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鐵珊的眼神變得冰冷,即便是場麵氣氛瞬間變得緊繃,剛才他們進門就在的客人依然十分淡定地坐在圓桌前,慢條斯理地夾菜、喝酒。江清歡食指點了點紅唇,白虎果然沒說錯,這些客人就是閻鐵珊的保鏢。


    閻鐵珊目光冰冷,看向陸小鳳:“為何你總是敬酒不喝喝罰酒?”


    陸小鳳卻笑道:“不是我敬酒不喝喝罰酒,而是有人將我和花滿樓請去了金鵬王的地方之後,隻讓我們看到了他們的屍體。閻總管,我們也十分驚訝為何有人要多此一舉?若是想要別人保守自己的秘密,殺人滅口已經足夠?為何要設計我和花滿樓,難道我們看起來,就那麽好騙麽?”


    閻鐵珊眉頭微皺了起來,“什麽殺人滅口,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陸小鳳旁若無人地拿起一壺酒,酒是山西的汾酒,一看桌上的菜式,都是山西名菜。


    陸小鳳:“一個古老的王朝,在五十年前到了中原。金鵬王帶著巨大的財富到了中原來避難,指望著有一天複國有望。可他沒想到,才到了中原他的家臣就背叛了他,他們帶走了屬於他的財富,比如他的內庫總管,就帶走了無數的金銀珠寶,搖身一變,變成了關中最大的珠寶商。”


    閻鐵珊似乎也料到了陸小鳳早就知道了此事,並不反駁也不惱怒,他隻是冷冷一笑,說道:“我不走,留在那個地方做什麽?你以為那金鵬王真的是想要複國?但凡他有一點複國的念頭,我與其他幾人也不至於離開。你所知道的金鵬王,不過是個隻知吃喝玩樂的酒囊飯袋而已,他到了中原之後,利用他的巨額財富建起了宮殿,揮金如土,隻知貪圖享樂,卻不知有朝一日會坐吃山空立地吃陷。我們離開,是因為我們有抱負!”


    花滿樓:“可你的抱負,是用屬於金鵬王朝的財富實現的。”


    閻鐵珊:“那是屬於我的!我們幾人一路上護送他到中原,路上吃盡了苦頭,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可到了中原,金鵬王寵信他的舅舅上官瑾,對其餘三位家臣處處防備。我們無奈之下,不得不出此下策。當日遠離故國,若不是因為我們四人齊心協力,他又怎能安全抵達中原?他對我們不仁,我們不過取走了理應屬於我們的那一份財富,對他已經夠好了。”閻鐵珊說著說著,語氣便激動起來,他一激動,那尖細的嗓門就拔高了,像是能刺穿人的耳膜一般,令人感覺十分難受。


    “即便是我們離開了金鵬王,他有錢的時候還好,至少不會來打擾我們。可近幾年他窮困潦倒,已經不止一次派人前來找我要銀兩,我也都給他了。我若是想殺他,隻需要在他派人來找我之時,便將他殺人滅口即可,何須等到今日?”


    江清歡聽了,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江清歡一隻手摸著腳邊白虎的腦袋,好奇地問閻鐵珊:“若閻閣主與金鵬王被殺一事無關,為何要邀請我們前來水閣?”


    陸小鳳輕歎一聲,說道:“因為他雖然與金鵬王被殺一事無關,可他一直都在關注此事。他知道我們到了金鵬王的地方,也知道上官雪兒被我們帶走了。他邀請我們到水閣來做客,並不是真的要請我們喝酒,而是要我們有來無迴。”


    閻鐵珊站了起來,他迅速往後退,而剛才還坐著慢條斯理吃飯的眾人,此刻已經訓練有素的站起來,將閻鐵珊護在身後。


    閻鐵珊:“既然你知道了,那還希望你們能配合一點,這樣的話,痛苦會少些。”


    江清歡見狀,笑了起來,“可我最討厭的便是像閻閣主這般,說什麽事情都是出於無奈,東窗事發後,趕緊花銀子找一批高手來保護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是多無辜一樣。”


    第045章


    江清歡的話夾棍帶槍, 滿是諷刺。


    閻鐵珊聽了,不怒反笑。隻見他站了起來,一隻手還拿著酒杯,慢悠悠地走到江清歡跟前, 慢吞吞的話語,可一字一句卻格外清晰。


    “曾經聽說雲南冥嶽之主聶小鳳,長得美豔, 可惜一副蛇蠍心腸。三十年前, 一代名醫羅玄在少林寺中不忍她被群雄殺害,故而以自己的名譽及性命保她一命。可惜妖女便是妖女, 聶小鳳長大後, 以其美色勾引師父, 還與之生下了一雙孿生女兒, 後來她的師父識破她的毒辣心腸, 鎖了她的琵琶骨, 將她囚禁起來。”


    陸小鳳和花滿樓聽到閻鐵珊的話, 愣了一下。三十多年前, 他們尚未出生, 陸小鳳還在市井作天作地的時候, 聶小鳳正在苦戀羅玄,師徒之間當了一夜夫妻生下女兒, 本就是禁忌, 羅玄自然也不會大張旗鼓昭告天下,陳天相為了師父的名譽, 將玄霜認作是自己的女兒撫養長大都不曾透露半點風聲,閻鐵珊所說的事情,陸小鳳和花滿樓自然也是不知情的。


    如今一聽說,即便是見多識廣如陸小鳳和花滿樓,也難掩驚訝。


    可江清歡卻像是聽著與自己不相幹之人的故事一樣,俏臉上笑容不改,食指還彈了彈放置在她前方的小酒杯。


    閻鐵珊續道:“可名醫羅玄也沒想到,即便是他將聶小鳳囚禁起來,依然是防不勝防。聶小鳳用自己的美色,勾引自己的師兄,事後又勾引羅玄的好友,利用兩人暗算自己的師父。自那之後,羅玄便不知所蹤,生死不明。”


    閻鐵珊那白淨的臉上帶著幾分冷冷的笑容,尖細的嗓子帶著幾分刻薄惡毒,“四姑娘,你也本不是什麽正當出身之人,何必端著高風亮節的姿態,與陸小鳳一同前來?”


    江清歡一直嘴角微揚,低頭看著前方的小酒杯。此刻終於掀了掀眼皮,看向閻鐵珊。


    少女臉上不見怒氣,臉上笑容嬌俏,她抬手,食指點了點紅唇,那悅耳的聲音揉著幾分笑意:“閻閣主這麽說話,可就有些過分了。我師父再怎樣,也從未隱姓埋名,雲南冥嶽在中原,雖不如珠光寶氣閣這般赫赫有名,可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我師父與羅玄之間恩怨如何,那是他們的事情。閻閣主所言之事,有多少是親眼目睹,又有多少是道聽途說,自己心裏沒點數麽?”


    閻鐵珊臉上依然是冷冷的笑容。


    江清歡:“再說了,並不是我非要來的,而是閻閣主親自派人送了帖子邀請我來的啊。方才的時候,霍總管還跟我說,我能到水閣來,是珠光寶氣閣的榮幸。我以為,霍總管的話便是閻閣主的意思呢。怎麽?難道方才我耳背,聽錯了?”


    想拿師父的過去來攻擊她?


    門兒都沒有!


    江清歡說著,站了起來。隻見那紅衣少女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衣裙,隨即抬頭,雙眸顧盼生輝。她雖不如閻鐵珊安排的這些美女那般風情萬種,可十五六歲的少女,含苞待放,本就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動人的時候。


    眾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時之間竟有些移不開眼。


    江清歡迎著眾人的目光,灑落一串笑聲,少女的笑聲透著說不出來的愉快,隻聽見她氣死人不償命地說道:“我師父這些年來,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比起那些奪了主子的財富隱姓埋名幾十年的鼠輩,可是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陸小鳳聞言,忍不住揉了揉額頭:清歡小表妹一定要這樣惹惱閻鐵珊嗎?


    花滿樓卻微微一笑,江清歡在花滿樓心中,是個天真無邪的姑娘,今晚她卻顛覆了他的認知,可花滿樓卻並不覺得失望。


    在花滿樓的心中,每個努力活下去的人,都值得尊重。許多事情,道聽途說未必便是事實,至少花滿樓覺得清歡妹妹是個即便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但也是個聰明可愛的小姑娘。


    閻鐵珊冷哼了一聲,退後幾步,隨即剛才站起來的高手已經將他護在身後。


    眾人二話不說,便已取出兵器,圍攻三人。


    一旁的霍天青見狀,眉頭微蹙著,卻並未出手。江清歡此刻被幾人圍攻,白虎見狀,一聲怒吼便撲了上去,在外麵的白雕聽到白虎怒吼,一聲長鳴也飛進了水閣。白雕不僅是自己來,它還帶來了一群蝙蝠。


    白雕在水閣中囂張地盤旋一圈,將水閣中的燈盡數打翻。而多不勝數的蝙蝠在閣內橫衝直撞,有的甚至將那些一流高手的眼睛都弄瞎了。


    陸小鳳和花滿樓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這樣打架的還是頭一次遇見,都有些懵逼。


    此刻花滿樓的中指和食指還在夾著一人的劍鋒,他微微側首聽著閣內的動靜,還分神問眼前的劍客,“峨眉劍法,你是峨眉派的人?”


    “在下峨眉蘇少英,在此領教花公子的武功。”


    花滿樓:“你既然是峨眉派的人,為何會在珠光寶氣閣出現?”


    蘇少英:“與你何幹?”


    花滿樓歎息:“本來與我無關,可我既然到了這水閣,還與你動手了,那便是與我有關了。”說著,他手腕一番,便將那劍從蘇少英的手中奪了過來。


    蘇少英見狀,頓時麵如死灰。


    閣內高手,都被一群蝙蝠和白雕擾得亂了陣腳,花滿樓卻好像並未受到影響一般,他將手中的劍遞給蘇少英,溫聲說道:“峨眉七傑,三英四秀。我比你年長幾年,武功比你好些也十分正常,你無須介懷。若是我年輕十年,或許便是你的手下敗仗。”


    蘇少傑嘴巴微微一動,抬眼看向花滿樓。眼前的白衣男子即便是在一片混亂之中,依然淡定溫潤,不動如風。更令他驚訝的是,花滿樓並不如江湖中人那般擊敗了對手之後便自滿得意,他居然在安慰自己的敵人,甚至為自己的敵人找台階下。


    蘇少傑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他垂下雙目,自己技不如人,甚至連胸襟也不如別人。


    “是我敗了。”語畢,他接過花滿樓還給他的劍,便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花滿樓麵對著蘇少傑離去的方向,他雖然眼前一片黑暗,但卻能想象到那青年離開的落寞背影。但人生的路便是這樣,有順利也有挫敗,路過風路過雨,才會迎來晴空萬裏。


    花滿樓笑了笑,忽然一個身影跳到他的身旁,還踉蹌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扶了對方一把,還溫聲叮囑:“清歡,小心。”


    江清歡轉身,手中七巧梭飛了出去,剛才暗算她的那名劍客便被七巧梭擊中,退後兩步,而白虎一聲怒吼從後麵撲上,一口咬在他的喉嚨上。那劍客身體抽搐了兩下,便不再有動靜。


    七巧梭飛迴來,江清歡將七巧梭接住,同時也沒忘了要關心一下花滿樓:“花七哥哥,你沒事吧?”


    花滿樓搖頭,“沒事。”


    江清歡笑了笑,“沒事就好。”


    這時,圍攻陸小鳳的幾名高手也被製服,閣內的蝙蝠盡數離開,白雕落在江清歡的肩膀上。


    在水閣的一片哀嚎聲中,陸小鳳歎息著說道:“朋友一場,你我何必非要兵刃相見?”


    而霍天青已經迅速地讓人進來掌燈,原本昏暗的水閣,此刻亮得如同白晝一般。閻鐵珊前方,是那些他花了銀子請來的高手,那些高手已經不能像一開始那樣將他護在身後,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身上皆是血跡,狼狽不堪。


    閻鐵珊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看著眼前的形勢,好像瞬間蒼老了一般。隻見他目光微微一動,那尖細的聲音好像瞬間失了精神氣一般,有氣無力地問道:“你還當我是朋友?”


    陸小鳳:“我記得當日與我一同在泰山觀看日出的朋友。”


    這時,花滿樓和江清歡已經走到了陸小鳳身旁。


    花滿樓:“陸小鳳本就不是願意傷害朋友的人,閻閣主初始相邀我們前來,本意想必也並非是要取我們性命。”


    閻鐵珊抬眼,“我這輩子的朋友並不多,取你們性命並非我所願,隻怪你們知道的太多。如今成者王敗者寇,你們到底想要如何?”


    江清歡聞言,彎著那雙像是裝著滿天星光般的鳳眸,語氣輕快,“那就要看看閻閣主為何要發請帖給我們了,若是我們聽了覺得滿意,自然就饒你性命。你花費了那麽多銀子將這些高手的性命買下,想必是覺得自己的命是無價之寶,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死的。既然是這樣,你還是坦白從寬吧。不然,我擔心我的白虎餓了,我攔不住它要吃人呢。”


    白虎聽到小姐姐的話,一躍向前,猛虎落地式落在江清歡身旁,還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吼,為小姐姐助威。


    陸小鳳:“……”


    花滿樓:“……”


    第046章


    閻鐵珊宴請陸小鳳等人到水閣的目的, 一開始確實並不是想要取他們的性命。


    閻鐵珊原名嚴立本,是昔日金鵬王朝的內庫總管。當年他與其餘三名家臣陪著當時年齡不過十五歲的金鵬王到了中原,不久後,他與其餘幾人終於發現, 年輕的金鵬王不過是個隻懂得花前月下的繡花才子,並不想著複國。人各有誌,他們不願跟著一個隻懂得吟詩作畫的才子窩囊過一輩子, 於是帶著一份財富離開了金鵬王。


    閻鐵珊:“但凡是一名有誌向的人, 都不會甘於過著那樣的日子。他擁有可複國的財富,卻不願為之努力。我與其餘兩人怒其不爭, 便辭別金鵬王。”


    陸小鳳此時已經坐在了水閣的太師椅上, 在他的肚子上放著一杯酒, 旁邊的美人正往他已經空了的酒杯裏倒酒。他眼睛也微微閉著, 也不知道他對閻鐵珊的話相信了幾分。


    江清歡靠著水閣的窗台, 紗窗早已高高支起, 從窗台往外看, 月光下的九曲橋空無一人, 四周的荷塘中荷花輕擺。她看著月色下的荷塘, 問道:“難道金鵬王就這麽答應了你們的要求, 讓你們離開了?”


    閻鐵珊點頭。


    花滿樓:“雖然金鵬王讓你們離開了,但他定然沒想到你們將他的財富也帶走了。”


    閻鐵珊坐在主位上, 不過短短兩個時辰的時間, 他已經從一開始那個意氣風發不見老態的珠光寶氣閣之主,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鍾的老人家。他聽到花滿樓的話, 並未反駁。


    江清歡見他不說話,笑著補刀,“那是肯定的,不然閻閣主又何須隱姓埋名?我看閻閣主這幾十年來,不是山西人,可一口山西話裝得比山西人還像山西人,想必便是怕有朝一日有人懷疑他的身份,因此才一刻不敢懈怠。畢竟,若是讓舊主找上門來,要他將昔日的財富還迴去,那肯定是比要了他的命還讓他心疼的。”


    閻鐵珊聽到江清歡的話,臉色都青了。雖然他的總管霍天青仍在,但他們形勢比人弱,他也無可奈何,不服也隻能憋著。


    閻鐵珊被江清歡氣得一口氣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過了半晌才緩了緩,徐聲說道:“金鵬王隻知揮金如土,卻不止錢財得來不易。這些年來,當年的財富早已花完。半年前,他的女兒上官丹鳳找到珠光寶氣閣,要我將珠光寶氣閣當做複國的財富還給他們。”


    陸小鳳晃著太師椅,淡聲說道:“欠債還錢,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那又怎能算是我欠他的?”閻鐵珊怒聲反駁,“當日我等揮淚告別故土來到中原,一路護他周全,若沒有我們,他又怎能安全來到中原?更別說是這些年來享盡了榮華富貴。我當年離開之時,不過隻是拿了我應得的。珠光寶氣閣如今在關中如日衝天,靠的也並不是金鵬王朝,而是我的苦心經營。”


    花滿樓聞言,微微一笑,“既為家臣,若不能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不該不問自取,擅自帶走財富,還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你應得的。”


    閻鐵珊哼笑著,言辭中帶著譏諷,“七童生在花家,從來不愁吃喝用度,自然是無法理解我們這些亡命之徒的處境。那天上官丹鳳來找我,我一口便迴絕了。誰知過了沒幾日,竟然有個比上官丹鳳更為漂亮的姑娘來找我。”


    陸小鳳:“那是上官飛燕。”


    閻鐵珊:“沒錯,那是上官飛燕。她到來找我,與我說她知道我與金鵬王所有的事情,還說能幫我殺了金鵬王和上官丹鳳,從此以後,這世上便再也沒有人知道我的秘密。”


    江清歡聞言,覺得不管是上官丹鳳還是上官飛燕,好像腦子都有些不正常。一個是大刺刺地上門要人家將珠光寶氣閣給他們,一個是上門說要幫閻鐵珊殺了自己的舅舅和表姐,不管是誰,都是為了財。既然都是為了財,這種時候同一陣線,先把閻鐵珊搞定了再內訌不是更好嗎?


    這時,陸小鳳終於張開了眼睛,“怎麽會沒人知道你的秘密呢?金鵬王和上官丹鳳死了,難道上官飛燕便不是人了嗎?”


    閻鐵珊笑道:“你說的對,我也是這麽說的。可那上官飛燕說,她愛上了我。”


    正在喝酒的陸小鳳聞言,一口酒噴了出來。


    江清歡忍不住看了閻鐵珊一眼,雖然已經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閻鐵珊看著依然比同齡人細皮嫩肉些,而且嗓子也是尖細到不行,這麽多年了,既沒妻子又沒孩子。當年的內庫總管嚴立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太監無疑。


    上官飛燕放著花滿樓這樣溫潤如玉的美男子不愛,竟然會愛上一個太監?


    江清歡覺得如果這是真的,上官飛燕的腦子一定是曾經被驢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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