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貴族之一,弗雷迪裏克?迪安是魯達族的掌權人物。


    他的領土論麵積在十五貴族中名列第三,擁有相當順位的權利。


    同時,在他的領土內理所當然的欺壓那克巴族,他自身也討厭白色皮膚的人種。


    “那些家夥就像家畜一樣。當成隻知道吃的動物對待。”


    公開發表這幅言論,就可以看清他的性格和想法。


    在魯達族現有的大形勢下,這樣的思考方式毫無問題,因此受到了有力的支持。


    與此相反,在那克巴族的厭惡和忌諱下,他也因為了反政府組織的目標之一。


    他對待同胞十分溫柔。


    身軀高大健壯,舉止彬彬有禮,溫柔的笑容常浮現於黑色的皮膚上。


    但麵對那克巴族時,他的態度卻竭然不同。


    臉上變得冷酷沒有表情,隨著流露出來的憎惡,表現出就連家臣們也會覺得恐怖的嗜虐。


    原因之一就是他的雙親都死於那克巴族反政府組織的暗殺。


    由他來看,那克巴族“本來就是應該消滅的存在”,僅僅是讓他們在領土在生存就是最為寬大的處置。


    位於領土內的夏亞魯爾僧院以曾經壓倒性的軍事力量為背景,成為了反政府組織據點。他討伐了這個僧院,並且當裏麵的大部分那克巴族屠殺殆盡,並以此為自己的業績。


    一部分那克巴族稱唿他為“削耳公”,這個別號的由來也不難推測。


    近幾年來,他領土內的反政府組織活動愈演愈烈。


    特別是由於那位名叫烏爾巴澤的年輕幹部,襲擊越來越兇狠,不久前破壞了收容政治犯的刑務所,許多囚犯因此逃脫。


    因為指揮守備隊的軍官是魯達族的同胞,所以弗雷迪裏克原諒了他。如果責任在那克巴族人的身上,肯定會被判處死罪。


    退一步來講,在弗雷迪裏克的領土內,也幾乎沒有那克巴族的人能爬到如此高位。


    身為襲擊刑務所的首犯烏爾巴澤,之後在奇襲中被逮捕,但在處刑期間再次逃跑。


    真是運氣強盛的男人。


    不過弗雷迪裏克隻是覺得他有些礙眼,並沒有當成大威脅。


    如今,在他的領土內發生了足以顛覆他的這一認識的事態。


    治理毗鄰領地的十五貴族之一、尼斯羅夫?裏貢與這個反政府組織聯合,發起了文字意義上的“反叛”。


    尼斯羅夫是那克巴族的男人,因此受到弗雷迪裏克的輕視。


    雖然兩人還不至於當麵互相咒罵,但背後卻看扁對方。


    由於他的加入,叛亂攻勢前所未有,弗雷迪裏克的領地迎來了大混亂。


    他在執務室中收到的消息全都是不好的報告。


    “繼魯索南德城之後不足一日,梅爾德裏亞城和克雷特要塞相繼陷落。”


    “敵兵不多,但僅憑咱們的部隊無法抗衡。”


    “死亡人數不久,但大部分都負傷,不能戰鬥。”


    “討伐隊敗退,物資被搶奪,軍糧供應不足。”


    “敵軍的速度快得驚人,街道已經被控製。”


    隻能說情況慘淡。


    由於黑色皮膚的皮膚看不出明顯的臉色變化,如果他是白種人,臉色肯定早已一片蒼白。


    「……到底發生了什麽?敵方的指揮官真的是尼斯羅夫和烏爾巴澤麽?」


    聽到主人的問題,秘書官像呻吟般的迴答道。


    「是的。兩個人的聯合部隊幾乎筆直的向這個城市前進。即使被周圍的包圍也不停止前進的攻勢,目前已經無法阻止他們的腳步——」


    弗雷迪裏克大吼了一聲。


    尼斯羅夫叛亂之後,他馬上與其他地區的領主們聯合,打算共同討伐魯莽的尼斯羅夫。


    他本以為和聖教會派來的援軍共同合作,輕而易舉的就能擊潰他們。


    其他區域的領主們也開始在各自的領地中狩獵反政府組織。


    但是,為什麽會這樣呢,隻有弗雷迪裏克領土內的敵方戰鬥力異常強大。


    弗雷迪裏克的士兵並不弱。在不久之前,他還能很穩定的鎮壓反政府組織。


    尼斯羅夫?裏貢背叛了其餘十四名領主後,狀況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又來了難以相信的報告。城的外城牆被某種銳利的東西在一瞬間切裂,然後下一個瞬間所有的建築物全部崩塌——士兵也是同樣。須臾之間胳膊和腿都受到了重創,無法繼續戰鬥。」


    「說什麽糊塗話,士兵暫且不談,外城牆可是石頭。」


    弗雷迪裏克痛苦的迴應道,秘書官也不明實情,隻是收到了這樣難以置信的報道。


    雖然存在可以切開石頭用於土木工程的魔導具,但都規模巨大,而且範圍很小。


    引外,足以切開石頭的強大刀劍極其稀有,也不可能在一瞬間切開巨大的外城牆。


    「難是也可用於對人戰鬥中的攻城兵器……?這樣的話也不用感到恥辱。向其他領主們請求增援吧。怎麽能讓那群像畜生一般的那克巴族在這片土地上自由橫行!」


    弗雷迪裏克的掌頭叩在桌子上,大喊道。


    此時,又有部下衝到了他的身邊。


    「弗雷迪裏克大人,聖教會的“倫德倫德騎士團“從西邊的空中趕來了。團長愛麗絲?倫德請求與您會麵。」


    「……終於到了麽,那群充滿欲望的擁兵。」


    他聽說過倫德倫德騎士團的傳聞。


    他們擁有白色的皮膚,不是那克巴族。但即使是這一點也會讓弗雷迪裏克產生些許不快。


    雖說如此,畢竟他們是聖教會正式派來的精銳部隊,在表麵上必須鄭重對待。


    目前這個消息還沒有得以確認,他們在昨天從聖教會的補給部隊處領到了新的武器。


    「馬上安排會麵。不,不用招唿他們過來,我去迎接。」


    弗雷迪裏克站起身,但沒有友好歡迎對方的心情。


    任職於城市的魯達族中,大部分人都和弗雷迪裏克一樣討厭白色皮膚的人。


    他們與擁有強大自製力且演技出色的弗雷迪裏克不同,很有可能用令人不快的視線看向從聖教會前來的客人。


    為了避免多生枝節,更是為了向對方示好,由自己主動迎接更加妥當。


    弗雷迪裏克離開執務室後,向城內中庭走去。


    空中很低的位置處飄來一個厚實的雲團。


    這個“浮遊庭園”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不久之前,他們從聖都哈爾瑪尼奧斯出發向某地前進,曾路過這個城市,並且補給了日用品和酒等物。


    當時由於涉及機密沒有告知目的地,但不久後他就收到了埃魯福爾的王都受到襲擊的消息。


    他們與魔人的弟子、操縱暗屬性魔導具的阿爾凱因?達克菲爾德?羅姆奈利烏斯一戰,傳聞中取得了勝利。


    戰鬥力不可小視,而且從擁有“浮遊庭園”這點來看如虎添翼。


    在夜間悄無聲息的靠近敵陣,還可以用作從上空偷襲的手段。


    秘書官從旁邊問道。


    「弗雷迪裏克大人,可以信任倫德倫德騎士團麽?聖教會的兵……」


    「啊。他們是出於某種意圖才介入這點顯而易見。即使不然,肯定也不會對咱們國家有什麽深情厚意。」


    在目前的狀況下,還無法看出他們的意圖。


    有可能索取大量的金錢,但弗雷迪裏克知道聖教會不是用金錢就可以買通的組織,但為了隱藏其他的目的,感覺最終還是會以金錢相要挾。


    即使無法看出他們的動機,可以幫助戰局的


    就隻能加以依靠。聖教會的部隊大概很強,即使失敗也不會讓弗雷迪裏克心疼。


    在庭院等待的弗雷迪裏克腳下產生了由浮遊庭園發出的力場。


    他和秘書官被逐漸拉向了上空。


    秘書官似乎有些恐高,繃緊腰部向下看去。


    「意外的很高呢,弗雷克裏克大人。」


    餘光看向城內鍾樓的弗雷克裏克哼了一聲。


    像是別人在向自己顯擺珍貴的魔導具似的,他的心情一點也不舒暢。


    不久後兩個人穿過雲層,上升到鋪設在庭園的地基部分上的圓筒形通路,到達了上部。


    位於此處寬敞空間與“庭園”名不副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老舊的兵舍以及整齊的野菜園。


    周圍還有魔導具的修理工房和創庫,弓術、劍術的訓練場,構成了庸俗的實用性空間,讓人想到了巨大的要塞內部的情景。


    作為移動用的要塞,這裏的一切都精簡實用。


    弗雷迪裏克到來後,前來迎接的是史屬於聖教會妹弟傭兵,都穿著白色的軍隊。


    倫德倫德騎士團的團長——愛麗絲?倫德,以及她的弟弟兼副手——露易絲?倫德。


    「弗雷迪裏克大人,好久不見。按照聖教會的命令,我們前來增援。」


    愛麗絲平談卻不失禮數的問候。


    弗蘭迪裏克也於禮儀迴應道。


    「歡迎。你們似乎在埃魯福爾很活躍呢。聽說打倒了那位“暗語”——?」


    「可以說是勝利,但卻不足到說是打倒——襲擊也是由於聖教會在傳達指示中的失誤。」


    愛麗絲似乎想裝傻到底。


    弗雷迪裏克也沒有打算親口說破聖教會的方針。


    「是這樣麽?說起來,我會馬上吩咐部下準備好你們的補給品。在與聖教會的聯係中得知,你們不想聽從我的指揮,希望獨自判斷該如何行動麽……?」


    「是的,失禮了,我們聽說戰場十分的混亂,在現場觀察敵兵的戰鬥力和戰法後,我們會采取有效的對策。」


    弗雷迪裏克點了點頭。


    通常的話不能允許這種情況,但就事實而言,反政府組織的本次攻擊已經超出了戰略的範疇。


    與之正麵交鋒,一擊就被打敗,將其包圍,全部的包圍部隊都會被擊破。


    就連敵人使用了怎樣的魔導具也弄不清楚。


    在無法阻止敵方部隊前進的如今,隻能依靠倫德倫德騎士團獨自的戰鬥創造戰果了。


    「即使把戰鬥方式交給你們,也需要我方部隊的配合吧。有什麽要求麽。」


    聖教會還派來了其他的援軍,那些部隊在形式上歸弗雷迪裏克指揮。


    愛麗絲?倫德思考片刻,搖了搖頭。


    「恐怕在敵方中混有強大的“魔族”。比起冒然戰鬥,應該用少數精銳封住魔族的行動,然後再派大部隊進攻。」


    「……魔族?」


    在傳聞中聽到了這個信息。


    能夠極其嫻熟使用魔導具的人們,與種族和立場無關在各國暗中活躍。


    但是他們的目的和規模都不明不白,連其是否真實存在都還在可無之間,傳聞僅限於這個次元。


    也是由於在至今為止薩安托羅夫國內魔族沒有引起特別的問題,弗雷迪裏克對他們不以為意。


    「那麽,你是說反政府組織與魔族勾結在了一起?」


    「或是說反政府組織的所有人都魔族化了麽——弗雷迪裏克大人,魔族這個組織確實存在,是以前由於“魔族化”這種現象的產物。接受了成為魔族的洗禮,就無法再製作魔導具,但取而之代使用魔導具的能力會大幅提高。之後自己會變成什麽就是另外的事了。比如也有在魔族化後仍然與魔族對立的例子。」


    弗雷迪裏克低歎了一聲。


    若是在平常,此事實確令人懷疑。現實中弗雷迪裏克的軍隊持續敗走,他們的話應該值得相信。


    「你說使用魔導具的力量會大幅提高,具體是多大的程度?」


    「會因個人的資質而不同。即使變成魔族,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變得強大。」


    「那麽,比如說——瞬間讓石製的城牆全部崩塌,須臾之間讓數千人的部隊毀滅,可能達到如此的強大麽?」


    聽到弗雷迪裏克的問題,愛麗絲?倫德眯起了眼睛。


    旁邊的露易絲?倫德也向肩膀注入了力量。


    「……露易絲。能獲勝麽?」


    「不行,姐姐。撤退吧。」


    「那麽,因此撤退吧。」


    愛麗絲一禮。


    如此簡單的做出決斷把弗雷迪裏克驚呆了。


    「你——你在說什麽?你們不是按照聖教會的指示派來的援軍麽?」


    愛麗絲麵不改色,隻是輕聳了下肩膀。


    「我們無法戰勝那個對手。你真是不走運呢,弗雷迪裏克大人。要是“他”出麵的話,不達目的絕不會收手。我們會去其他的地方參戰,那麽,祝您好運。」


    「喂!你們也算是傭兵麽?」


    聽到弗雷迪裏克的怒吼,愛麗絲報以哀憐的視線。


    「正因為是傭兵,所以才會重視自己的性命。我們的雇主是聖教會,而不是無法擺脫人種偏見的某位可憐貴族——」


    「什麽……!」


    這番極其無禮的話讓弗雷迪裏克啞口無言。


    腳下立刻出現了洞口,力場再次產生。


    弗雷迪裏克被當作麻煩似的送迴了地麵,在下降的過程中愛麗絲悠然的注視著。


    「……你們,別以為這就算完。鎮壓完內亂兵,你們會為這番無禮的話而後悔的。」


    愛麗絲露出了微笑。


    「鎮壓後?你們以為能打敗“北天將魯法斯”?我覺得還盡快收拾東西逃跑才是聰明之舉。」


    北天將魯法斯似乎就是擊敗政府軍的敵方將領。


    換個角度來看,隻要能打敗這個人,就可以阻止反叛軍的腳步。


    「我和你們這種未戰先逃的喪家之犬不同。」


    弗雷迪裏克控製著聲音中的情緒。


    名為倫德倫德騎士團的傭兵部隊,以及想要稍微依靠他們的自己都令人氣憤。


    很快愛麗絲和露易絲的身影就消失了。


    還在迷茫的秘書官不安的向弗雷迪裏克耳語道。


    「弗雷迪裏克大人,聽到他們的話我也很生氣……如今暫且轉移到其他領土,與其他貴族共同聯合部隊收拾書麵不也是個良策麽?」


    從浮遊庭園下降到地麵的過程中,弗雷迪裏克一直皺著眉頭。


    秘書官所言在理。


    受到倫德倫德騎士團的嘲弄暫且不提,如今軍隊不斷敗北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這樣下去等待敵人毫無勝算。


    從敵方的進軍速度來看,最多隻能在猶豫數日。


    「但是……但是,怎麽能夠逃跑。要是我等離去,在反亂軍的帶動下,各地的那克巴族的反叛會愈越愈烈。我作為領主肩負著責任。」


    當然,弗雷迪裏克所感到的責任隻對作為同胞的魯達族,在他的思想中沒有顧及到那克巴族。


    本來正是由於弗雷迪裏克在民族問題上的差別政策過於激烈,眼下的城市中幾乎看不到那克巴族。


    聽說居住在其他的城市中的那克巴族相繼投靠了反叛軍。


    與以前發生的暴動明顯不同。


    落到地麵的弗雷迪裏克再次向秘書官下達了指示。


    「快去邀請援軍。在反叛軍到達之前我們也要重整旗鼓。命令部隊出擊,反複奇襲和撤退盡量讓對手疲憊,拖延敵人的


    進軍速度。」


    收到指示的秘書官衝迴了城中。


    倫德倫德騎士團所乘坐的浮遊庭園從弗雷迪裏克頭上開始移動了。


    他苦悶的看著頭頂上的雲團狀物體,從懷中取出了煙草。


    (魔族是什麽。即使有一、兩個人擁有突出的能力,但在士兵總數以及裝備質量上應該——反叛軍隻能在現在威風一時。)


    弗雷迪裏克的真實想法並非如此。


    這種想法大概一半以上隻是逞強。


    迴溯曆史,僅憑一位魔導師或是一個強大的魔導具改變戰局的例子絕不少見。


    比如一件傳說中的魔導具就足以左右整個國家的防禦力量。


    六賢人所持有的神器就是最好的證明,他們被這個世界推上神壇也是由於神器在軍事上發揮出來的威力。


    曾經的大罪戰爭中,互相爭取神器極大的助長了當時的混亂。


    弗雷迪裏克焦急的吸起了煙,粗魯的解開了襯衣的領口。


    (還不清楚反叛軍擁有怎樣的魔導具——如果能將其拿到我方手中,就可以逆轉局勢。如果使用者是北天將魯法斯,比起烏爾巴澤,更應該先擊敗他吧。)


    倫德倫德騎士團以“無法戰勝”為由迅速的放棄了戰鬥,他們是覺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吧。


    做好了喪命的準備,應該就能找出活路。弗裏迪裏克如此認為。


    他吐著煙圈目送浮遊庭園離去。


    如果能夠奪取敵方的新武器,說不定就能讓倫德倫德騎士團那幫高傲的騎士們付出非禮的代價。


    (依靠可以在空中飛行的便利道具,就如此囂張……可不要小覷了薩安托羅夫的戰鬥力。即使是我們,為防止緊急情況也在不斷開始新武器呢。)


    弗雷迪裏克的這番孩子般的逞強,在倫德倫德騎士團眼中顯得非常滑稽,不過他自己卻毫無自覺。


    這是弗雷迪裏克的不幸,也是他的極限。


    ◎


    出動的浮遊庭園上,倫德倫德騎士團的姐弟向部下們交待了今後的指示。


    「——當然加入援軍,預定會得到少量的軍用資金,但看起來對手太麻煩了呢。我們改變原計劃,現在馬上向夏亞魯爾僧院的遺跡前進。反叛軍可能會將那裏做為據點,大家都各自做好準備。」


    聽到年輕的愛麗絲的指示,騎士們全都老實的點了點頭。


    麵對這樣的小姑娘也毫無看輕的樣子。


    他們一直著迷於愛麗絲?倫德這位指揮官。


    倫德倫德騎士團曾經是聖教會用保護過的孤兒為主力組建的部隊。


    由於沒有神官,立場上隻是傭兵的身份,團員們的個人遭遇大體類似。


    愛麗絲和露易絲弟姐從普通的小兵開始不斷立功,憑借實力被委以騎士團的重任,讓所有的部下心生敬畏之情。


    指示嚴酷,戰鬥激烈,但報酬公平,絕無偏袒。


    對敵人來說顯得嚴酷無情,但對部下並不是利用完就舍棄,遇到危險的場所她和弟弟露易絲總是身先士卒。


    部下騎士問愛麗絲。


    「在夏亞魯爾僧院的遺跡到底有什麽?要是不告訴我們,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該找什麽——」


    這個理所當然的問題讓愛麗絲發出了在敵人麵前也沒有展露過的苦笑。


    「我並非故意隱瞞,聖教會方也沒有掌握到底有“什麽”。似乎是那裏隱藏著某個強大的魔導具……如果什麽都沒有找到,就如此報道就好。我們的任務就是去現場調查。」


    答複後,騎士們各自散去。


    身為指揮官的愛麗絲與弟弟露易絲一同走向了宿舍。


    「姐姐,剛剛那樣做好麽?」


    關於和薩安托羅夫的十五貴族之一、弗雷迪裏克的交談。


    實際上那番無禮的話是多餘的。


    但愛麗絲冷酷的點了點頭。


    「沒關係。我討厭那個人。」


    「我也是,但會給克拉尼恩大人添麻煩。」


    「不用擔心。那個人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了。若是殘存了下來,就由咱們送他上路吧。」


    這個迴答讓認真的露易絲皺起了眉毛。


    「別開這樣的玩笑了,咱們差不多也必須要考慮對付北天將魯法斯的方法了。僅憑昨天領到的新武器無法戰勝他。」


    露易絲心中的擔心也是愛麗絲的苦惱。


    就在昨天,愛麗絲等人在附近的城市從聖教會領到了物資和人員的補給。


    一個其他的強襲部隊在與魔族的戰鬥中失去了指揮官,將其成員收編的倫德倫德騎士團擁有了更加大的戰力。


    還以試用的形式得到了“工人的工房”開發出來的新武器。


    與新武器一起,還有負責修理調試的工匠們同行,這個浮遊庭園聚集了更多的人,因此顯得有些狹窄。


    同行的人員,有一位意想不到的盛名工匠。


    從弗雷迪裏克那裏聽說之後,現在似乎正在考慮對付“北天將魯法斯”的方法。


    「現在工人的工房中,似乎正在開始特別強化對風防禦的個人用鎧甲。如果能量達到量產,至少可以讓那個誇張的風刃失效。要打架的話就在完後之後吧。」


    「完成之後,終於能夠勝負各半了麽——不,咱們仍然處於不利的局麵。」


    露易絲的感歎情有可原。


    倫德倫德騎士團認識北天將魯法斯。


    準確來講,曾經在和他的戰鬥中勉強的保住性命逃跑。


    不清楚魯法斯使用的魔導具名稱,他可以在廣闊的範圍內自由的操縱風,可以變成黃金獅子或鳥的姿態,切身的體會到了他是可以輕易擊敗大軍的魔導師。


    與魯法斯相比,就連那個阿爾凱因作為對手也輕鬆的多


    「但是呢,露易絲。此行去夏亞魯爾僧院說不定可以找到什麽好東西。雖然具體是什麽就連聖教會也沒有把握,但有很大的可能性那是在很久之前就被封印的強大魔導具。」


    翻查禁書記錄的聖教會研究人員最近發現了這樣的情報。


    收藏於聖教會的原版“亞加莫尼的思索日記”中,有幾頁似乎被某人弄破了。


    從思索日記被發現到現在,那裏到底寫了什麽一直是個迷團,最近某位研究人員終於成功解讀了“破損書頁”。


    留下線索的是數年前曾到聖教哈爾瑪尼奧斯短期留學的魔人弟子——名叫霍克艾的青年。


    “破損的這幾頁感覺像是某種暗號——”


    他滿足了自己身的求知欲後,再次迴到了魔人之城,那位研究者聽到他的話後,繼續了這項研究。


    就結論而言,“破損書頁”被做了特殊處理。


    從裝訂線到破損處的狹窄空隙處,有對特殊藥液產生反應的墨水,用極小的線書寫著什麽。


    解讀這些線的意思讓研究者煞費苦心。


    結果,這些線與亞加莫尼時代布蘭黛爾皇國使用的機密文暗號表對應上了。


    上麵浮現出來的地名就是“夏亞魯爾”。


    聖教會判斷亞加莫尼在那裏隱藏了“什麽”。


    破損的書麵前後剛好記錄著亞加莫尼對「作為兵器的魔導具」相關的考證。


    隱藏於暗號之物極有可能與這份記載相關。


    是亞加莫尼考證過的魔導具麽,或是與製作方法相關的記錄,還是別的什麽?——雖然還處於雲霧之中,但有確認的價值。


    「要是那裏沉睡著足以打敗北天將魯法斯的魔導具就好了呢。你曾經打敗過阿爾凱因,但也想在下次戰鬥時得到新的力量吧?」


    露易絲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不愛說話的弟弟除必要之外幾乎不會開口。正因為如此不適合擔任指揮官,但在戰鬥方麵他比愛麗絲更強。


    打敗阿爾凱因之後,他的名字更加廣為人知,可本人覺得那次戰鬥隻是險勝。


    他似乎要想變得更強,在這段時間內拿出了更足的氣勢來鍛煉。


    和弟弟分開後,愛麗絲?倫德迴到了自己的宿舍。


    刹風景的狹小房間裏沒有任何大型家具,壁上裝飾著聖人賜給的短劍。


    用羽毛裝飾的華美短劍也是護身用的魔導具。


    看著那柄短劍,愛麗絲坐到了老舊的長椅上。


    她對聖人克拉尼恩宣誓了忠誠。


    他重用了愛麗絲等這樣沒有靠山的人。


    與血統和人種無關,他提供了有能力的人就可以發揮相應實力的環境。


    愛麗絲理解這是由於他自身的野心,但毫無疑問他是部下願意侍奉的主人。


    能夠迴報這份信任,愛麗絲等人就能得到報酬。


    利益一致的關係讓人心情舒暢。


    根據聖人克拉尼恩的指示,愛麗絲等人要尋找機會去位於薩安托羅夫的夏亞魯爾僧院調查。


    本來計劃中要作為援軍加入弗雷迪裏克的部隊,然後會得到大量的報酬,但知道北天將也參戰後,她感到計劃被打亂了。


    (如果對手隻是普通的魔族,弗雷迪裏克的部隊至少還能再拖上一段時間……對手是北天將的話,到達此地時他們就已經輸了。)


    勝負顯而易見。


    之後在這片領土內,反政府軍搖身一變就成了新政府軍,各地的那克巴族和魯達族間的鬥爭會變得更加激烈。


    趁亂摸魚也是一個策略,但是調查如今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夏亞魯爾到底變成了哪方的據點很麻煩。


    北天將魯法斯在這個國家內,所以動作要越快越好。從今往後,事態的發展還會加速吧。


    倫德倫德騎士團所乘坐的浮遊庭園離開了弗雷迪裏克所在的城下町,開始朝米格洛特山脈的山腳下前進。


    那個地方到底沉睡著什麽,她當然尚未知曉。


    但是不知為何胸中一陣騷動。


    想著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愛麗絲?倫德從窗戶眺望起外麵的蒼空。


    ◎


    在薩安托羅夫北部,有一處被稱為夏亞魯爾僧院的山腳要塞。


    打穿山嶽地帶的岩石而建成的這個僧院,從一頭走到另一頭足足需要一個小時,但與其說是一個普通的僧院,更像是一個巨大的宗教都市。


    由於數年前被政府軍所毀滅,但在到處都已經崩塌,已經化為一片沒有人煙的廢墟。


    聚集在僧院的人們,信仰的不是聖教會的聖神伊斯卡,也不是龍神多拉烏克拉斯或樂人蕾迪安努。


    他們的信仰不是特定的某一位神明,而是以“克拉姆克拉姆庭園”這個眾神所居之處為對象。


    作為宗派來說,這是極為罕見的例子。


    沒有用於奉上祈禱的神像,他們在夜晚時,對著天上的星星祈禱。


    本來在那克巴族的信仰中就根植有將星星神聖化的思想,這個宗派由此而生。


    大概是出於這個原因,此處的信徒多是那克巴族,不知何時起,這裏成為對政府不滿的那克巴族人的藏身處。


    「——因此夏亞魯爾僧院在薩安托羅夫國內成為民族間對立的象征一般的地方。魯達族的弗雷迪裏克率領政府軍突襲並毀滅了那裏,因此短時間內反政府組織也潛藏起來,結果在其餘各地都招致報複行為,成為如今內亂的一個契機。這是我的看法。」


    在地板上聽著霍克艾滔滔不絕的演講,阿爾凱因等人都在和自己的睡意做鬥爭。


    浮遊庭園的某鋪有絨毯的寬敞房間裏,他們橫躺在墊子或躺椅上,各自擺出倦怠的姿勢。


    按照南方的風俗本來不怎麽使用椅子或桌子。由於近年來其他地方文化的流入,在食堂等地擺放了桌椅,但平常的臥室內仍然是在地麵放置躺椅或低矮的沙發。


    對阿爾凱因來說這樣當然更加輕鬆,但其他人就覺得難以入睡了。


    身體陷入墊子中的西茲可一邊撫摸著阿爾凱因的後背,一邊擦了擦自己的睡眼。


    「……嘛,原來是這樣的地方啊,我理解了……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麽賽羅會知道這種地方吧?聽起來不像是非常有名的地方。」


    賽羅在從燒毀的村落返迴途中昏迷,正在其他的房間沉睡。


    如今菲諾和緹亞涅絲如影隨行的陪在他的身邊。


    聽到西茲可的疑問,阿爾凱因也點點頭。


    「賽羅精於草藥學,但應該對曆史並不熟悉。他居然知道大罪戰爭中某些不為大眾所知的人,感覺知識有些偏門。特別是——之前當“大魔導師埃斯哈爾”從他的口中說出時,實在嚇了我一跳。」


    這個名字是大罪戰爭時的黑幕,被人們所忌諱的魔導師。


    他被當時的英雄所打倒,詳細的記錄卻沒有流傳至今。


    「等他本人醒來後再向他確認吧。迴答恐怕還是“大概從祖父那聽來的”。也就是說賽羅自身對這份記憶的來源也無法確認,他也在困惑。」


    樂人雪莉露想要發言,舉起了手。


    「霍克艾先生,提問,提問!」


    「好的,雪莉露大人,怎麽了?」


    雪莉露歪著小巧的腦袋,用優秀的聲音問道。


    「聽說賽羅曾在一段時間內被西天將抓走了?那段時間內賽羅被授以某種暗示,也有這種可能性吧?就是說,為了將咱們誘導過去,故意讓他記住了奇怪的地名——」


    霍克艾瞪圓了眼睛。


    「……太精彩了!在謀略上完全的笨蛋、腦袋中隻有一片花田的雪莉露大人居然說出了如此雖說單純但又合理的解釋——太讓我吃驚了。雪莉露大人,你成長了呢。」


    「唉?哈啊啊,是這樣麽?」


    「……不,不,那隻是繞著彎子罵你是笨蛋而已。你現在應該發怒才對。」


    露出笑臉害羞著的雪莉露大人旁邊,蕾妮悄悄說道。


    突然又繃起臉的雪莉露怎麽看都是個孩子。


    但是這份直率對阿爾凱因來說值得依靠。樂人雪莉露擁有“這個人的話值得依賴”這樣的資質。


    這是其他的賢人都不具備的資質。


    聖人克拉尼恩一直是個謀略家,魔人範達爾也是個扭曲的人,工人那波爾更是狡詐。


    武人霍喬雖然值得依賴之人,但遠在東方,在中央地區影響力薄弱。


    說到龍人加爾多拉,就連他在想些什麽都搞不懂。


    阿爾凱因會依靠雪莉露,一方麵是由於她是範達爾在失蹤著就已經相識之人,另一方麵也是對雪莉露的資質有所期待。


    在這種意義上,阿爾凱因和霍克艾都對樂人雪莉露有很高的期待。


    大概隻是由於尚且年幼吧,她的性格實在是讓人想捉弄一番。


    霍克艾看向了阿爾凱因。


    「玩笑話到此為止,我想到一個完全沒有根據的推論……如果“環流的輪環”不是近年所造的魔導具,而是從大罪戰爭時期開始就存在的古老之物,那在某種程度上就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唉?快說。」


    阿爾凱因催促總喜歡把話說一半的霍克艾。


    霍克艾突然指手畫腳的饒舌起來。


    「畢竟隻是我的一個假說……首先,在大罪戰爭的時代,眾英雄當中也有人擁有“環流的輪環”吧。這個人的記憶片段寄宿到了“環流的輪環”中,讓如今的賽羅受到了些許的影響——這樣想來,埃斯哈


    爾的名字和亞夏魯爾這個地名會從他的口中說出就可以理解了。而且連精於藥草學這一點,也有可能是因為當時的知識基礎——」


    阿爾凱因動了動耳朵。


    賽羅的師傅亞奈特曾經也說過類似的話。


    “賽羅在藥草學上的才能太出色了。”


    “理解的速度簡直就像是將以前的記憶迴想起來似的——”


    霍克艾的分析印證了亞奈特的主觀印象。


    賽羅老練的性格也似乎潛在的像是繼承了“大人”的記憶。


    「用魔導具傳承人類的記憶……有可能麽?」


    西茲可不可思議的問道。


    阿爾凱因看向了她。


    「這是有可能的。魔導具不是普通的道具。有的工匠明確表示魔導具擁有生命,特別是在傳說中出現的古老魔導具……看到緹亞涅絲就不難理解,魔導具中有可以稱為疑似生命的存在。至於神器,更是會自己選擇主人。」


    霍克艾用開心的眼神看向了抱著胳膊陷入思考的阿爾凱因。


    「我的假說合你的心意麽?」


    「嘛。但是為什麽現在突然出現了那些記憶。似乎之前完全沒有類似的事情。」


    霍克艾悄悄的扶正了眼鏡的位置。


    「這個怎麽說呢……就我來看,恐怕是在與西天將的戰鬥中“賽羅一度死去”成為了某種導火索吧。這種力量如何運作還尚未可知,我覺得以那件事為分界線,賽羅的樣子有所變化……」


    阿爾凱因呻吟了一聲。


    被露娜絲緹雅的侍者切斷胳膊,由於“狂戰士的代價”暴走之後——賽羅確實曾經一度死去。


    之後他再次複生,所以也不是準確意義上的死亡,大概可以算是假死狀態,但當時心髒停止了跳動也是事實。


    「由於當時的死亡,殘留在“環流的輪環”中的記憶侵入了賽羅的精神中,由於這個變化導致他做了奇怪的夢,像剛才一樣出現意識不穩定的情況。這畢竟隻是我的推測。」


    阿爾凱因陷入了思考。確實根據不足,但也有其合理之處。


    蕾妮很佩服似的輕撫著自己的下巴。


    「嗯,很奇怪的假設。如果在大罪戰爭的英雄中有“環流的輪環”的使用者,到底是誰呢?從那時就開始使用“環流的輪環”這種稱謂總覺得有些奇怪呢。」


    霍克艾洋洋得意的點點頭。


    「嗯,“環流的輪環”的概念自古有之,在大罪戰爭時,無法確認這個名稱是否已經滲透進了英雄之間。就是說,即使眾英雄當中有人使用了它的力量,也有可能沒有使用“環流的輪環”這樣的名稱。在亞加莫尼的思索日記中記述了一段關於“輪環之力”的事情,輪環形狀的魔導具在世界上多如牛毛,也不能因此就斷定那是與“環流的輪環”類似或相同的物品。但在了解這些可能性的基礎上,就我所見——斯特拉達?弗裏達?凡提爾斯是“環流的輪環”的擁有者也不奇怪吧。」


    雪莉露誇張的歪了下腦袋。


    「那是誰?我不認識。」


    並非史學家的雪莉露所表露出來的無知在某種程度上也無可奈何。他在大罪戰爭的英雄之中默默無名。


    「斯特拉達是當時的英雄之一,被稱為“無力的英雄”。“無力的英雄”這個稱號會讓人感到在意吧,指的是他本身沒有能力,還是說——」


    察覺到霍在艾想要說些什麽的阿爾凱因下意識的豎起了尾巴。


    「……難道說,他的能力是“讓敵人無力化”麽……?」


    霍克艾沉默的笑了笑,阿爾凱因全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


    如果他的分析切中事實,足以稱的上是曆史重大發現。


    不論是什麽樣的魔導師,沒有魔導具就隻是普通的人類——這是世界的真理。


    關於名為斯特拉達的英雄在大罪戰爭中的角色,如今也沒有分辨清楚,能夠支持霍克艾推論的要素雖然不多,但反言之也沒有足以否定的論據。


    霍克艾再次窺探阿爾凱因的神色。


    「那麽,怎麽辦?夏亞魯爾僧院離這裏不遠,要過去看看麽?」


    阿爾凱因在數秒之後就做出了決斷。


    確實很近。


    但是刻意迎合霍克艾的興趣就太愚蠢了。


    「暫且沒有去的必要。賽羅記憶的主體怎麽說也是數百年前的事情,現在再去那個失去功能的廢墟太異想天開了。我和你不同呢。」


    鷹目學士笑了出來。


    「喂,喂。很多情況下廢墟當中都會沉睡著有用的物品吧?緹亞涅絲和樹兵都是最好的例證。」


    「也會引來和魔族無關的危險。緹亞涅絲和樹兵也是好例子。」


    麵對隻是想探索遺跡的霍克艾,阿爾凱因如此諷刺道。


    在黛納斯克的那個龍骨迷宮中,賽羅等人遭遇了危機。古老的遺跡中難以判明到底會有怎樣的機關。


    這時,睡醒的賽羅在菲諾和緹亞涅絲的陪同下剛好出現。


    他在倒下後就陷入了沉睡,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在此期間,阿爾凱因等人一直在聽霍克艾延綿不絕的演講。


    也是為了轉換氛圍,阿爾凱因努力用明朗的聲音說道。


    「呀,賽羅,身體怎麽樣了?」


    「嗯,已經沒事了。報歉讓你擔心了。」


    賽羅已經變迴了平時的臉色,但旁邊的菲諾卻氣色不佳。


    一目了然,這不是由於自身的身體原因,而是在為賽羅擔心。就連平時沒什麽表情變化的緹亞涅絲看上去也無意間心情沉重。


    「我勸他還是多休息一會比較好……但不管怎麽勸,他都有話想跟阿爾凱因說。」


    「唉,想說什麽?看起來很重要呢。」


    阿爾凱因用視線催促,賽羅點點頭開始說道。


    「如果在途中方便,我想親眼看一下那個名叫夏亞魯爾僧院的地方,有想確認的事情。」


    感受到霍克艾在背後浮現出了滿臉笑容,阿爾凱因氣得鼻子都歪了。


    剛剛才在此決定“不去”。


    「賽羅,雖然你這麽說,但對麵的那位肯定會蹬鼻子上臉,所以這次盡可能——」


    賽羅蹲到了阿爾凱因身邊,筆直的盯向了他。


    「稍微……從上空經過就可以了。怎麽說呢,我非常在意。想到以後幾乎沒有再來的機會,我就想盡量去看一下。不行麽?」


    阿爾凱因看到他真摯的樣子感到有些為難,咯吱唿吱的撓了撓了耳朵。


    關於旅行的方向,不懂地理的賽羅很少像這樣懇求。


    「聽說現在已經化為一片廢墟,那裏還會有什麽嗎?」


    「我也不太清楚……」


    賽羅似乎有所隱瞞。


    阿爾凱因輕輕的敲了下他的胳膊。


    「賽羅,不要覺得奇怪,你看到了什麽,或是聽到了什麽?在可以理解的範圍能告訴我麽?你看的東西很可能不是夢或是錯覺,而是寄宿說“環流的輪環”之中、過去的某人的記憶。」


    賽羅注視著阿爾凱因的雙眼,混身僵硬。


    他本人也微微察覺到把那些“當做是夢境有些奇怪”了吧。過去的曆史事實與普通的夢,雖然也不能說沒有偶然符合的例子,但畢竟有個限度。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賽羅終於結結巴巴了說了出來。


    「……偶爾的夢境中會出現大罪戰爭時間的英雄們。亞加莫尼,羅維尼奧,露提婭娜——埃斯哈爾這個名字也是由此聽說。阿爾凱因,之前騙了你,報歉。」


    阿爾凱因搖了搖頭。賽羅曾經對他說埃斯哈爾這個名字是“從祖父那聽說的”。


    他肯定認為這是符合情理、沒有矛盾的最好迴答吧,而不是帶有其他意圖的謊言。


    「在夢中,你的視角是誰?」


    霍克艾很有氣勢的從旁邊問道。


    賽羅之後的迴答與他的期待如出一致。


    「“斯特拉達”……被這樣稱唿。我自己並不知道這個名字。」


    「啊,和我一樣。果然是不太有名的人呢。」


    旁邊的蕾妮用手掌按住了雪莉露還在喝著茶的嘴。


    樂人雪莉露眨了眨眼,老實的閉上了嘴。


    另一方麵,霍克艾滿足的點點頭,向阿爾凱因使了個眼色。


    「聽到了麽?看起來猜中了呢。」


    「我還以為你又要來勁了呢。就是說“環流的輪環”不是澤爾德那特先生開發的魔導具麽?到底是經由怎樣的過程才來到賽羅的體內,如今還是毫無所知……賽羅,關於你想去夏亞魯爾僧院的理由,能告訴我麽?」


    賽羅有些困惑的歪了下腦袋。


    「這方麵我也不太清楚。隻是,亞加莫尼的聲音說道“那個藏於夏亞魯爾,必要之時去取迴”——若是名叫斯特拉達的人前去,似乎就可以解開封印。那裏到底有什麽,我想盡自己所能去確認一下。」


    他的聲音中不知為何流露出些許的危機感。


    與表情沉重的賽羅想法相反,霍克艾的雙眼閃現出了光輝。


    「嗯,關於夏亞魯爾僧院中,我不曾聽說那裏曾經出土過什麽強大的魔導具或是財寶。也不曾耳聞有什麽特別奇怪的東西……這樣想來,很有可能某物依然沉睡在那裏。阿爾凱因,在魔族找到之前有必要去調查一番吧?」


    旁邊的西茲可深深的歎了口氣。


    「……看到前輩非常高興的樣子,總覺得會變得十分不幸。我能夠理解阿爾凱因大人的心情。」


    即使受到她的同情,阿爾凱因在聽到賽羅的話後,也不能無視夏亞魯爾僧院了。


    在這個夏亞魯爾僧院附近,賽羅體內的“環流的輪環”喚醒了遙遠過去的記憶——這個情況本身似乎就擁有某種重大的意義。


    換個角度來看,可以認為“環流的輪環”的意誌想要引導賽羅和阿爾凱因等人前去。


    「蕾妮,被阻擋的商隊平安了麽?」


    「啊,現在已經沒關係了,他們巧妙的避開了發生混亂的地區,似乎正在向國境處移動。這樣下去,即使不和咱們匯合也能正功脫離。」


    如果商隊的狀況陷入了危機,阿爾凱因本打算以那邊的事情優先,看來那個選項已經被排除了。


    「……要是遇到危險,馬上就撤退。」


    阿爾凱因如此決斷後,霍克艾露出了比賽羅更加燦爛的笑容。


    「呀,太英明了。我很期待呢。說不定還會有像黛納斯克那樣的地下迷宮,我這就去做探險的準備。」


    看到了迅速離開房間的背影,西茲可呆呆的嘟囔道。


    「……要是骨折還沒恢複就好了。」


    「唉。從什麽時候你也會說出這種話了呢。剛成為魔人弟子的時候,明明總是在辛苦的照顧別人。」


    蕾妮感慨的說道。


    硬要說的話,她也是擁有研究者氣質的人,似乎也在期待可以順便路過夏亞魯爾僧院,表情比平時更加柔和了。


    她用力伸了個懶腰,繼續說道。


    「地下迷宮暫且不提,要真有什麽的話我也想見識一下。為防萬一,向最近的城市出發收集情報購入補給物資吧。雪莉露大人,變更前進方向,迴到控製室吧。」


    「啊,嗯。那麽,阿爾凱因,再見。還有,露娜絲緹雅已經在工房裏改良了捕捉用的陷阱,小心一點。」


    「……多謝,我會全力注意的。」


    看到突然疲憊不堪的阿爾凱因,賽羅輕輕一笑。


    「阿爾凱因也有害怕的東西呢,真意外。」


    順便一提,阿爾凱因對就在身邊的菲諾的恐懼似乎還沒有傳達給賽羅。


    阿爾凱因眯起眼睛,逐次看向了賽羅和陪在身邊的菲諾、緹亞涅絲。


    他們的關係在微笑背麵,存在某種危機。


    阿爾凱因知道自己愛操心,但也為賽羅過於單純而感到同情。


    「我基本上是個膽小鬼呢。由於害怕露娜絲緹雅,在達到夏亞魯爾僧院之前就陪西茲可一直修行吧。那麽,再見。特別是賽羅,一定要好好休息。」


    阿爾凱因揮著手走了出去,西茲可也開心的跟在後麵。


    「……阿爾凱因大人,我太高興了!短時間內可以兩人獨處了。」


    阿爾凱因出了一身的冷汗。


    由自己提出可能稍顯過分,但這邊也有這邊的恐怖。


    不過磨練西茲可的技能在今後的戰鬥中應該有著重要的意義。


    (我敗給了露易絲?倫德——但西茲可戰勝了愛麗絲?倫德。這個孩子身上還有潛在的才能。必須要好好培養。)


    師傅魔人範達爾把西茲可托付給了阿爾凱因。


    她是否能成為一流的魔導師,阿爾凱因的教育有著重要的作用。


    雖然他的身體變成了貓的樣子,但責任感沒有改變。


    離開賽羅後,阿爾凱因來到了洋館外麵。


    藍色的天空中沒有一片雲彩。


    現在的浮遊庭園本來就飛行在雲層上麵。


    眺望著湛藍的天空,阿爾凱因迴想起了“魔人之城”。


    位於靈峰貝爾茲山山頂附近的魔人之城處於雲層方向,與下界相隔絕。


    連山道也不存在的陡峭山中,來往隻能依靠扭曲空間產生的特殊道路。


    在那裏看到的清澈天空與從這個浮遊庭園上看到的廣闊天色理所當然的有些相似。


    (魔人之城……真想迴去一次呢。)


    城內還留有數名平安的弟子。如果有什麽進展,預定中他們會通過魔導師公會發來聯絡,但在埃魯福爾時公式的通信曾經受到篡改。


    沒有收到任何聯絡,即使城內發生了什麽事情,阿爾凱因等人也無法得知。


    西茲可注意到了阿爾凱因望著天空,悄悄歎了口氣。


    「在懷念魔人之城吧?」


    「嗯。我是在那裏和達克菲爾德(darkfield)神殿來迴奔波之間長大的呢。旅行時的天空也不壞,若是沒有戰事就更好了。」


    如此說出真心想法後,阿爾凱因重新戴好了帽子。


    讓學生擔心是作為教官恥辱。


    「那麽,開始吧,西茲可。今天是提高“四重奏戰輪”速度的練習,做給我看吧。」


    「是!」


    幹脆的迴答響聲時,西茲可放出了四個棒狀的魔導具。


    在空中開始高速迴轉的這些棒變成了發光的圓盤狀,自由迴轉破壞目標。


    看起來效果單一,但控製起來並不簡單,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作為魔導具還沒有達到極限,尚處於發展當中。


    根據西茲可的努力程度,很可能發揮出連阿爾凱因也想象不到的威力。


    在些許的期待之下,阿爾凱因認真的觀看著她的訓練。


    不久後浮遊庭園改變了前進方向。


    在前方附近的城內收集完情報後,以夏亞魯爾僧院為目,明早就能抵達。


    那裏有什麽在等著自己呢,阿爾凱因尚不可知。


    並非神明的他,當然無法知曉先行一步的“倫德倫德騎士團”也在朝向那裏前進。


    而且,還有另一個勢力——


    由於和阿爾凱因、倫德倫德騎士團完全不同的理由,與現在的夏亞魯爾僧院有所關聯的人。


    ◎


    坐落在山腳的要塞,夏亞魯爾僧院——


    如今此地已變為一片廢墟,一部分損壞的天花板下再次迎來大量人群。


    當然不是來遊覽遺跡的觀光客。


    岩石建造的要塞中,到處都響起了全力的怒吼。


    「喂,給我綁帶!沒有的話布也行!」


    「別慢吞吳的!快把用來給器具消毒的熱水拿來!」


    「拿著“睡魔之鈴”的家夥,這邊也拜托了!讓他沉睡代替麻醉!」


    為了救助傷兵,反政府軍也順路來到了這裏。


    不久之前毫無人煙的遺跡,現在已經變成了野戰醫院。


    許多人受傷。


    軍隊指揮官尼斯羅夫?裏貢、副官烏爾巴澤和數位魔族人在走廊的角落處眺望著這裏的情況。


    僅聽聲音的話宛如苦境一般,但除了受傷的人以外大家都表情明朗。


    究其原因,這個部分正在以壓倒性的優勢不斷前進。


    由政府軍來看,他們麵對的是難以想象的強大軍隊吧。


    這是全都是“北天將魯法斯”一人帶來的勝利,反政府軍的其他士兵並不強大。


    看到這個勢頭,附近的村落中長年積怨的那克巴族也發起叛亂,與魯達族的士兵開始交戰。


    沒有魯法斯的地方罕見勝利,失敗受到追擊的人為了依賴這個部隊都擅自過來匯合。


    即使是在勝利前進的過程中,也會出現大量的傷兵,才會出現眼下的情景。就算主力部隊完好無損,從周圍也會有傷病不斷聚集過來,真是奇妙的進軍風景。


    最初派來的軍隊隻有尼斯羅夫領地內的四百人左右——一方麵是為了控製本就不多的軍糧消耗,另一方麵真正作戰的隻有魯法斯而已,連這四百名士兵也大致上成為了裝飾。


    事件上,他們當中還沒有一名士兵犧牲。


    但僅憑魯法斯一個無法在多方麵取得。


    「即使在魯法斯大人所在的局部區域獲勝——其他的地方就不行了麽。如今政府軍隻關注這裏真是幫了大忙,但周圍穩固防守的話就麻煩了。」


    聽到尼斯羅夫下意識的歎息,單眼單臂的烏爾巴澤迴應道。


    「其他的部隊無法取勝是必然的。受過正規訓練的部長和看到咱們的勢頭才隨意起兵的人們,勝敗自不必多言。正因為如此,咱們才以領主所在的地方為目標。擊敗頭腦,以金錢雇傭的士兵就失業了。」


    尼斯羅夫點了點頭。


    打倒領主的話,正規軍會迅速瓦解。之後一部分流落到其他領地,一部分會叛逃向尼斯羅夫,一部會退伍尋找其他工作,還有一部分會成為像山賊一樣的匪徒吧。


    至今為止的魯達族軍隊重複著對那克巴族的掠奪行為。隻要魯達族軍隊的數量減少,這個勢頭也會削弱,如果尼斯羅夫能夠掌握這片地域,就可以取締他們的行徑。


    今後要如何維持治安是尼斯羅夫最頭痛的問題,但他相信肯定會比現在更好。


    另一方麵,他還有所擔心。


    「以前備受欺淩的那克巴族同胞們可能以此為機會反過來虐待魯達族。為了阻止這種趨勢,必須分出一部分士兵。」


    在尼斯羅夫領地內,還有許多置留的士兵待命,以備萬一之時可以征招過來。


    但是,即使委托他們來維持治安,也不能保證可以在此地能夠抑製住民族感情的沸騰。


    關於這點,烏爾巴澤似乎看得很開。


    「現在的事態已經無法阻止。以前的扭曲越大,反作用也會越大。要是能夠讓魯達族明白是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才導致如今的狀況就好了。是吧,魯法斯?」


    烏爾巴澤向圍在同一個桌子旁的北天將魯法斯問道。


    此處還有一位神官德爾菲埃在場,但他從以前開始就很少說話。


    黑色皮膚的臉上充滿了哀傷的威嚴,僅僅位於此地就釋放出強大的存在感。


    另一方麵,魯法斯還是平時的模樣,淡然的迴答道。


    「關於反作用這方麵的分析,由於我這個非本國人無法判斷——但也存在這樣的看到。在某種程度上至今為止的過程中沒有防備。當然,關於咱們需要防備的東西也應該防備吧。」


    大概是在顧及烏爾巴澤與尼斯羅夫雙方吧,魯法斯隻是陳述了常性的意見。


    之後他又加上了這樣的感想。


    「這樣說可能有些不謹慎,如今的狀況我已經有些放心了。這群傷兵暫且不說,此地的那克巴族還有站起來的勇氣。反作用沒有到來就滅亡的民族並不少見,但位於此地的那克巴族的諸位,想要打破現狀的結果就是像這樣負傷。如果我等是在沒有任何人唿應的國家內采取行動,肯定無法取得改變吧——這樣的話,就有希望。」


    魯法斯露出了讓人完全感覺不到連續戰鬥疲憊的微笑。


    尼斯羅夫再次對這個極其超然的男人心懷畏懼起來。


    部隊連戰連勝毫無疑問是由於這位魯法斯的力量。


    就是說,以一個國家的軍隊為對手,他僅憑一人不斷得勝。


    魯法斯站在最前線。


    前方的敵人,軍勢如同雲霞一般。


    當他開始揮起“風斬的指揮捧”,隨著風聲奏起的美妙旋律,單方麵的屠殺也隨之開始。


    敵方騎士在靠近之前既被橫掃,弓兵的弓被風所阻隔,槍兵在原地幾乎不能行動。


    盾牌像紙一樣被切碎,要塞的城牆如同積木般崩塌,就連選拔出來的魔導師部隊也在沒有搞清狀況的時候就被打倒。


    費盡千辛萬苦,也會有前來抵抗的將領。


    有的魔導師用魔力之盾抵禦風之刃,用盡全力來到跟前,但他們毫無報仇的機會。


    各位守護在魯法斯周圍的魔族——紅色的克利穆德,肥胖老人巴爾瑪茲將他們打倒,然後對看中的人施以魔族化的洗禮,最終拉入了同伴。


    這些人由於傷勢目前還無法成為戰力,但今後可以在維持治安上成為有所作為的人材。


    他們全都被魯法斯的強大所折服,一部分在魔族化之前就已對他迷醉,自己主動要求成為魔族的同伴。


    他的身上不僅有純粹的強大力量,還有吸引別人的魅力。


    (不可能……不論是多優秀的魔導師,他的強大……果然太異常了。)


    北天將魯法斯不是人,說不定是屬於“神明”一方的存在。就連六賢人的力量似乎也不及他。


    同時,如果尼斯羅夫建立國家不合他的心意,他肯定會再變成敵人吧。


    (雇傭刺客暗殺行不通吧……毒殺的話到有幾分可能,但看到這個男人就覺得他百毒不侵。)


    下意識做出這番思考的尼斯羅夫本來沒有與魯法斯為敵的打算。


    魯法斯提出的前提條件是“將那克巴族與魯族同等對待”。


    烏爾澤巴似乎不能理解這個方針,但尼斯羅夫卻打算堅持這個政策。


    這確實是句漂亮話,但也是現實的選擇。改變立場輕而易舉,但這樣一來,以後又會發生同樣的事情。


    在絕對人數上,魯達族占據上風。對尼斯羅夫來說,當魯法斯等魔族離開後,他有必要製訂可以保證國家形態的體製。


    恐怕魯法斯等人也有同樣的想法,才沒有把起義軍交給烏爾澤巴一人,而把擁有領主經驗的尼斯羅夫也拉了進來。


    就是說,他們是真心在為這個國家的未來著想。


    所以這樣一來,尼斯羅夫必須成為那克巴族和魯達族雙方的良心。


    考慮到今後艱難的執政,連戰連勝也無法讓他高興起來。


    「悶悶不樂呢,尼斯羅夫大人


    。」


    魯法斯從他的臉色中讀懂了他的心聲,尼斯羅夫報以苦笑。


    「……怎麽了,魯法斯大人。差不多也該唿籲魯達族也加入這個反政府軍了吧?」


    尼斯羅夫的這個提案讓烏爾巴澤的臉色突然一變。


    「還太早吧。至少在打敗弗雷迪裏克之前,沒有人會真心反叛吧?」


    「不,在現在這個時候,即使沒有人參加也沒關係。但是,表明態度還是越早越好。我們並不隻是為了“那克巴族”的未來,而是為了“全體國民”的未來而前進——表現出這個姿態說不定可能避免無謂的屠殺。即使麵對同族,隻要堅持不允許不合理的屠殺這種方針,也可以對其他國家宣揚我們的正確性。」


    涉及到外交的事務時,烏爾巴澤就無話可說了。


    年輕的他閉口不談,催促尼斯羅夫繼續說下去。


    尼斯羅夫衝他微笑起來。


    烏澤巴澤雖然傲慢,但不愚蠢。雖然行動的根本動機是對魯達族的仇恨,但這份仇恨是朝向現在的體製。


    比較而言,在魯達族的幼童麵前,他的體內沒有毫不意外的兇暴氣息。


    這種不分民族的兇暴性情對尼斯羅夫來說是大忌。


    「起義的人提出這種主張,就能夠在反政府軍和魯達族之間的鴻溝變深之前,表明未來國家的存在意義。之前我也說過,我的理想中的國家——不論是魯達族還是那克巴族,不會僅僅因為所屬人種的問題就決定一個人的未來或全部。」


    說是大道理也無所謂。尼斯羅夫認為如今廣泛的表明目的極為重要。


    即使是在那克巴族同伴當中,也必須要對虐殺魯達族的人給予處罰。尼斯羅夫的目的與至今為止兩個種族的仇恨毫無關聯,而是要讓兩者的立場近於公平。


    確定以強烈的差別主義者弗雷迪裏克為首要目標,也是為了明確表示這種態度。


    恐怕戰亂的進程會越來越快。


    打倒若幹貴族,並且不斷提倡這種理由的話,十五貴族當中肯定會也出現同盟者吧。


    除去同樣是那克巴族的貴族,魯達族的貴族中說不定也會有害怕狀況逆轉而成為同伴的人。雖然這份希望還很渺茫,但可能性絕不會是零。


    如果遇到萬一——還有德爾菲埃的“幽靈紳士錄”。


    魯法斯似乎察覺到了尼斯羅夫的覺悟,老實的點了點頭。


    「我等決定委任你為這個國家的國王。所以應該由你來決定。我們覺得你做錯的時候會出麵幹涉……我們讚同對這個意見。身為魯達族的德爾菲埃祭司也在這裏,這樣就證明了你的意見呢。」


    當事人德爾菲埃沒有做出反應。


    現在的反政府軍中,幾乎沒有黑色皮膚的魯達族人。


    雖然有德爾菲埃和後來作為魔族加入進來的數名敵方魔導師,但此時的部隊仍然隻能稱為“那克巴族的單獨部隊”。


    在此之後,必須將魯達族中沒有種族差異觀念的人拉進隊伍。


    方針達成了一致,烏爾巴澤用義手輕敲了下桌子。


    「當前的問題是這裏的傷兵吧?身為同族不能舍棄他們,帶他們共同行軍的話又是部隊的累贅,還需要額外的糧草。怎麽辦?」


    他們已經決定好了答案吧。這次提問更多隻是為了確認意見一致。


    一直沉默的德爾菲埃舉起了一隻手。


    「那麽,我和他們一起留在這裏。魯法斯大人是攻擊敵軍的核心力量,烏爾巴澤和尼斯羅夫是起義軍的象征。你們繼續進軍就好。當然,我的那些負責保護尼斯羅夫的部下也會與你們同行。」


    南天將德爾菲埃的部下大部分散落在這個國家的各個地方,在收集情報的同時牽製魯達族的部隊。其中內有數人與這個大部隊同行,主要迴負責重要人物的保護和雜務。


    「打倒弗雷迪裏克後,再把這些傷員帶進城市吧。萬幸的是,用我的“幽靈紳士錄”可以欺騙這個地方的貴族,得到必要的糧草。」


    「……真是方便的力量呢。和魯法斯不同,在另一種意義上讓人畏懼。」


    聽到烏爾巴澤的這番感想,德爾菲埃意外的做出了迴應。


    「過高估計我就麻煩了。比如北天將魯法斯,或是像敵視我方的阿爾凱因那樣擁有耐性的魔導師,這個幽靈紳士錄恐怕毫無作用。對強大對手沒有效果的力量,在遇到萬一時就派不上用場。我知道自己是四天將當中最弱小的男人。」


    這是謙虛之詞,他擁有其他魔族無法比擬的力量。對尼斯羅夫來說,他毫無疑問是恐怖的存在,由魯斯來看,也需要對德爾菲埃多加戒備。


    恐怕德爾菲埃還隱藏著真正的實力。他到底擁有怎樣的真實能力,大概就連身邊的魔族也尚未知曉吧。


    “擁有這樣的實力,你不如暗殺掉十五貴族,或是控製他們,不就能達成目的了麽?為何故意引發這樣的起義?”


    德爾菲埃和魯法斯對這個問題分別如此迴答。


    “僅僅改變領主的方針政策,也不能改變全體國民的意識。”


    “想要改變這個國家,即使是名義上也好,要依靠本國國民的力量。”


    “人民站起來,用自己的力量改變政府的不人道行徑,不這樣做的話周邊國家無法將這次的起義軍認定為新政府。”


    這番狂妄之言,似乎真的是想將“那克巴族自己奮起,打破魯達族的支配統治”做成既定事實。


    魯法斯之後又補充道。


    “戰鬥的過程中,可以擠出這個國家的膿瘡,還可以發掘出有為的人材。結果不是一切。從這個過程中重生之物將成為治理下一個國家的力量。”


    在此基礎上,他們魔族似乎要將薩安托羅夫當成自己的據點。


    以薩安托羅夫的力量為背景,德爾菲埃的目標是讓聖教會健全化。


    麵對這些巨大的存在,尼斯羅夫有太多值得學習的東西。


    烏爾巴澤大概不打算老實的遵從吧。雖有救命之恩,但他不是僅靠這點就能馴服的青年。


    魯法斯撫摸起自己的下巴。


    「我也相信南天將的實力,但一個人真的沒問題麽?他們無法在正麵取勝,有可能會從背後狙擊。」


    「感到不放心的話,就把你的部下也留在這裏。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而且巴爾瑪茲原來就是這個僧院的護法,對保護這個僧院以及此地的弱點了如指掌吧。」


    「原來如此——明白了,我讓他們留下。」


    魯法斯當機立斷。


    減少了進軍的戰力,尼斯羅夫卻不以為意。就現狀來看,魯法斯一人的實力就遠遠超出了對方。


    「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已經非常熟悉了新魔導具。那兩個人的話不會輸給對方的魔導師。你隨意指揮他們吧。」


    「反正也不會發生什麽事。弗雷迪裏克僅與你一人作戰就已經筋疲力盡,大概沒有多餘的手段了。」


    正如德爾菲埃所言,政府軍的士兵不是無窮不盡。因害怕強大的魯法斯而逃跑的士兵越來越多。


    到達戰場,直到最後都沒有正麵交戰的機會,隻是被刮來的風不斷切割,逃跑是自然而然的選擇。


    「魯達族的殘兵為了報仇可能擅自迂迴過來,這裏——」


    魯法斯沒有再說下去。


    一個有點髒的球從走廊的角落裏滾了過來。


    那克巴族的年幼姐弟站在稍遠的位置處。


    拉達娜偶然間救迴來的孩子們已經失去了雙親。


    魯法斯撿起了球,露出笑容扔向了他們。


    「玩的時候小心點,不要打到受傷的人。」


    幼小的姐弟安心的點了點


    ,拿到球過轉身離開。


    魯法斯看著他們離去的眼神十分溫柔。


    「這裏還有女人和孩子,為防萬一必須要好好防備。」


    如他所言,如今的夏亞魯爾僧院中不僅有受傷的人,還有害怕受到迫害而逃出來的女人和孩子。


    人數一直在不斷增長,為了保護這些人民,也要盡快打倒弗雷迪裏克,讓這個區域重新恢複安寧。


    「這樣決定的話,我也要盡快出發了。就算是提前一天也要盡快到達弗雷迪裏克的所在地。烏爾澤巴和尼斯羅夫壓製城市,之後以這片領地為根據地,繼續討伐其餘的十三貴族。」


    進軍部隊已經結束了休養。


    跟在準備離開的魯法斯身後,尼斯羅夫和烏爾巴澤也站了起來。


    「那麽,德爾菲埃祭司,暫別一段時間。」


    尼斯羅夫鄭重的說道。


    德爾菲埃也大方的點點頭,伸出了手。


    「尼斯羅夫。對你的期待有一半是出於偶然……我覺得這是意外的幸運。你大概會成為一個好國王吧。充滿自行的前進,保護好自己的生命。」


    說這番話的口氣就像是真正的聖教會祭司一樣。


    離開之後,尼斯羅夫再次想到。


    自己大概還處於德爾菲埃的操縱中吧。


    德爾菲埃對自己寄與的依賴有某些扭曲,日複一日,竟然對此已經有所自覺。


    即使如此,尼斯羅夫仍然信任德爾菲埃。


    走了幾步後,尼斯羅夫迴頭看向了德爾菲埃。


    「祭司,我也要感謝你。這次起義的成功與否就在不久的將來……名為“希望”之物究竟有多麽重要,我不會忘記。以前我害怕魯達族,不說希望,就連現實也一直在逃避。讓我的這雙眼睛覺醒的正是你。即使這是受到操縱的結果——我也對你毫無怨言。」


    德爾菲埃皺起了眉毛。


    「……看來你我的“幽靈紳士錄”對你沒有起作用呢。這樣南天將的地位可要危險了。」


    聽到這番迴答,尼斯羅夫露出了苦笑,追上了前麵的魯法斯和烏爾巴澤。


    如今的他為可以朝眼前的理想前進而感到喜悅。


    即使這是建立在借助魔族力量的基礎上,但他在早已因絕望放棄的這個國家的未來中看到了希望。


    為了讓這份希望不再重複不幸的曆史——


    尼斯羅夫?裏貢大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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