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那種毫不掩藏的分寸感與距離感讓傅奚亭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分寸感是個很難得的東西,人一旦有了這個東西就不會出去瞎搞,最起碼,知道底線在哪裏。


    這是他該喜的點。


    悲是因為距離感。


    他貌似結了場假婚,他的妻子跟自己不熟。


    像極了陌生人之間的相處方式。


    跟家裏的兩隻貓一樣,偶爾出來蹭兩下。


    蹭完就躲起來了。


    真是好樣的。


    旁日裏就算了,而今……他當眾聽到江意這番說辭,他無法忍受。


    而江意,始終覺得自己並非過錯方,即便是有,過錯方是傅奚亭也不是自己。


    哪有強迫別人去愛人的道理?


    這不跟強行把你按在馬桶上讓你拉屎一個意思嗎?


    “正常人吃了葷就想吃素,這是正常搭配,傅董,我也不知道是我有毛病還是你有毛病,人都是走一腳歇一程,你卻希望我像個永動機似的高頻率去愛你,我建議你學學天線寶寶,腦門兒上插跟天線好清楚自己的定位,別老一天到晚的整這些不切實際又磋磨人的幻想。”


    江意實在是不能理解傅奚亭的想法,一個大老爺們兒,一天到晚的臆想來臆想去,整個她不愛他就是犯法似的。


    “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啊!”傅奚亭嗤了聲,凝著江意摸眸子帶著幽幽寒光。


    樓上,本是百無聊賴靠在欄杆上的司翰大老遠的就見傅奚亭將江意甩到了車裏。


    半個身子都快趴出欄杆了,想看看裏麵的情況,看來看去什麽都沒看到不說,還看見方池從車裏被轟了出來,微微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話還沒說出來,方池又灰溜溜的上車去了。


    這轉變,快的跟龍卷風似的。


    就那麽一晃眼的功夫。


    而方池坐在駕駛位,瑟瑟發抖。


    不日前,傅董在外應酬時,曾有人笑言傅董這個小太太找的真好。


    這個真好,明裏暗裏的都是諷刺,且這諷刺,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兒。


    有幾分挑撥離間又有幾分真實。


    一個30來歲的男人,找了一個20出頭的女孩子,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頗有點老夫少妻的意思,而自古以來人們對於老夫少妻這個搭配,多是笑看。


    江意是成熟穩重的,手段勝過大多數人,畢竟上輩子國際談判官的曆練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裏。


    但偶爾,她的這張嘴,確實是輕浮無理。


    懟人的時候什麽難聽話都能順理成章得出來。


    江意被傅奚亭這句理直氣壯弄得後背一麻。


    她腦海裏仍舊留存著傅奚亭的那句非你不可。


    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但是總覺得自己這輩子,存在的理由和價值就是為了複仇,那些情情愛愛加在身上隻會成為她的累贅。


    阻擋她前進的步伐。


    而傅奚亭與之不同,一個而立之年便坐擁億萬家產的人和一個剛剛站在起點的人所思所想都是南轅北轍。


    江意雖然是江芙,但這輩子,她還在起點。


    後座上,氣氛劍拔弩張,方池握著方向盤的手冷汗涔涔,目光時不時的透過後視鏡望向這二人,其實生怕二人打起來。


    “實話實說,”江意爭辯。


    傅奚亭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盯著她。


    “是你自己說了不求迴報的,但你現在所做的事情與你當初給我的承諾簡直就是南轅北撤。”


    江意說這話時,半分強詞奪理那是半分都沒有,相反的還頗有些嬌嗔。


    她深知,與傅奚亭爭吵,最終吃虧的是自己,不會是別人。


    頗有種林黛玉的味兒。


    真正的高手總會在危機時刻素手撥雲將危機化解,江意無疑是這種人。


    傅奚亭強勢的目光有了片刻的鬆解,江意順勢伸手勾上他的脖子,歪著腦袋,嬌軟的嗓音跟隻小貓爪子似的撓著傅奚亭的心窩子:“說給別人聽的話跟說給你聽的話是截然不同的。”


    傅奚亭順勢樓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擒住她的下巴,薄唇附上去,一番輾轉反側,直至車裏溫度漸高,在方池逃也似的關門聲中,傅奚亭送來氣喘籲籲的江意,蠱惑的嗓音擦著她的耳邊響起:“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江意喘息未定,麵龐微紅,被傅奚亭囧囧目光盯得無處可逃,她直視傅奚亭,修長的指尖鑽進他的襯衫衣擺:“情話都是真的。”


    “唔…………。”


    這日晚間,應酬的人斷斷續續散去,方池原本是靠著車身吸煙,畢竟豪車隔音相當不錯,裏頭說了什麽他也聽不見。


    可漸漸的,他覺得事態不對,顫抖的車身告知他,這地兒不是他能呆的地方了。


    車裏二人翻雲覆雨。


    江意每每撩撥傅奚亭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而今日的代價就是被人摁在車裏磋磨。


    但偏偏,她尚且還沒將版圖擴招到這裏,傅奚亭越是用力她越是隱忍。


    嗚咽聲和尖利的爪子成了她唯一的發泄點,傅奚亭這夜歸家洗澡,脫掉身上衣物便覺得後腰一陣刺痛,站在穿衣鏡前迴眸望去,那密密麻麻的抓痕讓他無奈失笑。


    車裏動作逐漸消停。


    約莫一刻鍾之後,傅奚亭下車,行至路旁的報亭裏買了瓶水,滿麵春風的樣子哪有半分怒火中燒的模樣?


    怒火發泄完了的人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有種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暢然。


    車裏,江意靠在後座喘息著,男人拉開車門進去時,遠處的方池隱隱見自家太太的大腿上蓋著西裝外套。


    自家先生擰開水瓶將水遞了過去,江意拿起瓶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口。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將方池的視線隔絕在外。


    他倚著樹,抽著煙。


    而同樣的,二樓陽台上,司翰也在倚著陽台,抽著煙。


    二人目光均盯著同一處。


    車內,傅奚亭扯出紙巾將手中擦拭過的紙巾包在一起,隨意的丟到了腳邊,溫軟嗓音響起:“迴家?”


    江意靠在後座上,渾身酸軟的搖了搖頭:“你先迴,我們才剛開始。”


    男人掌心摸了摸她的後腰,笑意盡顯:“還有力氣?”


    江意閉著眼睛將傅奚亭的爪子從自己後腰上扒拉下來,語氣漂浮:“那還不是拜你所賜?”


    “你勾我在先,”傅奚亭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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