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福德迎來了深夜,賽羅從臥室的窗戶眺望著外麵的夜空。


    位於遠方的繁星閃爍著光輝。


    被稱為“克拉姆克拉姆庭園”的一群星星尤其的奪目,鮮豔的甚至有些刺眼。


    關於星星有許多神話,而對於與此相關的知識菲諾知道的比賽羅還要詳細。她學識淵博,而且教給了賽羅很多東西。


    藥草學是從亞奈特身上學來的,但在其他相關的領域,似乎菲諾才能稱得上是賽羅的師傅。


    這樣的兩個人,不知為何在同一間屋子裏互相看著對方。


    「大小姐,你差不多該先睡了吧?長期旅行一定累了吧?請不要過於在意我……」


    「亞奈特小姐才是,中午發生那樣的事,所以應該很累吧?請先睡吧。不如說你打擾到我了。」


    「……你們兩位都太不成體統了。」


    最後的一句話是眺望著兩個人的緹亞涅絲說出口的。


    賽羅聽著三個人在背後的談話,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明天的現在已經到王都了吧?……能平安的救助出伊莉婭德公主嗎?)


    隔壁的西茲可、阿爾凱因和維奧萊也差不多應該睡著了。雖然之前說過要輪流進行警戒,但在這間房子裏還有阿爾凱因的魔導具——黑色的“小鳥”。


    可以承擔警報任務的這隻鳥正在賽羅的身邊休息。


    剛洗完澡身上穿著睡衣的亞奈特和菲諾還是一如既往的互相謙讓誰先早睡。


    「……我差不多要先睡了。菲諾和師傅請隨意交談,沒關係的。」


    賽羅睡眼惺忪的躺到了窗邊的床上。他已經累到即使兩個人再怎麽吵也能安然入睡的程度。


    背對著菲諾她們,賽羅蓋上了毛毯。


    「啊,那麽我也……」


    「請等一下,大小姐。為什麽你要去那邊?床不是在這邊嗎?」


    「這個是亞奈特小姐的。我和賽羅一起擠擠就行了。」


    「不對不對,那樣不行的。」


    在兩人爭吵之餘,一個溫暖的物體緊緊的貼在了賽羅的後背。


    「啊,緹亞涅絲!你還是進入神珠比較好吧?」


    「……偶爾也。」


    「稍等一下大小姐!請不要在忙亂中去賽羅那邊!」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是在米斯特哈溫德時,從捕鳥老人那聽來的話。賽羅再次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而後他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睡著後已經聽不到菲諾的聲音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賽羅……賽羅,快起來。」


    亞奈特的喃喃細語把賽羅從沉睡中喚醒。


    「……師傅?怎麽了?」


    師傅亞奈特在月光下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現在還是夜晚,是剛剛睡得太沉了嗎,腦袋還有些無精打采。從仍然閃耀在窗外的巨大月亮的位置可以判斷,似乎隻過了一、兩個小時。


    結果,菲諾還是和亞奈特同床而睡,緹亞涅絲似乎也迴到了神珠裏。賽羅久違的可以獨自一人伸展手腳的睡在一張床上。


    坐到窗邊的亞奈特把臉靠到了賽羅身上,小聲說道。


    「報歉叫醒你了。不過在大小姐睡著時我有事情想問你——可以稍微部我一會兒嗎?」


    賽羅擦了擦眼睛點頭。雖然不知道她想問什麽,但亞奈特的樣子讓人難以迴拒。


    「師傅有事要問我?」


    賽羅從床上坐起了上半身,在黑暗的房間裏盯著師傅的臉。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單刀直入的問話讓賽羅啞口無言。


    從相遇開始直到現在,賽羅也覺得一直沒被問到而有些不可思議,但白天菲諾和亞奈特一直在談話。私奔之類的解釋亞奈特肯定不會相信,不過她對賽羅會在此地出現的理由也起了疑心。


    亞奈特筆直的看向賽羅。


    眼眸中流露出來的神色包含著擔心他的溫柔以及些許不滿。


    所以賽羅也說不出話來。


    「你會為了幫助王族而行動,真是難以置信……難道你已經可以使用魔導具了嗎?還是說你明明不過使用魔導具卻在危險的旅途中和他們同行?從奧爾德巴大人那得到了許可也是真的嗎?」


    亞奈特問的並不全是賽羅難以迴答的問題。不過,把“環流的輪環”的事說出來還是有些危險。


    對賽羅來說,不希望自己的師傅遭到危險,也不想將她卷入和魔族的戰鬥當中。和已經作為魔導師展露頭角的菲諾不同,她隻是優秀的“藥劑師”而已。


    賽羅一直在想,今夜在此借宿一晚後,如果在幾年後還能再會就好了。


    亞奈特緊緊握住了不知該如何迴答的賽羅的手。


    「……如果不方便,不用迴答也可以。但是呢,賽羅,隻有這點請絕對不要忘記,我是你的“師傅”,而你是我可愛的“弟子”。如果你遇到了困難的事,我會竭盡全力予以幫助。請你不要忘記我一直在為你擔心。不要做出危險的事——能和我約定嗎?」


    從有些冰涼的手中傳來了師傅的惴惴不安。


    賽羅有些迷茫。即使明知是說謊,現在也應該迴答“不會做出危險的舉動”吧。不過另一方麵,他又不想欺騙身為自己師傅的亞奈特。


    (關於“環流的輪環”——還是告訴她比較好吧。)


    他心中產生這樣的迷惑。


    短暫的困惑後,賽羅對亞奈特低下了頭。


    「危險的事——說不定會遇到一些。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成為藥劑師,隻要能活下來,一定會再次和菲諾一起來看望你的——所以,請不要為我擔心。對我來說,師傅是最重要的“師傅”,所以不想勞你掛念。」


    如果說沒有危險那是騙人的。而且如今的賽羅已經不打算逃避危險,但也並非急於求死。


    賽羅露出了剛毅的笑容——亞奈特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她悄悄的抱住賽羅,撫摸著賽羅的腦袋。


    「賽羅真是的……幾年不見,已經完全變成了“男人”的樣子。雖然我很開心,但作為師傅也有些寂寞呢。」


    亞奈特在耳邊緩緩的說著。


    「大小姐的事——好好的保護她吧。你是比外表所見更加堅強的孩子,但大小姐肯定無法離開你。藥劑師雖然可以調配藥物,但也有用藥無法救治的“疾病”——」


    「——唉?」


    這句話讓賽羅歪起了腦袋。


    他想不到菲諾會在何時得了怎樣的病。她身體健康,在旅途中也精神滿滿。


    「這是……怎麽迴事?」


    因為是優秀的亞奈特說出了“用藥治不好的病”,讓賽羅更加感到不安。


    亞奈特解開了擁抱,溫柔的笑了起來。


    「你在那個時候也知道了吧。如果還不知道,那麽這樣下去也不錯——唿唿,因為賽羅沒有跟我說實話,所以我也稍微迴敬一下。」


    「怎麽會……請把這件事仔細的告訴我。」


    被亞奈特玩笑似的話嚇得有些發呆的賽羅,馬上又露出了有些可憐的表情。


    他的耳邊,突然。


    聽到從某處傳來了像是門板的嘎吱聲似的聲音。


    窗邊的小鳥警戒的抬起了頭,來迴望著四周。


    賽羅對小鳥伸出了食指,指示“不用鳴叫”。


    亞奈特似乎也聽到了剛剛的聲音,臉色緊繃起來。


    「賽羅,剛剛的聲音是……」


    她後麵的話音被遮蓋住了——


    突然之間窗戶被割破了。


    雖然還無法判斷是投石


    還是箭矢,但須臾之間賽羅翻起毛毯保護住了亞奈特。魔導具小鳥從割破的窗戶飛了出去。


    「菲諾!阿爾凱因!有敵人!」


    能夠馬上大聲示警也是在之前的旅途中一直擔任夜間警戒的修行成果。


    和在米斯特哈溫德時以前的自己相比,現在的賽羅已經在在精神準備和覺悟上有了很大的不同。


    玻璃窗被打破的同時,床上也冒起了白煙,看來是投進來的是擁有煙霧效果的魔導具。


    立刻打開門後,在門外出現了西茲可的身影。從時機來看,在窗戶被打破的瞬間她就注意到敵襲了吧。


    維奧萊也已經握緊了大錘。


    「是白天的魔導騎士們!注意!」


    「阿爾凱因先去外麵!大家跟在後麵!」


    為了一同逃出煙霧,賽羅抓起了亞奈特的手。


    「師傅,請快一點!必須要先逃出去……」


    他用另一隻手支起了剛從床上醒來的菲諾。


    剛剛醒來的菲諾還處於吃驚當中就跟上了賽羅的行動。


    拿出了魔導具細劍,她向西茲可問道。


    「西茲可小姐,敵人多嗎?」


    「還不清楚。窗外大約有十人左右……阿爾凱因大人會去處理他們。」


    像是迴應在西茲可似的,窗外傳來了男人的怒號。


    「不要害怕!如果在此立下功勞,咱們就能擺脫無能者的烙印!」


    這是白天出現的騎士、多魯加爾的聲音。白天聽到他的聲音後,本以為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阿爾凱因揮起“黑色切糕刀”,響起了刀刃交錯的聲音。


    菲諾一邊下著樓梯,一邊小聲說道。


    「……烙印什麽的,我覺得實際上已經接近無能了……」


    「魔族化也會改變性格,不過基本不可能讓腦袋變聰明呢。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西茲可的話也毫不留情。旁邊的維奧萊似乎想到了什麽,稍稍低下了已經變紅的臉。


    另一方麵,賽羅覺得這次襲擊有些違和。


    多魯加爾很弱。恐怕在白天的戰鬥中他本人也察覺到了。


    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敢於襲擊這位“阿爾凱因”。


    「……必須趕快和阿爾凱因匯合。這次襲擊有些奇怪。說不定目的是想分開咱們和阿爾凱因——」


    「——真是不錯的直覺呢。明明還是個小孩子。」


    似曾相識的某個男性聲音讓賽羅大吃一驚,瞬間把師傅護在身後。她連魔導師都不是,隻是與此無關的一般人。


    出現在樓梯下方陰影中的是有著寬闊身軀的半祼青年。


    倒立的純紅色頭發,他一邊抬起粗壯的手指一邊笑了起來。


    「……克利穆德!我才是你的對手!」


    間不容發之際,維奧萊趕上前去揮下了重錘。


    克利穆德側身躲過了前來的攻擊,然而對擺好架勢的西茲可和菲諾伸出了戴著護臂的手腕。


    「……喂,不要出手。這個家裏還有病人呢。」


    麵對克利穆德的威脅,亞奈特全身僵硬起來。


    從他的護臂中突然燃起了紅色的火焰。


    西茲可和維奧萊害怕起來,在木製的房子裏,如果被魔導具產生的“火”點燃會變成怎樣——她們深知這樣做的後果。


    「隻要我使用“兇炎的護臂”,就能堵住出口把這個房子燒得精光。如果你們能老實一點,把那個擁有“環流的輪環”的小鬼交給我,我就不會亂來——」


    ——轟,一聲斬裂空氣的聲音越過了賽羅身邊。


    之後,克利穆德的額頭似乎被某物割破了。


    「什麽……!這到底是什麽!」


    渾濁的液體蓋住了眼睛,克利穆德慌張了起來。


    西茲可、維奧萊以及菲諾都沒有動過。


    當然,這也不是賽羅的舉動。


    賽羅迴過頭來,看到亞奈特指尖正捏著纖細的枝條。


    然後克利穆德還來不及擦幹眼睛,她就把手中的枝條——一次性的魔導具“引火的枝條”扔到了樓梯下。


    克利穆德的臉上燃燒起藍色的火焰。


    「哇!」


    克利穆德大聲喊道。雖然對克利穆德這樣對“火焰”有很強耐性的人基本沒有效果,但由於是奇襲,而且似乎意料之外的攻擊到了他的“眼睛”。


    克利穆德摔倒在了黑暗之中。


    「快跑!」


    亞奈特把賽羅撞到一旁。


    西茲可和維奧萊等人也像是翻滾似的從克利穆德身邊穿過。


    克利穆德隻疏忽了片刻後馬上又站起身來,雙手的護臂上再次燃起了烈焰。


    「這、這個女人!突然之間居然……」


    充血的雙眼燃燒著怒火。


    而師傅的眼中卻與此相反十分的冰冷。


    漂蕩著讓賽羅也不禁毛骨悚然般的恐怖感,她向克利穆德投出了第二個藥瓶。


    雖然克利穆德用護臂進行防守,但從藥瓶撒出來的藥品還是落到了他的皮膚上,隨著皮膚受到灼燒燒的聲音冒起了煙霧。


    克利穆德怒目圓睜。本應該對火有著極強耐性的皮膚如今卻顯現出燒傷似的跡象。


    「……是酸?稍等一下?你到底是什麽迴事?」


    遇到意想不到的伏兵,克利穆德發出了悲鳴。


    呆在原地的不隻有他一人。賽羅和西茲可等人也被亞奈特意外的武器嚇了一跳。


    「……真頑強呢。普通人在剛剛就已經逃掉了——“藥劑師”也有“藥劑師”的戰鬥方式。雖然這隻是隨身攜帶的藥品,但同時也是我的武器——」


    克利穆德一邊拚命的擦拭落在身上的酸,一邊大聲喊道。


    「喂!你難道不明白我剛剛的話嗎?我明明說了會燒了這個店鋪!是商人的話也稍微猶豫下吧!」


    聽到混雜著困惑的怒吼聲後,亞奈特用冰冷的聲音迴答道。


    「——別瞧不起人。把可愛的弟子交給“半祼的變態”這種事,肯定會徹底拒絕的吧。西茲可小姐,維奧萊小姐,請趕快確保退路。」


    「唉……?啊,是!」


    身處恐懼當中卻仍然用冷靜的聲音指示著行動,亞奈特把從身邊的貨架上取來的藥瓶摔到了克利穆德身邊的地板上。


    突然伴隨著刺激的氣味冒出一陣白煙,她迅速向賽羅說道。


    「賽羅,請仔細記好。“藥”不僅可以用於救人,還可以破壞人、溶解人甚至使其發狂或將其殺害。為什麽即使“藥劑師”是不起眼的工作,卻能在這個充斥魔導具的世界裏受到尊敬,你知道嗎?藥草學很可能比“魔導具”還要深奧。」


    「不要把人當成笨蛋!」


    克利穆德一邊在白煙中不斷的發出咳嗽,一邊揮舞起被火焰包裹的護臂。


    「大家快趴下!」


    亞奈特說完之後,克利穆德周圍的白煙被火焰點燃了。


    引發的小規模爆炸使周圍的貨架都倒向了克利穆德身上。


    賽羅倒在地上護住了菲諾,他頭上卷過了爆炸的餘波。


    亞奈特的父親也察覺到了騷動,慌張的大喊道。


    「喂,亞奈特!到底發生了什麽?」


    「逮捕塞爾班大人的家夥來襲擊了!我去通知東區的人,父親去通知西區的人!」


    亞奈特的音量完全不輸給貨架和牆壁崩塌的聲音。


    亞奈特的父親點了點頭,快步走出了走廊。


    賽羅等人也跟在後麵。


    從身後傳來了克利穆德痛苦的聲音。即使“火焰”沒有效果,爆炸也會造成腦震蕩。


    魔導師絕對不是超人。即使對特定的屬性存在“耐性”,但肉體本身卻和常人沒有很大的區別。


    賽羅等人剛剛逃出屋外,粗壯的火炷就穿透了天花板。


    「……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放水!我要把所有人都燒死!做好覺悟吧!」


    認真起來的克利穆德不再顧忌身上流血的傷口,原地站了起來。


    他發出了似乎讓天空也振動起來的咆哮,紅發倒立,全身纏滿了火焰。


    火焰像蛇一樣圍繞在他的身上,更加增強了他的氣勢。


    讓皮膚啪啪作響的壓迫感也讓賽羅人愈發感到了危機。


    克利穆德突然踏出一步,似乎由於受傷,步伐也有些怪異。


    不過,因憎惡而扭曲的雙眼完全沒有露出死色。


    「……我是不是把他激怒了?」


    「注意到已經遲了!」


    賽羅迴答了亞奈特悠閑的問話,而後跳向了外麵。阿爾凱因已經在這裏收拾掉了大部分的魔導騎士。


    不過,他的麵前除了多魯加爾還有另外一人——魔族的巴爾瑪茲。他一邊搖晃著肥胖的身體,一邊用氣球在身邊製造出自己的分身,使場麵混亂起來。


    出來湊熱鬧的居民被氣球擋住了道路而不知所置。亞奈特的父親轉入了沒有氣球的路上,馬上開始唿籲周圍的群眾避難。


    剛剛擊倒一名騎士的阿爾凱因跳到賽羅等人的身旁。


    「……這邊還平安嗎?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呢——」


    賽羅不禁想到難道巴爾瑪茲和克利穆德不用防守王城嗎?特意出城襲擊,如果和己方走岔路,那麽對露娜絲緹雅的防守就會變得薄弱。


    甘冒這樣的風險出城襲擊,看來是瞄準了製勝之機吧。


    不過,在附近沒有看到拉達娜。


    「巴爾瑪茲!拉達娜不在嗎?」


    阿爾凱因的問話讓肥胖的老人嗬嗬一笑。


    「拉達娜殿下接受指示去處理“梅露露西帕”了。而對付阿爾凱因殿下的任務就交給了我們。」


    這個迴答的可信度不高。因為是拉達娜,所以肯定正隱藏在某處,尋找賽羅等人的疏忽。


    阿爾凱因重重的吐了口氣,調整唿吸。


    「……我和西茲可來幹掉他們。賽羅你們找一個不太遠的地方保護自己。亞奈特去幫助居民避難——!」


    賽羅等人接到了指示紛紛點頭。


    阿洋凱因意圖把敵方的目標從賽羅身上移開,但敵人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如願。


    亞奈特直接奔向了小路。從克利穆德的護臂噴出來的火焰不斷在周圍燃燒。即使現在將魔族擊退,整個城市也已經陷入燒毀的狀態。


    賽羅等人再次於特拉福德的路上與“魔族”對峙起來。


    ◎


    時間將近黎明,可阿爾凱因必須要在“夜晚”把事情解決。


    他從道具袋中迅速的取出“暗語之笛”。


    ——為了準備和露娜絲緹雅的戰鬥,他想盡可能不在這裏使用暗之力。不過,如今看起來不使用就難以脫離危機。


    把“暗語之笛”放在嘴邊,阿爾凱因吹奏起來。


    周圍的“黑暗”密度大幅增加,宛如要讓人窒息一般。


    「那邊的黑貓!你的同伴心眼壞透了!」


    在暴走前積蓄著怒氣的克利穆德放出的火炷伸展到了二層樓高的程度。


    「……你有指責別人的立場嗎?在早上這麽麻煩的時間來偷襲。」


    阿爾凱因操縱的“黑暗”吞噬著火焰,克利穆德的火焰也吞噬著黑暗。


    宛如食肉野獸互相搏鬥一般,兩股力量正在互相絞殺。


    另一邊,西茲可也操縱戰輪與巴爾瑪茲為敵。


    「遠距離操縱的飛行道具真是方便呢,不過總是依賴這個……」


    巴爾瑪茲笑得肚子也搖晃了起來。


    他看穿了戰輪的飛行軌跡,準確的躲避開。


    西茲可的戰輪速度很快,但也正因為其速度所以無法急轉彎,就結果而言難以出奇製勝,巴爾瑪茲很容易就看懂了戰輪的運動。


    看到這樣下去無法製勝後——西茲可雙手拿住兩個戰輪,用自己的雙腳衝了過去。


    身體單薄的她像是揮劍似的朝巴爾瑪茲的身體斬擊。


    巴爾瑪茲用短劍防守住了正麵的攻擊,而同一瞬間飛行的戰輪從巴爾瑪茲的背後襲擊而來。


    側眼看到這一係列戰鬥的阿爾凱因也為她的戰鬥方式而感到了欣慰。


    如果可以被躲開,那麽就讓他無法移動——雖然想法有些單純,但西茲可卻成功了。


    「……啊!」


    巴爾瑪茲發出呻吟聲的同時,身體當場“破裂”了。


    看來這個也是分身。幾度親眼見識了“擬態的氣球”的威力,其精巧程度確實讓人難辨真偽。


    「屢次三番使用同樣的伎倆……!」


    聽到西茲可懊悔的聲音後,巴爾瑪茲笑了起來。


    「不管使用多少次,這都是很有效的手段。隻要沒有看出我的真身,你就無法取勝——」


    受到侮辱的西茲可咬緊了牙齒。阿爾凱因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他並不覺得“沒有製勝之機”。


    至少“他會隱藏自己”也是由於害怕西茲可和阿爾凱因。


    「西茲可!不用一對一決出勝負!來這邊組隊作戰!」


    「是!」


    阿爾凱因跳到了西茲可的肩上。


    西茲可重新操縱起四個戰輪。


    現在,她把其中的兩個拿在手中作為武器,讓其餘兩個在空中飛行。


    賽羅、菲諾和維奧萊三人在背後和多魯加爾和魔導騎士團戰鬥著。


    阿爾凱因和西茲可雖然想去協助,但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一直沒有給他們機會。


    “擬態的氣球”製造出來的巴爾瑪茲人偶遮住了阿爾凱因等人的視線,而後手握短刀衝了過來。


    雖然是人偶,但手中的劍刃卻是真貨。是該躲開還是該防守,被迫做於這種選擇時就會產生空隙。


    周圍已經被肥胖老人的氣球包圍了。


    「巴爾瑪茲!繼續縮小包圍圈!」


    克利穆德的火炷從四周迫近而來。似乎想用蔓延到周圍房屋的火勢堵住逃路路線後再引燃。


    作為慣用手段,阿爾凱因打算從一點突破。確認一個方向後,他在那裏集結了黑暗。


    「西茲可,這邊!」


    兩個人一起翻滾著逃離了火柱的包圍。


    雙眼燃燒著怒火,但克利穆德卻笑了出來。


    「……太高興了,喂!我討厭像剛剛那個女孩似的花招,而像這樣力量與力量的直接碰撞才真是讓人享受的不行呢。你的內心中也在愉悅吧?阿爾凱因!」


    「……為比力氣而高興,你還是小孩子嗎?請不要把我和別人混為一談,我比你要紳士的多。」


    阿爾凱因雖然如此迴答,但卻不得不認同對手的強大。對他隻能正麵攻擊,零星的小手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單手舉起黑色的切糕刀,阿爾凱因調整了姿勢和氣息。


    ——過於著急擊敗敵人的話,反而會亂了陣腳。


    站在麵前的克利穆德,以及包圍左右的巴爾瑪茲的氣球——意圖把他們一掃而光隻是冒失的舉動。


    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


    眯起金色的眼眸,阿爾凱因一邊操縱著黑暗,一邊在辛苦的等待“那個瞬間”。


    ◎


    阿爾凱因和西茲可的戰鬥越來越艱難——


    以魔族的多魯加爾為敵手,賽羅等人也在路上持續的奮戰。


    多魯加爾的魔導騎士團部下大部分都已經被阿爾凱因打倒,僅僅殘餘了六人。


    即使不是正規的騎士,他們大多也是久戰沙場,大概之前是山賊或是之類的人吧。


    白天盡露醜態的多魯加爾如今也露出了認真的眼神。


    細長的臉上沒有表現出對賽羅等人的輕視和嘲弄。


    看來白天的戰鬥他還有所保留。


    「不要小瞧這幫小鬼!他們是阿爾凱因的同伴,肯定還隱藏著什麽力量——!」


    騎士們的攻擊毫不留情。


    維奧萊揮舞著“鍛冶師的大錘”,菲諾使用“純水的細劍”在周圍來迴牽製,不過在人數和體格上都處於下風。


    多魯加爾舉起長槍。


    “薩貝裏恩長槍”釋放出來怪獸之姿,賽羅在白天已經見識過了。


    「緹亞涅絲,樹兵!」


    隨著賽羅的唿喊聲,腳邊的影子中出現了巨大的植物身體。


    樹兵納修雷成為賽羅等人的盾牌,阻擋住了多魯加爾放出的魔力怪獸。


    雖然之後樹兵迅速的消失了,但多魯加爾也因消耗過度大口喘著氣。


    「你、你們這些小鬼……這可是露娜絲緹雅大人給我的試煉!隻交給我這麽幾名騎士,以致被梅露露西帕搶得先機,而且連奪取“環流的輪環”也失敗了——」


    他拚盡全力唿喊的聲音有些聽不清楚,但卻能感覺到其中的氣勢。


    在石板路上用力的踏了一步,賽羅毫不猶豫的迴敬道。


    「魔族到底有哪點值得你宣誓效忠!」


    「不需要宣誓效忠!」


    多魯加爾表露出激烈的反應。


    下意識的迴答讓賽羅眨了眨眼。


    多魯加爾繼續叫喊道,嘴裏甚至飛出了泡沫。


    「忠誠什麽的沒有意義!王族給了對其捧上忠誠的家臣什麽?那些家夥隻是把“忠誠”當成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才什麽迴報都沒有!所以我也不會對魔族獻上忠誠!我隻為了“我自己”而戰!我和你們這樣的小鬼——」


    多魯加爾雙眼通紅的揮下了長槍。


    「——在覺悟上就不同!」


    釋放的野獸筆直的直賽羅衝來。


    「賽羅!」


    正在和騎士糾纏的菲諾發出了高聲悲鳴。


    雖然緹亞涅絲瞬間招出了樹兵,但魔力形成的怪獸越過了樹兵的頭頂,從頭上向賽羅襲來。


    這不是為了抓捕而進行的攻擊,而為了“殺害”。


    陷入困境的多魯加爾已經忘記了“活捉賽羅”的目的,全神貫注於打倒眼前的“敵人”。


    賽羅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賽羅,快趴下!」


    女孩清澈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而後白銀色的馬上長槍掠過了賽羅的臉旁。


    不斷朝眼前迫近的魔力怪獸在受到長槍的直擊後消失了。爆炸引起的狂風從正麵敲擊著賽羅的臉頰。


    熟悉的白色鎧甲從後麵抱起了已經全身僵硬的賽羅。


    「……伊……伊莉婭德大人!」


    維奧萊驚愕的聲音在周圍迴響起來。


    保護了陷入危境的賽羅的魔導具,就是伊莉婭德在黛納斯克的地下迷宮裏展現過的“白之守護”。


    覆蓋住麵部的頭盔內側,伊莉婭德拚命的大喊道。


    「有話之後再說!快來這邊!」


    突然出現的伊莉婭德抓著賽羅的胳膊向後退去。


    菲諾和維奧萊也驚慌的跟在後麵。


    「不要逃跑!追上去!」


    多魯加爾如此命令道,但緹亞涅絲留下樹兵斷後,阻攔了他們前進的道路。


    奔跑著的伊莉婭德將賽羅引入了沒有著火的小路上。在曲折的小路上前進,似乎是想遮蔽敵方的視線。


    「伊莉婭大人!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維奧萊一邊跑著,一邊難以置信的問道。


    伊莉婭德在奔跑中取下了頭盔。


    橙色的秀發隨風飄起,她懊悔的咬緊了嘴唇。


    「……艾爾西納達——在王城中被抓的艾爾西納達挺身救出了我,但作為代價,她卻……」


    「艾爾西納達前輩——怎麽會……!」


    維奧萊似乎非常熟悉這名女性。她臉色蒼白的用手捂住了嘴角。


    伊莉婭德的側臉看起來十分疲憊。


    「多虧了她,我才能逃出王都,不久之前來到了這個地方。本想著找塞爾班叔父大人幫助解救王都的局勢——但是叔父大人也不在。疲憊過度正打算休息一會兒時,城中突然起火——於我出來看看情況,卻發現你們正戰鬥。」


    說完大致情況後,伊莉婭德麵對賽羅露出了有些虛弱的笑容。


    「但是,你們都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城中的居民雖然無法行動但也都無大礙。現在首先是要突出重圍。」


    伊莉婭德又恢複了戰士般勇敢的神色,抓住賽羅的胳膊向路旁的倉庫衝去。


    菲諾和維奧萊也緊隨其後。


    克利穆德引起的火災還沒有蔓延到這裏。


    四個在黑暗的倉庫中壓低唿吸。


    由於裏麵太過黑暗,不知道這裏放置何物的場所。高聳的天花板下整然有序的堆積著幾排木箱。


    沒有窗戶,腳下就是地麵。


    從遠處傳來了居民的聲音,似乎火災已經撲滅了。


    不分青紅皂白就被伊莉婭德拉到了這裏——這個狀況對賽羅來說實在意料未及。


    菲諾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有些困惑的說道。


    「這下怎麽辦,雖然一口作氣跑到這裏,但卻遠離了阿爾凱因他們——」


    「嗯,他們肯定在擔心咱們。必須要快點迴去……」


    賽羅表示了同意,但伊莉婭德卻立刻搖了搖頭。


    「不能去。現在出去的話反而會成為他們的累贅。藏在這裏躲過敵人,之後也能與他們匯合……」


    她所說的也合乎情理。沒有力量賽羅此前已經屢次被魔族抓住。


    不過,以前的他隻是“普通的孩子”——而如今,他已經是“環流的輪環”的擁有者。


    魔族方也比以前更加重視他,所以才會派人前來抓捕。


    伊莉婭德突然抱住了感到不安的賽羅。


    「哇!……伊、伊莉婭德大人,突然間……」


    伊莉婭德撲哧一聲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她的笑容把賽羅迷住了。


    「不要露出這樣不安的表情,賽羅,我……」


    賽羅偶然間隔著伊莉婭德的肩膀看到,


    菲諾的雙眸顯得空洞無神。


    她纖細的手中握著“純水的細劍”——但是劍尖卻指向了伊莉婭德。


    菲諾一言不發,手像跳躍般動了一下。


    「危險!」


    賽羅下意識的探出身體保護了伊莉婭德。


    細劍沒有命中目標,卻在賽羅的肩膀上留下了傷口。


    如果沒有賽羅的保護,伊莉婭德的腦袋已經被砍掉了。


    「菲諾,!你突然間要做什麽!」


    賽羅按著肩膀,把伊莉婭德保護在背後大喊道。


    菲諾驚呆了。


    賽羅簡直無法理解她剛剛行為的理由。


    菲諾一瞬之間向後退了一步,但卻沒有停下手中的細劍。


    「賽羅,退後!這個女人……」


    「菲諾,公主大人到底做了什麽?」


    維奧萊也起身舉起了大錘。


    菲諾搖了搖頭。


    「不是的,賽羅,這個——」


    她似乎有些唿吸困難激烈


    的喘著氣,手指向了伊莉婭德。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伊莉婭德大人!」


    「……唉?」


    一行人終於理解菲諾的意思後——


    賽羅感覺腦袋不停的搖晃起來。


    ——倉庫中已經充滿了沒有氣味的麻痹性毒氣。


    起身正打算阻止賽羅的維奧萊也失去了力氣,把大錘當成拐杖勉強的支撐住身體。


    支撐賽羅的伊莉婭德,現在正溫柔的微笑著。


    「你這家夥——從賽羅身邊滾開……!」


    菲諾用盡全力的刺出了細劍,但動作已經變得遲鈍,無法觸及假的伊莉婭德。


    倉庫的門被慢慢的推開。


    站在正麵的是黑色皮膚的美貌舞娘。


    賽外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向了她,不過雖然意識尚存,但四肢已不聽使喚。


    「拉達娜……?怎麽會……那麽,這個公主……」


    維奧萊發出呻吟般的低語,而後膝蓋跪了下來。


    出現的舞娘溫柔的撫摸起她的腦袋。


    「……維奧萊真是的,還是一如既往的觀察力不夠呢。不論魔族再怎麽愚蠢,也沒有道理如此簡單的讓公主大人逃掉吧?……不過,實際上她真的從牢獄裏逃了出來——不過馬上就在城中被捉住了。這個人隻是露娜絲緹雅大人用“哈伊亞德傀儡”製作出來的伊莉亞德的分身。跟真人一模一樣吧?即使是我也分辨不出來呢。」


    伊莉亞德的“魔導人偶”露出宛如聖母般的微笑,隨後恭敬一禮。


    ——從賽羅的影子裏突然爬出了某個物體。


    須臾之間,拉達娜拔出蛇身劍並架在倒下的菲諾臉上。


    「嗯,就到這裏吧。賽羅,請告訴緹亞涅絲把樹兵收迴去。亂來的話,這個姑娘漂亮的麵容就會變得一片稀爛——說不定連說出來都會覺得難受呢。」


    她像是教育小孩子似的語氣卻使得賽羅一陣戰栗。


    輕鬆的聲音卻透露出拉達娜認真的態度。如果賽羅再進行抵抗,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傷害菲諾——賽羅確信如此。


    當然,如果殺掉就會失去作為人質的價值,不過不傷性命而讓人痛苦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緹亞涅絲,住手。請不要……抵抗了。」


    他感到神珠中傳來了輕微的震動。緹亞涅絲沒有迴答,但她應該也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隻要菲諾被抓為人質,賽羅就無可作為。菲諾的眼眸像是在哭泣一般,倒在地上向賽羅伸出了手。


    伊莉婭德模樣的魔導人偶麻利的綁起了賽羅等人。


    拉達娜用手指抓住了賽羅的下巴,慢慢的抬了上來。


    「命令上要求,盡可能“不讓他受傷帶迴來”。而且如果不謹慎的接近你,說不定魔導具會受到破壞,甚至於陷入被解除魔族化的危險境地——所以,我們的做法有些麻煩,但是很精明吧?」


    滿足的嘟囔了一番後,她又擔起了維奧萊的肩膀。


    沒有看穿假的伊莉婭德似乎讓她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維奧萊閉著眼睛咬緊了牙齒。


    姍姍來遲的多魯加爾等人老實的向維奧萊低下了腦袋。


    賽羅終於明白了,從最初開始他們的行動就一直在敵人的劇本裏。


    多魯加爾瞪了一眼賽羅。


    「……小鬼。現在還活著你真該感到慶幸。你們很幸運呢,居然入了露娜絲緹雅大人的眼。」


    剛剛明明一幅憤怒的樣子,但他現在的音調已經轉變為完成“任務”後的安心。


    賽羅對此十分氣憤。


    不過,如今更讓賽羅氣憤的是——


    自己不僅沒有看穿伊莉婭德的真假,還沒有注意到菲諾的真意。幹擾了她全是自己的錯。


    阿爾凱因他們如今還在遠處作戰。


    被伊莉婭德人偶背在肩上,賽羅再次因拖了後腿而感到懊悔。


    ◎


    不知何時賽羅等人和多魯加爾那幫人同時失去了蹤影,阿爾凱因過了好久才注意到。


    並不是由於忘掉了他們。


    無法頻繁的確認他們身影的原因之一就是——巴爾瑪茲的“擬態氣球”。


    現在周圍也充斥著大量與巴爾瑪茲相似的粗製氣球,視線幾乎全被遮住了。


    擊破氣球輕而易舉,但由於瞬間又會大量出現,所以仍然難以招架。


    在狹窄的通路上,氣球將阿爾凱因和西茲可圍得裏三圈外三圈,就連頭頂上的視線也被巧妙的遮住了。


    搖來搖去,搖來搖去——充斥上下左右的輕微晃動不禁會讓人產生幻覺,阿爾凱因等人的集中力不斷受到削弱。


    這種令人厭惡的舉動正說明了巴爾瑪茲豐富的戰鬥經驗。


    西茲可的唿吸越來越短促。


    使用戰輪的速度遲緩起來,腳下的步伐也有些踉蹌。


    在疲勞程度上阿爾凱因也是同樣。由於將近破曉,暗之力會越來越弱又給他增添了額外的顧慮。


    不斷揮動著翩翩起舞般的戰輪,西茲可小聲說道。


    「阿爾凱因大人,賽羅他們……!」


    「我注意到了。大概是支撐不住逃到小路裏了吧——我相信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即使擔心他們,如果不收拾掉麵前的魔族也無法自由行動。維奧萊和菲諾都有著一定的本領,而且賽羅還有“樹兵”這樣強大的武器。


    與多魯加爾這程度的敵人戰鬥,即使無法將他擊敗,也難以想像賽羅他們會輸掉。魔族那邊在得知賽羅擁有“環流的輪環”的情報後,又增加了無法將他殺害這樣的弱點。


    「怎麽了,阿爾凱因!動作已經跟不上了吧!差不多是我們的持久作戰的勝利?」


    克利穆德興高采烈的大叫道。


    他自己也已顯現出疲勞之色。魔族畢竟也人類。在互相糾纏的勝負當中一瞬都不能放鬆警惕,這方麵的消耗對雙方都是相同的。


    阿爾凱因等人無法打倒他們,他們也無法打倒阿爾凱因等人。雙方的差距隻在毫厘之間。


    阿洋凱因躬身跳了起來,用黑暗的幕布糾纏住克利穆德放出的火焰,然後向下揮出了切糕刀。


    克利穆德身上的“兇炎護臂”結結實實的承受了一擊。


    因為黑貓阿爾凱因的體重很輕,所以斬擊不算沉重。雖然黑色切糕刀鋒利無比人,但纏在克利穆德護臂上的魔力之炎也堪與暗之力相殺。


    「哈……!」


    西茲可突然腳下一絆。


    裙邊飛舞,她一步踩空了。


    巴爾瑪茲的人偶們同時向她將要摔倒的地方扔出了短劍。


    「西茲可,快趴下!」


    阿爾凱因飛了過來。


    與此同時,他的腦袋急速搖晃了起來。


    巴爾瑪茲把“魔窟的音叉”一直保留到了現在——他在絕妙的時機重重的鳴響了這個魔導具。


    傳來的聲音不禁讓早已疲勞的阿爾凱因視線激烈的搖晃起來。


    (一定要保護好她……)


    頭暈目眩之中,阿爾凱因揮動的切糕刀瞬間擊落了三把短劍。隻有“貓”的動態視線才能做到如此程度。


    而後他翻動“覆蓋的外套”把另外三把短劍吸了進去。


    剩下的五把被周圍的“黑暗”擊落,而最後一把——掠過阿爾凱因的身體落到了西茲可的旁邊。


    隨著一陣尖銳的疼痛,阿爾凱因腹部沾滿了鮮血。


    被切斷的大量毛發,紛紛洋洋的在周圍飄舞。


    「——阿爾凱因大人!」


    看到傷口後的西茲可發出了悲鳴。


    隻是稍稍擦傷,所


    以傷口並不深。不過對於“貓”小巧的身體來說,這樣的傷口已經不能等閑視之了。


    雖然目標小有難以被敵人擊中這樣的優點,但與之相反,稍許的出血就可能致命。


    阿爾凱因眯著金色的眼睛,向上瞪著克利穆德。


    很久沒有受到過如此嚴重的傷了。


    被汗水濡濕的克利穆德笑嘻嘻的俯視著阿爾凱因。


    「……真是頑強呢……終於。」


    巴爾瑪茲的氣球也一起拍了拍手。


    「哦!終於擊中了。如果不是弟子遇到了危險,我們也找不到可乘之機。真是麻煩的貓殿下呢。」


    從傳來的笑聲中,阿爾凱因幾乎沒有感覺到他還留有“餘裕”。


    恐怕——持續操縱大量氣球的巴爾瑪茲也差不多快到極限了。


    血液已經浸滿了按住傷口的手。


    西茲可在背後喀噠喀噠的顫抖著。


    阿爾凱因舔了舔沾滿鮮血的肉球,露出了微笑。


    ——時機終於成熟了。


    外套翻動的他從鞘中拔出了切糕刀。


    「……喂?怎麽,還沒死心嗎?放心吧,把你們打成半死就會收手的。似乎露娜絲緹雅大人想要得到你。」


    阿爾凱因露出了苦笑。


    「……這樣啊。露娜絲緹雅還沒有放棄我呢。想要貓的話,明明養隻普通的貓就好——我可是“不會親近飼主的貓“呢。」


    阿爾凱按住帽子說道。


    克利穆德做好了追擊的準備。


    巴爾瑪茲的氣球們也再次握緊了短劍,輕飄飄的在風中飛舞。


    阿爾凱因抬頭眺望起黎明將近的夜空。


    ——在那裏看不到“星星”。


    沒有雲的情況下,在空中肯定能夠看到滿天繁星,不過星星卻在此處消失了。克利穆德他們仍然沒有注意到。


    隔在阿爾凱因等人和群星之間的並不是“雲”。


    「報歉了——“這個技藝”無法放水。所以和你們不同,我無法保證“把你們打個半死就收手”。慎重起見,我姑且先說一句——再會。」


    阿爾凱因伸出的爪子指向了夜空。


    順著手勢看向天空的克利穆德等人終於發現了之前明明不存在的“奇妙物體”。


    最初看起來像雲一樣。


    某個柔軟的黑色物體卷起了洶湧的漩渦。


    而後漩渦開始描繪出光滑的曲麵在空中蠢蠢欲動,最後化作黑色的卵形。


    遮蔽住星光的塊體蓋在了阿爾凱因等人的頭上。


    阿爾凱因一邊戰鬥一邊不斷的進行揉合,然後被凝聚而成的高純度“黑暗”之力——現在終於被釋放出來。


    「哈……?」


    「……這是什麽……」


    巴爾瑪茲和克利穆德下意識的發出了懷疑的聲音後——


    阿爾凱因把從道具袋中拿出來的橫笛放在嘴邊,深吸口氣眯了起眼睛。


    「那麽,請側耳傾聽——黑暗神的聖譚曲。」


    告知可憐的魔族後,他用優雅的手法奏響了優美的旋律。


    ◎


    離開阿爾凱因等人的亞奈特,拚命的協助滅火行動。


    自己混身是汗,但她仍然一邊治療受到燒傷的患者,一邊大聲向發生騷動的城市居民喊話。


    「三番路有煉油廠!為了不讓火勢蔓延到那裏,趕緊立起水牆!」


    用魔導具操縱水流形成可以阻斷火焰的水牆——在滅火以及防止火災的行動中,這是最為有效果的常用手段之一。


    不過,麵對克利穆德放出的“黑色火焰”,這種水牆幾乎沒有效果。


    充滿魔力的火焰偶爾也會因為強度而變得十分麻煩——但克利穆德的火焰可以一直保持使水蒸發並且突破水牆程度的威力。


    火焰似乎有意識一般,主動的擴大燃燒範圍,而且飛濺的火星還會引發額外的火災。


    這種飛濺出的火星雖然可以用普通的滅火方法撲滅,但隻要無法撲滅原有的火焰,就隻是杯水車薪。


    誰也無法靠近阿爾凱因等人的戰鬥場所。一旦走近,黑色的火焰就像擁有意識一樣前來阻擋。


    而在之前,由於可怕的老人釋放出來的大量氣球,也阻擋住了外人。


    那裏已經成為不是魔導師的普通人類無法踏入的禁區。


    亞奈特也不想讓居民們陷入危險之地,指示大家禁止靠近阿爾凱因等人的戰鬥區域。


    (賽羅他們……沒問題的吧……)


    雖然心中十分不安,但如今隻能默默的為他們祈禱。惹火了那位名叫克利穆德的青年是自己的責任,不過當時完全沒有想到他能夠使用如此強大的火焰。


    反省之餘——亞奈特也為保護自己的得意弟子拚盡了全力。


    亞奈特十分喜愛賽羅,對有些自大的菲諾也並不討厭。在可以隨心所欲的聊天以及爭論這種意義上而言,甚至可以說是朋友。菲諾雖然發自內心的對自己有所警戒,但包含著這種吃醋的心情在內,亞奈特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看待。


    覺得菲諾的反應很有趣,所以總是不由自主的推波助瀾。自己的這種心情也無可否認。


    (大家……要是都平安就好了。)


    臨時救護所的工作告一段落後,位於滅火行動前線的人群突然吵鬧起來。


    「……喂,為什麽那邊浮現出了奇怪的東西?」


    「煙,還是雲嗎?」


    「似乎膨脹了,那個……看起來並不危險呢。」


    從救護所走出來的亞奈特在阿爾凱在等人的上空看到了奇妙的黑色塊體。


    街道的上空——很低的位置處,黑色巨卵似的物體在火焰的映照下模模糊糊的飄在空中。


    一眼看去像是雲似的東西,但又像是黑色的液體飄浮在空中,給人以“濃稠”的感覺。


    「……啊,喂,快看!月亮!」


    某人在街上慌張的大喊道。


    亞奈特也注意到了異變。


    在她注視著的眼前,浮在夜中間的巨大月亮慢慢改變了顏色。


    像是從中心開始被“黑暗”侵食了似的——變成了黑色、陰暗、深沉的顏色,月亮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不久後連星星的光芒也被遮住,塊體的中心扭曲的旋轉著。


    卵形的塊體周體浮現出了黑色的小刺。


    在那之後,發生了巨大的異變。


    如同卵形的塊體向外部伸展出了無數的黑色尖刺。


    尖刺全都朝向正下方,以瀑布般的氣勢墜向地麵。


    同時塊體也像爆炸似的極速膨脹,瞬間吞沒了正下方的地麵。


    啪——啪——,傳來了幾道雷鳴般的聲音。


    周圍的建築物全被黑暗吞沒了,但卻沒有受到破壞的動靜。


    (賽羅,還有大小姐……!)


    因看不到的光景而背脊發冷的亞奈特跑了過去。


    「亞奈特小姐,喂,太危險了!」


    他沒有理睬周圍的唿喊,繼續向火災的中心跑去。


    原來堵住道路的黑色火焰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肥胖老人的象形氣球群也被黑暗所吞噬。


    在亞奈特奔走期間,黑色塊體徐徐的開始萎縮,她追到眼前時已經消失殆盡。


    來到現場的亞奈特看到一個身著異國裝束的姑娘坐在地下,而黑貓撫摸著她的腦袋露出了微笑。黑貓的身上還綁著白色的繃帶。


    看起來他也受傷了,不過從還能安然的站立可以判斷隻是輕傷而已。


    周圍熊熊燃燒的火焰已經盡數消失,連煙都看不到了。


    「阿爾凱因!發


    生什麽了?那些變態們……」


    聽到亞奈特的搭話後,黑貓伸出爪子指向了道路的前方。


    在燒焦的石路上首先看到了一位半祼的青年——


    離他二十步遠的地方,還有一位肥胖老人——


    兩個人都仰麵倒在地上。


    亞奈特戰戰兢兢的靠了過去。


    ——紅色的半裸青年翻起白眼混身痙攣。


    戴在雙手上的護臂已被擊碎,黑色的碎片散落在周圍,絲毫都看不出他不久前還向亞奈特露出的兇惡麵容。


    他失去了意識,魔導具也被破壞,所以操縱的火焰也消失了吧。


    肥胖老人那邊情況也差不多,至少能夠看出同樣失去了意識。


    作為藥劑師看都不用看就能明白目前的狀況,亞奈特低聲說道。


    「……還活著嗎?他們?」


    阿爾凱因用指甲蹭了蹭臉。


    「嘛,是生是死就要靠他們自己了,按照我剛剛的使用的技藝。雖然威力強大,但發動需要很長時間,所以我很少使用——嘛,我特意把意圖幹擾的克利穆德的護臂破壞了,不過其他魔導具應該沒事,所以必須要收繳起來呢。萬一他們醒來就麻煩了。」


    阿爾凱因開始收繳起兩位魔族的魔導具。


    不論是再怎麽優秀的魔導師,隻要沒有“魔導具”就無可作為——此為這個世界的常識。


    爪子和肉球敏捷的在巴爾瑪茲身上搜索著,阿爾凱因說道。


    「對了——亞奈特,你知道賽羅他們去哪了嗎?我明明告訴他們要在附近戰鬥,但似乎移動到別的地方了。」


    亞奈特皺起了眉頭。她原以為賽羅他們還在這附近。


    西茲可也站了起來,用充滿擔心的眼神眺望著四周。


    「我沒有看到。你們沒在一起嗎?」


    「對手太難對付,我們也拚盡全力了。而且由於在持續施法,所以我不能移動……我覺得,他們大概躲到某個地方了吧。」


    亞奈特突然感到心頭一痛。


    腦海裏浮現出賽羅和菲諾他們的麵容。


    阿爾凱因將從敵人身上的收繳的魔導具放進了自己的道具袋裏,然後取出藍色的小石頭。


    「菲諾?能聽到嗎?聽到請迴話——」


    石頭發出淡淡的光芒。


    轉眼間——出現的不是菲諾,而是亞奈特不認識的女性。


    黑色的皮膚,冰冷的眼眸,洋溢著不安定氛圍的美麗女人。


    「……拉達娜!」


    『阿爾凱因——?巴爾瑪茲和克利穆德……難道沒能成功撤退嗎?』


    女人的聲音愈加嚴肅了。


    阿爾凱因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讓看在一旁的亞奈特不禁毛骨悚然。


    「看起來,咱們雙方都陷入了意想不到的事態呢?」


    『……我們可不是這樣呢。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既然選擇了和你戰鬥,就應該做好了某種程度的覺悟。』


    女人的聲音有些微妙的僵硬。她從浮現在石頭上的映像對麵瞪著阿爾凱因。


    『露娜絲緹雅大人一直在等著你呢,阿爾凱因。如果讓你恢複體力就麻煩了,所以請你在今天之內過來吧。』


    阿爾凱因深深的歎了口氣。


    『原來如此。我不去的話賽羅就會受到危險吧?』


    名叫拉達娜的女人微笑起來,隻是眼睛中完全沒有笑意。


    幾乎不清楚事情詳細經過的亞奈特此時還沒有理解到賽羅他們已經被卷入其中。


    對方沒有等待阿爾凱因的迴複,直接切斷了通信。


    在遠方聽著對話的西茲可畏畏縮縮的走了過來。


    「——阿爾凱因大人,賽羅他們被抓了嗎?」


    仰望著已經泛白的天空,阿爾凱因輕輕的點了點頭。


    「去吧,西茲可。看來必須要給露娜絲緹雅一些“懲罰”才行呢。」


    翻動著外套,他毫無顧忌的走了出去。


    西茲可對亞奈特行了一禮,然後追了上去。


    「稍、稍等一下!阿爾凱因,西茲可!賽羅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爾凱因迴看向了亞奈特,眯起了眼睛。


    「……師徒關係真好呢。我也想見見自己的老師了。亞奈特,如今還不能把詳細的情況告訴你……我們一定會救出賽羅他們的。也會救出這個城市的領主塞爾班大人。如果即使這樣還會擔心,那就請你再忍耐片刻吧,在這前麵——」


    阿爾凱因戴上帽子,轉過頭去。


    「是我們這些“魔導師”的工作。」


    ——完全和黑貓不相符的充滿威嚴的聲音讓亞奈特啞口無言,隻能默默的注視他們的背影。


    ◎


    拉達娜從“飛天之龍”向下俯視著朝輝掩映的山脈。


    太陽剛剛升起,山脊的棱線閃輝著黃金色的眩目光輝。藝術家如果看到此番美景肯定會為之屏息,但不巧的是拉達娜沒有如此纖細的感性。


    之所以眺望著風景,隻是因為沒有其他可以看的東西,沒有其他更多的理由。


    “飛天之龍”是為了在空中飛行的魔導具。


    由於會耗費大量的魔力,所以操縱極端麻煩,不過其能夠在空中飛行的原理卻並不複雜。


    魔導師通過操縱位於長方形龍前部的操縱杆,不斷向龍注入魔力。


    然後,魔力就會儲存到連結在龍上方的氣球中,因此使龍飄浮起來。


    雖然也可以隨風飄動,但通過將魔力從龍的後方釋放同樣可以產生推進力。


    就是說,作為移動用魔導具十分迅速,但代價就是魔力的使用效率極低。


    之前將伊莉婭德公主帶迴王都就是使用了這個魔導具,隻要不是萬分緊急的事情,一般不會輕易使用。能夠乘坐的人數也並不多。


    由於人數限製,伊莉婭德的象形魔導人偶和特魯加爾沒有乘坐在這個龍上,而要從地麵返迴王都。


    這個魔導具雖然缺點甚多,但乘坐其上,從特拉福德到王都傅麗葉的距離就宛如眼睛到鼻子一般,完全不必擔心會被阿爾凱因他們追上。


    由於還沒習慣,乘坐起來還有些許不適,拉達娜重重的歎了口氣。


    (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隻能對他們說報歉了。)


    本來預定在拖延阿爾凱因一會兒後,馬上撤退。


    當然,如果能打倒並逮捕阿爾凱因當然最好,不過本次的主要目的在於搶奪“還流的輪環”。


    是勝利後過於耀武揚威了嗎,還是遭到了黑貓意想不到的逆襲?——不管是哪種情況,阿爾凱因都是最終的勝利者。雖然為兩個人的安全而感到在意,但事已至此,自己也無法迴頭了。


    完成了露娜絲緹雅的命令,卻也留下了無法釋然的遺憾。


    而後,克利穆德和巴爾瑪茲已經不在——拉達娜和負責操縱的魔族,以及剛剛被逮捕的賽羅、菲諾和維奧萊乘坐在龍上。


    三個人在被捆綁後又中了“昏倒香水”,如今陷入了沉睡。以毫無耐性的身軀與魔族作戰實為無謀之舉。


    三個人中,持有“環流的輪環”的賽羅要交給露娜絲緹雅。


    維奧萊的話,繼續奪走她的記憶將其魔族化就行。關於菲諾還沒決定如何處置——如果要將賽羅魔族化,說不定她作為其中的“代價”十分合適。


    瞥了一眼他們的睡臉後,拉達娜的視線再次看向了風景。


    從高處鳥瞰埃魯福爾王國的國土,鬱鬱蔥蔥十分秀美。


    神明留下的祝福似乎有地域上的差異,而且這個世界中還存在隻會讓人聯想到地獄的不毛之地。


    從“來自神


    明的贈物”中的這點看來,神明之中也混雜著性格大條以及惡趣味的家夥。


    由於切開空氣般的前進速度,拉達娜感到有些冷而抱起了胳膊。


    很久以前自己居住的地方似乎也很冷。雖然沒有確切的記憶,但這種抱住胳膊保持體溫的感覺如今仍然殘留在身體裏。


    實際上拉達娜十分耐寒,所以這大概隻是錯覺。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衣著單薄的進行旅行。


    飛行片刻後,已經可以看到王都了。


    從空中看到的街道十分安穩,完全讓人想象不到這個國家到底發生了怎樣的異變。


    王都的居民中估計也有人微微察覺到了“城市的樣有些奇怪”吧。不過,幾乎沒有人能準確的“把握”目前的事態。


    而且即使有人察覺到,也早已被魔族封住了嘴。


    王都外表上安穩平靜,而背地裏卻隱藏著鮮血的臭味。


    就拉達娜所知——世間大抵都是這樣的狀態。


    即使有神話中“來自神明的祝福”,似乎也毫無例外。


    漸漸靠近王城時,拉達娜一直盯著俘虜的睡臉。


    全都是稚氣未脫的麵容,他們都還沒有理解世界的“陰暗麵”。


    他們知道到這些事實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拉達娜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


    天亮後,阿爾凱因和西茲可離開城市,快步前行。


    穿過城鎮大門,在沿著街道前進的途中,不久後黑色的怪獸從旁邊的樹陰裏露出了頭。


    它看向減員的旅人們,歪了下腦袋,有些悲傷的發出了輕輕的呻吟。


    阿爾凱因走到了它的腳邊。


    黑狼用鼻頭湊了過來,聞了聞阿爾凱因的氣味,似乎確認了主人留下的香味。


    阿爾凱因伸手撫摸起它的鼻梁。


    「雖然沒有黑狼之鈴——沙夏也能明白吧?你之後要去救助你的“家人”——能讓我們坐在身上嗎?」


    黑狼眨了一下眼睛,而後轉向王都的方向在原地趴了下來。


    沒有言語,但它確實是在催促“快點坐上來”。


    阿爾凱因和西茲可坐到了黑狼背上,而後它向後腿注入了強大的力氣猛然的奔跑起來,一騎絕塵。


    坐在黑狼背上的黑貓,金色的眼眸眺望著王都的某個方向。


    在那邊的“敵人”不會給自己猶豫的時間。


    抵達的越晚,自己的“朋友”受到傷害的可能就越大。


    (賽羅,菲諾——還有維奧萊和伊莉婭德公主。請一定要平安——)


    貓的眼眸中流露出憤怒與冷靜,阿爾凱因驅使著黑狼。


    目的地的方向上空卷起了黑色的烏雲,似乎在暗示他們的未來。


    埃魯福爾王國此時也恰好迎來了入夏前的雨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輪環的魔導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渡瀨草一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渡瀨草一郎並收藏輪環的魔導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