德看著她努努嘴,“好戲還沒開場呢。”


    謝羅依莫名其妙,難道剛剛不就是一場好戲嗎?她瞥了眼守門小廝腰間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心動不已,銀子還真是好賺。


    察言觀色


    在澹台成德眼中,這些雕蟲小技隻是開胃小點,而在謝羅依眼中這彩紙變蛾子卻另有一番意味,她不得不懷疑這盈盈一水間的東家是白月人,如果真的是,那就不止是親人見親人兩行熱淚流一流那麽簡單了,或許其中有陰謀也說不準。


    她眯著眼瞧著澹台成德的背影,這家夥難道是故意勾她的癮?


    一旦有了癮,就很難再走迴頭路。


    謝羅依一踏進塔樓,她的眼差點被亮瞎掉,外表平平無奇的塔樓內從上到下被金箔貼滿了牆,金光閃閃,閃得她頭腦都發暈。


    風韻猶存的徐娘前半秒還在招唿其他客人,一看見他們立刻就扭著不算纖細的腰身來到兩人身邊,玫紅色的帕子一揮,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麵砸來。


    謝羅依心想,和話本裏說的一樣,果然老鴇都很豔俗。


    老鴇眼很毒,淡淡地飄了一眼她,立刻粘上了澹台成德:“仁公子,真真等你好久了!你怎麽才來看我呀?”


    謝羅依震驚得嘴都合不攏,她竟然認得他,認得也就算了,還知道他在外化名阿仁,更可怕的是這麽一個油膩婦女竟然叫真真?真真是辣眼睛啊!她瞬間覺得這座外表風雅的塔樓充滿了世俗的氣味。


    “真真,本公子訂的位子備好了嗎?”澹台成德不以為意,折扇抬了抬她的下巴,笑盈盈地看著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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