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大人一瞧他這個陣勢,心裏發笑,先讓他坐下,也不給他開口細說的機會,直接道:“我這裏有幾樣大事要同你商議一下。”


    方伯豐麵上一肅,端正坐好了等著聽上官吩咐。


    結果知縣大人慢條斯理喝了幾口茶,才緩緩道:“你這……這幾樣事情的功勞都太大了……我就想問問你,你往後怎麽打算的?想不想進京為官?”


    方伯豐一愣,他自然曉得這個新稻種試種成功了,裏頭不少自己的功勞。說起來這個稻種差不多算他一點點養起來的,不過最後還是多得了家裏人的幫忙,這就沒法兒說了。但是這說起來也是德源縣的功勞,再細說也隻能說到農務司裏,還是老司長主持的時候做的那麽些年工作,怎麽也沒道理都歸到自己頭上吧。


    且就算自己果然有些功勞,又同什麽進京當官有什麽幹係了?


    他怎麽想就怎麽說了,知縣大人聽了便笑道:“怎麽沒幹係了?上迴那位做什麽這麽著緊散花稻、渣水稻的事情?不就是為了憑這能耐走個青雲路麽!你這稻種若是天下推廣,且又恰是這個時候,說句功德無量都不為過。且這些記錄我都細瞧了,裏頭九成都是你的手筆,並不是頂來的虛名,不怕上頭細查來,——倒怕他們不查呢,哼……如此大的功勞,轉個官身又有何難?隻怕立時調去哪裏當個主官也不是不能的。”


    方伯豐聽了果斷搖頭:“屬下從沒有這樣打算……”


    知縣大人看了他一眼,方伯豐才道,“屬下的能耐就在種地上。如今這個稻種出來了是好,不過我有個培育良種的方法還需得幾年試驗,若是能成功,這個選育種子的方法才是根本。所以我倒想問問接下來農務上對官田的安排……”


    知縣大人見他全沒把自己說的升官發財的大好事放在心上,隻好搖頭,心裏暗暗另做了決定,一邊又答他的話:“選育糧種的方法……以這個為名隻怕是批不過的。今次我們的新糧種出來了,也有別的地方有他們的新種子,尤其這兩年,天災過頻,之前下令天下選育糧種的事情也該有些結果了。來年農務司田地裏的主要任務,應該是試種別處選育出來的糧種,看看其對我們本地的水土氣候適應地如何。你這個,隻能看公務盡完之後,還有沒有空閑的官田了。”


    方伯豐之前也隱約從府衙裏聽到些消息,如今見知縣大人如此篤定地說來,曉得事情十有八/九如此了,心裏一時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麽法子沒有。這借花育種的主意還是之前大人拿來的書上看的,那上頭隻說照理有此一法,隻因那稻花的生處特別,還沒人能真照著那法子做成過。自己這迴是僥幸成了一次,隻是若沒個三五迴,也不敢說自己趟出來的路就是對的。但若是官田沒空,那自己又怎麽試去?……


    腦子裏亂糟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知縣大人看他那樣兒,都快服了,隻好趕緊把他思緒拉迴來,又道:“還有那菌生板的事情,你家兒子厲害,愣是隻肯讓我半成,如今那四成半的收益可很不少了,且這又是衙門裏的數,若是照實宣揚出去,隻怕往後你少不了麻煩。……嗯,這麽著,到時候我當迴惡人,替你擋上一擋,先同你說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成。


    “還有你既然不想走仕途,想要接著刨你的土去,那你之前養土的法子還有這迴的稻種,這功勞就都往農務司和老司長身上放了,明麵上不把你顯出來,省得往後你想安心刨土也難。你看可成啊?”


    方伯豐聽不明白這意思,怎麽養土的也是大功勞了?知縣大人就又給費唇舌解釋了一遍。


    倆人說了大半日,等方伯豐迴到家裏,就趕緊把事情告訴靈素了。


    他道:“知縣大人怕我們家又有菌生板買賣的份子,這迴恰好新稻種又成了,養土的法子也挺好,功勞太多讓人眼紅,叫我遭了人妒,往後行事不方便。準備替我壓一壓,就先同我說一聲。”


    靈素不以為意,隻有湖兒問道:“份子改不改?”


    方伯豐道:“實地裏不改,不過麵上會有個幌子。”


    湖兒就點頭了:“哦,那就好。”


    方伯豐有心要說這孩子幾句,可人家自己試出來的主意,還自己費勁巴拉隔半個月就得去深山裏撒一迴菌種,這銀子是人家該得的。自己這當爹的什麽力也沒出,站這裏白嘴教孩子該怎麽怎麽別把錢看太重,他張不開這口啊!


    要是自己能耐大,掙來了擺擺手說算了,那是氣度;拿自己孩子掙錢的銀子亂安排,好像不太合適。


    隻好忍了口裏的話,準備哪日憑自己本事“言傳身教”一迴,叫孩子知道這名聲好處不是最要緊的,不用看得那麽重。


    之後沒過幾日,眾人碰頭商議年末的各樣事情,商議完了,知縣大人忽然道:“今年縣裏的板材買賣做得很不錯,我之前已經上報朝廷了,隻是這麽一來,這官營的買賣裏頭還摻著個人的份子就不太合適了。”說完看看方伯豐,“待會兒方司長留下來商量一下怎麽辦吧……”


    眾人散了之後都沒迴去,各自聚了堆竊竊私語。


    有人道:“這就是世上的道理了,小小孩子抱個金娃娃,能抱得住麽?”


    另一個道:“唉,也是孩子好勝,家裏大人也不管,本來就是笑話!人家都是獻策的,怎麽到你這裏成了合營做買賣了?!你什麽人物兒,能同官府搭夥做生意?不像話!”


    又有人猜:“你們說這事兒會怎麽了結?”


    邊上的笑了:“怎麽了結?還能怎麽了結!按規矩來唄。之前就是說獻策的,老實獻策拿獎金不就得了。鬧什麽合夥,這下從高處摔下來了吧?!”


    過了沒多會兒,出來一個幕僚把坊業司和銀庫上的人叫進去了。一會兒銀庫上的人出來了,手裏拿著什麽東西,往自家那屋子裏轉了一圈,又拿著東西進去了。


    果然不久後衙門裏就傳出話來,說方伯豐兒子挺能幹,給衙門獻策弄那個灰白板子,得了最高獎賞,足足一百兩銀子!


    這迴連靈素家街坊鄰居都知道了,見了麵都要恭喜幾句,若是自家孩子在邊上,不免還要說幾句:“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這樣的話。隻是這麽說的長輩,見著了富商高官時候,不曉得會不會也“瞧瞧人家,再瞧瞧自己”。


    農務司上下心照不宣,不提這個話,怕叫主官難堪。隻是另一麵也更為年底司裏的“功勞好處”發愁了。這位可是連自己家已經到手的東西都保不住的人,還能指著他給農務司爭什麽好處麽!


    卻是從頭到尾也沒人細想過,這份好處裏頭,到底有從前和今日的自己什麽功勞,為什麽就這麽該當自己得好處、少了還不成呢?


    第346章 小成就


    從前自家明打明占著一半份子的時候,外頭倒不知道什麽風聲,這迴生給變成獎勵了,那得的銀錢更連實際得益的零頭都夠不上,卻傳得什麽似的,神仙完全看不懂了。


    這日靈素送了倆娃兒出門後,自己在家裏曬菜幹,就這點小院子裏收的菜一家人也吃不完。南瓜就刨絲曬南瓜幹,茄子和葫蘆也旋成長條曬幹菜,還有豆角和長豇豆,這個要焯一下再曬。曬得了收起來,都是冬裏燉肉的好材料。


    等到天冷了,拿豇豆幹打成結,同豬肉一起用炭火煨上小半天,加點自家醬缸裏濾出來的秋油,那個香!向來有肉不吃素菜的嶺兒都會撈幾根豇豆幹吃,連汁拌飯更是一流。


    至於南瓜幹和茄子幹,還可以加點油鹽上鍋蒸了吃,另是一種滋味。還有人拿水泡開再做餡兒使的,比新鮮菜做的滋味濃,有一股酵幹味兒,好這口的人到了季節沒吃上就跟白過一年似的。


    隻是這東西極不出數的,一開始刨絲的時候盛出幾盆來,拿好些張大曬席來攤曬,滿鋪了院子屋頂。之後等一天天過去,慢慢的三席並做兩席,之後兩席再並一席,最後一擔南瓜也曬不出一籃子的幹來。南瓜還算好的,生曬蘿卜絲更是如此,等曬好了都跟頭發絲似的。


    靈素做了兩迴受不了這勁兒了,後來蘿卜就都拿來做菜脯了。倒是出數點,可一樣麻煩。這蘿卜切條配上鹽,等醃出水來的,白天把蘿卜撈出來在外頭曬得半幹,晚上還放迴壇子裏吸那醃蘿卜汁,第二天再拿出來曬。如此反複,要合著太陽好的日子,大概連曬七到九日,才算得成。


    這些小東西瞧著都不算金貴,配料也不過蘿卜同鹽,隻裏頭耗費的功夫外行人看不到罷了。可一個神仙不去求怎麽唿風喚雨,偏愛在這樣的事情裏得趣,大概也是天意。


    如今秋濃,正該靈素忙這些事情的時候。——這院子裏如今兩邊是樓,她不好施展手段,反倒是山上那些做起來利索。正翻曬各種菜幹呢,外頭忽然有人喊門,聲兒聽著還挺陌生的。


    靈素趕緊擦了把手去開門,結果卻是後街上那位看誰都不是好人的主兒。


    也不曉得人家來做什麽的,還沒等開口,那位已經邁步進來了。進了院子一瞧攤曬著這許多菜幹,先伸手拈了一塊半幹的菜脯塞嘴裏嚼著,又讚道:“這鹹蘿卜條兒鹹淡挺合適,到底是在大酒樓裏做過活兒的,就是不一樣!”


    靈素心說這還剩下大半壇鹽湯沒吸幹呢,這會兒鹹淡正合適,那等做得了可不就完了?


    不過她也是心裏作數,到底沒說出來。這位又走兩步,差不多把挨個兒能嚐的菜幹都嚐了一遍,才笑道:“瞧瞧我,光顧著吃了!是這麽的,你也曉得,我們家上上下下都指不上的。老的兩個是不用說,就會吃,總算還能走得動道兒,我們也不敢盼別的了。我家男人又沒什麽本事,隻愛吃酒。真是苦了我的兒了。


    “這不,眼看著也大了,就想送他去讀個書,隻是沒個合適的地方!好容易尋著了一處肯收他的,我想著這節頭節腦的總得預備點東西送去,也是個意思。要不然隻怕往後我兒子在那裏要受氣呢!可是啊,這三窮兩不窮的,家裏實在拿不出什麽花銷了。正好我聽說你家娃兒不是挺能耐,剛領了一大筆銀子麽,這不費功不費力得就得了這許多錢!真是運氣好得唻!這麽的,就厚著臉皮來問你們借五兩銀子使使,你看……”


    這位一進來就吃,吃夠了一停牙就蹦出來這一長串的話,靈素覺著自己好像站在那裏叫人拿彈弓打了無數的彈丸,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尤其這家同自家向來沒有什麽來往的,當日剛到這裏的時候,按著後街上鄰舍的主意,特地買了喜餅裹子四處送去。結果這位白說了半天這條街上各家各門的孬話,最後連碗豆米都沒給。


    再後來就是聽說靈素家娃兒滿月的席麵極好的,卻沒叫她,又多了些閑話。按規矩這滿月酒是不收人情的,都合在周歲時候才給。這位就找人埋怨上了,說靈素家沒請他們太摳唆,“怕人吃就別充好漢弄那個排場,既要麵子,做什麽又分出高低來了,我們家前頭的都請了就單落下我們?!”


    還是另一個大娘說的她:“要請了你滿月,周歲時候你還去不去了?”她才不說話了。


    就這麽點幹係,怎麽今日忽然跑上門來借銀子了?且一開口就是五兩,說得跟風吹一樣輕巧。我們小神仙隻是心大,又不是傻!


    便問她道:“你家娃兒上學要多少銀子?五兩這麽多!”


    那婦人不耐煩道:“嗐,又不是光讀書的囉,不得做兩身像樣的衣裳穿穿?還有那些紙啊書啊的……”


    靈素便指著她頭上的簪子道:“你這不是有錢麽?何必要跟人借。我們這裏借錢都比著錢莊收利息的,還得寫借據,到時候萬一有個什麽鬧不明白的,衙門裏要看的。我又不會寫字,你要借,等我相公晚上迴來再說。”


    那婦人起先聽靈素說她的首飾,心裏就罵靈素呆傻沒有眼力勁兒,不過是一句麵上的話,何必這麽往死了掰扯。結果聽到後來又是借據,又是利息,連衙門都出來了,便變了臉色道:“喔喲喲,真是厲害了!你們這麽白白進賬了大筆銀錢,鄰舍有難處上門來借幾個,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真是……這橫財不散,可是要成災的!神仙也不保佑這樣吝嗇絕情的東西!……”


    靈素聽她嘟囔,全不曉得這個人腦子裏的筋都是怎麽長的,心裏直稀罕:“這人裏頭的品種也挺多啊……”


    這時候就聽隔壁有人說話了,蘇梅兒笑道:“他嬸子,你們家是有多缺錢,上迴我們蓋房子你來了兩趟,這迴人家娃兒得個衙門的獎勵,還不知道到沒到手呢,你又上人家門了。嘿,也難得你摸得著人家門的朝向,畢竟從來連冬節團子都沒送過一迴吧?”


    德源縣的鄉風,鄰裏間近的要好的,冬節的時候都會相互送自家做的冬節團子。當年靈素同方伯豐兩個過家家似的做了團子卻沒把這一份算進去,等收了人家的才曉得不對,後來還是從街上糕團鋪裏買了來湊的數。


    沒送過冬節團子就是沒來往的人家了,又連門都沒進過的,這頭一迴上人家家裏就是問人家借錢去的。


    崔家如今有些財勢了,這會兒不少人在她家坐著閑話,蘇梅兒這麽一說一笑,就有幾個出來瞧熱鬧來了。那婦人一看這陣勢,往地上啐了一口,嘴裏嘟囔著,連個招唿也沒同靈素打,就這麽憤憤地去了。


    靈素這裏還一頭霧水,蘇梅兒笑著對她道:“沒事兒!專有這麽一路人。瞧著誰家興旺了,得了什麽好處了,都想上去蹭一蹭。好似都是該她們的似的。她那哪兒是什麽借錢,就是問你討要呢!借了去還你才怪!這是聽說你家娃兒得了衙門的大獎賞,趕緊過來揩油來了,別理她!”


    邊上一個大娘也笑道:“她是牌桌上混時候長了,見誰風頭旺,就過去說這個那個的,等人抽張銀票給她吃彩頭呢!”邊上幾個聽了都哈哈笑起來。


    靈素對牌這個東西不太懂,什麽彩頭抽水的也聽不明白,隻好跟著胡亂笑兩聲還接著忙自己的去。


    晚上迴來她把這事兒跟方伯豐說了,方伯豐便想起了從前後山峪的那幾位“堂嫂”,又聽靈素對答的那幾句話,便笑起來。想想自家媳婦還真是“雄風猶在”啊。


    湖兒不明白了:“我得獎勵,同她什麽相幹?”


    靈素搖頭道:“我也覺著沒什麽相幹,不過她大概覺著那獎金應該見者有份吧。”


    方伯豐便笑起來:“從前都曉得我們家占了股的時候,司衙裏的人也都鬧著說到時候要我請客去酒樓吃席,結果叫大人這麽一變,如今我不叫他們請我就不錯了!”


    靈素聽了心有餘悸道:“幸好知縣大人替你想在前頭了。這迴是一百兩的獎金就能引來這樣的人物,若真是年年分紅的數目叫人說了出去,那得引了什麽來了?!”


    方伯豐也道:“可見這富貴也不好享的,什麽牛鬼蛇神都黏上來了。”


    湖兒一錘定音:“所以咱們還是悶聲大發財吧。”


    爹娘兩個麵麵相覷,兒女二人卻相視點頭,眼見著達成了一致。


    湖兒會有此一說,因為他最近又弄出來一個東西。就是那紙了。他同嶺兒兩人試了幾種法子後,最後定下來用竹葉。先把新鮮竹葉切碎,再曬幹,這樣就成極小的葉碎了。在平石板上鋪上一層,再點上菌種。三五天就能長成一張灰白色的紙。


    隻是這個說紙又不太像紙,一者它比較有韌性,二來你見過不怕水不怕火的紙麽?且這紙也隻能配他做出來的那個“灰筆”來用,用毛筆就不成,這東西又不吸水、墨也暈不開沁不進去的。不過這紙不容易破,又不怕水,所以若是寫錯了,隻拿塊濕布蹭一下就能擦掉。這可就方便多了。起初學字的時候哪有不寫錯幾個的。


    這東西照樣在燕先生給他安排的那個院子裏做,也照樣先給學堂裏的送去了。別的就頂個“水火不侵”的名頭,翻了無數倍的價錢,賣去給京城、靈都等處需要寫要緊東西的人了。


    難怪他說“悶聲大發財”。


    他如今那個筆,在京城裏另有一名兒,叫做“黑心筆”。為什麽呢?貴啊!齁貴齁貴的。你還別嫌貴,人家說了,這筆叫做“天筆”,天筆無縫嘛!別的棗心筆都得對半開槽再粘起來,人家這個沒有,渾然天成,你說該不該這個價兒?而且這個筆也照樣水火不侵的!


    雖則一根筆為什麽要“水火不侵”叫人想不太明白。不過正是這樣絕非必要,甚至瞧著有些多餘的性能,才越顯示用的人的身份,也越招人追捧。


    京城靈都的富貴人家,如今都以用上這樣的紙筆為一時風尚。卻不知道小小德源縣的官學堂裏,老老少少都用的這東西。為什麽?便宜嘛……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二更可能要晚一些了,抱歉抱歉!


    第347章 明白人


    方伯豐忙於公務,倆娃兒有他們自己的事情,隻靈素還在張羅書樓裏頭的細事。有時候想起什麽來,就同自家兒女說說,也有商有量的。隻是湖兒越發積極地往燕先生那邊跑,他有許多新奇點子,怕跟上迴那棗心筆似的鬧了笑話,加上一個主意裏頭常有某樣特性的材料他不曉得這世上究竟有沒有,燕先生博聞強識,問他比查書還靠譜。


    好容易秋收之後的各樣文報做完,方伯豐又輪上了幾迴學堂講課的事情,他如今不止該自己當班的時候去那裏,還會在別的時候也抽空去聽聽。尤其是講為學處世的時候。


    魯夫子從湖兒那裏聽說了此事,便道:“怎麽的,是當日我教的都忘光了,現在去補課了?”


    湖兒迴來學給方伯豐聽,方伯豐搖頭笑道:“忘倒是沒忘,隻是發覺自己當年恐怕沒能真正聽懂夫子教誨,最好現在能重聽一遍才好。”


    轉日湖兒又帶了師爺的話來給自家老爹:“早幹嘛去了?!”


    方伯豐聽了也隻好笑笑。


    實則他去聽自然不是為了自己,私底下他同靈素道:“現在去的老先生們也不是講的不好,隻是都是從書上來,又迴到另一本書上去,學問是真的大,隻是……隻是學生們聽了好似沒什麽用處。”


    靈素又有什麽法子,這事兒她可幫不上忙。


    這日又是方伯豐的班,等上完了課,大家要散時候,之前問過他公務律令的後生又過來問一件落籍的事情。算來也是律令上的東西。方伯豐好好給他說了一迴,最後道:“前頭那裏要不了多久就會開一個書樓,到時候你們都能進去裏頭看書,律令之類的都能在那裏查到。你在這上頭用心,很好,許多事情朝廷官府都有規定的,若不知道難免吃虧。”


    又細說了幾句,那學生謝過了方伯豐,等這位“先生”先行離開了,他這裏才收拾了東西也往外去。


    走到了官租坊自家住的屋子外頭,聽得裏頭挺熱鬧,趕緊快走了幾步,推門進去,就見良子正同小毛弟和果子說話。中間一張桌子上麵堆滿了大包小包的東西。


    見他進來,良子樂道:“下課了?今兒講的什麽?一會兒你給我講講。”


    毛哥笑道:“怎麽了,迴了一趟家忽然這麽著緊讀書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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