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外人看來,是妥妥的得意忘形。


    皇帝看到眼裏,心中已有七八分覺得他是非常滿意謝羅依了,便隨意說了幾句囑咐的話,就同意指婚將他打發出宮了。


    坐在馬車上的澹台成德立刻收了那副沒心沒肺的笑臉,精神倦怠地看著前方,駕車的是從小伺候在身邊的小內侍魚安,覺察出他心情不佳,提議要不要去前麵的倚紅樓尋點樂子?


    澹台成德的心思不在尋樂子上,他進了一次宮,大概已猜出了八/九分,對明著來找茬的桓讓和暗中行刺的殺手,他這位同父異母的皇兄還真是輕描淡寫的糊弄過去了,表麵上常說自己是他最寵幸的幼弟,實際上還不如一個五品臣子,僅憑莫須有的栽贓就讓他退錢給桓讓?皇帝怕是真想讓他和剛剛被打進大理寺獄的兄弟做個伴吧。


    至於山匪就更讓人發笑了,身為皇帝,京郊山匪猖獗,難道不該引起重視,組織剿匪嗎?皇帝的反應卻是付之一笑。他差點死了,他竟然還能笑出來?


    澹台成德忍不住冷笑起來,皇帝想要除掉他的心昭然若揭,但到底為什麽還不下手,他心裏隱隱有了一絲輪廓。


    皇帝在發現桓讓幾次都沒有成功打入府中有所發現後,就安排了謝羅依出現在他麵前,想通過美色勾引他。這事兒雖是猜想沒有證據,但這哪裏需要證據。


    他輕笑出聲,敲了敲門框:“小魚兒,我們就去倚紅樓。”


    趕車的魚安莫名其妙,去倚紅樓那麽好笑嗎?還是殿下要見紅玉姑娘了,所以才這麽高興的?


    魚安揣測著,等到他們見到紅玉時,他才知道揣測錯了。主子並沒有什麽高興的,他隻是微笑地拉著紅玉的手,說著一些看似深情實則敷衍的話。


    倒是紅玉,嬌美的臉上泛著紅暈,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時不時地點點頭,輕言軟語地迴答他。


    魚安暗暗歎了口氣,在心中腹誹,他家主子就愛拈花惹草,好姑娘都被辜負盡了。


    正想著,腦袋上挨了一記,魚安驚慌地抬起頭,正是澹台成德。


    “想什麽呢,都叫你好幾聲了。”


    旁邊的紅玉正抿嘴偷笑,魚安告罪著:“殿下有何吩咐?”


    澹台成德道:“如今本王可不敢吩咐你。”


    魚安不安:“殿下這是要折了小魚兒的壽呀!小魚兒隻是想殿下許久未見紅玉姑娘了,興許有許多貼己話說,便不敢打擾。哪知道這麽快就結束了……”


    他的話越說越低,時不時拿眼偷瞧澹台成德。


    澹台成德罵道:“本王說一句你倒有十句理由。”


    “奴才不敢。”魚安瞧他不是真的生氣,心裏倒也不慌,就是不敢再與他強嘴了。


    “迴了。”澹台成德吩咐了一句,拉著紅玉的手在門口依依惜別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登上了馬車。


    此時華燈初上,駕車的魚安抵擋不住好奇,還是問出了口:“殿下今日跟往常不一樣,這麽早就從倚紅樓出來了。”


    澹台成德道:“家裏還有一個糟心的呢,本王不放心。”


    這句話半真半假,今日他從宮中出來,皇帝一定會派人盯梢,如果不去倚紅樓走一趟直接奔迴家裏,看上去似乎對謝羅依很上心,其實這麽做隻會讓敏感多疑的皇帝覺得有些假。


    一個人的性情喜好不是這麽容易就轉變過來的,一個人要從喜歡的東西上移情,從而對另一個人的親密起來也不是幾天光景就能做到的,即便他真正的心思那一位多少有些知曉。


    多年爾虞我詐鬥爭中的皇帝知道,多年夾縫生存的澹台成德也知道。


    紅玉是紅顏,澹台成德與她很早就認識,經常會去倚紅樓買醉銷金;皇室貴胄們都知道,臨川王把倚紅樓的頭牌當做了紅顏知己,色迷心竅地常與其他恩客爭風吃醋,也虧得他長得俊逸瀟灑又出得起銀子,最終贏得了紅玉的芳心。


    他之所以去倚紅樓見紅玉,又在門口與她依依惜別就是要做樣子給那些暗哨們看,謝羅依出身高貴後台硬又如何,在他澹台成德眼中和一個藝伎差不多,誰讓他頂著一個風流王爺的稱號呢。


    可魚安卻沒想得那麽深,他瞬間就打開了一顆八卦的心:“殿下對謝姑娘真好,小魚兒都為紅玉姑娘不值。”


    在澹台成德身邊的人看來,紅玉性情溫婉色藝俱佳,雖然出身不好但與臨川王情投意合,相貌般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終將有一天紅玉是要進臨川王府做姨娘的。


    澹台成德冷哼一聲:“謝氏將是本王的正妃,你們的主母。將來該有的尊敬和禮數不可廢,以後再讓本王聽到這些話,你的舌頭就別想要了。”


    他聲音不大,但語氣中的威嚴卻一點不少,魚安卷起舌頭,再不敢多言半句,王爺對未來的王妃還真是看重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食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雲莊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雲莊主並收藏食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