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祭很可能會被迫取消。


    這個事實在學生之中引發了一股不安的騷動。


    校外旅行若是第二學期開始時最受歡迎的活動,那麽學期中間最重要的慶典便是文化祭了。秋月學園的文化祭規模向來十分盛大,不僅讓所有學生熱血沸騰,就連附近的居民也殷殷期盼著這場盛會。


    學生會以及大部分的社團,早在放暑假前便已開始著手準備,所有的學生都為文化祭即將來臨而雀躍萬分。尤其對文化性的社團來說,這更是他們一年一度大顯身手的絕佳舞台。


    ——我們的學生會長,那位琴音同學,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不過,既然連預算都遭到凍結了,看來也無計可施了吧?


    學生之間很明顯地分成兩派意見。


    「……文化祭被取消,會很讓人失望嗎?」


    這天才剛下課,櫻桃便挨近夕也身邊,一臉疑惑地詢問道。


    「嗯,是啊。畢竟大家都期待那麽久了。」


    「……這樣不太好。」


    「對啊。連之前說的野菇飯和栗子飯的飯團組合餐也都告吹了呢。」


    「啊嗚!?」


    櫻桃突然一把抓住夕也的衣襟,眼眶泛淚地大叫著。


    「……夕的意思是要是文化祭沒了,我也吃不到野菇飯和栗子飯的飯團組了嗎?」


    「呃,如果你想吃,我還是可以做給你吃。隻是就不需要那麽大費周章,全體出動去采集食材和準備料理了。」


    「……不能和大家一起去采香菇了嗎?找很想去……」


    「我也很想啊。不過別擔心,琴姊一定會努力想辦法解決的。」


    「啊嗚……可是……」


    「可是?」


    「……波霸同學最近都沒什麽精神,有點擔心。」


    「的確是……」


    兩個人一臉喪氣地垂下眼簾,陷入了沉默。


    最後,夕也終於沉不住氣,率先開口說道:


    「總之,我們要相信琴姊。並且在她需要我們的時候,助她一臂之力。」


    「啊嗚。」


    「啊,我看這樣吧,我們待會兒就去采集野菇和栗子如何?」


    「……我要去!」


    「不過,今天隻是先去勘查看看而已。而且我也沒有準備便當就是了。」


    「……還是要去!」


    「那好。既然琴姊盡她最大的力量設法解決這件事,我們也要相信她,為文化祭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


    「啊嗚!」


    於是,夕也和櫻桃便一起神采奕奕地步出了教室。


    *


    他們先前往社辦。夕也換上了方便行動的體育課用運動鞋,以及弄髒了也無妨的運動服。向來都穿著球鞋的櫻桃,並不打算換下身上的製服和球鞋,卻忙著從社辦裏搬出了大鐵桶。


    「你每次去采集都帶著大鐵桶啊?」


    「啊嗚。不帶這個,很難將采集到的收獲帶迴來。」


    「嗯,的確是需要帶個容器去裝,不過每次都要搬這個也太辛苦了吧?帶個小一點的包包或袋子,不是比較方便嗎?能夠盾背的野餐箱也可以啊?」


    看嬌小的櫻桃搬這麽大一個鐵桶,感覺上連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地走不太穩,夕也甚至懷疑她究竟看不看得到前方的路。


    「……可是,這可以裝很多。」


    「要是真的裝得滿滿的,恐怕也抬不起來了吧?」


    「……如果是要獵野豬,這個才裝得下。」


    「是啦,我想這個鐵桶的確是裝得下一頭野豬。不過獵野豬是很危險的,別去獵它們喔。」


    「……區區一頭野豬,我一個入也沒問題。」


    「不行不行。你不準去獵野豬,要吃豬肉的話用買的就可以了。」


    「……※去抓?」(譯注:日文「買」和「狩」的連用型發音皆為「katte」。)


    「不是要去打獵,是拿錢去商店買。」


    「……但是之前去的那家店,裏麵沒有賣野豬肉。」


    「我的確還不曾見過有哪間商店在販售野豬肉的。」


    「……野豬肉很美味呢。」


    「嗯,可以想像。我也很想吃吃看※牡丹鍋呢。不過現在網路購物很發達,想吃的話上網訂購就好了,所以不用做那麽危險的事也沒關係的。」(譯注:日本以野豬肉為主要食材的火鍋料理。)


    「啊嗚。雖然我搞不太懂,不過既然夕都這麽說了,就當作是這樣。」


    兩人一邊這樣閑聊著,一邊走出了社團教室,接著穿過一般教室大樓和特別教室大樓之間,前往位於學校後方的森林。


    那真的就是一座森林。


    從校舍屋頂上遠眺,也隻看得到一望無際的綠意緩緩地往天際攀斜,最後逐漸沒入遠方的山脈。夕也走進森林裏,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了『蒼鬱森林』這四個字。


    「說真的,學校也可以考慮來這裏舉辦登山健行之類的校外教學。」


    「啊嗚?」


    夕也以為櫻桃會立即附和,但櫻桃隻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側著頭望著他。


    「不過,還有住宿的設備等等問題要考慮……要是住在學校裏的話,又沒什麽意思。」


    「……聽不懂。別管這些,夕,快走吧。」


    看來櫻桃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感興趣,夕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啊,嗯。」


    「……暫時像這樣沿著小徑一直走就行了。」


    櫻桃完全看不出來手裏抱著個大鐵桶,踩著穩健的步伐,撥開兩旁濃密的枝葉,十分敏捷地不斷往森林深處前進。


    至於跟在她身後的夕也則是——


    「哪有什麽小徑啊……我怎麽都沒看到……?」


    必須非常拚命地加緊腳步才能勉強追上櫻桃。


    盡管已經是秋天了,不過現在天色還算早,太陽依然高掛在天空中。然而在這座茂密的森林裏,隻有些許陽光從枝葉的縫隙間穿透進來。四周昏暗不說,放眼望去盡是枝幹和樹葉,夕也早就無法分辨東南西北了。


    好不容易,櫻桃總算停下了腳步。


    ——咦,這裏好明亮……我們走出森林了嗎……?


    夕也一邊喘息著,一邊走向櫻桃。


    「怎……怎麽了?我們已經到達采野菇或栗子的地方了嗎?」


    他不太確定地開口詢問。


    不過,櫻桃卻搖了搖頭。


    「……不對。」


    接著,她突然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夕也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隻見前方的地麵彷佛裂出了一道冰隙似的,有一大片土地憑空消失了。


    視線追向那道裂縫的另一頭,看起來距離起碼有十公尺以上。


    「咦?」


    他戰戰兢兢地走近一瞧,赫然發現裂縫下方彷佛像河流般竟然有道水流。不過由於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加上角度的關係,陽光無法照映在上頭,因此也無法確認清楚就是了。


    「要是不小心掉下去的話,肯定必死無疑……我們還是想辦法繞過去吧?」


    那裂縫的深度,看來比從秋月學園四層樓高的校舍屋頂往下望還要來得遠。


    「……不對。」


    櫻桃將原本指著裂縫的手高高舉起。


    夕也跟著抬頭一看,隻見一條以藤蔓編織而成的繩子,連接著裂縫兩岸的樹木。


    「咦……那個是?」


    「……捷徑。可以沿著繩子過去。」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絕對行不通的!」


    「……什麽東西不行?」


    櫻桃歪著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呃,對普通的日本人來說,想要靠那條繩子渡過萬一掉下去必死無疑的深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沒這迴事。」


    「櫻桃對日本人的想像,八成就像歐美人以為日本人全是武士或忍者一樣,簡直太荒謬了啦!再說,扛著那麽大的鐵桶,是要怎麽過去啊!?」


    「……這一帶日照很充足,草木也很茂密。」


    「嘖?這跟我們要怎麽搬鐵桶有什麽關係……?」


    「……所以說——」


    喝!櫻桃以雙手將鐵桶高高舉起,接著再奮力地朝著對岸扔了過去。


    「什麽……!?」


    鐵桶漂亮地飛越裂縫,砰地一聲落在對岸的茂林中。


    「……就這樣把它丟過去。」


    「你也太亂來了吧……那迴來的時候又該怎麽辦?到時裏麵裝滿了東西,這樣一扔,不就全部都掉下去了?」


    「……在空中行進時不太容易掉出來。落地後就算掉出來,再撿起來裝迴去就好了。」


    「重點應該不是這個吧……」


    「……既然鐵桶都扔過去了,果然還是要走捷徑。」


    「就跟你說行不通的。」


    「……可是繞道很花時間。就算到最近的栗子林,也會來不及趕迴去吃晚餐。」


    「這麽遠啊?」


    「啊嗚。」


    「嗯~真是傷腦筋。那野菇呢?」


    「……可以一口氣采到一大堆野菇的群生地有點遠。要是說能東采一點、西采一點的地方,就滿近的。」


    「到那邊的路上沒有像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吧……?」


    「……」


    櫻桃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發出「啊嗚」一聲,點了點頭。


    「你剛剛為什麽遲疑了一下……?」


    「……應該沒問題。」


    「為什麽是『應該』啊……算了,不管怎麽說,我實在沒辦法渡過這道裂縫。我想戀子和琴姊她們恐怕也辦不到,所以我們還是走別的路吧。」


    「啊嗚。那我去把鐵桶拿迴來。」


    櫻桃說著,爬上了樹,接著一口氣從繩子上跑向對岸。


    「你說沿著繩子過去,不是指吊在繩子下方晃過去,而是沿著繩子爬過去喔!?」


    「……這樣比較快。」


    「這不是快慢的問題吧!」


    「……夕,讓開一點。」


    「咦?」


    夕也聞言,稍微向旁邊退開一步。說時遲那時快,鐵桶猛然穿越夕也方才所在的位置,在夕也耳邊刮過了一陣風後,瞬間撞向他身後的樹叢。


    ——要是被打中,肯定會死。


    鐵桶的速度的確相當驚人,足以讓夕也做出這般合理的懷疑。


    「啊,我想起來了。我在體育課時也看過你那超級必殺技等級的全壘打……」


    此時,櫻桃已經再度從繩索上跑迴到這一頭來。


    「……要是走這裏,肯定近很多。」


    「櫻桃對遠近的概念,實在是超乎常人……」


    「啊嗚?」


    「話說迴來,幸好今天隻是先過來勘查地形而已……」


    要是全員一起過來,櫻桃肯定會要大家從這裏過去的。


    「那麽櫻桃,繞道的話要走哪邊?」


    「啊嗚,這邊。」


    櫻桃拔出栽進樹叢裏的鐵桶,再度鑽進樹林中。夕也見狀,趕緊跟在她的身後追了上去。


    走了好一會兒後,四周終於林木漸疏,來到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然而,卻有一塊巨大的岩石矗立在眼前。


    看起來就像是一道高聳的石壁。


    「原本的路被堵住了嗎?」


    櫻桃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石壁遙遠的頂端。


    「咦,該不會是……」


    「……那裏很少有動物能上去,所以野菇還沒被吃光。」


    「我們也很難上得去吧……不對,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我是絕對辦不到的。」


    「……那麽,你拿著這個。」


    櫻桃突然將大鐵桶塞給夕也。


    「拿著是沒問題……不過,難不成你想……」


    「……等我一下,我去摘。」


    「竟然說得這麽輕鬆……!?」


    夕也瞪大了眼睛,隻見櫻桃攀著幾乎呈垂直狀的岩壁輕巧地往上爬。


    「她居然真的要爬上去啊……」


    夕也一臉不安地望著櫻桃,隻是隨著櫻桃愈爬愈高,情況也跟著演變為令人有點困窘的狀態。


    櫻桃身上還穿著製服。


    也就是說,她現在是穿著裙子在攀岩。


    夕也因為擔心櫻桃的安全而抬頭注視著她,卻意外地看到裙子下的小褲褲。若是閉上眼睛不看,又會忍不住擔心起身在高處的櫻桃。


    就在他左右為難,一會兒向上看,一會兒又慌慌張張地別過眼之際,櫻桃似乎也已經抵達了頂端,她開始砰咚、砰咚地朝著鐵桶投下野菇。


    「嗚哇!?」


    一開始的時候,夕也被野菇從天而降的景象嚇了一大跳,不過現在他反而為櫻桃驚人的準確度感到吃驚。


    櫻桃在遠到幾乎看不清楚內褲圖案的高處,以極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攀附在岩石上,一個接一個地隨手將野菇往下丟。那些野菇幾乎都準確無誤地進入了鐵桶當中,十個裏麵頂多隻有一個失誤,而且還是因為丟到了鐵桶邊框才彈出去的。


    「以她如此優異的體能,要是參加壘球之類的活動,就連壘球社的先發選手也望塵莫及吧……」


    夕也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露出了苦笑。這時,櫻桃已經從岩壁上方爬了下來。


    「……這裏隻有這麽多了。」


    櫻桃似乎有點不滿意,但以超市裏販賣的盒裝野菇來計算,這裏的數量大概也有十來盒的份了。


    「不會啦,光是這些,今天晚上就很夠吃了。不過,這裏的菇全部都是可以吃的嗎?」


    「啊嗚,我認識的飛鼠是這麽說的。」


    「這、這樣啊……我想會認識飛鼠的學生,即使是在怪人特別多的秋月學園裏,大概也隻有櫻桃一個人吧……」


    「……飛鼠很友善呢。」


    「是嗎……下次見到它,再替我問候一聲羅。」


    「啊嗚。」


    「那麽,我們今天就差不多到這裏吧?等會兒還要去買一些其他配菜的食材。」


    「……配菜!?什麽配菜!?是肉嗎!?」


    「你想吃肉啊……我來想想什麽跟野菇炊飯比較搭喔……飯是用醬汁和醬油去調味的,那配菜就簡單一點用鹽調味好了。我來做鹽酥口味的炸雞塊吧?」


    「……好像很好吃!」


    於是,以勘查地形為由的首次後山食材采集遠征行動就此告一段落,兩個人一起踏上了歸途。


    *


    當晚,在家政科實習教室裏。


    不迴家社的社員,以及結束社團活動後加入他們的右京,全眾在一起準備吃晚餐。隻見桌上擺著放了滿滿野菇的炊飯、一大盤的炸雞塊、加了許多蔬菜的味噌湯、以及醃漬的白菜和小黃瓜。


    「唔哇~好棒喔,是炸雞塊耶!而且野菇炊飯看起來好有秋天的感覺喔!」


    除了練習之外,還得忙著文化祭準備工作的右京肚子早已餓扁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巴。


    「喂,右京!在餐桌上不要大聲嚷嚷。你既然身為客人,好歹也要注意一下禮節。」


    「姊姊,你太嚴肅了。」


    「大家肚子都餓了吧,既然


    如此趕快趁熱開動吧。」


    夕也一說,所有人都齊聲大喊著「開動!」,紛紛舉起了筷子。


    「……肉好嫩,好好吃!」


    櫻桃瞬間挾起一塊炸雞就往嘴裏塞,隨即興奮地高喊出聲。


    「當然羅,哥哥的炸雞塊可是世界第一的喔……不過,今天的炸雞塊吃起來味道似乎有些不一樣呢?」


    「喔,是啊。我平常都是用醫油醃肉,但是因為炊飯已經是醬油風味了,所以我今天醃肉時隻用了鹽麴做調味。」


    「你果然『隻有』在料理的時候特別用心呢。」


    「呃,土禦門同學,你的讚美聽起來有點像在挖苦我呢……?」


    夕也一臉不知所措地迴應。


    「那當然,因為我就是在諷刺你。」


    沙月冷冷地說道:


    「要是覺得刺耳的話,平時就應該多用點心才對。」


    「……對不起。」


    夕也反射性地道了歉。


    「話說迴來,沒想到鹽麫跟炸雞塊竟然這麽搭呢……」


    更紗望著手裏已經咬了一口的炸雞塊,讚歎不已。


    「呃,這應該算是滿常見的作法啦。」


    「啊嗚!真好吃!」


    「啊,社長太貪心了啦!」


    「我說你們兩個,要是吃不夠我還可以再去炸,不需要搶成這樣。」


    「嗬嗬嗬,阿夕的料理還真是受歡迎呢。野菇炊飯也很好吃,裏頭有滿滿的野菇,醬汁也煮得非常入味。」


    琴音遠離炸雞塊爭奪戰,以一貫的優雅姿態吃著野菇炊飯,一邊衷心地讚美著。


    「是呀~不過這是什麽菇啊?形狀好奇怪喔?」


    戀子點頭附和著,歪著頭看著手裏的野菇。


    「這個嘛……?我想後山的飛鼠應該知道吧?」


    「嗄?飛鼠?」


    「嗯,據說是飛鼠告訴櫻桃什麽菇可以吃,什麽菇不能吃的呢。」


    「喔~原來這些野菇是櫻桃學姊從後山采迴來的呀?」


    「……不對,是我和夕抓的。」


    櫻桃才剛說出口,原本和樂融融的餐桌氣氛頓時降到了冰點。


    「咦……?這是什麽意思?兩個人一起去的嗎?一起去采野菇?也就是說,你們兩人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跑去采野菇約會羅?」


    「不不不,那哪是什麽約會啊……而且,戀子,你的表情跟語氣怎麽突然一點感情也沒有啊?」


    「才沒有這迴事~」


    「戀子,你手裏的筷子都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了,可別折斷了喔。」


    沙月溫柔地提醒戀子,但她似乎聽不進去。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呃~因為我想說要在文化祭的時候賣野菇飯和栗子飯的飯團,所以就去找了一下食材……」


    「話不是這麽說的!」


    「就是啊。這根本不是什麽理由!」


    「平常總是針鋒相對的兩人,隻有這種時候意見才會如此一致呢……」


    「你這戴眼鏡又綁辮子的家夥,還不是老是『小丫頭』、『小丫頭』地叫個不停,好像沒有資格這麽說喔?」


    聽到右京的吐槽,更紗的嘴角微微抽搐,露出了苦笑。


    「我實在無法反駁……」


    「除此之外還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沒錯!哥哥,你老是和社長單獨出門,實在是太過分了!」


    「呃,雖然說是出門,但也隻是到森林裏采野菇而已啊……?」


    「既然那樣,明、明、明天啊~換我跟你去采野菇!」


    「……戀子也要去嗎?」


    櫻桃一邊吃著炸雞塊,一邊詢問道。


    「才不是!不是『也』,是『隻有』我跟他一起去!」


    「戀子,你在胡說什麽!?若說要跟哥哥兩個人單獨出門的話,那個人也該是我才對啊!」


    「冷靜點,那座森林如果沒有櫻桃帶路,根本不可能走得進去喔……?絕對會迷路的。而且野菇長在陡峭的岩壁上,是櫻桃爬上去摘迴來的。」


    「那種事不試試看怎麽會知道呢!你可不要瞧不起死靈法師喔!」


    「就是啊!哥哥是看不起我這個妹妹嗎!」


    「不管是身為死靈法師還是妹妹,都跟征服森林的能力沒有關係。」


    右京以手托著臉頰,旁觀著他們之間的爭執。


    「姊姊你……呃,會長,你沒事吧?」


    她開口向琴音詢問。


    「咦?抱歉,我沒聽到你說什麽。」


    琴音原本一臉恍神默默吃著野菇炊飯,聽到聲音才迴過神來,連忙向右京道歉。戀子和耶宵似乎也注意到琴音的樣子有些不太對勁,於是便停正爭吵,有點擔心地看著琴音。


    「這還真不像你呢。會長,真的沒事嗎?」


    「是呀,那當然。」


    「……波霸同學?」


    櫻桃拿了個小盤子,挾了三塊炸雞塊後,推向琴音。


    「……吃點肉,打起精神來。不然再多一個好了。」


    她說完後,又挾了一塊炸雞塊堆在上頭。


    「謝謝你,櫻江同學。不過,我沒事的。」


    「……一點都不像沒事,看就知道。有同伴心情不好,我也會很難過的。」


    「還是請個假,休息幾天比較好吧……心情低落的時候,要是太勉強自己,身體也會弄壞的……啊,不如這樣好了,先在保健室裏休息一下吧……?」


    「與其在保健室休息,我倒覺得還是請幾天假比較好。雖然就目前的狀況而言,學生會長大人不在會有點棘手,但要是您弄壞了身體……」


    琴音聞言隻是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輕輕說了一句「我不要緊」。


    「……琴姊,是不是和舅舅交涉的結果並不順利?」


    聽到夕也的詢問,琴音的臉上頓時蒙上了一抹陰霾。


    眾人從那表情明白了此刻最讓琴音煩心的,並不是祖父的死訊,而是和父親之間的談判……除了歪著頭,一臉茫然的櫻桃以外。


    「就一口氣宣泄出來吧。」


    沙月輕聲地說道。


    「盡情發泄一番,心情也會跟著舒暢許多喔?或許對自尊很高的學生會長來說,一時間很難放下身段,展露自己軟弱的一麵,不過——」


    沙月說到這裏,停頓了一會兒。


    「學生會長現在不也已經是不迴家社的一員了嗎?」


    她露出促狹的笑容,接著說道。


    「沒錯!沙月,說得好!」


    「啊嗚。同伴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


    「嗯,聆聽上司的抱怨也算是部下的職責吧。」


    「右京,你就不能說些好聽一點的話嗎!當學生會長大人有煩惱時,身為臣下應該很樂意地為學生會長大人分憂解勞才對!」


    「就說姊姊你太嚴肅了。」


    「不管是部下還是臣下,總之若能說出來和大家一起商量,說不定也可以想出什麽好辦法來呢……」


    「就是說呀!在場的每個人腦筋都裉好,一定可以幫得上忙的!除了戀子以外!」


    「都什麽時候了,幹嘛還故意找碴啊?」


    「我當然是開玩笑的羅。」


    「耶宵的語氣根本就不像是在開玩笑呀!」


    「那就代表,在戀子心裏某個地方其實也認同我說的有道理吧。人通常在被一語道破時,都會惱羞成怒呢。」


    「可惡……!」


    「哎呀,真是的,連這種事也能吵……你們兩個都夠了。總之,琴姊,你可不要太過壓


    抑自己喔。」


    「可是……」


    琴音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們,每個人都堅定地向她點了點頭。


    「……說得也是。謝謝你們,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


    琴音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之後,接著說道:


    「就如同阿夕所說的,我與爸爸交涉的情況並不理想。老實說,根本就沒有任何談判的餘地。」


    「情況有那麽糟糕嗎?」


    聽到夕也的詢問。琴音說了聲「是呀」,點了點頭。


    「爸爸似乎在爺爺過世之前,就已經展開了各種行動。他現在為了能順利接掌集團,根本無暇理會我的抗議。」


    「怎麽會……!學生會長大人的父親,也是理事長的公子呀。自己的父親過世,都還沒有舉行喪禮呢……!」


    「啊,不是的。舅舅是入贅的婿養子,並不是理事長的兒子。和理事長有血緣關係的其實是阿姨,阿姨和我的媽媽是親姊妹。」


    「不過,聽說舅舅算是遠房親戚,雖然好像隻是表兄弟的表兄弟的表兄弟之類的,但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是的,就如同阿夕他們所說的。」


    「這麽說來,幾乎就和外人沒有兩樣嘛。不過,這大概是學生會長的父親之所以如此焦慮的原因之一吧。畢竟理事長對孫女比對身為女婿的自己更加疼愛,任誰都會擔心到時會跳過自己,由學生會長接掌集團呀。」


    琴音聽完沙月的話,點了點頭。


    「因為有這一層顧慮,所以對爸穀來說,現階段最重要的事便是鞏固自己的地位吧。喪禮對他而言,隻是宣示集團新領袖的場合罷了。」


    「身為女婿的身分也是,舅舅之所以這麽積極布局,也就代表了他在集團內的地位並不是很穩固吧?」


    「至少不能說是毫無隱憂吧。之前我也曾對阿夕說過,爺爺和爸爸對於經營的方式,幾乎是處於對立的立場。」


    「嗯,外公是重視義理人情,而舅舅則是極度現實主義者,對吧?」


    「兩人之間的對立,幾乎可說是眾所皆知。好幾次爸爸開除員工、裁撤部門的決定,最後都遭到爺爺駁迴。此舉難免會樹立不少反對他的敵人,爸爸恐怕也有所自覺吧。所以若不及早布局的話,恐怕情勢對他而言會相當不利。」


    「原來如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學生們說『我們想舉辦文化祭!』之類的話,他恐怕也沒有閑功夫去理會了吧~」


    右京一臉泄氣地低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放任文化祭照常舉行不就好了嗎……」


    辮子+眼鏡模式的更紗,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就是說嘛。為什麽偏偏要來插手文化祭的事呢?」


    戀子疑惑地側著頭說道。其他人聽了之後也一個個雙手盤胸,閉目沉思了起來。


    「我今晚就會迴家,我打算在見到爸爸之後,詢問他真正的用意究竟為何……不過,如果我推測得沒錯,這恐怕不單純是文化祭的問題。」


    「琴姊姊,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爺爺認為教育是國家的基礎,因此捐款給許多教育機構。不僅如此,他還不以商業利益為考量,設立了這所學園,試圖探求理想的教育。他認為這既是對國家有貢獻的事,最後一定也會對秋月集團有所助益。不過,身為現實主義者的爸爸並不認同。」


    「該不會……」


    夕也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露出不安的神情,抬頭看著琴音。


    耶宵、左京、右京、沙月和更紗,也同樣以嚴肅的表情望著她。


    「『改變經營的方針,讓秋月學園也成為能夠獲利的事業』……要是事情隻有這麽簡單就好了……」


    「咦?咦?」戀子忍不住驚唿連連,眼神還不斷地瞄向其他人。一行人當中,隻有櫻桃還在津津有味地扒著野菇炊飯。


    「對舅舅來說,能有效展現自己足以成為領導者的方法,便是提升集團營運昀業績。也因此,一直耗費钜款,卻無法迴收實質效益的這座學園,便會……」


    咕嚕——聽耶宵說著,戀子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在最糟的狀況下,很可能連學校都得被迫關門。」


    「咦咦!?這、這樣就糟糕了。」


    「戀子啊,所以大家現在才會這麽苦惱呀……」


    啪啪——沙月拍了拍戀子的肩膀。


    「真是的,戀子還真是遲鈍呢。」


    「嗚嗚嗚……!」


    「還有人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開心地吃著飯呢……」


    更紗露出苦笑,聳了聳肩。


    「啊嗚?總之,夕,再來一碗。」


    「啊?好。」


    夕也接過了櫻桃遞來的碗,裏頭盛了滿滿的野菇炊飯。左京一邊看著他,一邊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能再繼續坐視不管了。必須盡我們所能才行……」


    「可是,我們到底該怎麽做呢,姊姊?」


    「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先展開連署吧。要是可以獲得大部分學生的支持,學生會長大人的父親應該也能了解學生們的想法。」


    「連自己親生女兒的話都不願意聆聽了,恐怕也不會因為學生連署便改變心意吧。不過,這麽做也總比完全不采取行動要好多了。」


    沙月以極為冷靜,甚至可說是冷淡的口吻說道。


    「嗯……我也讚成土禦門同學的說法呢~」


    右京顯得有些消極地附和著。


    「不管有沒有用,我們也隻能就能力所及,盡全力一搏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總之,暫時先由我來交涉。目前為止,我隻和爸爸在電話中談過,如果能麵對麵談一談,說不定還有轉園的餘地。」


    琴音放下筷子,靜靜地站起身來。


    「謝謝你的晚餐,阿夕。非常美味。」


    「不客氣。琴姊,別太勉強自己喔。」


    「謝謝你。」


    琴音微笑著說道。不過看在夕也的眼中,卻覺得有些心疼。


    *


    當天深夜。


    夕也被手機的震動吵醒,他輕輕地拿著手機走到教室外麵。


    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柊木朝彥」。


    是隻身——後來演變成並非一個人——前往北海道赴任的父親。


    「喂?」


    『哎呀,夕也,好久不見。』


    「是啊,不過你知道現在幾點嚼?」


    『咦?嗯嗯?啊,抱歉抱歉,我整整弄錯了十二個小時,還以為現在是白天呢。』


    「就算差了十二個小時,現在也應該是上課中吧?你又在研究室裏閉關了嗎?」


    『才沒有呢。這裏的研究室是在地下室,光是要從研究室出來,就要通過層層保全和檢查,有夠麻煩的。不過,我因為實在是太想念你媽媽了,所以三天前就出研究室了。』


    「夠了夠了我知道你們很相愛。不過,媽媽都為了你跟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了,你好歹也多關心她一點。是說,你這時候打電話來,應該是為了外公的事吧?」


    『嗯,是啊,我想問一下喪禮的日期等等的。』


    「問我也沒用。秋月家應該過幾天就會寄出正式的喪帖了吧?」


    『是沒錯啦,不過我這裏的研究也都在進行中,還是希望能盡早知道比較好。而且你媽她因為吃太多秋鮭,現在肚子有點不舒服,也沒有辦法立刻動身。』


    「你們在搞什麽啊,真是的。但是,目前好像也還沒決定呢?畢竟會有很多政經界的大人物出席,必須仔細規劃才行吧?」


    『也是啦。反正不管怎麽樣,到時候我們還是會迴去一趟的。』


    「啊,是嗎……你們會迴來呀……」


    聽到父親這麽說,夕也才驚覺自己完全忘記父母會迴來參加喪禮這件事。


    在雙親迴來的這段期間,夕也跟耶宵再怎麽樣也不能睡在社辦不迴家了。


    『嗯?我們當然會迴去參加喪禮啊?』


    「說得也是。」


    『就算父母不在身邊盯著,你也別過得那麽散漫啊。』


    「我才不想被你這麽說哩。」


    『啊哈哈,也是喔。不過夕也一向很能幹,所以我對你也很放心就是了。』


    「……」


    夕也嘴角抽搐,頓時說不出話來。


    ——怎麽說得出口呢……怎麽跟他說其實我現在都沒有迴家,每天都睡在學校裏嗬……


    「總、總之,等你們決定什麽時候迴來,再打個電話給我吧。我會為你們準備豐盛的大餐。」


    『啊啊,對喔。我有聽耶宵和你媽說過,自從我來這裏之後,你就開始學習做很多料理呢。耶宵可是對你的手藝讚不絕口喔!』


    「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啊……不過實際試過之後,發現我還滿會做菜的。」


    當時母親因為太過思念父親,變得既不再下廚也不做家事,夕也最後逼不得已,也隻好自己動手了。


    『我很期待到時候可以嚐嚐兒子你親手做的菜。』


    「好。也幫我跟媽媽問候一聲。」


    夕也掛掉電話之後,抬頭仰望著天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那裏的工作或許確實是分身乏術沒錯,但看來也並非完全抽不出身迴來。


    ——這次的狀況對琴姊來說,負擔真的是太大了…


    不是他不相信琴音,而是目前的情勢相當不利,而且她似乎也還沒有完全從失去祖父的悲傷中振作起來。


    相對地,琴音的父親則是相當周延地展開各種布局。


    ——對方很可能還留了一手,要是再多施加一點壓力的話……


    就算是琴音,恐怕也無力招架吧。


    夕也不安地思考著,這時背後突然傳來教室的門打開的聲音。


    他迴頭一看,隻見穿著粉紅色可愛睡衣的戀子正好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你在講電話嗎……?」


    「嗯,剛剛我爸打電話來。畢竟也算是理事長的家人,所以打來詢問有關喪禮的事。」


    「喔,是這樣啊。」


    「把你給吵醒了嗎?抱歉。」


    「啊,不是啦……」


    戀子搖了搖頭。


    「那個……我起來是因為那個……」


    「嗯?還是說你是想上廁所?」


    戀子的雙頰微微泛紅,有點忸忸怩怩地低下了頭。


    「不過時間點也真是剛好呢,那就走吧。」


    「……嗯。」


    兩人一起從社團教室大樓,朝有廁所的一般教室大樓走去。


    幾近滿月的月亮又圓又大,偶爾有雲朵飄過,覆上了一抹陰影。他們就走在看得見這幅光景的走廊上。


    「那個——」


    戀子輕輕地開口說道。


    「嗯?」


    「應、應該是沒問題吧?學生會長那麽聰明,到時候一定可以想出辦法,不會讓文化祭和這所學校消失不見對吧……?」


    「……希望如此。」


    「就算是安慰也好,你好歹也詼迴答『嗯』之類的吧……」


    「抱歉。但是,現在的我實在是樂觀不起來。」


    「說得也是——」


    戀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要是達學校都沒有了,那就真的傷腦筋了……」


    「是啊,你也沒辦法再繼續挖屍體了。」


    「那倒也是,不過重點是大家就要各自轉到別的學校去了吧?好不容易交到這麽多朋友,實在很不想分開啊……可是我卻完全幫不上忙。魔法師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實際上根本一點也派不上用場嘛……」


    「別這麽說,要是沒有戀子的魔法,不迴家社也不可能支撐到現在喔。」


    戀子聞言搖了搖頭。


    「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就算沒有我的魔法,哥……你也一定會找到其他解決方法的。」


    「呃~我想不太可能吧……」


    但是,戀子卻完全聽不進去。


    「我的魔法到底能做什麽呢……在這麽重要的時刻,居然一點都派不上用場。隻能硬是找了個征服世界之類的用途……」


    她一臉喪氣地低著頭。


    或許是察覺到戀子的心情吧,此時雲朵覆蓋著月亮,讓戀子的臉龐得以埋藏在陰影下。


    「呃,你連自己的信念都開始動搖了啊!?」


    「畢竟……」


    夕也陷入了沉思中。


    這是種難以應用在現代社會的才能。


    戀子的母親曾經如此說過。


    夕也也是這麽認為。


    將熊的標本或毛皮化為僵屍,並加以操控——這樣的戰鬥力在日本現代社會的日常生活中根本就不需要。即使是在需要武力的情況下,也有其他更有效率的武器或兵力。


    說到底,戀子的魔法真的能夠用來征服世界嗎?


    若是身處在以肉搏戰為主流的戰國時代,能操控不死戰士的死靈法師或許會被當作是曠世奇才吧。


    至於現代嘛……


    她的魔法能用來對抗戰車或飛彈嗎?


    ——似乎是不太可能啊……要是能像電影情節那樣,無限製地感染擴散的話,說不定還有一點機會。但是,眼前的狀況似乎是沒辦法呢……


    夕也不禁露出了苦笑。


    就在這個時候——


    叩!叩!叩!走廊前方的陰暗處,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咿!?」


    戀子嚇得都快哭出來了,她緊緊地抓住夕也的手臂。


    「鎮定點,戀子!?」


    「那、那、那裏有東西!是、是幽靈嗎!?學、學園裏的怨靈終於要對我們展開攻擊了!?」


    「呃~我想應該不至於發生那種事才對……」


    遮蔽月亮的雲朵終於散開。


    月光再度灑進走廊裏,映照在接近他們的人影身上。


    腳步聲的主人原來是——


    「琴姊……」


    「咦?」


    夕也輕聲唿喊,戀子驚訝地抬起了頭。


    「怎麽了嗎?我還以為你今天迴家之後,會直接在家裏周夜呢。」


    「我本來也是這麽打算的,但是……」


    琴音的口吻聽起來十分沉重,聲音也愈來愈模糊。


    「交涉進行得不太順利是嗎?」


    「……」


    琴音別過臉去,低下了頭。


    夕也和戀子見狀,不禁交換了一下眼神。


    很明顯的,結果並不理想。


    「看來似乎不隻是交涉有問題呢。」


    聽到夕也的疑問,戀子難掩訝異地「咦」了一聲,琴音的表情則是更加陰鬱了。


    「……是啊。真是的,阿夕總是一下子就看穿了。」


    「你臉上的表情寫得一清二楚喔。」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呀?」


    「木瀧同學,你打算以那副害怕的模樣,抓著阿夕的手到什麽時候呢?」


    「咦?」


    戀子愣了一下,轉過頭去確認自己手上抓著什麽東西,緊接著整張臉突然紅了起來。


    「怎、怎麽會靠這麽近啊——————————————————!」


    「咦~是戀子自己靠過來的……」


    夕也還來不及說完,戀子的掌心已經擊中他的胸膛。


    「噗嗚!」


    這一擊讓夕也整個人撞向走廊的牆壁,他抱著胸口跪倒在地。


    「你、你在搞什麽啊……戀子……」


    「真的是很過分呢。剛才明明就黏得很高興的說……」


    「嗚哇~!嗚哇~!學生會長到底在胡說些什麽啊~我完全聽不懂!」


    戀子彷佛要蓋過琴音的聲音似的,拚命揮舞雙手,大聲喊著。


    「重、重要的是……」


    夕也一邊撫著遭受攻擊的胸口站起身來,一邊開口。


    「琴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交涉的結果並不順利。」


    「隻是這樣嗎?」


    「爸爸根本沒有打算要聽我說。而且,他似乎還想把我和秋月集團徹底切割開來。」


    「坍割?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突然多了一個未婚夫呢。」


    「嗄?」


    「爺爺是引領整個財經界的優秀人物——他的死將會對秋月集團的關連企業帶來相當程度的打擊。因此,需要一些能夠穩定局麵的好消息。」


    「啊啊,我懂了,對象想必是某個能為集團加分的關係者對吧?像是結盟之後,可以造成轟動的大企業小開之類的?」


    「什麽跟什麽啊。那簡直就像是政治婚姻嘛!」


    戀子氣憤地說道。


    「不是像是,根本就是。」


    「而且,一旦嫁入其他企業家族,就不再算是秋月家的人了。也就是說,對秋月家的事,不再有發言的資格了,對吧?沒想到……他竟然會使用這種混帳手段呢?」


    夕也也不禁激動了起來。


    「這麽無理的要求根本不需要理會!直接拒絕就好了!又不是古代人,竟然無視當事人的意願,擅自安排婚姻,我看他根本就搞錯時代了吧!」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要是因此而破壞了雙方的關係,影響到合作計劃,絕對會對整個集團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吧?」琴音反駁道。


    「怎麽反而變成是學生會長的錯呢!?罪魁禍首應該是擅自決定這種事的令尊吧!」


    「是呀。可是包括關係企業在內,秋月集團旗下一共有超過十萬名的職員。要是連他們的家人也算進去的話,有好幾倍的人生活會受到影響。」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


    「不管怎麽說,這件事和木瀧同學沒有關係。抱歉,我想我說得太多了。我有點累,想先去休息了。」


    「啊,學生會長……!」


    琴音片麵地結束了話題,接著便經過夕也和戀子的身旁,直直地往教室走去。


    「學生會長……」


    戀子注視著琴音的背影,一臉無法理解的表情中,流露出些許的寂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這間教室被不迴家社占領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岡崎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岡崎登並收藏這間教室被不迴家社占領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