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扯開楊東的手,捂住嘴衝了出去。


    “文心……”楊東連忙追了出去。


    左寧薇和風嵐不放心,也跟著追了上去。


    一出門,她們倆就看到馬路邊楊東死死拽住了文心的手,焦急地說:“文心,你聽我解釋,我……”


    “行了,問題不在文心這兒,你先把你父母搞定再說吧,否則再怎麽勸文心也沒用。”性子急的風嵐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楊東。


    楊東被她一推,往後一個趔趄,失落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文心。


    風嵐睨了他一眼,拉著文心就走:“走,姐姐帶你去散散心。”


    等兩人走得有些遠了,聽不到這邊的聲音後,左寧薇才上前兩步,站在楊東麵前,歎氣道:“風嵐說得對,這件事的關鍵在你父母身上。在你沒說服你的父母之前,就讓文心靜一靜吧,我和風嵐會陪著她的。”


    楊東羞愧地垂了下頭,悶悶地說:“好,文心就麻煩寧薇姐和風嵐姐了,你們替我多勸勸她……我絕不會放棄她的。”


    這種話對她說也沒用。她相信這一刻楊東的真心,但承諾這種東西,除非踐行了,否則一文不值,連張白紙都不如。楊東這種行為,與其說在說服她不如說在說服他自己。


    左寧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先迴去吧。”


    楊東點點頭,垂下腦袋,拖著沉重的步子,有氣無力地往家裏走去,背影蕭瑟,與昨日的開朗和意氣風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聲地歎了口氣,左寧薇折身,往風嵐和文心的方向走去。大約步行了七八百米,左寧薇在一條寬約十來米的小河邊上找到兩人。


    兩個姑娘坐在河邊的一塊青石上,頭頂是蔚藍的天空,腳下是綠油油的青草,麵前是清澈的河水。可惜如此美景,兩人卻都無心欣賞。文心捂住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風嵐在一旁又氣又急,想說什麽,但又怕文心難過,隻能閉上了嘴,給她遞紙巾。


    文心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停止了抽噎,她擦幹淚,睜著一對紅通通的兔子眼,有些難為情地看著左寧薇和風嵐兩人:“抱歉,寧薇姐,風嵐姐,讓你們倆擔心了,我沒事的。”


    這樣子哪像是沒事的啊。風嵐有心想罵楊家人兩句,但被身後的左寧薇拽了一下,她隻得忿忿地閉上了嘴。


    左寧薇扯了個笑容,眼神溫和地看著文心,絕口不提楊家人:“沒有,反正我們倆也沒事,正好出來走走。正好,時間不早了,我給賀翊和蔣設他們發了信息,讓他們準備一下,待會兒咱們就迴縣城。”


    文心以為是她跟楊東的事情使得大家臨時改變了行程,愧疚地低下了頭:“抱歉,連累大家了。寧薇姐,其實你們不必因為我而改變主意的,咱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東山村吧。”


    他們原本是打算今天去鎮東側四裏地外的東山村看看,實地考察一番,以驗證老校長所言是否為實。


    左寧薇立即擺手笑道:“跟你沒關係,是賀翊生病了,昨天半夜還去打了兩三個小時的點滴。這鎮上的醫療條件有限,他身上的疹子長滿了疹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迴縣城做個檢查比較好。”


    文心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到了賀翊身上:“賀先生的病很嚴重嗎?”


    其實今早起來,左寧薇還沒見過賀翊,也不知道他的身體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不過就是不嚴重她也得說嚴重啊。


    “嗯,他不知什麽原因過敏了,全身都長了疹子,還感冒了。”


    聞言,文心臉上露出既擔心又放鬆的神情,頓了一下,點頭說:“那咱們現在就走吧。”她是一刻都不想留在這個地方了,賀翊的病無疑讓她心裏最後一絲顧慮也消失了。


    左寧薇理解文心的心情,也明白此時不宜再讓文心迴去麵對楊家人,便含笑點頭道:“好,這樣吧,咱們分頭行動,你們去小學車子那兒等著,我迴去叫賀翊他們。對了,你們倆還有什麽東西落在楊家了,我幫你們一並收拾好,帶出來。”


    風嵐先說:“手機我隨身帶著,就一些衣服還有洗麵奶護膚品之類的拿出來用了還放在外麵,你幫我都裝進包裏,拿不了就讓蔣設幫忙吧。對了,還有別把我的錢包給忘了,就放在床頭櫃上,裏麵有我的身份證,這個可千萬不能忘。”


    文心開始還不大好意思使喚左寧薇,但見風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也克製住了羞澀,感激地看著左寧薇:“麻煩寧薇姐了,我也隻有兩件衣服和一點護膚品,其他的都沒了,你幫我帶出來吧。”


    想著左寧薇跟她不熟,不一定知道哪些東西是她的,她又補充了一句:“要是沒找到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丟了就丟了。”


    “好。”左寧薇朝兩人揮了揮手,“我去收拾東西了,你們去看看車子,別在外麵晃了,一會兒就走。”


    兩人點頭,離開小河,沿著另外一條道路,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左寧薇迴到楊家,那個叫羅嬸的媒婆還沒走,連同女方的家人一起坐在客廳裏,對麵坐著楊母,獨獨不見楊東父子。


    客廳裏的雙方臉上已經掛上了笑容,似乎剛才那一場鬧劇沒有發生過,見到左寧薇,楊母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她連忙站起來,看著左寧薇,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似乎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左寧薇裝作沒看見她的欲言又止,微笑著道:“阿姨,這兩天打擾了,賀翊的病還沒完全好,我們準備去縣城看看。我先去收拾行李,你忙。”


    楊母鬆了口氣,搓了搓手,點頭:“誒,好,既然這樣,我就不多留你們了,待會兒讓楊東送你……”


    她這話剛說完,二樓就傳來一道“砰”的一聲巨響。


    楊母擔憂地看了一眼樓上。左寧薇頓時明了,楊家父子在樓上,估計還爆發了不小的衝突。


    她朝楊母笑了笑,假裝沒聽到這聲音,快步上了樓,依次將三人的行李收拾好,然後蹬蹬蹬地下了樓,來到賀翊的房門口敲了敲。


    雖然剛才在迴來的路上,左寧薇已經跟賀翊發過信息了,他說一切都好。但楊家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他都沒出來,左寧薇還是有些擔心。


    聽到敲門聲,賀翊拉開門,瞥了她一眼:“進來吧,我洗把臉就走。”


    左寧薇不想杵在門外接受楊母和那個羅嬸目光的洗禮,隨即進了屋。這個房間比樓上的客房大,擺了兩張床,兩張床上現在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被子和枕頭整齊地疊在一起,放在靠牆的位置,床單被撫得平平的,沒有一絲褶皺。


    屋子裏的擺設跟樓上沒太大的區別,隻是少了一個梳妝台,同樣也帶著衛生間。賀翊在裏麵邊洗臉邊問左寧薇:“通知蔣設了嗎?”


    “我給他發信息了,他跟小於出去溜達了,馬上就迴來。”左寧薇一邊解釋一邊留意屋子裏的東西,找了一圈,發現這兩個男人還真是灑脫,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衣服,什麽都沒帶,這下倒是省了收拾的功夫。


    賀翊很快就搞定了,他擦幹臉,從洗漱間出來,彎腰一手提起一個登山包,對左寧薇道:“走吧。”


    左寧薇偏頭看了他幾眼,見他胳膊上的疹子已經變成了淡粉色,隻是神情還是有些憔悴,心裏頓時鬆了口氣,也有心思八卦了。


    “客廳裏的動靜你聽到了嗎?”


    賀翊瞥了她一眼:“他們鬧這麽厲害,想不聽見都難。我不出來,也不過是不想大家麵上難堪罷了。走吧,咱們到外麵去等楊東和小於,他們的手機錢包和證件隨身帶著,咱們在外麵匯合,不用再迴楊家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左寧薇拿著文心的小手提包,跟在賀翊身後出了門。


    賀翊裝作一副完全不知道楊家的這場鬧劇,疏離地朝楊母點了點頭:“這兩日叨擾阿姨了,我們還有些事,先迴縣城了,請阿姨代我們向叔叔道別。”


    沒聽他提起楊東,楊母心裏舒了一口氣,兩手交握,一個勁兒地點頭:“好,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以後有空來阿姨家玩。”


    大家都知道這是客套之詞,誰也不會放在心上。雙方點過頭,賀翊帶著左寧薇出了楊家,才走出幾十米就跟蔣設和小於撞上了。


    蔣設和小於因為一大早就出去了,完全不知道楊家發生了這麽多事,兩人有些意外地看著左寧薇與賀翊:“這麽急做什麽?都快中午了,這時候出發,連飯點都會錯過。”


    “迴縣城再吃吧。”左寧薇三言兩句將楊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後,連小於這個本地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脫口就說道:“他們怎麽會嫌棄文心呢?咱們這裏,誰要是能娶到大城市裏的姑娘,大家都會羨慕他。大城市的姑娘不會像本地姑娘一樣要高額的彩禮,甚至還會陪嫁豐厚的嫁妝,不少人家都隻有一個獨生女,以後財產還是女兒女婿的。能娶大城市的姑娘,簡直是家裏燒高香了好吧?”


    這還真是個現實的選擇。


    察覺到三人都看著他,小於才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頓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我這都是胡說八道。”


    賀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人往高處走,這是人的本能。”


    說完,忽地眼神一轉,扭頭瞥了左寧薇一眼,有些撇清幹係的意味,嚴肅地糾正小於:“不過有誌氣的男兒怎麽能這麽鼠目寸光,緊盯著女方家的那點家產呢,這是很不對的想法!”


    左寧薇扶額,她就是腦子進水了也不會懷疑賀翊會貪圖她家的家產啊。真不知道他腦迴路怎麽長的,該不會是昨晚發燒燒壞了腦子吧?


    蔣設更受不了賀翊,嫌惡地瞥了他一眼,嘟囔道:“發情換個沒人的時候,趕緊走吧,早點到縣城早點吃飯,不要提這些倒胃口的人了。”


    這倒是很實際,四個人沿著街邊的道路,快速走到學校門口,風嵐和文心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小於開了鎖,幾人上車,車子飛快地掉頭,從學校駛上馬路,剛開出幾十米就聽到背後傳來了楊東的大吼,小於下意識地用力踩住了刹車。


    汽車陡然停下,輪胎在地麵摩擦出滋滋滋的聲響。大家迴頭,遠遠地就看見,楊東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他追上車子,一把扒在車窗上,喘著粗氣對小於說:“開門,我跟你們一起迴去。”


    “哦。”小於愣了下,傻傻的解了鎖。


    楊東拉開後座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第六十八章


    楊東坐進了最後一排,三個女孩子在中間一排, 文心剛好在楊東的斜前方, 他隻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她光潔冷漠的側臉。


    因為賀翊身體不舒服, 讓他做副駕駛座去了,最後一排隻有蔣設和楊東兩人。楊東坐立難安, 屁股不斷地挪動,身體也跟著晃來晃去,時間長了蔣設有些受不了, 瞥了他一眼, 嗤笑道:“怎麽,屁股下有釘子, 坐都坐不住?”


    “沒,沒……”楊東哪是他的對手, 不由紅了臉, 偷偷覬了文心一樣,文心正好迴頭, 兩人目光相撞, 楊東囁嚅了兩下,低聲說, “文心, 我不會與你分手的。”


    文心看他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有些心軟。旁邊的風嵐瞧了, 冷哼一聲立即將文心拽了迴去, 故意提高音量說:“文心啊, 姐姐在婦聯工作的那幾個月可是見多了,這嫁人啊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投不好啊,自己受罪不說,父母孩子也跟著自己痛苦。所以一定要睜大了眼睛,買豬看圈,要是圈不行,這豬再好咱們也不能要啊。”


    被隱喻成“豬”的楊東很委屈,小聲辯解道:“風嵐姐,我不會辜負文心的……”


    他剛一張嘴就被風嵐給打斷了:“不會辜負?你拿什麽來保證?別說你父母看不出來你跟文心的關係,他們明知你們是一對戀人,還故意將媒婆和相親對象招到你家裏來,當著文心的麵給你找對象,這麽羞辱文心,什麽意思不用我說吧?你解決?你能怎麽解決?他們是生你養你,不曾虧欠過你的父母,難不成你還能因為他們不同意的婚事就跟他們斷絕往來不成?否則你能保證文心一輩子不受委屈嗎?再說,你跟文心現在處於熱戀時期,當然事事以她為重了,等有一天,感情轉淡,你父母又在文心麵前天天數落文心的不是時,你是否還能像今天這樣毫不猶豫地站在文心這邊?”


    風嵐這番話說得楊東麵紅耳赤,一臉難堪,連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風嵐掃了他一眼,撇撇嘴,將文心的頭掰迴去,拉著她白嫩的小手,語重心長地說:“文心啊,聽姐姐一句勸,不被祝福的婚姻走下去太難了。誰家的姑娘不是捧在掌心嬌養大的,自己的爹媽都舍不得說一句重話,何必到旁人家去受這等委屈。”


    這番話不止說得文心淚汪汪,連車子裏幾個男人都沉默了。易地而處,若是將來某一天,自己的女兒被人嫌棄如斯,他們能認同這門親事嗎?


    就連一直跟風嵐唱反調的蔣設也收起了戲謔的表情,訝異地望著風嵐:“看不出來嘛,你還有這等深刻的見解。”


    風嵐側頭丟了個白眼送他。他當她當初在婦聯幹得好好的,為什麽會辭職,還不是見多了嫁得不如意,天天以淚洗麵,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婦女。


    正是知道女人所嫁非人有多慘,所以她才不願文心也走上這樣的老路,先不提楊東家鄉的觀念有多落後,光他那一對爹媽就是個大難題。明明有捷徑可走,為什麽要去挑戰這種高難度的問題。


    大家都沒說話,車子裏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左寧薇不忍地側過頭看楊東,他雙手捏得死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眼角赤紅,雖沒落淚,但那樣子比哭還難受。也是,一邊是心上人,一邊是生他養他的父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擱誰身上,都難受。


    可風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文心也是被她父母捧在掌心如珠如玉地養大,沒道理無緣無故去他家接受他父母的挑剔、羞辱和為難。


    但瞧他那樣子也是可憐,左寧薇在心裏默默地歎了口氣,出言打破了沉默,以緩和氣氛:“楊東,我們迴縣城準備給賀翊看病,縣城的情況我們也不了解,到時候還要麻煩你給咱們帶路。”


    楊東看了一眼文心的後腦勺,悶悶地說:“這是應該的,賀先生是到了我家才生病的。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寧薇姐你盡管吩咐。”


    “好,那我們就多謝了,真不好意思,這兩天一直在麻煩你。”左寧薇客氣地說。其實她想問楊東是不是背著他父母離開的,有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但又怕問出這句話戳傷了兩個年輕人的心,讓楊東難堪。


    楊東抿著唇點了點頭:“寧薇姐你太客氣了。”


    說完這一句,他就閉上了嘴,讓左寧薇想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麽。


    車子裏再度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忽然一道鈴聲在安靜的空間裏響起,大家不約而同地迴頭看向楊東。


    楊東握著響個不停的手機沒有動,直到因為沒人接聽,電話自動掛斷。過了兩秒,他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楊東低頭瞥了一眼手機,滿臉的抗拒。


    不用說,大家也知道這電話是誰打來的了。


    文心擦幹眼淚,扭頭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說:“接吧,你總不可能一直不接這電話。”


    楊東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目光一直黏在她的側臉上不動,然後接起了電話:“喂……”


    他剛說出一個字,電話那端就傳來一陣傷心欲絕的大哭聲,聲音大得連前排開車的小於都能聽到。


    “小東啊,你就這麽拋下媽走了嗎?媽媽就隻有你一個孩子,小東啊,聽話,媽不會害你的,迴家吧,以後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不好嗎?你要喜歡漂亮的姑娘,媽給你找,十裏八鄉的姑娘隨你挑,文心那小丫頭除了一張臉,也沒什麽特別的,縣城裏比她漂亮的姑娘很多……”


    真是越說越過分,楊東看到文心冷下去的臉慌了,連忙厲聲打斷了楊母的話:“媽,你不必說了,我迴安城了,下次有空再迴來看你們。”


    說完,立即掛斷了手機,並關了機,然後抬頭欲言又止地看著文心。


    文心哪怕再喜歡他,但一再被對方的父母羞辱否定,她也不可能再心無芥蒂地麵對楊東,遂即別開了臉,看著窗外,假裝沒看見楊東哀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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