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笑道:“朕記得,當年還是朕和鄒相為你求情的。”


    澹台成德拍掌附和:“就是。前段時間這個桓讓隔三差五來臣弟府上,說要為惠川那些賤民討說法,說臣弟仗著當年的功勞在惠川傾軋土地,奴隸邊民,說白了就是臣弟搶了他的土地,他不樂意了,就上門來討銀子了。臣弟若不給,他就蹭吃蹭喝,還說要住臣弟府上了。皇兄,你得為臣弟做主!”


    皇帝哈哈大笑,指著他笑了半天才道:“這個桓讓是出了名的節儉,你若真搶了他的地,就還他,不也省些麻煩。”


    澹台成德搖了搖頭,麵對皇帝的開懷大笑他欲哭無淚:“臣弟本也不想與他糾纏,可臣弟發現這廝暗中給臣弟上眼藥!這才逼得臣弟不得不來皇兄這兒,請皇兄做主的。”


    皇帝笑意未斷:“那你說說看,這廝怎麽你了?”


    “他派人暗殺臣弟!”澹台成德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


    皇帝的笑意戛然而止:“這話可不能胡亂說。”


    “真的!”澹台成德有些急了,像是怕皇帝不信一般,“前幾天臣弟去京郊田莊看看,迴來途中在黑子山附近就被山匪劫了,那些山匪各個了得,裏麵還有一個少年人,說臣弟魚肉惠川百姓,差點殺死臣弟!”


    他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可憐兮兮的目光盯著皇帝,而皇帝卻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胡鬧。”皇帝略帶寵溺地,頓了片刻後才道,“無憑無據怎麽能汙蔑朝廷命官呢。”


    皇帝這話也不知是在說他還是那個少年人。


    “臣弟沒有汙蔑他!”澹台成德卻不管不顧,像是沒聽懂一樣,瞪著一雙無辜的雙眼,“這老賊見臣弟不肯給錢,惱羞成怒派人刺殺,明的不成就玩暗的。皇兄,你要是不管管,臣弟隻能為保命住進宮裏來了。”


    說到最後,可憐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他裝成一副毫無城府的樣子,就是要讓皇帝知道,在當年的惠川之戰中,自己毫無寸土之功不說,說不定還有貪汙殺降的麻煩。一個劣跡斑斑的人,會減少皇帝和群臣不必要的猜忌。


    將遇刺的幕後主使安在桓讓頭上,神不知鬼不覺,若是有所懷疑還可以派人去黑子山對峙,隻要去了黑子山,厲觀侯剿匪不利及他身後的勢力就能浮出水麵,朝中各方勢力還不得蠢蠢欲動?等他們攪亂了這場渾水,他才有機會摸魚。


    再退一步,就算不聽他的,聽信了黑子山的說法,揪出所謂的幕後黑手鄒進。被冤枉的兩朝元老鄒進和他的支持者們還不和黑子山及黑子山背後的勢力拚個魚死網破?


    所以無論怎麽算,他澹台成德都是劃算的,隻要抱著臂膀煮著茶,坐山觀虎鬥就行。


    “越發胡鬧了。”皇帝笑罵了一句,“你好好在自個府裏待著,朕會提醒他不要太過分的。”


    這句話看上去是在說桓讓,實際上,澹台成德明白皇帝是在提醒自己。


    “臣弟知道,皇兄最疼臣弟了。”他越來越沒心沒肺了,嘻嘻地笑著。


    兄弟倆又隨意地聊了些閑話,直到皇帝說天色不早宮門該下鑰了,澹台成德的話頭才被刹住。他起身告退,突然又轉身道:“皇兄,臣弟想請個旨。”


    炸開一池春水


    皇帝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厭煩,有完沒完啊,怎麽又要來請旨了?這個惱人的兄弟似乎解決了修堤的事,剛剛又告了得力幹將桓讓一筆,還瘋言瘋語的扯了些沒用的坊間傳聞,現在又說要請旨……


    他揉了揉額角,沉著聲道:“請什麽旨?”


    澹台成德討好地笑了笑:“婚旨。”


    皇帝眉頭舒展,笑著指著他罵:“你個皮猴兒也有收心的一天啊。說說看,看中了哪家姑娘?”


    澹台成德抓了抓頭:“皇兄此言差矣,是人家看上了臣弟,臣弟沒辦法隻好娶了她。”


    皇帝極有興趣地笑道:“哦?這姑娘眼光可不大好。”


    澹台成德不服氣了:“這姑娘可是京都第一美女,謝大人的長女謝羅依。”


    皇帝略顯詫異:“朕聽說謝運的長女從小自視甚高,有傾城之貌,端莊典雅,琴棋書畫更是信手拈來,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自然引來無數權貴子弟暗中傾慕,她怎麽就看上你這皮猴了?”


    澹台成德笑得更開心了:“皇兄也把她說得太好了吧,她母族有罪,於臣弟而言算不得良配。隻是當日無意救下了她,她便對臣弟情根深種,臣弟隻是怕她難堪,給個名分罷了。”


    說完就將當日遇見山匪,英雄救美之事,添油加醋地細細與皇帝說了,說到興奮之處,手舞足蹈眉開眼笑,一點都不像他剛才故作姿態給個名分了事的無所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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