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開什麽藥?”


    君豔茹報了一長串的藥名,有解表藥、清熱藥、瀉下藥、消食藥、驅蟲藥、活血化瘀藥等等,還有煉製低階丹藥所需的藥材。


    “一共是三百二十一塊下品靈石。”


    靈石是修真界的通用貨幣,一塊絕品靈石=一百塊上品靈石=一萬塊中品靈石=一百萬塊下品靈石,市麵上流通最多的是下品靈石。


    付了賬,夥計就抓藥去了。藥材太多,一時半會兒也抓不完,傅望舒就準備帶著分/身再出去逛一圈過段時間來取藥。


    這時進來了一對母女,看到她們,傅望舒終於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大夫眼熟了,於是停下了腳步。這個大夫不就是上一世那個毒死小女孩最後被處決的李大夫嘛。


    當時那件事鬧得可是沸沸揚揚,他自個兒出名了不說,整個小鎮都出名了。並不是什麽好名聲。


    李大夫被處決當天,幾乎整個小鎮的人都去圍觀了,那慘相給當時幼小的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受害人就是這個小女孩,傅望舒小時候還跟她在一起撲過蝴蝶。小夥伴病故時她哭得很傷心,為此立誌要學醫。當然,這是上一世的事,這輩子兩人壓根不認識。


    這邊夥計還在抓藥,那邊李大夫就給小女孩看完病了,還寫好了一張處方。傅望舒圍觀了李大夫看病的整個過程,也看到了李大夫開的處方,沒問題。


    李大夫:“一共是一百八十七塊下品靈石。”


    小女孩的母親麵露難色,小聲道:“大夫,我們家窮,出不起這麽多靈石。”


    李大夫看這母女倆穿的是比較樸素,就把零頭給去了,說道:“那就算你一百八十塊下品靈石好了。”


    小女孩的母親身上一塊靈石都沒有,她說道:“大夫,我沒錢。”


    李大夫聞言默默地把寫好的處方給撕了,說道:“你們走吧。”


    “大夫,求你了,把藥給我們吧。”


    “走走走。”


    李大夫把這母女倆趕出了藥鋪,剛要迴轉,大腿被人抱住了。小女孩的母親抱著李大夫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不斷地哀求。


    眼看圍觀的人越聚越多,小女孩的母親鬆開了李大夫的大腿,使了個眼色讓小女孩裝暈。她抱著“昏迷”的小女孩淚聲俱下,好不可憐。


    人們總是同情弱者的,她家裏已經快揭不開鍋了,孩子也病了好幾天,不忍心看著孩子遭罪又舍不得花掉最後一點積蓄給孩子看病,便出此下策。


    運氣好大夫心軟了能不花一分錢給孩子治好病,運氣不好遇上心狠的大夫病就拖著。


    這時夥計已經替傅望舒抓好了藥,走到了李大夫身邊悄聲道:“李大夫,你就把藥給她們吧,破財消災。”


    李大夫起初還在猶豫,後來態度大變,親自去抓藥。


    傅望舒看了眼李大夫抓的藥,並不僅僅是他在藥方上寫的那些,隻要是藥鋪裏有的藥,他都抓了點。


    有些藥本身就有劇毒,有些藥有配伍禁忌,作為一個大夫,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些,這樣的胡亂抓藥是鬧哪樣?


    君豔茹感應到了一絲不正常的靈力波動,在圍觀的人群中看了一眼,鎖定了一個目標。那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躲在角落裏,臉上泛著得逞的笑容。


    李大夫是被人施了迷魂術,而施術者就是那名女子。


    ☆、救人


    迷魂術隻對元嬰期以下的修士管用,中了迷魂術的人會按照施術者的意願行事,術後被施術人對此毫無所覺。


    傅望舒大概明白了李大夫毒死小女孩的真相了,怪不得有那麽多目擊證人的情況下李大夫還一直喊冤,確實是夠冤的。


    修真界和人界一樣也是有法度的,像李大夫這種毒害幼童的做法極為惡劣,就連殺人奪寶的罪行都沒這麽重。


    一旦罪名坐實,李大夫不光要被處以極刑,死後魂魄也會被打散。怎麽說也是兩條無辜的人命,救他們也隻是舉手之勞,傅望舒做不到坐視不管。


    她自己牽著自己走到了那女人麵前,直白地問道:“你跟那個小女孩和大夫兩人之間有什麽仇什麽怨,非要弄死他們不可?”


    這人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對她沒有任何威脅,犯不著對這樣的人客氣。倘若是個元嬰期的大能,她就得想個萬全的方法,要既能保證自身安全又能夠救人,不會如此莽撞。


    君豔茹用的是靈心的身體,靈心是水木雙靈根,受靈根的影響,生的很水靈,和同修為同年齡的修士相比要更顯年輕漂亮些。兩百餘歲的她外表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


    那女子見一個長得比她好看的女人突然跑過來質問她,對她的態度十分不友好,做了“善事”的成就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明明是在鋤強扶弱做好人好事結果卻被人說成是肆意報複,憋了一肚子氣,“你誰呀,本小姐是在助人為樂,沒看見那大夫品質那麽惡劣不肯給那對母女藥嗎?”


    修仙之路千難萬難,居住在修真界的人都有靈根是不錯,可大都資質不好。像這樣的一個小鎮,幾乎沒有築基期的修士。


    暗中對大夫出手的女子是靈清派掌門的獨女藍靈兒,三靈根的她在門派裏確實是資質出眾,年僅二十一歲就築基了。靈清派掌門自是對她極盡寵愛。


    這次各個修真門派廣開山門,她是要去淩霄派報名的,帶藝拜師。在離家遠行之前,她想要好好的逛逛家鄉。她在逛到這個小鎮的時候,見到不良大夫欺淩弱小決定出手管管。


    君豔茹沒想到原來這還是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隻是做出的事實在是能讓人誤會。她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問道:“你知道那對母女需要什麽藥?”


    藍靈兒毫不在意地說道:“不知道呀,一樣都抓點總有她需要的。”


    對方著實有氣死人的天賦,君豔茹不糾正她感覺對不起自己的職業,“你要是真心想幫那個小女孩,就掏靈石出來替她支付藥錢而不是胡亂送藥,這樣做可是會害死人的。”


    治病救人的靈藥還能吃死人?騙她的吧。她小時候可是把丹藥當糖豆子吃,不也啥事都沒有。


    能不花錢幹嘛要花錢,一個迷魂術就能解決的問題幹嘛要用靈石,用靈石又怎能展現出她的實力不凡、修為高深。


    藍靈兒如此想著,一口否決:“不可能,你少多管閑事,再不走開,幹擾我日行一善,我就讓我爹把你抓起來。我爹是靈清派的掌門,這裏是我爹的管轄範圍。”


    君豔茹了然,原來是被寵壞的嬌小姐。


    靈清派和禦虛派一樣,開山鼻祖都是從淩霄派出來的內門子弟。細算下來,靈清派的掌門還要叫傅家大郎一聲師叔。


    論資排輩,眼前這女子得叫她一聲師叔。


    君豔茹仿佛真的被這個嬌小姐威脅的話嚇到了,牽著小小的傅望舒離開了。藍靈兒見君豔茹這麽聽話十分滿意,渾然不知她已經中了君豔茹布下的幻術。


    靈清派的山門離這個小鎮有些遠,當年藍靈兒這麽隨手一幫之後就走了,將這事忘在腦後。小女孩和李大夫的死,她一無所知。


    君豔茹離開後不久,藍靈兒見到李大夫已經包了一大包藥親手交給了生病女孩的母親,在那個婦人的千恩萬謝中迴了藥鋪。


    鬼使神差的,藍靈兒掐了個隱身訣一路跟隨那母女倆到了她們的家中。一到家婦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煎藥,不多時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汁讓小女孩服下了。


    小女孩喝了藥之後病情並沒有好轉,隱隱有加重的跡象,沒多久就吐出了大量的黑血,不省人事了。


    婦人驚慌失措下抱著女兒就往藥鋪跑,心急之下沒有發現女兒在半路上就已經斷了氣。李大夫見婦人抱著個死人來讓他醫治,直接就把人趕了出去。


    婦人跪在藥鋪門口痛哭,控訴黑心的李大夫給她一包有毒的藥毒死了她女兒。圍觀的群眾看不下去,綁了李大夫去見鎮長。


    鎮長是靈清派的一個內門弟子,四靈根的他三百多歲了才築基中期的修為,被門派外派公幹,擔任這個小鎮的鎮長,有生殺大權。


    這個案子很簡單,圍觀群眾是人證,藥渣是物證,鐵證如山容不得李大夫狡辯。資質差的修士接觸不到高階的術法。迷魂術是啥?沒聽過啊。根本就沒人想到過會有這種可能。


    在鎮長審理這個案件的時候,藍靈兒有在一旁圍觀。她不敢站出去自首,她爹是可以保下她,可人生履曆中有了這個瑕疵是入不了淩霄派的。


    眼睜睜地看著李大夫上了斷魂台,肉身噴射出的鮮血高達數丈,魂魄發出淒厲的嘶吼最終消散,藍靈兒直接就嚇哭了。


    眼前的畫麵晃動了一下,剛剛死去的李大夫還在藥店抓藥,藍靈兒做了兩個深唿吸後急忙撤掉了迷魂術。


    李大夫抓藥的手一頓,恢複神智之後不記得自己抓著藥是要做什麽就放迴裝藥的小抽屜裏了。藍靈兒走進藥鋪朗聲說道:“大夫,門口那對母女的診金和藥費我替她們出。”


    ☆、仙籍


    傅家大郎自從迴了修真界之後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妹夫的下落,不光是在他們居住的小鎮就連附近的幾個小門派都沒有認識或者見過一個叫君澤的人。


    這兩年來倒也不是全無所獲,傅家大郎至少確認了一點,他的妹夫絕對不是凡人。因為他去玉器店打聽過了,妹夫留下的那塊玉佩不是凡間之物。


    據玉器店的老板所說,這玉佩年代久遠質地優良價值連城,不說凡間不可能有這等物品就是在修真界也極為罕見,他活了這麽大歲數也就隻見過傅家大郎手上這麽一塊。


    能擁有這樣一對玉佩的人身份一定不會太低,傅家大郎猜測妹夫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淩霄派的弟子,應當還是個有一定地位的內門弟子。


    能夠成為淩霄派出色的內門弟子,他妹夫的資質一定不會差,不可能是最低要求的三靈根,應當是雙靈根甚至單靈根也有可能。


    妹夫的資質這麽出眾,必然是嫌棄無緣修仙的妻子和資質極差的孩子,選擇了拋棄她們一走了之。


    這麽一想,他便十分討厭這個為了修仙而拋妻棄子斬塵緣的妹夫。


    淩霄派可不是能夠允許遊客隨意遊覽參觀的地方,想要進去十分的不易。除了五年一度收徒的時候人們能夠見到淩霄派的山門,其他時間根本就不知道它在哪裏。


    傅家大郎夫婦倆不放心傅望舒,也跟著一起來了淩霄派。


    這個時候的淩霄派正在火爆招生中,山門前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他們在凡界招收的弟子是第一批,已經安置好了。這些在門口排隊的都是修真界的土著居民,為第二批。


    來報名的不光是一些年幼的孩子還有許多是帶藝投師的,幾乎都有家人朋友陪同。符合年齡的孩子隻需要測靈根,年齡大的則要考慮靈根和修為等綜合因素。


    受自身資質的限製,五靈根的人止步築基,四靈根的人止步金丹,三靈根的人止步元嬰,雙靈根的人止步分神,隻有單靈根的人才有得道飛升的可能。


    但凡事都有意外,就在一天前,淩霄派破例收了一名五靈根的弟子。這人可了不得,讓淩霄派的掌門穆青都自認才疏學淺當不得這人的師父,代師收徒收他當了自己的師弟。


    這人便是傅望舒的親爹君澤。


    上界和下界是反著來的,五靈根為最佳資質。這麽一算,傅望舒若是被他爹抱去了上界也會是一個資質出眾的天之驕子。


    上界的神仙下凡是非常危險的,修為會受到極大的壓製,幾乎沒有神仙會犯傻下凡。


    比如人仙會被壓製到煉氣期的修為,倘若展露出了築基期及以上的實力則會受到天道的懲罰,實力超出越多處罰力度越強,嚴重時會身死道消。


    下凡的神仙與下界修士的區別大概就是可以隨時迴上界去這一點了。


    君澤的修為被壓製到了渡劫期。他出現在下界是因為他越獄了,並不是因為哭塌了弑神山才逃出來的。


    每年君澤的哥哥炎陽仙君都會去弑神山探監,去年去探監的時候著實被君澤麵如金紙性命垂危的樣子給嚇到了,急忙把人放出了弑神山換了個地方囚禁。


    炎陽仙君囚禁君澤的目的隻是限製他的行動,可不是想讓他死。


    君澤畢竟也是個玄仙,除了弑神山又哪有其他地方能夠限製住他的自由,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他便掙脫了層層疊疊的禁製束縛逃到了下界。


    當年君澤其實是前往上界給妻子女兒辦理戶口,告訴嶽父嶽母的地址是他在凡間安置的落腳點,隻是一直沒能夠迴來。


    他想把妻子女兒錄入仙籍就免不了把實情告訴一家之主的炎陽仙君。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沒有當著眾位仙家的麵把事情說出來而是私下和炎陽仙君商量。


    炎陽仙君不光是一家之主同時也是天界之主。


    仙凡殊途,神仙和凡人是不允許通婚的。曆年來凡是查出和下界任何物種啪過的神仙都被立即處決了,不過這類罪仙的人數三萬年以來一隻手都能夠數清。


    炎陽仙君不會因為觸犯天規的是自己弟弟就破例成全他們,可也會徇私。


    “忘了她們吧,這麽多年來沒有考慮過你的終身大事是我這個做兄長的疏忽了,我給你物色幾個家世顯赫的仙娥,任你挑選。”他如是說道。


    “我迴到天界是想讓妻女入仙籍的,你卻讓我拋妻棄子,恕我做不到。”君澤的這番話落在炎陽仙君的耳中則是其冥頑不靈的表現。


    “入仙籍,說的輕巧。凡人平地飛升讓我怎麽向眾仙家解釋,說你和凡人私通?凡人注重孝道,你嶽父嶽母入不入仙籍?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仙籍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入的。”


    “既然兄長不肯讓我的妻子和女兒加入仙籍,那便將我從仙籍除名吧。”


    “愚蠢,世間沒有不透風的牆,魔君讎死了他手下的魔將還活著,即便是神仙也難免有對你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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