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裏何時有草率不草率,有的隻是願不願意罷了。


    虞淮垂眸看著水麵,仍是笑著:“我剛剛看到你手腕上的契約,名字很淺。”


    滄笙說起這個嚴肅起來,舉著已經光潔無痕的手:“我沒有心,這些契約已經無法長久束縛住我了,就像凡間的那次一樣,不久之後就會散了吧。”


    這一次或許還會更短些,因為第二天氣息純淨,不像在第十天時還有紅塵氣息迷心,契約剛成便淺薄如斯。


    滄笙斟酌了一下:“左右婚契也是一個儀式,用以束縛我不至於移情別戀,但你看,我這個模樣注定無法做到移情了,帝君隻管放心就是。”


    虞淮不迴答這個問題,微微歪了下頭,看過來:“你要迴第四天考慮多久?”


    “呃……”滄笙早就思索過這個問題,按部就班來說還得讓第八天的蕭帝安分了,戚玄沒有後顧之憂,她才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安安靜靜做她的帝後了。但是虞淮幾個月斷斷續續的聯係讓她上心,這才跑過來,打亂了計劃,說讓虞淮等三五年,他會肯嗎?


    “大概……”


    “易地而處,滄笙,你可能容許摯愛之人的心落在另一個男人的胸膛裏,還與他比鄰而居?”虞淮輕輕道,“即便你的石心中有心魔的種子,不可再用,我以為將它毀了,也好過任它留在白靈瑾的身體裏。”


    滄笙一驚。


    虞淮淡淡凝望,將她的防備都收入眼底:“但我不會傷害他。隻要你還願意向著我,我便不會做讓你為難傷心的事。”


    滄笙皺起眉:“好端端的,你怎麽威脅我。”


    虞淮失笑:“不是威脅,你聽錯了。”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麵頰,溫聲道,“因為你沒有心啊,我怎麽同你說感情的事呢?其實感情也是很現實的,你不必將它看得那麽難以理解,不知所措。你隻需要像從前一樣信任我,向著我,我便會安分順從地對你好,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話語順了一遍再聽,真的是順而很多,滄笙想了想,巴巴望著他,“所以我早點從第四天搬過來,是不是就是向著你了?”


    虞淮說是:“白靈瑾給我發了挑釁的傳音。而你選擇在這個時間搬來同我住,與我成婚,就是向著我的。”


    滄笙抱著手臂,白靈瑾的那個傳音還真是可以當做是挑釁的,虞淮的立場也的確急需她表態,她有些苦惱:“那我應該立馬住下?”


    “最好這樣了。”


    既然決定了要和虞淮過日子,兩族聯姻必然要妥協點什麽,再說住到第二天對她而言隻有好處,唯一的壞處便是與寧兒相距太遠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 “唔,那……好吧。”


    虞淮輕輕笑了:“恩。”


    滄笙是很務實的人,立時考慮到:“我還是住靈雎殿嗎?”


    “不,你同我住。”


    “哦,也是。”她倆這就算達成統一戰線了,結局必然就是睡一張床的。滄笙想到這茬忍不住瞥了身旁的人一眼。


    水霧繚繞,虞淮身著輕薄的雪色單衣,墨發沾濕垂在肩頭,眸子裏恍惚蒙著一層潤澤的水霧,幽幽一眼,自能催人迷醉。


    空氣凝滯了一瞬。


    與旖旎氣氛相違背的是迎麵而來冰寒的冷風,偶爾一陣拂過,能霎時激人清醒。


    滄笙反應過來自己又給他洗腦了,虞淮的美色無往不利,一個無心的人都能被他迷到心智不全,簡直妖孽透了。


    剛要喟歎,轉念一想。如此美色當前,又被收為己用了,光被勾得五迷三道,不下手嚐嚐自己應得的福利,這不劃算啊!


    滄笙想到哪便做到哪,心念剛起,手便朝他摸了過去,心不在焉:“帝君在雲溪泉泡著是受傷了吧?哪兒受傷了,我瞧瞧?”


    虞淮衣著單薄,又沒有拒絕之意,遂而滄笙不安分的爪子輕而易舉滑進了他的衣衫裏。入手之處的觸感令人神往且似有若無的懷念,滄笙想起些往事,更加蠢蠢欲動。


    情和欲從根本上是分開的,雖說到了滄笙這個級別,純粹的欲望早就不複存在,被她清除地幹幹淨淨了,但到了虞淮這,一切都能換個算法。


    虞淮被她肆無忌憚的輕薄沒作聲,耳根浮上淺淺地緋紅,眸光清亮地望著她,似乎是在探究她的想法——他原本不想操之過急,嚇到她的。畢竟他剛剛忍不住親她一下,都讓她無措了。


    “不礙事的。”


    滄笙聽到了關鍵詞:“不礙事?”意味深長地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言罷,一個幹脆利落的翻身將美人撲倒在地,這樣那樣地為所欲為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甜呢,還是虐呢?


    第119章


    父君和娘親和好了, 滄筠樂得合不攏嘴, 走路帶風,逢人帶笑還能多聊上兩斤的話。


    高興的日子沒有過多久, 他都沒來得及細細享受父母的潺潺愛意, 便被送到了白鹿學院,深造去了。


    深造這詞用著是有分量的,窮奇一族對他寄托了如巍峨高山一般的厚望,白鹿學院各學派的夫子對他的要求比石族族老還要嚴苛。


    沒法子, 誰讓他曾經隻是帝君與廢帝的兒子,如今成為兩位帝君的獨子, 全天下都伸著頭想看看, 世間僅有的兩位帝君結合生下的娃, 資質能到怎樣逆天的程度。


    有期望就有壓力,這是業玉常對他說話的。還有一句,近來常常念叨,就是詢問他娘親有沒有打算離開,生怕人揮一揮衣袖,就將滄筠卷走了。


    業玉這人性子不太穩,譬如此時此刻滄筠正背著書,他作為陪讀在旁邊神遊不說,冷不丁便冒出來一句:“帝君道帝後喜歡看雪, 又怕冷,十方鏡的暖陣要改,小殿下有什麽好主意麽?”


    莫看滄筠小小的一隻, 遇事點子卻很多。隻不過他在石族的時混在娘親麵前,撒嬌耍歡居多,像是長不大的娃娃,還真沒人問他拿什麽主意。


    業玉知道滄笙是陣法大家,滄筠從小跟著她,耳濡目染,見地不俗。


    滄筠略略一思索便奶聲奶氣迴:“有倒是有幾個,父君讓你改?”


    業玉說不是:“昨天我看帝君書案前有不少陣法圖,隨意問了句,帝君便說了些”


    滄筠聽明白了,眯著眼樂嗬嗬道:“這是我父君要做的功課,討好我娘親要用的,你跟著瞎操什麽心,假以人手就不顯得心誠啦。”


    業玉說也是,仍是心不在焉,過了會,兀自抱著手樂嗬嗬笑起來。


    滄筠被他笑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認真道:“業玉,我要快點把書背完去找娘親的。”


    業玉忙道抱歉,又忍不住笑,望著滄筠:“哎呀,我就是憋不住!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殿下,殿下能不能替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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