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時月這聲好久不見時,江意唇邊的笑意微微深了深。


    這個女孩子,如若真的是如外表那般至真至純倒也罷了,可若是外表至真至純內心陰暗,隻怕是個狠人物。


    “沒想到時小姐是成總的掌上歡,要是知曉,說什麽我也會留時小姐好好聊聊的。”


    旁人聽到這幾句話時,紛紛將探究的目光落到這兒二人身上,眼眸裏都是想看八卦的心思。


    成文集團的成董與東庭集團的傅董,一個房地產大亨,和一個主攻新型產業多方拓展的大佬。


    二人在首都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但較為不同的是,成文年逾四十,且有妻室,兒女雙全。


    傅奚亭而立之年、長相英俊,風流倜儻,在金錢與權利上壓了成文一頭。


    可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這位四十來歲之人的魅力,那些勾搭不上傅奚亭的人往往都會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成文。


    一個似是來歲且家庭不睦還好女色的男人可比一個孑然一身不沾花惹草的老人好招惹多了。


    更何況,傅奚亭手段比成文陰狠,且這陰狠,不僅僅是針對男人。


    首都那些撈女們老早就得出了結論,成文比傅奚亭好搞。


    是以這些年即便成文結了婚,他身邊的美女總是接連不斷的出現,那些人想盡各種辦法來製造,而不管是何種手段,成本都會欣然接受。


    傅奚亭呢?


    倒也是有人如此幹過,機緣巧合的偶遇,機緣巧合的製造相逢,但每一次,結局都很淒慘。


    送局子是小事,最怕的是傅奚亭會聯係當地媒體曝光你。


    讓你以後在首都混不下去。


    昭昭惡行顯露與光明之下,如果嚐到了甜頭讓她們丟臉倒也沒有什麽,可如果是連糖紙都沒摸到,就被冠上了娼盜的罪名,那顆真是冤枉。


    是以那些覬覦傅奚亭的人,隻能暗中行動。


    暗地裏觀摩他的一切,不敢再大肆明目張膽的上前打擾。


    如今,成文的掌上歡和傅奚亭明媒正娶迴去的太太交了鋒,大家心裏就等著二人好戲上場。


    “希望日後我能有機會讓江總心甘情願的跟我聊,而不是看在成董的麵子上,”時月含笑迴應,笑容官方客氣,美的如同一朵盛世白蓮。


    說來也奇怪,今日會場之內的所有人見了她都尊她一聲傅太太,在滿畫室的傅太太中,時月是唯一一個喊她江總的人,江意聽到心裏若有所思,倒不是她在糾結一個稱唿,而是一個場子裏,一旦發生什麽另類,一定是有原因的。


    這聲江總,喊得實在是及其刻意。


    刻意的讓江意一個不在乎稱唿的人都聽出來了。


    “我帶江總參觀一下畫室?”


    江意微微點頭,緊隨她身後而行。


    時月輕言細語的嗓音在江意身前響起:“今天的畫展所體現的主題是人間疾苦,這畫室裏的畫像有一部分是我在外搜羅來的,有一部分是別的老師的畫作,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己的畫作,我們現在所站的這個位置上是我自己的的作品,江總——。”


    時月的手落在了一張戰亂地區的油畫上。


    畫像色彩偏暗,畫麵雜亂,但也看的出來這副畫像是在戰亂拍攝的,且拍攝的環境很特殊,是從裏往外拍,外麵躺著一個以色列士兵,受了重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眸中望著前方,是絕望、是悲哀,是淒慘、是掙紮,種種複雜的情緒在他眼眸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眾生炮火連天,子彈滿天飛,他躺在地上如同一個即將被上帝帶走的人。


    更為難得的事情是,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慶幸,好似被上帝帶走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


    這是悲哀。


    光是看到這張照片,就會讓人覺得心裏苦澀難言。


    一種無能為力的掙紮感蔓延著整個照片。


    江意目光從油畫中收迴來,望向時月:“這張畫像是時小姐構思的嗎?”


    時月淺笑:“是的,某天晚上靈感一動,就想到了這張畫,隨手就記下來了。”


    “時小姐去過敘利亞?”


    “那倒也沒有,隻是靈感畫冊。”


    時月溫柔解釋。


    “油畫不錯,但是時小姐還是沒有畫出重點。”


    “哦?”時月驚訝,望著江意:“江小姐有什麽獨到的見解?”


    時月這話問出來,畫室裏的其他人目光都追隨而來。


    “解脫,”江意目光仍舊留在畫像上。


    “瀕臨死亡的他當時覺得死亡也是一種解脫,時小姐畫技很精湛,但是沒有將這種神情傳達出來。”


    “還有,我雖然不是法律專業的,但也懂一些法,這張畫像我若是沒記錯的話,前國際談判官江芙是原作者,這張照片的原圖她07年發在了自己博客,且上了國家雜誌,拍這張照片時的處境是江判在撤僑行動中被炮轟,壓在了一處難民窟,這張畫像就是江判趴在難民窟的窗子裏向外拍的,最終這位士兵,死在了她跟前。”


    江意說完這一席話,現場一片死寂。


    就連咱在後方的傅奚亭和成文都聽到了這番說辭。


    江意看到這張照片時,悲滄感瞬間湧上心頭,不是因為時月的畫像有多精彩,而是她的腦子裏,又迴到了那個戰亂的時間,看著一個個的生命在自己跟前隕落,看著一張張臉變得淒慘,生命如草芥。


    不不,興許是連草芥都不如。


    活在這個國家的草芥都會被人好好嗬護,但活在戰的人,連個居家之所都沒有。


    而時月,臉上倒也沒有多麽精彩的神色,隻是低垂首,周身有種歉疚感出來:“是我疏忽了,當時這個靈感出來的時候我還好奇,我明明沒有去過戰亂地區怎麽會有這樣的畫麵,找了很久都沒找到蹤跡,想來是在國外的時候看了眼,既然江總指明了出處,後續我一定做好補救的,版權費和道歉的事情我會親自去交接。”


    這番迴應,何其聰明。


    國際談判官不是她能招惹的人。


    如果這種時候辯解,那麽現場一定會有人拿出手機去翻江意的博客,到時候實打實的打臉,她就更為難看。此時此刻竟然有人指出了這個事情,她還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順帶說好補救措施。


    隨後,時月喚來助力將油畫取下來。


    “沒解決好之前都封存起來,”時月這一番操作,可謂是厲害。


    大家不得不高看她一眼,更甚是有人心裏想著,也難怪成文那樣的人會看的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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