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車把頭笑道:“人不值錢卻是牲口值錢,這一日您就給一百二十文吧。”


    靈素便拿了一串並二十個散錢給了車把頭,那車把頭笑著道:“下迴您要用車,隻管往牛馬市找我去,我給您便宜點兒!”


    靈素道了謝,見他趕著車走遠了,才進了院子關上門。


    方伯豐正把東屋裏的家什一件件搬出來,見靈素進來便道:“跟我搭把手,這桌子我可搬不動它。”


    一張八仙桌,兩人一塊兒抬了出來,又把個條案也抬出來靠北牆放下。另有一個書桌,兩把椅子,都放到西邊廳裏了,東屋裏隻剩下一張八腳床,一張春凳,一個單腿小圓桌子,兩個藤繡墩。


    方伯豐看了看道:“東西還真不少。”


    外頭他剛才自己搬動的那些,如今堂屋裏靠牆是一個長條案,兩頭微翹。一張八仙桌,四邊配著長條凳。西邊廳裏靠南窗下一張書案,一把椅子。靠西牆兩把椅子,中間一個小幾。此外還有六七張骨牌凳。雖料子都不過杉木,楝木之屬,也已十分難得了。


    方伯豐擦擦汗,笑道:“那房纖沒有哄人,這許多東西,磊堆著時不顯,如今看來還真得幾貫錢。”說起錢來,他想起方才的買房錢了,歎道:“我剛還想著你若實在要買,我憑著廩生身份,倒是能從錢莊借一筆銀兩,隻最多也超不過二十貫,沒想到你竟能一下拿出這許多來!”


    靈素歎道:“那些東西若是沉在水裏,就是個死物。我拿出來若不花用,不還是死物?隻是如今真這麽換了好些東西來,我心裏又怪不落忍的,到底我什麽都沒幹呢。隻往水下摸了一迴……”


    方伯豐笑道:“你這心思也古怪。若是旁個,這是撿了金元寶一般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高興都來不及呢。”


    靈素道:“我拿著這錢,就能換迴雞湯麵來了。可人家養雞的做麵的,都出了力的。我可出了什麽力呢?好容易在這……過日子,總得經了自己做出什麽東西來才是最要緊的。”


    方伯豐聽了細思一迴:“難得你這樣心思。想想咱們那‘山地’,這世上憋著欺哄旁人多得好處的可也不少。”


    靈素笑道:“我想不通,我隻能按著我想通的活法活去。”


    方伯豐笑道:“你將那些沉在河底的死物,又變活了,本就是一件好事。若不然,那些東西也是當日費了人力物力做出來的,隻那麽淤積在那裏,不也可惜得很?你自覺得容易,那是你的本事。若真那般容易,早有人下去撈走花用了,哪裏還輪得到你?”


    靈素這麽一想也是,遂笑道:“原是我能耐太大的緣故!好啊,往後我要用我的大能耐多做些事,才算真能耐,光靠撿錢可不成。”


    兩人說笑一迴。天都快黑透了,才發覺早已饑腸轆轆,且這屋裏真是連點燈油都無。便一同出門去尋吃食,還得買些急著要用的東西迴來。


    出了門站在河邊,小清河兩岸都還是泥的,不像匯流後的德源河,邊上都是石砌的堤岸。這會兒秋意漸深,往河邊一站還真有些涼。她家的院落三邊是路,另一邊同鄰居共著一段牆。這清河坊都是住家,這會兒家家戶戶都忙著煮飯炒菜,煎炸燉煮的香味四下飄散,激得靈素直打顫:“唉喲,這可太香了。我聞著這味兒都覺著開心得不得了。”


    方伯豐看她那樣子,樂得不成。扯扯她衣袖道:“找地方吃東西去吧。”


    說了往後看,看了半日,迴頭笑道:“那房纖小哥說的後街,這兒卻看不見什麽光亮,不知道是不是晚邊就不做買賣了。保險起見,咱們還是往前頭溜達吧。”


    靈素點頭,兩人便順著河邊的石板路往前走。這段路就叫做清河路,走過三水坊和清陽坊,前頭就是和樂坊了。這清河路在三水坊前頭陡然拓寬,往三水坊裏頭去的街同清河路一樣是石板街,往清陽坊和樂坊去的那一段就是六角磚鋪地的寬街了。從這裏路兩旁就有許多店鋪,這會兒正熱鬧。


    第23章 寬湯扯麵


    兩人索性往金寶街走去,這會兒銀錠橋南北金寶街一路皆是攤鋪林立,這就是德源縣的夜市了,前兩日兩人的晚飯也都是在這裏吃的。這夜市能開到三更天,五更時候早市又開始了。銀錠橋四角都是大酒樓和戲院,通宵燈火通明,喧鬧不息。


    方伯豐問靈素:“你想吃什麽?”


    靈素道:“我都快餓癟了,就想吃熱湯熱菜熱麵條子,麵條還得是寬寬的才好。澆頭需得多加塊大肉!”


    方伯豐聽得笑開了去,連連讚道:“好,同我想的一樣。”


    兩人便往一家掛著“寬條扯麵”、“大塊肉排”的攤子上走去,靈素隻看一眼那滾著的大湯,一砂鍋的鹵肉,便再邁不動腿了。兩人撿了一處坐下,一小小子就過來問道:“二位客官吃個什麽?我們這裏的麵條是這條街上數得著的,鹵肉的老湯比我年紀還大呢,二位要不要來一碗嚐嚐?”


    靈素忙道:“鹵肉麵幾個錢一碗?能加肉不能?”


    那小子立道:“鹵肉麵十五個錢一碗,若要加肉,八個錢一塊,加麵兩個錢一兩,鹵蛋也是三文錢一個。還有鹵炸豆腐,四個錢一塊,這個要的人也多。”


    靈素便道:“那給我們來兩碗鹵肉麵,各加一塊肉一個鹵蛋二兩麵,多放些青蒜。對了,再來兩塊炸豆腐,這個先上成不成?”


    小小子極為利索得複述了一遍,無誤後便開始衝攤上灶台後頭正忙活的兩夫婦喊話,自己先去端菜來。一會兒一手端了一小碟子來了,往桌上一放,笑道:“這是您要的炸豆腐,還有這個蘿卜絲兒,是送的。您先用著,碗筷都在桌上。”


    靈素見桌子中間一個木架子,三根指頭粗細的木頭中間扣著一摞粗陶碗,邊上一個筷筒裏插著筷子。便給方伯豐拿了一份,自己也拿了一份,招唿一聲:“開吃!”先伸筷子夾了塊炸豆腐過來。


    就見那炸豆腐表皮起皺,顏色褐黃,眼見著是炸了之後再鹵的。個頭也不小,足有四寸多長兩寸來寬,半寸多厚。一口咬下去,裏頭已經煮空了,吸足了葷香的鹵汁,直接在嘴裏濺出汁水來。


    兩人都三兩口吃了,又夾起蘿卜絲清清口,這蘿卜絲就是用細鹽老醋醃製的,這會兒的蘿卜汁水足,吃起來脆口得很。


    這當兒兩碗麵上來了。那大陶碗比靈素臉還要大上兩圈,八分滿的湯汁,中間堆高的麵條足有寸把寬,兩邊扯得起了花邊。邊上都臥著同那炸豆腐一般形狀大小的兩塊大肉,還一個對切開的鹵蛋。另送了兩小碟酸薑芽子。


    紅湯上飄著青蒜綠蔥,麵條裏還纏著切細的菜絲,隻聞一聞就香得口水直流。兩人都不客氣,隻顧悶頭吃著,待抬起頭來,連湯都見底了,小菜也吃得盆幹碗淨。方伯豐笑道:“我還沒有一迴吃過這許多東西,如今胃口都比從前大了。”


    靈素笑道:“這都虧我!”


    方伯豐笑道:“很是。”


    叫過那小小子來付了賬,兩人才得慢慢逛逛這遠近聞名的德源夜市。雖有許多東西要買,黑燈瞎火的卻不便得很,兩人便隻買了木盆同燈油,靈素還看了迴白蠟,卻是要比油燈貴多了,便作罷,餘者還等白日再說。


    兩人從後院打水洗漱,靈素點了根木柴,用帶來的砂銚燒了熱水供用。一邊看著那爐膛撇嘴:“明兒我就去把大鍋湯罐都買了,守著這麽大灶還用這東西熬水,憋屈,好憋屈!”


    方伯豐看著她嘟囔,心裏迴想這一日。從一早知道中了頭二名廩生,到滿腔心思碰著個“驢糞蛋”,再到下晌就忽然在縣城買了屋了,晚間吃了這輩子最多的一頓飯,這會兒熱水燙燙腳就預備睡覺了。這起起伏伏,兜兜轉轉,悲喜轉換也實在太快了些。


    忽然又想到,若是沒有靈素……


    自然也就沒有那些螃蟹了,恐怕就沒了後頭的際遇,若非她,自己也不能對鄉間小事那般細追精思……便是仍能入了廩生,這頭廩怕是有些吃力。憑著那個換不迴半兩銀錢的驢糞蛋,更別說這院子了。恐怕該是餓著肚子等得明日領了安置銀錢才能往官學公房裏租一間去,然後便是想法子如何精打細算地在這縣城裏活下去。


    說起餓肚子,常年靠下晌一頓點心撐到第二天學裏的正餐,有時候餓狠了才會買個饅頭,實心的黑麵饅頭,一文錢一個。抄書寫信還是近些年才能接到的活計,從前哪裏輪得上,且攢下點錢還得買紙筆,更不能隨意花去一文。


    一時心裏在那時的苦和如今的日子間打轉,哪裏還睡得著,倒是身邊這位,全沒有什麽擇席挑床的毛病,不管是那個雨時漏水的窄床,還是客棧的竹榻,或是如今這剛剛成了“自家”的八腳大床,都不礙她睡覺。這會兒唿哧唿哧睡得可香,想來也是累壞了。


    想著想著,伸手把人摟了過來,漸漸地自己也進了黑甜鄉。


    德源縣城風尚與後山峪不同,皆是一日三餐的。早起一頓謂之“早點”,點心非正餐之意,午飯在午間時候,晚飯又稱暮食則隨各家而定,或早或晚不一而足。好外出遊玩者猶有夜市上的各色美食,則不以“餐”論。


    德源縣城內德緣河寬闊可行船,自北而南可通運河,商賈往來不絕,街市因此興隆。有城中小民一日三餐皆在外食的,自家不置蔬饌。靈素與方伯豐早晨起來,洗漱之後也往後街去一人來了一碗細粥,一碟子燒餅。


    方伯豐要先往縣學裏去領安置銀兩,因縣學開學皆在年後,但德源縣裏寫寫算算的活計甚多,也多有縣學生員趕在冬前來縣裏住下,再趁這陣子賺些花用的,方伯豐也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活計可做。


    靈素便一個人先去後街買些家夥什。後街在清河坊後,一條青石板路,兩邊店鋪林立,多是自家屋子臨街開了店麵,順便做些小生意。同金寶街和長樂坊那邊的喧囂繁華全然不同。


    靈素昨日就想好了要買的東西,就先往一處鐵匠鋪走去。這鐵匠鋪門口擺著鍋勺刀斧,一個半大娃子坐在邊上看著,裏頭還有叮叮打鐵之聲,想來也是一家人操持的買賣。靈素看了看,自己要的幾樣都有,便開口問道:“小哥,我要買一個兩尺的鍋子,還要個一尺八的,另要一個單把的一尺炒鍋,再要大小兩個炒勺,你們這裏可有?”


    那娃兒趕緊道:“都有都有,你慢些說,我叫我娘來。”說完往裏頭喊道,“娘,有人買好多鍋子唻!”


    一個婦人答應了一聲快步出來,見她係著粗布圍裙,頭上也包著藍布頭巾,見靈素在那裏站著,便笑道:“客人要什麽尺寸的?灶鍋還是炒鍋?雙耳還是單把的?”


    靈素便把方才那通話說了一遍,婦人一聽是大買賣,打起精神來,靈素說一件,她就取一件。都堆到一處,按大小放好了,才問道:“客人住在哪裏?可要使人送一程?”


    按著靈素的意思,一股腦兒扔進靈境裏最便當不過的,可是這人來人往的也不好這麽變戲法,伸手試了試分量道:“不用,我就住在清河坊,自己拿迴去就成。”


    婦人道:“哦,想是新搬來的街坊?!你買這灶鍋,自己可按不了。斜對過賣爐子的那家,他家裏都會泥瓦匠的活兒,不如我同你過去,請他們哪個幫一把手也罷。”


    靈素笑道:“整好,我還想買個爐子。”


    婦人見靈素一手提起黃草繩捆紮的這許多鐵鍋子,輕輕鬆鬆往前走去,麵上一驚,連連啊呀。跟著緊走幾步道:“客人好大力氣!”


    到了對麵,婦人先笑道:“老爺子,生意上門了。”


    裏頭出來一個黑紅臉膛的半大老頭,看看靈素腳邊放著的那一摞,笑道:“鐵娘子是給我找活計來的吧。”


    婦人便笑:“都有,都有。”


    靈素問:“老大爺,我想買兩個爐子,燒飯燉湯用的,您看什麽樣的合適?我之前隻用過小泥爐。”


    老頭子笑道:“縣裏都是用煤的多,你買個煤爐吧,雖貴點,省事。炭爐還得找炭去,好的還不易得,煤爐就燒煤塊子,便當。小點的炭爐隻冬日裏吃暖鍋子好。還有火盆子,烤腳的。”


    靈素從善如流:“那我要兩個煤爐,一個炭爐吧。”


    老頭子一看靈素如此幹脆,笑道:“好好,我就喜歡痛快人兒。你放心,都是街裏街坊的,不好用你隻管拿來換。”


    說著就從邊上拎出兩個爐子來,得有尺半來高,看著挺敦實,又找出個紅泥小炭爐來,這個就輕巧許多。


    那婦人便道:“老爺子,這位客人買了兩個大灶鍋,就住在清河坊的,您家幾個小哥可得不得閑兒?這灶鍋不是行家也按不上去。”


    老爺子自己拎起了爐子笑道:“崽兒們今兒都撒出去了,得,整好,我同你去一趟吧。”又迴頭喊一聲,“老婆子!給我把泥灰桶拿來,跟我去給人按倆鍋唻!”


    一會兒一大娘從裏頭出來,手裏拎著個木桶,裏頭油泥樣的東西,見靈素同那婦人,笑道:“客人可還要買別的?現在先去按了灶鍋可好?”


    靈素趕緊點頭,那賣她鐵鍋的婦人也跟著同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靈素家門口,那婦人笑道:“原來你家買了這個宅子了。原是一位師爺住的,後來聽說要做官老爺去了,才把宅子轉手的。”


    共一段牆的鄰居臨街有兩間房,門臉朝著路,這會兒正開了門,同這幾位都是認識的,便也出來打招唿。


    老爺子幹這個活兒是熟手,正要把大鍋按上,一看邊上還有兩個空槽呢,便道:“哎呀,你這是要封起來,還是要按湯罐的?”


    靈素一拍腦門:“我說有什麽東西忘了似得,得要湯罐的!”


    邊上打鐵鋪娘子一看這陣勢,笑道:“得了,我這尺寸恰好有現成的。一事不煩二主,我這就迴去給你拿兩個來,整好讓老爺子一氣兒都替你按上。”


    靈素趕緊道謝。


    一會兒鐵娘子就拎著兩個闊口大肚渾圓底的湯罐來了。尋常的柴灶,並排兩個鍋,中間隻放一個湯罐。靈素家的柴灶大,豎著夠放兩個湯罐。老爺子都給按好了,讓靈素先點束稻草試試。沒一處走煙的,這就算按好了。


    第24章 柴米油鹽


    鐵娘子又道:“你們家今兒算是搬進來了,又按了鍋灶,得請一請神才好。還有喬遷的喜果,後街的喜果子鋪價錢實在,不過沒現成的,你算算要多少,一會兒同她們說一聲兒,明兒早上拿了來好分。”


    靈素又聽著這個喜果之說,趕緊道:“我是西北邊來的,全不通這裏風俗。還請問嫂子一聲兒,這個分喜果可有什麽講究,又該準備多少合適?”


    鐵娘子道:“唉喲,我說呢!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鄉風不同,你是要跟著你們家鄉規矩走,還是按著縣裏的來?”


    靈素道:“入鄉隨俗,自然是按著這裏的來。”


    鐵娘子便道:“縣裏人家喬遷落灶,有辦席和不辦席的。辦席的就得請人吃飯開流水席,那都是大戶才這麽幹。咱們小門小戶的,就置辦些喜果子給鄰舍分一分,是個意思。這分喜果嘛,你們家為中心,貼著的一圈,叫做隔壁鄰舍,這一圈之外再兩圈,統叫做近鄰。尋常就分這麽個圈子,過河就不算了。”


    說完就同倪大娘一塊兒替靈素算起來,攏共二十一家,為防有出頭的,就置辦二十五份。該是什麽東西,那喜果鋪子都有數的,豐儉由人,去那裏問了便知。


    一時大鍋湯罐都按好了,連爐子也安置好了地方,靈素付了東西的錢,三人便告辭一同迴去了。


    他們剛走,方伯豐迴來了,一個手裏拎著一個大布袋子,另一個手裏還挎著個籃子。靈素見了笑道:“你也去買家夥什了?”


    方伯豐笑到:“哪兒啊,都是剛領的安置錢物。你看看。”


    兩人進了院子,靈素接過方伯豐手裏的籃子,隻見裏頭一個小甕,兩個缽頭。一缽頭青白,是鹽粒,另一缽濃褐,是醬;那小甕裏的是一甕菜油。方伯豐手裏的布袋子裏一鬥米,他道:“能領半年的月廩,現有買賣人等著給折現錢的。我來問問你,就先領了一鬥迴來,多的我也拿不動。”


    靈素忙道:“咱們都要米糧,不要銀錢。”


    方伯豐便點頭道:“好,都聽你的。”


    兩人拎了東西進了灶間,方伯豐見鍋子都按上了,笑道:“你這手腳也夠快的。”


    靈素忙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我還得買鍋蓋去,順便去喜果鋪子訂二十五份喬遷果子明兒好給鄰舍分一分。”


    方伯豐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素麵荷包來遞給靈素道:“這是今兒領的銀兩,頭廩是一兩半一個月的,攏共九兩銀錢,你拿去買東西用吧。”


    靈素從裏頭摸出兩塊來放在腰間,把剩下的還還給方伯豐道:“你身邊也得放點銀錢才好。我這兒還有上迴埠頭摸來的青錢呢,不缺花的。”


    方伯豐一笑接過,又道:“河運調度缺一個排班的,我下晌去試試,若是成,往後就在那裏做活了。”


    靈素道:“你不要讀書了?怎麽好去做活?”


    方伯豐道:“不礙的,就這會兒忙的時候要人,等開春了如何再說。且縣學不同從前官學裏時候了,整日的讀書。我往後是要考典試的,會讓我們多做些衙門的活計,比死讀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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