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朱嗤道:“你們自己願意捧著華英島,處處諷刺我們,告訴你了,備不住還要被說是誠心挑撥呢?”


    那男修一時氣急,轉而向紀岸汀質問:“紀道友,我等是受你們的邀請來此切磋,你們不好好招待就算了,反而算計加害於我們,難道這就是華英島上古遺宗的高尚作風嗎?”他們這些人,雖然不是一等宗門出身,可都是宗門裏的命根子,若是有半點差池,十幾個宗門聯合起來,也足夠讓華英島元氣大傷。


    紀蘭芷不忍看兄長為難,強行運轉起那惑人功法,眸中淚光閃現,波光粼粼,“都是蘭芷逞強,不想輸給了哥哥,這才起了這等小人心思,蘭芷在此與各位賠罪,那些比試結果皆改過,待各位離島時,我還會奉上每人一件上品法寶作為賠罪,隻是這華英島的名聲萬萬不能敗在蘭芷的手中,還請諸位務必保密。”


    那些人見她嬌弱賽尤物,麵紗覆麵更顯神秘魅惑,再加上法寶誘惑,差點就鬼迷心竅就答應下來,卻突然一道白色殘影掠過人眼前。


    “啊!”


    女修尖叫著將眾人的視線抓住,一支冰箭深深插入地麵,雪白的麵紗被一箭穿過,隨著風擺動。眾人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就見原本儀態纖弱的紀蘭芷麵容驚恐萬分,上半張臉美好姝麗,可那下半張麵容皮膚潰爛,還生出了不少膿瘡,醜陋猙獰。


    紀蘭芷連忙用雙手捂著臉,揮袖祭出一段流光紗重新覆在麵上,蜷縮著身子瑟瑟發抖,不斷地細細抽泣著。


    “原來這頂尖的美人居然是個醜女。還動用的惑人妖術來迷惑我們的心神,可見這華英島居心不良!”


    修士中一片嘩然,就連王卉自己都未曾想到這個紀蘭芷竟會有著這樣的一張麵孔。


    火雲怒目而視,雙袖揚起,數道火色流光匯聚成一把巨大的飛劍刺向穆齊光,對穆齊光嗤道:“好個歹毒的小子,今日我便讓你嚐嚐這手賤的下場。”


    卻見穆齊光劍指一點,背後劍匣中的古劍“唰”地一下衝天而出,木色古樸,上麵的古韻光澤一下子就把那火劍的氣勢比了下去。


    古劍彈性十足,且靈活易守,儼然已經快要衍生出自己的靈智。不管那飛劍如何逃避,都被這古劍擋了道,飛劍一怒之下又分散成了許多火苗,全部都被古劍反擊迴去。


    火雲麵色一變,拉著紀蘭芷急忙逃竄,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宛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紀岸汀再也顧不得輸贏,躍身下台,推掌將古劍拍迴,道:“穆道友可別欺人太甚!”


    靈朱道:“倒是無恥之人先告狀。”


    紀蘭芷還在身後抽泣,旁人鄙夷的表情,以及那台上女修淨若琉璃的眸子,心中不禁泛起些苦澀。想他自出世以來,就被全島人看作了振興華英島的希望,眾星捧月一般,哪裏受過近日這繼而連三的羞辱,他不禁有些心煩氣躁,手下有些急促地畫出精致的一個符印,上方一枚小小玉珠周身正不斷地吸收著來自外方的煙霧。


    第171章


    許是方才王卉的一招引靈術過於厲害, 紀岸汀行此事時,心中驀地有些慌張, 明明王卉並沒有給他一個視線, 可他就仿佛感覺到一束寒光能夠將自己心裏全部的齷齪照亮的清清楚楚。


    他靜心閉上雙眼,躲避了去這些外界的幹擾,似乎整個心都安靜下來,感受到掌心逐漸灼熱的珠子, 唇角帶上一絲笑意,隻要能夠開啟那傳說中有無數上古法寶丹藥的密境, 這些人自然會趕著巴結自己, 如今敢這麽猖狂, 不過是仗著華英島不如以往罷了。


    王卉心有所感, 皺眉往紀岸汀的身上瞄了一眼,可對方閉眸佇立, 身側靈氣毫無波動, 一時間倒也猜不出有什麽舉措。


    精致的一處小小妝樓內,紗幔飛揚, 青煙嫋嫋, 一位老婦人顫巍巍地從木櫃中取出一套華美的衣裙, 緩緩抖開, 長帶扣纖腰,花色百豔, 若是放在妙齡的少女身上, 定是妙色無雙, 可那名老者卻欣喜地將衣裙在自己的身上比劃,枯老的麵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嬌羞來。


    而在牆壁上的畫像上,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子,美貌明麗,正穿著這一件華美長裙,手握長鞭,馬靴之下,踩著十幾個外島修士,笑容張揚驕傲與腳下修士的痛苦神情對比鮮明。


    細細看上去,這名年輕女子的樣貌與那紀岸汀紀蘭芷兄妹二人卻有幾分相似,不過因為眉宇間的嬌縱顯得有些惹人厭罷了。


    侍女自接到了火雲的吩咐,急忙趕到了此處,可一想到紀妙英的性子,腳步不禁放慢下來,小心翼翼地跪在門口,傳聲道:“島主,那些人並沒有中計,如今情況不妙!”


    正在描眉的老婦人手中眉筆一顫,在枯皺的皮膚上畫出長長的一道墨痕,麵前一汪清水中映出一雙陰森森的眸子。


    ······


    鬧出了真相,那些原本輸掉的修士一得知真相,便都義憤填膺地再次迴到演武台,望著被火雲護在身後的紀蘭芷,彭石鼓氣唿唿地道:“你們華英島到底在耍什麽花招?此事必須給我們個交代!”


    紀岸汀並沒有言語,反倒是紀蘭芷恢複了鎮靜,“我說過了,此事都是我一人的過錯,待外祖母來了後,諸位再行定奪,莫要在此打擾我兄長了!”


    眾人看清了她的真麵目,隻覺此人是麵醜心惡,陰險過人,但見那紀岸汀衣冠楚楚,愧疚地得到現在都不曾說一句話,隻是默默護了一次妹妹,反而顯得有擔當了些,見其麵色沉重,還以為受了什麽傷,倒也不曾太過怪罪他,隻冷哼一聲,靜等紀妙英的到來。


    還有些女修見他神色不好,容顏有些憔悴,心疼地道:“這紀道友未免太不走運了些,攤上這樣一個心思卑鄙的妹妹,不知道要被牽連多少。再好的名聲也會被抹黑的。”


    彭石鼓嗤之以鼻:“道貌岸然的小白臉,有什麽好的!”


    紀蘭芷扯著火雲的衣袖:“火雲姑姑,外祖母怎麽還不來啊?”


    火雲安撫道:“已經傳了消息,這件事情島主自然會安排妥帖的。”


    忽聽雲空中傳來唿嘯的風聲,紀妙英骨骼老化,腿腳不利,拄著拐杖緩緩走近,身後跟著幾位衣著華麗之人,地位頗高,當是華英島的長老一級的人物。


    也不知究竟紀妙英到底知不知道紀蘭芷的圖謀,麵色陰沉,一上前,就狠狠地打用拐杖一記靈光,火雲阻擋不及,那靈光將紀蘭芷打出數丈之遠,麵上的潰爛傷口都被撕掉一塊皮肉。


    靈朱吸一口冷氣,“這到底是不是親外孫女了?”


    紀妙英怒道:“好個不長進的東西,我本是讓你學著你兄長,能夠見些世麵,好好與大家切磋一番。不論輸贏,都是一次好的曆練,你怎就非要耍這些不上台麵的花招?”


    “外祖母,蘭芷也隻是一時糊塗······”


    紀蘭芷雖疼痛難忍,可卻知道,自己沒辦好事情的罪責已經掀了過去,心中還是鬆了口氣,急忙求饒,將所有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紀妙英感覺到了什麽,眉眼一鬆,神情緩和許多。


    這廂,紀岸汀緩緩睜開眼,一縷異光一閃而逝,見到渾身狼狽的紀蘭芷,強忍著心疼勾起一抹笑意,向紀妙英點了點頭。


    彭石鼓道:“紀島主,此事還請給我們一個交代!”


    紀妙英正欲開口,忽見那遠處高山流水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天際霞光,綺麗豔美。


    眾人一片驚詫中,並沒有注意到,華英島的人的麵上掠過相同的喜意。


    “這莫非是有寶物誕世?”


    “我看不像······”


    謝長安拉過王卉,傳聲入耳:“這道霞光並非是天象所致,隻怕······”


    王卉揚眉笑道:“犯我者,我便讓他有去無迴!”


    謝長安揉了揉她的發髻,還是沒忍心揉亂。


    正當眾人正猜測這道霞光究竟為何之時,卻見那小小的一束霞光光圈逐漸移動,逐漸定格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怎麽可能?”紀蘭芷手捂著臉,險些失聲喊出,目光落在霞光中的女修。


    霞光綺麗,愈發顯得女修楚楚仙姿,遠山芙蓉,更甚動人。


    紀岸汀眼中也不禁閃過一絲癡迷之色,暗道好一個內秀懷身,秀致天成的人物,斷然是那惑人功法所比不得的。“說來也奇,方才我試圖奪取她的氣運,卻無論如何也成功不了。反而是她體內散發出的一種特殊靈氣能夠激發這鑰匙。”


    紀妙英點點頭:“這倒也是。鑰匙沾染了她的靈氣,得了她的恩惠,方能喚醒其中的靈性,開啟鈞天寶月境,有她一個名額不算稀奇。可惜隻有她一人,而我們華英島可是有兩個。你與韓若華的修為隻遜了她一籌,聯手起來,她也並非是你們的對手,更何況,那鈞天寶月虛境乃是先祖所留,豈會庇護一個外人?不過,你還是得到老祖傳承為主,王卉嘛,莫要主次顛倒。倒是若華在內,倒讓我吃驚。”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後的一個女修,有些不滿為何不是與自己更為親近的紀蘭芷去。


    她大笑起來,拉過紀岸汀和另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修,道:“果真是大幸。琪華真人天運所眷顧,一來我這華英島,竟能讓從未開啟過的鈞天寶月虛境開啟,還能被選入境內,也讓我這兩個徒兒有機會進去領略一番,老身在此謝過了!”


    眾人大驚,是又驚又妒,聽紀妙英的口氣也知道這鈞天寶月虛境乃是寶地,心道這先前王卉一夥人還和紀家兄妹鬧得兇,如今怎還成了恩人了,真是頭大。


    王卉自己也是摸不著頭腦,不過看到紀蘭芷眼中的不甘,也知此地大概不是個壞地方,闖一闖又有何妨。


    穆齊光歎道:“這下又要卉姐一個人去曆練了。”


    謝長安心思百轉,終隻囑托一句:“萬事小心。”


    王卉心頭甜絲絲的,謝過幾人的關心,突然察覺那道照在自己身上的霞光愈發濃鬱了,其中似乎產生一種吸力將三人一同吸去,縱使身有多麽高深的修為,都是一絲靈力都提不起來,隻能是任由那股吸力將三人一同吸入那霞光中的無盡天邊,甚至給人一種錯覺,這三人已經勢要飛仙而去。


    當真是給人無限的向往,讚歎著這上古仙人留下的手筆啊。


    花無心感歎道:“經此之後,隻怕琪華真人的修為又要與我們拉開一個差距了。”他可是有了十足的預感,每迴弄得他都有些經驗了。


    謝長安一言不發,轉身不在此處逗留,靈朱揚聲問了一句:“謝師弟,你到底要去哪兒?”


    謝長安摸著木牌,笑道:“修煉!”他若是不變強,又如何能與她並肩天下?


    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這鈞天寶月虛境吸引去,紀妙英收斂了笑意,目光幽幽地望著紀蘭芷,讓她渾身微涼。


    “外祖母,我並非是有意的······隻要哥哥能掌控了王卉,定能通過她來讓穆齊光去治療您臉上的傷。您不要再拿我試藥了。”


    紀妙英嗤道:“還真是幸好有岸汀在。否則,你就真的一點用都沒有了。”


    紀蘭芷突然打了個冷顫。


    第172章


    身處霞光之中, 王卉使不出靈力,眼前的景色快速變幻, 卻也不知那鈞天寶月虛境究竟是什麽地方, 若是華英島老祖留下的傳承,那麽至少也要追溯到了上古時期,若是能去那些已經不能曆練地方去看看,就真是太好了。至於華英島的兩個修士, 真希望他們狠狠吃一些苦頭。王卉輕輕一笑。


    天地之間,碧空如洗, 芳草如茵, 空曠沒有任何建築物, 可又有萬物生靈繁衍生息, 靈氣充沛純淨,甚是少有。


    那些曾經隻在圖畫中看到的靈獸仙草此刻都活生生地出現在麵前, 那般的鮮活, 充滿了靈氣。


    不遠處的一條小溪旁,兩個青年正在從溪流中采集天地自然生成的晶石。


    王卉壓下心中對此地的好奇與疑問, 細眼望去, 心中微驚。那兩個青年的骨骼身體絕對不過半百之歲, 可修為連她也是看不透, 這天下間何曾出了這樣的人物。


    不該出現的靈草靈獸,充沛異常的靈氣, 修為高深不可估測的年輕修士, 王卉嚴肅地想道, 莫非此地竟是那連書籍古典中都未曾有過詳細記載的上古?


    察覺到了身後的靈息,兩個年輕修士也迴過頭來,神色警惕,見到是個麵容俊麗的女修,修為並不高於他二人,這才緩和下來。


    “這位道友可是有什麽事?”


    二人之中看起來較為年長的修士問道,心中卻止不住好奇,看女修的衣飾並不常見,來此也不知為何。


    王卉暗道倘若自己猜測不錯,那麽自己的來曆未免太過離奇,斟酌一下,道:“出來曆練之時,誤踏入了一個傳送陣,結果誤入了此地。還請問此地乃是何處?”


    這番說辭倒也不算離奇,這二人思量一番,就相信了。


    那人道:“此處乃是湖青城。”


    王卉沉思,那二人還以為她在苦惱如何返迴。年紀稍小的短發男修見她容貌不過十七八的樣子,眉端若蹙,粉麵微冷,眼眸下的長睫輕輕遮住眼中水色,很是可愛,不禁道:“道友若是暫時想不出主意來,可以先到湖青城······”


    男修一見兄長望過來,吞掉了下麵的話語,不好意思地對王卉一笑,反倒是那年長的修士沉吟一番,道:“如今北海境內波濤洶湧,你若要是出去隻怕困難。在湖青城居住一些時日也好。”


    那短發男修道:“對對對,我們湖青城向來好客,並不排外。”


    王卉心道原來此地就是曾經的北海,如今看來,此時的北海倒是還能自由出入,不知為何會變成日後的模樣。


    想到此,王卉笑道:“那就麻煩指一下路!”


    ······


    傍晚時分,海麵上激起滾滾的浪花,天空之中雷聲陣陣,暴風雨即將來臨。


    突然,天際隱約閃過一道霞光,波濤洶湧的大海之中就憑空出現了一雙人影,被滾滾的海水澆了個透心涼。


    正是跟王卉一同被吸入這鈞天寶月虛境的紀岸汀與韓若華。


    也不知這是什麽海水,一層一層的海浪擊打在身上,不但不能使用靈力,他們甚至能感受到體內的靈力在一點一點地被這海水給吞噬掉。


    那名名喚韓若華的女修麵色微白,她比紀岸汀要更早落入海中,漂了一會,體內的靈力損失得更快,如果不趕快上岸彌補靈力,她不久就會靈力枯竭而死。


    可他們現在動用不得靈力,隻能靠著體力前行,可好死不死,他們正巧落在了海的正中央,距離岸邊,且有一段距離。


    “該死,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紀岸汀氣喘籲籲,看了一眼已經入夜的天色,再也堅持不住了,反倒是身為女子較為柔弱的韓若華堅持了下來,此時已經遊到了他的前麵,這下子,紀岸汀倒是有些埋怨自己為何不多多練習一下身法,也好鍛煉體力。


    二人正往前趕,卻見此時天邊烏雲急速聚集,海麵之上泛起一陣弱弱的白光,暗碧色的海水蕩漾中顯現出一縷縷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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