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術師》的都市
CROSS WIZARD 魔術都市與虛偽假麵 作者:しきや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當時間超過深夜兩點時,自然公園正籠罩在寂靜當中,這裏是『海上都市·桐穀』最大的自然公園,在廣達一公裏見方的腹地上,隻有微弱的月光與少數電燈照明,然而這些幾乎都助長了陰暗詭異的氣氛。
位在這片黑暗中的草皮上,有個曾經是『人』的生物,全身沾滿帶有類似鐵鏽氣味的髒汙,並啃噬著其他還沒死透的昔日同族。
那是一副十分詭異的光景,在黑暗中是擁有接近犬科的頭部及鮮紅雙眼,並以雙腳站立的野獸,野獸壯碩的肉體包覆著白色的體毛,從粗壯的手腳末端能看見利爪。
那野獸的樣貌或許就像是虛構作品中所出現的狼人,然而那應該隻存在於幻想中的生物,正貪婪啃噬一名頭發斑白的中年男性,帶有內髒的個體甚至從嘴角流出。
那是一副可能會讓膽小的人嚇昏,超乎常理且血腥的光景。
「……grrruuuuuuuuuu——」
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體肉大多吃盡的關係,野獸將自己過去稱之為父親的食物丟到一旁,緊接著野獸順從自己尚未滿足的食欲,尋覓新的氣味,隨即朝氣味中距離自己最近的獵物奔去。
饑餓讓野獸感到難耐,所以當察覺到接近自己地盤的「那股氣味」時,野獸才會毫不遲疑地朝氣味奔去。
要是本能或直覺等感覺有正常運作的話,野獸應該要毫不遲疑的逃命才對,但是『他』才剛從人變成野獸不久,因此尚未具備野獸特有的危機管理能力,而這也成為錯過逃命機會的致命決定。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對方主動過來了,是獸人事件的感染者。」
應該是獨處的人,正發出跟某人說話的聲音,在聽到那個聲音之後沒有立刻撲上去,或許是因為野獸還多少留有理性的關係,野獸看見了,看見眼前那披著乍看之下無害的外表,但底下卻是自己無從應對的死亡恐懼。
那是一名感覺令人難以言喻的男子,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搭配著像是女性般纖細的體態,男子留著一頭別說是日本,就算是找遍世界也相當罕見的銀色短發,從上衣到鞋子都統一成黑色。
重點在於那名男子的臉,那名男子戴著從額頭覆蓋到臉頰,有著傷痕的白色假麵,從那男子身上感受到的異常壓迫感,讓野獸渾身不停顫抖。
「gaaaaaaaaaa——!」
野獸發出帶有殺意的威嚇聲,同時揮動右臂,隻見野獸掌中的複雜文字在半空組出紅色的圖陣,下一瞬間,從圖陣中冒出尺寸不到三十公分的小狼,憑空出現的小狼立刻啃咬野獸的右臂。
野獸的利爪緊接著產生變化,在圖陣的光芒轉移到獸爪上的同時,染紅的獸爪開始急速延伸,最終延伸到約有一公尺的長度,當圖陣的光芒消失,小狼的身影也跟著消滅。
「使用《呪法陣》強行進行的人為變態……跟情報指出的一樣,是獸身魔術嗎。」
觀察野獸的少年有所警戒地放低重心,下一瞬間,野獸便往少年撲去。
從體格來說,少年的身軀要比身長近兩公尺的野獸小上一圈,要是被那揮來的利爪擊中,肯定小命不保,然而試圖先發製人的獸爪卻徹底揮了個空。
因為少年在獸爪集中的前一刻往後跳開,野獸使勁揮著利爪,同時往前猛衝,然而這樣也無法觸及少年分毫,少年完全洞悉了獸爪的動作,讓獸爪在與自己身子相差毫厘的地方不斷揮空。
那是超乎常理的動作,因為野獸的速度要遠遠淩駕於常人,普通的少年是不可能躲開的,然而現實卻不是如此,少年的動作比野獸更加利落,而且每閃過幾次獸爪,少年也揮拳還擊。
每當野獸遭到少年用裏拳的動作擊中,如鋼鐵般硬化的野獸肌肉便凹陷扭曲,野獸在同時也發出類似哀叫的吼聲。
「grrruuuuuuuuu——」
或許是體會到了實力差距,野獸背向少年跑開,野獸頭也不迴地奔向先前遭自己啃噬的獵物旁,在咬起隻剩下骨頭與皮膚的殘骸後,便將遺體朝追來的少年甩去。
要是閃躲,就會露出致命的破綻,如果不躲開,屍骸落在身上也會產生動搖,野獸打算以此作為殺著的企圖,少年卻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應對。
「閃斷!月讀之劍!」
隻見少年左手附近的空間扭曲晃動,下一瞬間,少年手中已握著一柄黑色巨劍,斜揮而上的巨劍粉碎了野獸拋出的遺體,少年翻手迴砍的一擊,則一舉斬透野獸的胳臂。
「gaaaaaaaaaa——!!」
如噴泉般噴出的深紅色液體,讓野獸連忙用僅剩的左手按住傷口,隻見野獸不顧遭斬落的胳臂,企圖拔腿逃命,可是少年上前往野獸的下盤一掃,便讓野獸往前翻倒。
野獸還來不及重新起身,巨劍便先刺入野獸的左臂,一個沉重冰冷的感觸,接著落在再也無法逃跑的野獸頭上。
「——!」
少年正用腳踩住野獸的頭,試圖脫身的野獸雖然奮力掙紮,但踩在頭上的腳卻文風不動,而且少年的鞋子還緩緩往野獸的頭部陷沒。
以人類的臂力及腿力,這是不可能辦到的,因為野獸的肌肉纖維,早已變質到刀槍不入的程度,就算少年擁有超越外表的力氣,像剛才那樣將野獸手臂斬落,還是要將有頭蓋骨保護的野獸頭部踩破,應該都是不可能辦到的。
「結束了。」
戴著假麵的少年說出道別的話語,那是不帶絲毫感情,十分冰冷的詞句。
最後的瞬間,野獸死命掙紮的視界當中,是四散的父親遺體,緊接著野獸的意識便與頭部一同飛散。
??
「你好,這邊景色不錯吧?我也很喜歡在這裏看風景,這艘船還搭得舒服嗎?」
靠在甲板欄杆上吹著海風的少女——白藤陽彩被中年的男性船員如此攀談。
「你好,這裏的景色真的很好呢,我很喜歡。」
「那真是太好了,這位小姐,你是第一次搭這艘船吧?是旅遊嗎?」
「是搬家,我從今天開始要住到那邊去了。」
少女在迴應的同時,伸手指向海麵彼方的高牆,『牆』這樣的表現不知是否正確,那高聳遮蔽住視線的圍牆,雖然讓人看不到牆後的景象,但少女屬於目的地的海上都市,應該就在那裏。
「喔,是去桐穀啊,你知道嗎?那麵灰色的牆壁,可旱比都市內的任何建築都要高呢,聽說那道牆有約三百公尺高呢,雖然從這裏還看不見,但穿過牆上所設的門,裏麵就是港口呢。」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要找路繞過去呢。」
「第一次到這裏的人好像都會這麽想的樣子,但其實並不是那樣,話說迴來,會選擇搬到桐穀還挺罕見的,小姐你也是什麽《魔術師》之類的人嗎?」
「不,我並不是《魔術師》,而且我連一個《魔術師》都沒見過呢,可是我好像有那方麵的天分,所以從下個月開始,我要去念那裏的高中。」
「原來是這樣,所以說你算是未來的《魔術師》囉,既然這樣,你真是來對地方了,畢竟那裏是為《魔術師》所打造的城市嘛。」
「為《魔術師》打造的城市?」
「是啊,據說在學習魔術方麵,那座都市擁有最好的環境,雖然是有些會讓人難以置信的負麵流言,但那裏算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喔。」
男性船員說到這裏看了看手表:「喔,糟糕,我還有工作呢,先失陪了。」在丟下這些話之後便走開了。
「適合居住的好地方呀,嗯,以新的一步來說,感覺還不錯呢。」
少女對即將前往的目的地懷抱著想象,在圍
牆內的都市·桐穀,那裏是日本最新建設的城市,也是少女預計直到高中畢業的三年時間,都要居住在那裏的都市,雖然少女不清楚所謂為《魔術師》打造的城市是什麽樣子,但內心還是不禁充滿期待。
就在少女又默默望著海麵一段時間之後。
「——姐,小姐。」
「?」
少女察覺到聲音轉頭迴望,由於心思太過投注在風景上,讓少女反應慢了幾拍,少女轉頭一看,發現先前那名男性船員就站在自己身後。
「對不起!我一下沒聽到!我剛才發楞了一下。」
「不會,別介意,打擾到你,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雖然不是什麽要緊事,但我剛剛想到如果你要住在桐穀,有一件事千萬要注意,那也是我剛才提到的負麵流言之一……」
「負麵流言?」
船員先是露出有些難以啟齒的表情,接著低聲說道:
「在那裏千萬不要跟《黑色斷罪者》扯上關係。」
「那是什麽東西?」
不明其意的少女露出不解的表情,這讓船員有些尷尬地搔了搔臉。
「那是一個在桐穀出沒的《魔術師》,我自己也沒當麵見過,所以不是很清楚,但聽說那是一名臉上戴著帶有傷痕的麵具,十分兇惡的《魔術師》,有流言說『他殺害了超過一千人的《魔術師》』,還有『會生飲人血』之類的,總之是個像惡魔般的人。」
「生飲人血——這樣的確挺恐怖的,不過那類流言,應該就像是都市傳說之類的吧?就算說他像惡魔什麽的,其實我也沒什麽概念……」
「其實我也不認為所有流言都是真的,不過好像確實有那個人,正常生活的話,多半也不會碰到,所以我想也不用太擔心就是了,就是怕你不巧撞到就是了,事先知道的話,至少還能逃命嘛。」
「我明白了,謝謝你這麽細心。」
「別客氣,我就隻是要說這些而已,真是不好意思。」
少女對說完這些話後真的離去的船員微微揮手道別,這下多了一個讓自己不安的要素了。
「也罷,順其自然就是了。」
相對於剛剛聽到的負麵流言,萬裏無雲的晴空仿佛在祝福少女的這趟旅程。
?
「……是誰啊?一大清早的。」
在睜開眼睛的同時所發出的,是對枕邊電子聲音的抱怨,麵對手機那從買來時就一直沒有換過的無趣來電鈴聲,狹霧絆先是不悅地瞪著手機好一陣子,接著重新閉上眼睛,在床上翻了身。
「繼續睡。」
男子不顧電話,重新鑽迴被窩當中,由於昨晚突然接到的臨時工作,讓他直到天亮才迴到家,加上那份工作得在街頭奔波,因此現在格外疲憊,男子隻想讓自己腦袋放空,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
「啊!真是的!不會識趣一點啊!」
一直響個沒完的來電鈴聲,讓男子終於耐不住性子坐起身子,男子抓起手機,睜開用還帶著倦意的眼睛凝視屏幕,看見人名欄顯示『變態好色教師』的畫麵,讓男子感到目眩,男子無奈地接起電話。
「喂~」
『早安,小絆!今天也一樣愛你——』
聽到那一開口就激動亢奮的男性聲音,男子不發一語地掛斷電話,男子立刻感覺到自己臉頰正在抽搐,自己的眉頭想必也皺得厲害吧,沒過多久,來電鈴聲再次響起,這次男子立刻接了起來。
「祥太郎,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已經中午了,我記得昨晚跟小絆你說好的定時報告時間是十點,所以我至少空等了快兩小時吧?』
「……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男子忽視對自己理虧的事實,催促對方進入正題,那被稱為祥太郎的人似乎也不感到介意,接著說道:
『昨晚請你幫忙的工作,我想聽你的報告,還有可能的話,想問你能否再多做一天,因為應該是要搭今天船班過來的支持似乎慢了,支持最快也要明天白天才會到,所以現在很缺人手呢。』
「支援慢了?我記得你說過是找《賢人教會》幫忙吧?從你開口到現在,差不多快兩個禮拜了吧?」
『因為人家說他們人手不足,找不到能動的《魔術師》啊,現在是說大概後天會到的樣子,但在那之前,我們得用現在這批人設法撐下去啊。』
「人手不足啊,世界最大的《魔術師》組織說這種話,還真是令人傻眼。」
『可不是嗎,那麽,你可以嗎?』
「我說啊,我記得是因為你答應我隻有昨天一天,我才答應幫忙的吧?要再多一天,那不就違約了嗎?」
昨天因為對方死求活求所以才沒拒絕,但那類工作原本是自己想極力避免的東西,要是繼續這樣被拖著做下去,實在是千百個不願意。
『對這件事我也覺得過意不去,可是我這裏也是除了小絆你之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呀……真的不行嗎?』
「……真是的,好啦,我絕對隻做完今天喔,等到明天不管還有什麽問題,我都會拒絕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薪水我會多算給你的,這點不會讓你失望的。』
「就這麽說定了,那麽,我接著該做什麽?」
『跟我剛才說的一樣,我希望能聽你昨晚工作的報告,另外還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討論,所以你能立刻到學校來嗎?我和平常一樣,會待在現代魔術研究會的社辦理,希望你能直接過來,另外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可以請你順便叫一下紗月小妹嗎?』
「……前半我都可以答應,但為什麽我還得照顧那家夥?」
『為什麽……紗月小妹跟小絆你們不是住在同一棟公寓嗎?而且你們的房間還在隔壁呢,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在睡,隻是我從今天早上就一直聯絡不到她了,這真的讓我很頭大呢。』
「知道了,我叫醒她之後立刻過去。」
男子不太甘願地起身,還順便打了個哈欠,雖然內心抱有想立刻躺迴床上的衝動,但既然是工作,也隻能忍一忍了。
『啊,還有一件事,小絆,春假就快結束了,要是你不早點改掉這個時間才請床的習慣,等到開學會很——』
「不幹你事。」
男子不理會從電話口開始傳來的教訓,徑自切斷通話,在梳洗打理一番之後,男子換上便服,並將視線移到鏡台上。
在鏡台裏映照出的,是一名在眼角稍微上揚的雙眼中帶有倦意,留有一頭黑發的少年,呈現金色的獨特雙眼,眼神給人意誌強韌的印象,一定要說的話,那或許是一副接近中世人物的麵孔,或許是因為纖細肢軀的關係,與其說是少年,男子的模樣更像是一名有些叛逆的少女。
男子一身純黑襯衫搭配深藍牛仔褲的平凡穿著,身上並沒有其他特別的飾品。
「還剩……對了,構成,偽裝法衣。」
男子將左手放在右肩上這麽念道,隻見一件白色上衣憑空出現,披在男子肩上,男子穿上上衣,隨後輕拍了一下那件衣服,確認質感。
「還不錯……那麽,我出門了。」
男子望著放在架上的義姐牌位這麽說完,便展開自己這天的行動。
?
「好冷!」
離開自己房間看見唿吸立刻化成白霧的狹霧絆,在這麽抱怨之後便有氣無力地邁開步伐,雖然天氣似乎相當晴朗,但冬季的寒意似乎還未消退,明明三月都已經結束,但戶外還是相當寒冷。
絆來到自己房間的隔壁房房門前,在寫有『二〇三號室 真野紗月』的房門前停下腳步後,男了敲了敲門。
「紗月,你在嗎?」
這是絆已經習慣的規矩,因為名牌上那個名叫真野紗月的人,是個如果不在出聲叫喚的同時一並敲門,就不願意露麵的怪人,照紗月自己的說法,就是:「連開口打招唿都不會的人不會是好東西,我用不著費功夫去應付那種人。」。
絆等了十幾秒,就像是理所當然般地沒有迴應,絆又敲了一次門。
「紗月,你在嗎?」
這次絆稍微試著提高音量,依然沒有迴應,就在絆不死心打算再次敲門的時候。
「……這個時間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名完全不掩飾哈欠的高挑少女從門後探頭出來這麽說道。
(……你真的在睡覺。)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跟絆同年,給人些許冰冷印象的少女,少女擁有一頭及腰的黑色直發跟端整的五官,身材看來也相當標致,從少女身上那看來是睡衣的y領襯衫縫隙間,能看見胸口的白晰肌膚與雄偉傲人的雙峰,從衣擺下方則能窺見沒有衣物遮蔽的修長雙腿。
雖然穿著十分邋遢,但可以肯定是一名姿色出眾的美女。
「我說你啊……又穿這樣開門,開門之前好歹也該先穿條褲子吧?」
「怎麽一見麵就教訓人呢?有什麽關係嘛,現在這裏就隻有我跟小絆你而已,不會有人看到啦。」
「等等,你那種標準很明顯有問題,算我求你,拜托注意一下。」
看見紗月對自己從襯衫縫隙間若隱若現的粉紅色內衣褲毫不掩飾的態度,讓絆感到目眩,紗月看見絆的的反應輕笑了幾聲,接著刻意將胸部擠在中央,弓身望著絆說道:
「這會讓你那麽介意嗎?」
「少笨了,我的意思是要你多點常識,都快三年級了,稍微正經點啦。」
絆誇張地吐了口氣,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對絆這樣的反應,稍月刻意說了聲:「真可惜。」,然後恢複姿勢。
「色誘對你還是一樣不管用呢,我是有哪裏讓你不滿意嗎?」
「這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吧?我要開始講正事囉。」
「好啦、好啦。」
看見紗月對自己的反應表現出失望的模樣,絆決定不予理會,絆先將剛才從電話裏聽到的事情轉達給紗月。
「這是祥太郎要我轉達的,他說希望我們現在立刻到學校去,除了報告昨晚的事情之外,還說希望我們盡可能再多幫忙一天。」
「他說的幫忙——是指獸人事件嗎?桐穀老師不是說過今天支持就會到嗎?」
「就是因為支持遲到才會變成這樣,所以他似乎打算要我跟你再多幫忙一天。」
「是這麽迴事啊,我是無所謂,但可不便宜喔。」
「這方麵就要麻煩你去跟他交涉了,人家也很清楚這是強人所難,應該很好抬價才是,既然都搞清楚狀況了,你就快點去換衣服吧,再怎麽樣你這身打扮,都沒法出門的。」
「你用不著等我也沒關係啊,反正我又不去,你自己慢走不送囉。」
「……你有聽我剛才說的話嗎?」
「我有聽啊,桐穀老師叫你過去吧?你就快去吧。」
看來紗月應該是打算用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裝傻到底,這讓絆用露骨的諷刺語氣說出紗月的稱號。
「《風神》……你的工作是什麽?」
「探索與後方支持呀,現在都用不著吧?事情就是這樣,我先去睡——」
「別隻顧著睡覺!而且你的本業是情報收集及情報管理,這種時候你不工作,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要動不動就大吼好嗎?我都耳鳴了……我晚點會記得跟桐穀老師聯絡的,小絆你就先到學校聽老師想交待些什麽吧,而且那也是小絆你必須要做的事吧?就是這樣,麻煩你啦。」
紗月充滿倦意地打了個哈欠,最後不忘丟下一句:「別來叫我」之後,便幹脆地又縮迴房間內,之後紗月就沒有再開口說任何話了。
「真是的……我先過去好了。」
盡管感覺難以釋懷,但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於是絆便獨自動身到學校去了。
??
「這裏大概就是上麵寫的這裏了……所以說,我該往這邊走嗎?」
距離自港口下船約過了三十分鍾,白藤陽彩獨自在應該是住宅區的街道中行走。
由於這裏人稱為牆壁圍繞的都市,因此陽彩原本以為這裏應該是個老舊狹小的地方,但並非如此,在建築及街道方麵,都讓陽彩感覺比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要整潔許多,商店的貨物種類也很豐富,以搬家地點來說,環境看來頗為理想。
「啊,弄錯了,應該在剛才那邊左轉才對……算了,沒差,繞點路也好。」
陽彩看著手中的地圖左思右想,離自己要找的公寓似乎還有些距離,自己一直都沒看到類似的建築,而且從地圖上來看,似乎也還要走上一段路。
「呃~再來是……試著從這裏走走看好了。」
陽彩在離開十字路口之後,再次確認地圖,雖然直線走向目標應該能較快抵達,但她刻意選擇了要稍微繞道的路線。
(反正都來了,順便看一下下個月要就讀的學校也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記一下上學要怎麽走。)
在地圖上看見的私立桐穀大學附屬高等學校這排文字,讓陽彩的內心懷抱期待,由於陽彩是在這座都市外麵接受桐穀大附中的推薦甄試,所以並沒有實際看過校舍。
現在正值春假,加上這天又是周日,應該是連教職員都不會到學校的日子,但陽彩還是認為值得先去看一眼。
「~?」
陽彩嘴裏哼著曲調走沒多久,便看見學校的建築,轉過前麵的轉角,似乎就能看到正門,就在陽彩滿懷期待地打算轉過轉角的時候……
「你是想找碴嗎!」
「唔!」
從轉角那頭傳來的吼叫聲,讓陽彩吃驚地停下腳步,陽彩讓自己躲在轉角後麵,先探頭確認,看見兩名將學校製服邋遢穿在身上的男子,正氣氛險惡地對瞪。
「啊?是你撞到我的吧?不會道歉啊!」
那兩人近距離爭執的模樣,讓陽彩害怕地將頭縮了迴去,陽彩先深唿吸讓自己保持冷靜,接著再度探頭。
(他們那是在吵架吧?我是不是該出麵製止呢?可是——)
對方是兩名比自己年長的異性,要是自己隨便出頭,後果很難預料,但是陽彩卻又無法對眼前的狀況置之不理。
(我可以設法進到學校裏找老師——但今天是禮拜天,老師也不會到學校來呢,雖然可能會有社團活動的顧問,但現在又不能慢慢找。)
在陽彩猶豫的時候,兩人的爭執更加激烈,最後終於開始動手,陽彩清楚看見其中一個男子的拳頭打在另一人的臉頰上。
「……你這家夥,竟敢打我!」
被打的男子吐了一口口水,口水中帶有血液,隻見挨打的男子從懷中取出畫有複雜圖陣的紙片,並將紙片往地上甩去。
「現在就算道歉我也不放過你,魔導戰刀長曾禰虎徹!」
隻見紙上的圖陣亮起紅光,一隻蝙蝠從紅光中竄出,那隻蝙蝠往男子肩上一咬,從圖陣冒出的光芒便轉往地麵,在數秒之後,一柄日本刀便從水泥地上冒出。
(那是怎麽辦到的!難道那人是《魔術師》嗎?)
首次見到《魔術師》與正常來說不可能發生的現象,令陽彩瞠目結舌,此刻的氣氛讓人感覺要是沒人製止,甚至就要鬧出人命了,可是才剛從中學畢業的陽彩,根本想不到任何製止他們的辦法。
陽彩隻是變得更加焦慮,而麵對眼前的狀況,
先前打人的男子也做出反應,當對手拿起刀的同時,施暴的男子也舉起手臂。
「哈!聽你特地念了呪文,我還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結果隻是書上寫的術式啊,我讓你瞧瞧什麽才叫魔術吧!土包子!燒盡一切吧!火焰鞭β!」
隻見說話的男子在自己掌中畫出圖陣,圖陣跟先前一樣發出紅光之後,從紅光裏冒出嬌小的狐狸,狐狸先是抓破男子的手掌,緊接著去舔男子掌上的鮮血,在狐狸舔去血液的同時,男子手中冒出火焰,那火焰緩緩變成鞭子的形狀。
「——唔!」
兩人間彌漫著一觸即發的氣氛,這讓陽彩難以作出抉擇。
(這樣我要怎麽製止嘛……可是不製止他們,感覺有人會送命的,我該怎麽辦——)
當陽彩這麽猶豫的時候,狀況更加惡化,持刀的男子先展開行動,「你去死吧!」男子大喝一聲,將刀高舉過頭,朝持鞭男子正麵砍去。
「不行!」
陽彩連忙衝了出去,她並非是有想到了什麽方法,就隻是一股「必須要阻止他們」的念頭,讓陽彩從轉角衝了出來,闖進兩名男子當中。
然而這卻是糟糕的行動,持刀男子盡管看見有人突然現身介入,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刀子就這麽朝向闖進兩人中間的陽彩正麵揮落。
「唔!」
陽彩緊閉眼睛,全身僵硬,才衝進兩人之間的陽彩,根本無法閃避,這時就算連忙用手護住頭部,應該也沒有幫助吧,陽彩緊咬著牙,準備承受即將麵臨的劇痛。
(……咦?)
然而對於劇痛遲遲沒有到來的現實,令陽彩感到不解,為了確認狀況,陽彩緩緩睜開眼睛。
「咦?」
陽彩這才看見有一柄黑色刀身的巨劍,刺入她眼前的地麵,那柄巨劍擋住了男子的刀,阻止刀刃碰觸到陽彩。
「真是的,怎麽在大街上幹架呀,會給人添麻煩的。」
那是個陌生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屬於剛才動手的兩人,陽彩順著聲音轉頭望去,看見一名有著金色眼睛的黑發少年正帶著不耐的表情朝這裏走來。
?
在所有人都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有狹霧絆從容地走近那名不認識的少女,她應該是中學生吧,雖然時機相當驚險,但自己看來是阻止了最糟的狀況,絆所造出的黑色巨劍「月讀」完全擋住了男子的斬擊。
「你還好吧?」
「……呃…嗯,我沒事。」
「是嗎,那就好,我處理一下,你站後麵一點。」
少女先是訝異地眨了幾下眼睛,接著往旁邊退開,在確認少女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後,絆便解開構成「月讀」的魔術,開口向兩名男子說道:
「那麽,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不過是一言不合,就連魔術都用出來了,你們是打算在光天化日下拚個你死我活嗎?」
「你是什麽東西?」
開口迴應的是持刀的男子,他用帶著殺意的眼神瞪著絆問道。
「我是這裏的學生呀,你看不出來嗎?」
「啊?你跟我開什麽玩笑啊!」
男子在這麽說的同時,也揮刀朝絆的喉嚨斬,隻見絆用裏拳輕巧地將刀刃架開,同時身子也順勢竄入男子懷中。
「你先動手了,可別怪我喔。」
「你在說什——」
絆的肘擊命中男子腹部,讓男子閉上了嘴,當男子流著口水,跪倒在地的同時,緊接著被絆的膝頂命中下巴,昏了過去。
「先搞定一個。」
「唔!」
絆能感受到另一名男子的緊張,那人八成還跟不上狀況吧,隻見絆一派輕鬆的模樣,將視線轉到那名男子身上。
「好,你現在打算怎樣?趁現在罷手,我可以放你一馬。」
「……隻不過打贏一個廢物,少在那裏囂張!放我一馬?你當我很好欺負嗎!」
男子的火鞭甩了過來,在絆前一秒鍾所站的地麵上留下焦痕,絆在火鞭擊中自己之前,先一步往後跳開,在腳落地之前,絆就揮動左臂。
「喝采,孤軍奮鬥。」
隻見火鞭附近的景色一陣扭曲,接著冒出一道黑色閃光,火鞭隨即飛散,這讓男子大吃一驚。
「沒有用《呪法陣》跟《使魔》!?你難道是狹——」
男子話還沒能說完,絆便逼近到男子身前,突然遭對手近身,男子在慌張下朝絆揮拳,隻見絆輕巧架開男子的拳頭,接著用合氣道中所謂小手返的技巧,將男子的背部往水泥地上摔去。
「啊!」
當男子背部結實摔落地麵,喘不過氣的時候,絆一腳踹向男子的下巴,讓他跟前一個人一樣閉上了嘴,在確認過兩名男子沒有動靜之後,絆這才轉頭麵向睜大眼睛,吃驚望著自己的少女。
「這樣就沒問題了,我們去喝點東西,歇一會怎樣?」
「……呃…咦?」
對方大概是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吧,看少女傻眼應聲的模樣,絆在感到同情的同時,也不禁露出苦笑。
?
「那個…可以叫你狹霧先生吧?剛才真的很感謝你幫忙,而且連飲料都麻煩你破費了。」
將兩名男子交給在職員辦公室碰到的校醫之後,狹霧絆便帶著剛才那名少女來到位在校內的餐廳,少女坐在靠邊的位置,喝了一口從販賣機買來的奶茶之後,低頭這麽對絆道謝。
「不用客氣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自報姓名為白藤陽彩的這名少女,說自己是搭乘不久前的船班,剛從外麵來到這座都市,這名將頭發半綁在後方,並有罕見紅色發色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在簡短交談中一直變化的豐富表情,那可愛的感覺令人感到舒服,身穿白色大衣搭配深藍色迷你裙,加上黑色緊身褲的輕便打扮,讓人感覺如果紗月是美女型的女性,那麽這名少女應該屬於可愛的小動物型吧。
(有那麽一點相似呢。)
絆想起了現在已經不在的義姐——狹霧蓮也跟陽彩一樣,有著一頭紅發,兩人的容貌跟體型雖然明顯不同,但在表情豐富跟一些反應給人的感覺,讓絆覺得頗為相像,或許是察覺到絆若有所思的眼神,陽彩不解地開口問道:
「我的臉有沾到什麽東西嗎?」
「啊,沒什麽……抱歉,隻是覺得你跟我認識的某人很像,要是讓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別這麽說,我不會那麽計較啦,你說的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不,是姐姐,所以我才特別感到懷念。」
「像令姐嗎?那難怪你會有那種反應了,你說懷念,是因為令姐搬到外地去住嗎?」
「……可以那麽說吧。」
其實是死別這件事,令絆難以啟齒,要婉轉解釋也讓絆覺得麻煩,所以絆決定不多做解釋,為了轉移話題,絆帶著曖昧笑容拿剛才的事情作為話題。
「話說迴來,你運氣真不好,才剛搬到這裏,竟然就碰到《魔術師》較勁呢。」
「說到這個,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呢,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魔術師》呢,而且他們沒說兩句就開始動手,弄得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其實那種程度的衝突,在桐穀算是稀鬆平常的,聽你說你是第一次見到《魔術師》,那你對《魔術師》的了解有多少呢?」
「差不多是在電視上會看到的超能力者吧?我在來這裏之前有稍微查過,但並不算是很清楚……」
「嗯,那我簡單說明一下好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剛才有看到刀子從地麵出現,還有火焰變成鞭子吧?那種技術就叫魔術,所以說,能運用那種技術的人
,就用《魔術師》來稱唿,代表是使用魔術的人。」
「是喔,所以才叫做《魔術師》啊。」
「對,你也有看到他們使用特殊的圖陣吧?那稱為《呪法陣》,是使用魔術的手段之一。」
「你說的是會有蝙蝠跟狐狸跑出來的圓圈吧?那些動物也跟魔術有關係嗎?」
「有啊,那稱為《使魔》,是用來輔助魔術的存在,在這個都市裏《魔術師》,幾乎都是靠《呪法陣》跟《使魔》在行使魔術的。」
絆挑選了容易聽懂的說法為陽彩這麽解釋,畢竟要是說得太過複雜,也隻是讓人難以消化,最重要的是絆自己也不是善於講解的人,因此在解釋時也格外簡要。
「真是開了眼界了,剛才聽你說那種事算稀鬆平常,在這裏常會碰到那類爭執嗎?」
「會發展到要取對方性命的狀況是沒那麽多,但是因為這裏有不少學了點功夫就血氣旺盛的人,所以《魔術師》彼此間還挺容易起紛爭的,尤其是最近還因為獸人事件的關係,氣氛很緊張,所以很容易會產生騷動。」
「獸人事件?」
「對喔,你才剛來,所以還不知道,你等一下。」
絆取出手機,開始搜索頁,不久之後,絆便給陽彩看其中一像他搜尋到的內容。
「……陸續爆發人變成像狼的野獸,攻擊民眾的事件?真的會有這種事情嗎?」
陽彩看著網頁上的內容,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以剛從外麵搬來的人來說,這或許是正常反應。
「姑且不論這篇報導的內容是否屬實,但人變成野獸這點是可以辦到的,這個事件中的野獸——在這裏大家是稱為《獸人》,那在魔術裏是有能讓人類變成野獸樣貌的方法,而且最近幾乎每天都有人受到《獸人》傷害,保安局也有找到看似野獸的遺體,所以應該是不會錯的。」
「好可怕喔……對了,不好意思,你說的保安局是什麽?」
「這樣一說,外麵好像沒有的樣子,保安局是維持桐穀治安的行政單位,差不多算是在外麵的警察吧,總之就是主要處理《魔術師》相關案件的專家。」
「還有那種單位啊,實在很難相信這裏一樣是在日本呢。」
「你以後如果在這裏碰到什麽麻煩,可以去找他們,大部分狀況他們都能處理,雖然算不上親切,但有煩惱也是可以找他們商量,像是剛才那樣的糾紛,他們也會處理的。」
「下次我會那麽做的,這麽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是都說別那麽客氣了嗎,不過,我有一個忠告——」
說到這裏,絆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但是,絆認為如果眼前的女孩未來想要在桐穀生活,自己還是該提醒她才好,盡管知道這麽說會引發反感,但絆還是決定開口。
「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老實說,那樣隻會礙事罷了。」
「什麽!」
聽到絆說出「一點本事都沒有就少淌渾水」的話語,讓少女驚訝地睜大眼睛,一下說不出話來,不過少女立刻就扳起麵孔,不甘示弱地迴嘴道:
「不好意思……才受你幫助,這樣說也許不太得體,但你再怎樣也不該用那種說法吧?那些人要是不管他們,可能會鬧出人命耶,那種狀況,要人怎麽當作沒看見呢?」
「是可以這麽說,可是,那種問題跟你無關吧?在擔心別人之前,你該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才對,你那種做法在外麵或許行得通,但你現在是在桐穀,要是貿然插手去管《魔術師》的事,是會送掉性命的,剛才也是,雖然我碰巧來到附近,但如果不是那樣,你應該就送命了吧?」
「可是……」
被說到痛處,讓陽彩講不出話,絆繼續對無法迴嘴的陽彩說道:
「原本你想插手管什麽事,也是你的自由,但是,如果沒能力確保自身安全的話,勸你還是別那麽做,廉價的正義感在這裏是不管用的。」
「我才不是因為正義感——!」
「這個忠告我就隻說這一次,下次可能就不會有人保護你了,這點你最好記住,就這樣,有緣再見吧。」
絆說完這些話,便拿起已經喝空的飲料罐起身離去,在即將離開餐廳的時候——絆感受到身後少女欲言又止的視線,但絆刻意不轉頭迴望。
?
「真是的,你說話就不能再婉轉一點嗎?你那樣說,那女生肯定會誤會的。」
狹霧絆才剛走出餐廳就聽到這些,站在餐廳出入口旁邊說這些話的然,是跟絆約好見麵,絆正打算去見的教師。
「用婉轉的說法,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吧?話說迴來,你是從什麽時候在這裏偷聽的?」
「我才剛來而已,因為我聽崎老師說小絆你帶了兩個打架的學生過去,人家說你跑來餐廳,所以我才過來找你的。」
「是這樣嘛,不好意思,拖到這麽晚。」
絆想起自己在離開餐廳前看見牆上時鍾的時針顯示已經是下午一點,所以若是從原本說好的時間來看,自己讓人等了將近三個小時了,盡管如此,這名教師卻沒有生氣,甚至還帶著笑容迴應。
「沒關係啦,因為等待我心愛的小絆,我是一點都不會難受的,隻要想成是刻意讓人焦急的玩法,其實也是……」
「……我收迴剛才的道歉,別靠近我半徑三公尺之內,變態。」
絆瞪著刻意發出吸口水的聲音,還邊用手擦拭嘴角的眼鏡教師,往後站開。
眼前這位名為桐穀祥太郎的教師,是絆少數的友人之一,時間追溯到約五年前,祥太郎是絆當時初次接工作時所認識的人,他們並非特別投機,一定要說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原因或許該算是絆當時接到的,是一份得要扮女裝的工作吧,而各種糟糕的機緣巧合交雜之下,讓當時還是大學生的祥太郎愛上了名為『小絆』的「少女」。
雖然不久之後解開了誤會,但或許是祥太郎對當時的事情還耿耿於懷的關係,讓他經常會用這種方式來調侃絆。
從他桐穀的姓氏中可以知道,這個人是出身自跟這座都市有密切淵源的家係。
「話說迴來,這還真罕見呢,小絆竟會直接對人說那種話,平常你絕對不會那樣雞婆的說,你是什麽時候改變作風啦?」
「我沒做什麽特別的事,而且我平常說話應該就算沒怎麽客氣的那類吧?」
「對熟人是啦,但你對不感興趣的對象,根本就幾乎不會開口吧?你對人家一見鍾情了嗎?」
「怎麽可能?隻是那個女生太不懂保護自己,我看不下去而已,畢竟她說自己是剛從外麵搬來的,就隻是這樣罷了。」
「真的嗎?那個女生跟某人隱約有幾分相似喔,雖然我從這裏是看不見她的長相,但像是發色跟感覺,都會讓人有那種感覺呢。」
祥太郎滿臉調侃的笑容,用帶有深意的眼神望著絆,或許是對祥太郎的反應感到不快,絆說話的音色稍稍沈了下去。
「你想說什麽?」
「唔~一定要挑一個詞句的話……戀姐癖?」
「……」
「……別那樣瞪我啦,我隻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吧?」
「那算不算是小玩笑,可不是由你來認定的。」
「對不起,我道歉,我確實是太欠考慮了。」
「……」
「算我求你,別那樣瞪著我不說話啦,這樣真的很可怕耶,還有,我們快點換個地方吧,繼續待在這裏,等等又要跟那個女生撞到麵了,那樣你也會很尷尬吧?」
「也對。」
看見祥太郎邁開步伐,絆也跟了上去,當絆將飲
料罐丟進途中經過的垃圾桶時,祥太郎臨時想到一件事,轉頭對絆說道:
「對了,紗月小妹呢?我有記得要你帶她一起來吧?」
「她說她要睡覺,之後再跟你聯絡,我想她大概在傍晚會聯絡你吧。」
「……這確實很像是紗月小妹會做的事呢。」
祥太郎不禁苦笑,這讓絆無奈地歎氣。
「這不是笑笑就算的事吧,那家夥實在太欠缺自覺了。」
「這樣說是沒錯,但就算將這部分考慮進去,紗月小妹可是很優秀的,她跟隻能在前線發揮作用的小絆你不一樣,不管在哪裏都很管用,而且她還有其他人模仿不來的特殊技能,所以可是很多人搶著要呢。」
「這就是那女人難搞的地方,要是她能改改那種隨性的脾氣就好了,那樣我不知道能輕鬆多少呢。」
「這樣說也沒錯啦,喔,我們到了。」
兩人在寫有,現代魔術研究會。的房間前停下腳步,開門進到裏麵之後,祥太郎坐到房間深處的椅子上麵。
「那麽,開始來談正事吧,首先麻煩你報告昨晚的事情,啊,那邊的椅子都可以隨便坐。」
「我知道,關於昨天的事——」
絆挑了一張在入口附近的椅子坐下,接著便開始報告昨晚碰到的狀況。
??
「一〇二五號房……一〇二五號房,是這裏吧?好!」
白藤陽彩用入口大廳的男性管理員給她的電子鑰匙打開門,一進屋內,燈就立刻亮了起來。
「……」
陽彩默默地觀察內裝,這是一間餐廳跟起居室有隔間的儉樸套房,潔白的牆壁搭配著一塵不染的木質地板,在公寓外頭看見時,陽彩就猜想這應該是陽蓋好不久的房子,放眼望去,屋內找不到明顯的傷痕或汙痕,由於挑選住處等工作陽彩全都交給親戚的阿姨處理,因此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間房間,不過陽彩認為對剛念完中學的自己來說,這實在是奢侈了點。
「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啊,嗯,感覺很不錯呢。」
滿意地點頭之後,陽彩便將隨身行李放在桌旁,陽彩試著走到陽台往外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環繞桐穀的巨大牆壁。
「我是從那道牆壁外頭進來的呢。」
陽彩抵達位在這棟公寓的住處,是在接近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從桐穀大附中到這裏的距離雖然不長,但由於聽管理員說明時花了些時間,不知不覺之間就到了這個時段了。
「話說迴來……」
陽彩從陽台迴到屋內,讓身子倒到床上,先前的愉快心情一轉變成憂鬱,讓陽彩將臉埋進枕頭當中。
「一來就出紕漏了啦。」
『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老實說,那樣隻會礙事罷了。』
陽彩迴想金色雙眼,眼神銳利的男子所說的話,因為他說過自己今年就會成為高三生,所以從下個月開始,那個人應該就會成為自己的學長吧,雖然當時自己一時激動地反駁,但冷靜下來想想,他會那麽說,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點本事都沒有就少淌渾水嗎,但我就是想要改變這一點才來到這裏的說。)
陽彩也認為自己當時衝出去的決定,確實是太過輕率了,自己什麽都沒辦法都沒有卻強出頭,隻是毫無意義地讓自己置身險境而已,會被人那樣教訓,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下次再見到他,得向他道歉才行,雖然不知道他是否肯原諒我,但和人鬧成那樣卻什麽都不說,實在太不厚道了。)
在這麽決定之後,陽彩便閉上眼睛,由於舟車勞頓的關係,讓陽彩的意識很快就模糊起來,雖然還有整理行李等事情沒做,但那些事就算等醒來之後再慢慢來,應該也沒關係吧。
(晚安。)
就這樣,在不到五分鍾之內,陽彩便陷入熟睡。
「喂,這玩意兒真的沒問題嗎?要是唬爛我,我可不會摸摸鼻子就算囉!」
眼神滿是懷疑望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中《呪法陣》的人,是一名在下巴上貼著貼布,神色兇惡的少年。
少年正位在桐穀某棟公寓的房間內,屋內四周是一片白色牆壁,還有到處有衣物與垃圾散亂的木質地板,整間套房內幾乎所有空間都堆滿了雜物,就連想要找個能讓腳落地的空間都有困難,但盡管屋內的狀況大相徑庭,但房間格局與陽彩所搬進的住處,其實是一樣的。
『沒問題,隻要用這個,就算是麵對狹霧絆你也不會吃虧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從裝有免持式設備的手機中所傳來的這段話,讓少年皺起眉頭,少年用懷疑的語氣說到:
「真的假的?你的話讓我很難相信喔,況且你自己有用過嗎?你該不會是想拿我當白老鼠吧?」
『我對於力量不怎麽感興趣,所以我不覺得有自己得使用的必要,要說這是拿你當時厭,我也不否定,因為我是打算最終還要弄得更好嘛。』
「……原來如此,所以才找上我嗎?好吧,這樣也無所謂啦,隻要能給那家夥一點顏色,那就這樣吧,那麽,這玩意兒要怎麽發動啊?」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準備好你自己的魔術嗎?要用這個東西,得先那麽做才行。』
「要先用我的魔術?出來吧!火焰鞭β!」
隻見狐狸的《使魔》隨即現身,接著火焰鞭纏繞在少年的手臂上,這名少年是在白天跟人衝突的人之一——他名叫加藤達也。
「這樣可以了吧?再來呢?」
『隻要點一下畫麵上的《呪法陣》就好,這樣就可以了。』
「啊?隻要這樣?好吧。」
達也點取了屏幕上的《呪法陣》,可是並沒有看見什麽明顯的變化。
「喂!根本什麽都沒——」
說到這裏,達包的話語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從筆記本電腦喇叭中發出的機械語音。
『認證確認,收到來自《邪惡魔女》的贈品《毒殺公主的毒蘋果》,請收取,beast-time·begins』
當屏幕中的《呪法陣》亮起紅光的同時,從屏幕裏也跳出了狼外形的《使魔》,那使魔毫不猶豫地咬了達也的手臂,達也頓時感覺心髒劇烈跳動,緊接著產生全身血管膨脹的感受,無法跟上自己身體劇烈變化的達也當場跪倒在地上。
「這東西……是在……搞什麽啊……」
沒有人迴答他的疑問,而在這段時間,達也的變化仍持續加劇,他全身的毛發失去色澤,隨著肌肉增大,體格也比原本大上一圈。
「——!」
達也想要放聲大叫,但卻發不出聲音,從喉嚨隻能發出野獸般的喘息聲,而那聲音也逐漸轉變成犬科的叫聲。
達也隻能拚命地伸出手臂,然而達也的手臂已經變成難以想象是人類手臂的詭異模樣,看見自己手臂覆蓋白色體毛的光景,讓達也落下淚水。
『很好,完成了。』
在已經沒有人類存在的這個空間內,隻剩下男子冰冷的嘲笑聲在其中迴蕩。
??
「……嗯~怎麽啦?」
意識因為喧鬧聲而清醒的白藤陽彩,揉著眼睛緩緩起身,陽彩努力運轉睡得有些昏頭的腦袋,從床邊站起身,接著仔細聆聽那吵醒自己的聲音。
「是失火嗎?」
陽彩立刻就分辨出聲音的內容,那是在警鈴聲響中,交雜慘叫聲的聲音,而且聲音十分接近,陽彩拖著遲鈍的腳步來到窗邊,往窗外望去,這一看,讓陽彩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看到消防車就停在這棟公寓旁邊。
「不會吧!」
陽彩連忙捧著過來時的
隨身行囊跑到公寓走廊,陽彩暗自慶幸自己剛到住處就立刻睡著的這件事,因為這讓她帶來的行李全都還收在包包內。
「唔哇!」
一出房門,陽彩頓時啞口無言,公寓走廊已經是一片混亂,察覺到失火的居民早就全都跑了出來,所有人都沒命地往通向一樓的階梯跑去,陽彩從欄杆探出身子,窺看樓下的狀況,火光似乎正從下方的階層住上延燒。
(為什麽我今天一直遇到這種倒黴事啦!)
陽彩壓抑心中的抱怨開始邁開腳步,再怎樣自己也不能杵在這裏,陽彩先用隨身的手帕捂住口鼻,留意不讓自己吸進濃煙,隨後便和其他居民一樣,朝距離失火點較遠的逃生階梯走去。
盡管一路上幾次遭到逃竄的人潮碰撞,但陽彩還是來到了樓梯間,就在陽彩總算覺得能鬆口氣的時候,來自樓下的慘叫聲傳進耳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了!」
陽彩立刻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起初陽彩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光景,不,應該隻是腦袋不願去理解,但陽彩確實看見了。
「那到底是什麽啊……」
在下方有兩層樓距離的樓梯間,在那裏有陽彩從未見過的野獸身影,那是一頭在看似犬科的頭部上,有著鮮紅眼球的詭異野獸,看見那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出現的生物,令陽彩感覺唿吸困難。
「是《獸人》……」
陽彩聽見有人這麽低聲說道,而其餘居民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般,加速了喧鬧,並掀起進一步的混亂,在附近的居民就像是鳥獸散般開始胡亂逃竄。
「拜托大家冷靜!那東西還沒到這裏來!慌張反而會有危險的!」
「別楞在路上!閃開啦!」
「好痛!」
雖然陽彩努力向為了逃離《獸人》而四散的人潮喊話,但卻沒有任何作用,甚至還被其中一人用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地上,緊接在這之後,從樓下傳來了咆哮聲。
「gaaaaaaaaaa——」
《獸人》一揮手臂便甩出一道火焰,火焰掃中了幾個居民,遭火鞭命中的居民立刻遭烈火吞噬,倒地掙紮。
「……剛才那招,應該就是今天不久前看到的那個吧?」
眼前的光景雖然駭人,但陽彩的視線更多停留在《獸人》手裏的火鞭上,陽彩迴想起不久前在白天才看見的火鞭,那跟剛才看見的火鞭簡直一模一樣。
『……陸續爆發人變成像狼的野獸,攻擊民眾的事件?真的會有這種事情嗎?』
白天自己曾說過的話在腦中閃過,雖然不願想象,但此刻陽彩完全無法否認那種現實的可能性。
「那個……難道是人嗎?」
在這段時間,《獸人》仍持續揮舞火鞭,燒殺居民,火鞭一直延伸到了陽彩所在的樓層,並往剛才將陽彩推開的男子那裏甩去。
「——唔!」
陽彩滿心恐懼地望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全身著火倒地的男子,光是想到要不是陽才被他推開,那這時被燒死的就是自己,就令陽彩冷汗直流。
(這種狀況應該沒救了吧,不會有人會來救我的。)
駭人的狀況讓陽彩眼前一震發白,恐懼讓陽彩連起身都辦不到,隻見《獸人》這時衝上階梯,整個身影都暴露在陽彩麵前。
「gaaaaaaaaaa——!」
《獸人》在咆哮的同時,陽彩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但是身體偏偏不聽使喚,幾乎停留在原地,盡管如此,陽彩還是死命地用手爬行。
(我不想剛搬家就死掉啊!我還什麽事都還沒做呢!)
《獸人》此刻正望著陽彩,光是看到那充滿殺意的雙眼,就讓陽彩感覺自己的意誌幾近崩潰,陽彩自然地停了下來,她現在隻能默默地望著《獸人》揮動火鞭,就像是慢動作的影片般,陽彩望見火鞭朝自己揮來。
「閃斷,月讀之劍!」
可是火鞭卻遭到突然出現在中間的黑色巨劍攔阻,並沒有觸及陽彩。
(咦?)
看見黑色刀身立在眼前的光景,令陽彩感覺似曾相識,陽彩還記得那柄巨劍,那是在白天救了她一命的巨劍。
「狹霧先——」
察覺到身後有人,陽彩轉頭想叫喚對方,可是陽彩話沒能說到最後,因為站在那裏的人,並不是之前也救過她的學長,然而她卻知道站在那裏的那個人。
(《黑色斷罪者》!)
出現在陽彩眼中的,是戴著臉頰上有巨大傷痕的麵具,一頭銀發的男子。
?
狹霧絆根據獸人事件的情報抵達公寓時,是距離晚上九點還有一小段時間的事,公寓附近因為火災的影響,正鬧得不可開交,絆與跟在身邊的真野紗月一同快步從人群中抽身之後,一直來到一個無人的巷子裏才停下腳步。
「你能知道狀況嗎?」
「等一下,我現在調查,開門。」
隻見紗月的右眼隨著呪文發出紅光,接著《呪法陣》從眼中浮現,紗月的肩上隨即出現鵝的《使魔》,現身的《使魔》輕咬了紗月的手臂,並稍稍吸取傷口流出的鮮血。
「領域解放。」
下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產生變化,那是因為這附近的風在此刻完全處在紗月的支配之下,正如其《風神》的稱號,她是驅使風的高手。
「……我們要找的《獸人》隻有一隻,現在正在那棟公寓的十樓,雖然沒法連受害人數都清楚掌握,但似乎已經有不少人喪命了。」
「我們來得有些晚了,早知道這樣,就該早點過來的……」
「就連我們收到的聯絡本身都慢了,想快也沒辦法,比起這件事,有一個女生還沒死,動作快點說不定還來得及喔。」
「這種事你該先說才對的!降臨,冥界守衛!」
下一刻,絆的臉便隨著呪文罩上了帶有傷痕的麵具,緊接著上衣顏色也由白轉黑,鞋子與牛仔褲也都轉為黑色,最後頭發也隨著轉為銀色。
《黑色斷罪者》——那多半在這座都市內所有居民都知道的這個稱唿,正是他所被賦予的稱號。
當假麵出現之後,絆的動作便異常迅捷,隻見絆以非人的速度往上一躍,隨後雙腳便沿著公寓外牆往上疾馳,接著翻身躍入《獸人》所在的十樓。
幾乎在絆躍入公寓的同時,便看見《獸人》正在揮動火鞭。
「閃斷,月讀之劍!」
看見火鞭正甩向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少女,絆立即甩出「月讀」擋下火鞭,絆看過那白毛《獸人》的身影,跟他昨晚才解決的野獸一樣,都是獸人事件的感染者。
<看來你似乎趕上了,怎樣?這個對手你能應付嗎?>
「你當我是誰啊。」
絆在迴應紗月乘風傳來的話語時,也往前走去,絆先站到少女前方,接著拔起插在地板上的「月讀」,用左手單手舉著劍。
<會用火的《獸人》嗎,跟昨晚那隻差挺多的。>
絆觀察著《獸人》所用的火鞭,盡管使用者的身形不同,但絆覺得那火鞭與自己白天碰到的男子所用的一樣,這讓絆在將意識維持在《獸人》身上的同時,也稍微瞥了一眼在自己身後的少女,那名少女也是絆所記得的。
(是白藤陽彩嗎,該怎麽說呢,這丫頭還真倒黴呢。)
今天這第二次邂逅,完全出乎絆的意料之外,可能的話,絆希望在陽彩察覺自己身份之前將事情擺平,因為那樣做,應該也算是為這名少女好。
『gaaaaaaaaaa——』
在絆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獸人》也發出咆哮,甩
出火鞭,然而火鞭卻被絆用左手的「月讀」掃開。
「展開,紫電外套。」
隨呪文應聲出現的黑色極光,為絆擋開了甩到眼前的火鞭,盡管火鞭反複揮打,但在極光阻隔下,根本無法觸及絆的身子。
「身子低一點!」
「哇!」
隻見絆用手往白藤陽彩肩上一按,將她整個身子強壓在地上,接著絆看準《獸人》抽迴火鞭的時機撤去極光,往前跨出,在狹窄的通道中,絆的「月讀」橫揮而去。
(嗯?)
跟昨天不同的手感,令絆感到不對勁,如果是昨晚的《獸人》,剛才那一擊就能將對手斬斷,可是在眼前的《獸人》身上,卻隻有留下淺薄的傷痕,別說是致命,就連象樣的傷害都算不上。
「嘖!」
絆一咋舌,連忙翻身閃避,火鞭緊接著甩過絆原本頭部所在的位置,絆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火鞭的反擊時,也更加逼近對手,同時也將近身時難以施展的「月讀」消去,改用打擊應戰,絆欺身格開《獸人》持鞭的手,貼近對手懷內,同時趁勢用灌注魔力的手肘擊打對手的身軀。
可是……
(——是這麽迴事嗎?)
發現昨晚還有效的打擊同樣沒有作用,讓絆的懷疑轉為確信,盡管外表相似,但眼前的對手明顯跟昨天的《獸人》不同。
(因為藏在毛底下所以不太容易看出來,但底下應該不是皮膚吧,看那個樣子,難道是甲殼嗎?)
絆往那有體毛覆蓋的硬殼一踢,借勢拉開距離,絆腦中閃過不吉的感覺。
(應該不會是單純的個體差異吧,是有人在設想對策嗎?而且才隻是短短一天之內?)
絆迴想著從桐穀祥太郎那裏聽到的獸人事件情報,獸人事件的共通點原本隻有『以爪跟牙作為武器』跟『全身擁有如鋼鐵般的堅硬肌肉』兩點而已,『會用更堅硬的甲殼當裝甲』及『能用魔術喚出武器攻擊』等狀況,應該都是在說明中所沒有的。
(祥太郎沒道理隱瞞我這些,這麽說,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在絆內心推測的時候,《獸人》衝了過來,絆身子一低,躲過利爪之後,雙手便朝露出破綻的《獸人》手臂揮去。
「連想,二重雙牙!」
絆的雙手中捤著一對短劍“黑葬”,絆使勁將漆黑的兩柄“黑葬”砍進《獸人》的手臂,但在甲殼阻擋下,沒能將手臂斬落。
「gaaaaaaaaaa——」
但應該還是有發揮作用,《獸人》發出了像是哀嚎的咆哮聲,像是要將絆趕離身邊般瘋狂攻擊,而絆也往後一躍,逃到對手的手臂範圍之外,站到陽彩身邊。
「你還在磨蹭什麽?還不快跑!」
「唔!」
見陽彩對自己聲音的反應隻是顫抖,完全沒有打算起身,讓絆感到不耐,不對,她確實有想要起身,但或許是嚇到腿軟了,少女隻能作出想起身的動作,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絆明白不能就這麽將她放著不管。
(就算這樣,我又該怎麽做?考慮那個鞭子的射程,我扛著一個女人逃命,怎麽想都是下策。)
「gaaaaaaaaaa——!」
在絆考慮要怎麽帶著陽彩逃走的這段時間,《獸人》也毫不留情地揮出火鞭,隻見絆扔下雙手的“黑葬”,抱起陽彩,隨即往公寓牆上一蹬,躍入完全沒有立足點的大樓外。
「哼!」
絆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開火鞭,在越過欄杆呈自由落體的狀態下,絆用力揮動左臂。
「喝采,孤軍奮鬥!」
隻見《獸人》身邊的空間產生扭曲,緊接著一陣漆黑閃光燒灼《獸人》全身,這讓《獸人》再次發出哀嚎,在《獸人》承受籠罩全身的痛苦時,打算趁勢追擊的絆,繼續念起呪文,可是絆的呪文卻遭陽彩的叫聲中斷。
「喝采……」
「下麵很危險!下麵!要撞到了!」
「嘖!」
絆連忙將放在《獸人》身上的精神拉向地麵,此刻兩人已經墜落到相當低的樓層了,如果就這麽摔下去,自己還沒關係,但陽彩多半會當場喪命吧,絆朝半空發出唿喊。
「《風神》!」
<已經在做了。>
兩人墜落的速度開始變慢,絆利用紗月的風在空中調穩姿勢,仍抱著陽彩的絆在這時將視線轉迴《獸人》身上。
「gaaaaaaaaaa——!!」
但《獸人》早已不在先前的位置,《獸人》跟他們一樣越過了欄杆,揮著鞭子朝兩人撲來。
「抓緊我!」
「咦?」
絆見狀將手從陽彩身上放開,朝《獸人》舉起左臂,接著絆將右手交疊在左手手背上,確實瞄準目標,在瞬間的專注之後,絆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強的呪文:
「殲滅,淒王霹靂!」
在《獸人》揮出的火鞭將要命中的前一刻,從絆左手中射出的漆黑雷光將火鞭連同《獸人》一並吞噬,在無雲的天空下灰飛煙滅。
?
在距離失火公寓有一段距離的巷道落地後,狹霧絆才將手從白藤陽彩身上放開。
「能自己走嗎?」
「……」
「喂?」
「啊!對不起!我剛才有點發楞!沒問題的!我可以走!」
原本呆望著假麵發楞,一動也不動的陽彩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接著陽彩用手按著胸口,並開始深唿吸,試著讓自己恢複冷靜。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盡管嘴上說「沒問題」,但陽彩的模樣實在不像是能放心的樣子,隻見陽彩不時瞄著自己,並在急促的唿吸下,努力說著:「我要冷靜」的話語。
(算了,也罷,比起這個——)
絆背向陽彩準備離去,可能的話,就這麽離開是最好的,這多半也是為了陽彩好,但就在絆打算邁開步伐離開的時候……
「等等!」
絆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無法就這麽離開,絆不發一語地轉頭迴望陽彩,而陽彩也再次深唿吸之後,像是鼓足傘身勇氣般開口問道:
「你是……狹霧先生吧?」
「……你認錯人了。」
「你騙人,就算你遮住臉,改變音調我也知道,因為我今天一直都在迴想你說的話。」
「……」
原本絆打算再次否定,但隨即打消了那麽做的念頭,因為絆感覺陽彩的雙眼,正直視假麵當中的自己,這讓絆感覺自己無論如何裝傻都沒有意義。
而且……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老實說,我現在還能活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陽彩在說出這些話之後,對絆深深低頭,這下自己怎樣都沒法抵賴了,麵對陽彩驚人的率直,絆選擇認輸,取下假麵。
「我白天應該也說過了,盡量不要多管閑事,雖然晚上這次或許完全是不可抗力,但這裏就是這樣的地方。」
「看來真是這樣,我真的體會到了。」
或許是渡過緊張顛峰的關係,陽彩原地癱坐下去。
「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沒有那麽嚴重啦,隻要稍微歇一下就好了,所以,你可以再陪我一下嗎?我想這樣我會好得快一點。」
「是沒問題,但可千萬別逞強喔。」
在這之後,兩人就這麽不發一語,絆並沒有特別采取什麽行動,隻是靠在附近的圍牆上,而陽彩則反複深唿吸,試著讓身體冷靜下來。
(話說迴來,選真像呢。)
白天見麵時也曾有過這個想法
,看著陽彩的樣子,總是會讓絆迴想起他的義姐,現在已經不在的義姐——狹霧蓮也是有著一頭帶紅的頭發,這也讓絆明白為何祥太郎光是看到背影就會說『像』的理由。
當絆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陽彩似乎總算恢複平靜,開口打破漫長的沉默。
「我想問一個問題……人家說的《黑色斷罪者》,就是狹霧先生嗎?」
「你從哪裏聽到那個稱唿的?」
「是在我來這裏的船上有人告訴我的,人家說那是在桐穀不能扯上關係的危險《魔術師》,你也會殺我嗎?」
「殺你?我嗎?為什麽?」
無法理解陽彩詁語意義的絆,不解地這麽問道,看見絆如此反應,令陽彩也充滿疑惑。
「這種狀況,一般被人知道真實身份,不是很糟糕嗎?你之所以遮住臉,就是因為不能被人認出來吧?這樣如果不滅口,不是——」
「……啊!我總算懂了。」
絆這麽說之後,便將視線移開,陷入思緒當中,原本這樣的變因是不容許發生的,《黑色斷罪者》的真實身份,在他的秘密當中,也是處於特別需要保密的項目之一,不過……
「因為那種理由就殺人,也太誇張了,要是你到處張揚,是有必要處理,但你應該不會那麽做吧?」
「是不會啦……可是……」
「既然那樣不就好了嗎?我也不想當個動不動就想殺人的人呀……比起這個,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那棟公寓你今天已經迴不去囉,你家裏其他人呢?」
「呃,沒有耶。」
「難道是被剛才的《獸人》給……?」
「不,不是的,我原本就沒有父母啦,他們好像是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原本是跟阿姨住,但我又不想太過麻煩人家,所以我很久以前就想好,一上高中就要搬出來,那時我聽說了桐穀的事,我想如果我也能成為《魔術師》的,或許就有能力照顧自己,所以就搬出來了,因為在這裏也有獎學金製度嘛。」
絆默默地聽陽彩說這番話,而這也讓絆隱隱覺得陽彩與某個除了義姐以外的人有些相似。
「雖然阿姨說我可以一直跟她住在一起,但我認為一直那樣依賴人家是不對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搬到這裏來,隻是才剛來就沒地方住了。」
「一過來就碰到這種麻煩,我真是挺倒黴的呢。」陽彩笑著這麽自嘲道,那模樣相當令人同情。
「……那麽,我可能又得問一次,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你沒地方可去吧?」
「是啊,看這個樣子,我打算今天先跑去你跟我提過的保安局那裏看看,這種時候我應該也可以找他們幫忙吧?」
「嗯,我想他們應該還會幫你找個在今天能安身的地方……」
「但應該也就是今天吧?」
「多半是吧,雖然說他們幫忙,但畢竟也隻是做最低限度的事,如果你在這裏沒有熟人,我建議你還是先迴原本的家裏比較好。」
「好像也真的隻能那樣了,也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鬧成這樣,也不能期望更多了。」
陽彩像是認命股歎了口氣,接著再度對絆低下頭。
「真的很感謝你,這份救命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新學期在學校見麵的時候,還請多多指教。」
「……」
這樣應該就要道別了吧,自己沒有任何留下她的理由,雖然應該沒有,但感覺就這麽放著不管,也讓絆怎樣都不是滋味,看著陽彩轉身準備離去的背影,絆這才明白自己有那種感覺的理由。
(不對,我弄錯了,並不是因為她像蓮才讓我如此在意,而是因為她像以前的我,所以我才會這麽在意的。)
沒有依靠,獨自來到這裏的陽彩,盡管明白自己做的是無謀之舉,但仍不顧一切站在刀前的那個身影,讓絆不知不覺間將陽彩與剛認識蓮的自己重疊,絆想起自己對陽彩所說的話,『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那其實是以前蓮經常對他所講的話,自己會自然說出那種話,多半是因為自己對於陽彩那種處事態度無法置方不理吧。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絆決定叫住陽彩。
「在你去保安局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不用離開這裏也沒關係的好方法,你會願意選嗎?」
「狹霧先生?」
或許是無法理解絆這麽說的意思吧,陽彩的表情帶著岡惑,絆閉上眼睛,用陽彩不會發現的方式稍微深唿吸了一下。
(以前我是被誰救的?又是為什麽會得救?)
這個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原本以為自己孤苦無依的自己,遇見了讓絆知道自己『並不孤單』的人,當時握住自己的手,那份溫暖,絆至今都還記得。
想到這裏,絆睜開眼睛望著陽彩,他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如果你想要其他選項,我可以給你,雖然或許不是太好的選項,但我想我應該可以為你準備要比去找保安局更好的選項。」
「……謝謝,可是那個選項,應該會給狹霧先生添麻煩吧?那樣就算了,請不用那麽擔心我,我自己也會設法解決的。」
「我不會覺得麻煩,不隻是那樣,要是我現在放著你不顧,我肯定會俊悔的。」
「那是什麽意思?」
「我以前也有段時期跟你現存一樣,沒有任何依靠,所以這並不是同情,我單純隻是覺得如果是你,我們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才這麽說,如果你不想跟我來也沒關係,可是如果你願意握住我的手,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絆在說這番話的同時,也對陽彩伸出右手,陽彩交互看了看絆伸出的手跟絆的表情,接著像是作出某些決定般歎了口氣。
「可以迴答我兩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如果我握住你的手,我也能成為跟狹霧先生一樣厲害的《魔術師》嗎?」
「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是隻要想那麽做,就一定能,這裏是為《魔術師》而存在的都市,讓人成為《魔術師》的方法多得是,隻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
「是看努力而定嗎……嗯,這樣很不錯呢,靠自己開辟機會,我認為這是相當有吸引力的事。」
「那麽,另一個問題呢?」
「那個……呃……」
陽彩先是露出難以啟齒的反應,但最後還是用堅定的語氣開口:
「我可以用名寧稱唿你嗎?呃……算是信任的證明那樣。」
「隻要你喜歡就好,因為我也會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稱唿你的。」
「請多多指教,絆……先生」
當陽彩緬靦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握住了絆的手,這已經是十分清楚的答案。
「先恭喜你來到《魔術師》之都,歡迎你,白藤陽彩小姐。」
「嗯,謝謝。」
陽彩帶著笑容如此迴應的表情,比那天絆見過的任何表情都要更有魅力。
位在這片黑暗中的草皮上,有個曾經是『人』的生物,全身沾滿帶有類似鐵鏽氣味的髒汙,並啃噬著其他還沒死透的昔日同族。
那是一副十分詭異的光景,在黑暗中是擁有接近犬科的頭部及鮮紅雙眼,並以雙腳站立的野獸,野獸壯碩的肉體包覆著白色的體毛,從粗壯的手腳末端能看見利爪。
那野獸的樣貌或許就像是虛構作品中所出現的狼人,然而那應該隻存在於幻想中的生物,正貪婪啃噬一名頭發斑白的中年男性,帶有內髒的個體甚至從嘴角流出。
那是一副可能會讓膽小的人嚇昏,超乎常理且血腥的光景。
「……grrruuuuuuuuuu——」
過了一段時間,也許是體肉大多吃盡的關係,野獸將自己過去稱之為父親的食物丟到一旁,緊接著野獸順從自己尚未滿足的食欲,尋覓新的氣味,隨即朝氣味中距離自己最近的獵物奔去。
饑餓讓野獸感到難耐,所以當察覺到接近自己地盤的「那股氣味」時,野獸才會毫不遲疑地朝氣味奔去。
要是本能或直覺等感覺有正常運作的話,野獸應該要毫不遲疑的逃命才對,但是『他』才剛從人變成野獸不久,因此尚未具備野獸特有的危機管理能力,而這也成為錯過逃命機會的致命決定。
「——嗯,就跟你說的一樣,對方主動過來了,是獸人事件的感染者。」
應該是獨處的人,正發出跟某人說話的聲音,在聽到那個聲音之後沒有立刻撲上去,或許是因為野獸還多少留有理性的關係,野獸看見了,看見眼前那披著乍看之下無害的外表,但底下卻是自己無從應對的死亡恐懼。
那是一名感覺令人難以言喻的男子,超過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搭配著像是女性般纖細的體態,男子留著一頭別說是日本,就算是找遍世界也相當罕見的銀色短發,從上衣到鞋子都統一成黑色。
重點在於那名男子的臉,那名男子戴著從額頭覆蓋到臉頰,有著傷痕的白色假麵,從那男子身上感受到的異常壓迫感,讓野獸渾身不停顫抖。
「gaaaaaaaaaa——!」
野獸發出帶有殺意的威嚇聲,同時揮動右臂,隻見野獸掌中的複雜文字在半空組出紅色的圖陣,下一瞬間,從圖陣中冒出尺寸不到三十公分的小狼,憑空出現的小狼立刻啃咬野獸的右臂。
野獸的利爪緊接著產生變化,在圖陣的光芒轉移到獸爪上的同時,染紅的獸爪開始急速延伸,最終延伸到約有一公尺的長度,當圖陣的光芒消失,小狼的身影也跟著消滅。
「使用《呪法陣》強行進行的人為變態……跟情報指出的一樣,是獸身魔術嗎。」
觀察野獸的少年有所警戒地放低重心,下一瞬間,野獸便往少年撲去。
從體格來說,少年的身軀要比身長近兩公尺的野獸小上一圈,要是被那揮來的利爪擊中,肯定小命不保,然而試圖先發製人的獸爪卻徹底揮了個空。
因為少年在獸爪集中的前一刻往後跳開,野獸使勁揮著利爪,同時往前猛衝,然而這樣也無法觸及少年分毫,少年完全洞悉了獸爪的動作,讓獸爪在與自己身子相差毫厘的地方不斷揮空。
那是超乎常理的動作,因為野獸的速度要遠遠淩駕於常人,普通的少年是不可能躲開的,然而現實卻不是如此,少年的動作比野獸更加利落,而且每閃過幾次獸爪,少年也揮拳還擊。
每當野獸遭到少年用裏拳的動作擊中,如鋼鐵般硬化的野獸肌肉便凹陷扭曲,野獸在同時也發出類似哀叫的吼聲。
「grrruuuuuuuuu——」
或許是體會到了實力差距,野獸背向少年跑開,野獸頭也不迴地奔向先前遭自己啃噬的獵物旁,在咬起隻剩下骨頭與皮膚的殘骸後,便將遺體朝追來的少年甩去。
要是閃躲,就會露出致命的破綻,如果不躲開,屍骸落在身上也會產生動搖,野獸打算以此作為殺著的企圖,少年卻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應對。
「閃斷!月讀之劍!」
隻見少年左手附近的空間扭曲晃動,下一瞬間,少年手中已握著一柄黑色巨劍,斜揮而上的巨劍粉碎了野獸拋出的遺體,少年翻手迴砍的一擊,則一舉斬透野獸的胳臂。
「gaaaaaaaaaa——!!」
如噴泉般噴出的深紅色液體,讓野獸連忙用僅剩的左手按住傷口,隻見野獸不顧遭斬落的胳臂,企圖拔腿逃命,可是少年上前往野獸的下盤一掃,便讓野獸往前翻倒。
野獸還來不及重新起身,巨劍便先刺入野獸的左臂,一個沉重冰冷的感觸,接著落在再也無法逃跑的野獸頭上。
「——!」
少年正用腳踩住野獸的頭,試圖脫身的野獸雖然奮力掙紮,但踩在頭上的腳卻文風不動,而且少年的鞋子還緩緩往野獸的頭部陷沒。
以人類的臂力及腿力,這是不可能辦到的,因為野獸的肌肉纖維,早已變質到刀槍不入的程度,就算少年擁有超越外表的力氣,像剛才那樣將野獸手臂斬落,還是要將有頭蓋骨保護的野獸頭部踩破,應該都是不可能辦到的。
「結束了。」
戴著假麵的少年說出道別的話語,那是不帶絲毫感情,十分冰冷的詞句。
最後的瞬間,野獸死命掙紮的視界當中,是四散的父親遺體,緊接著野獸的意識便與頭部一同飛散。
??
「你好,這邊景色不錯吧?我也很喜歡在這裏看風景,這艘船還搭得舒服嗎?」
靠在甲板欄杆上吹著海風的少女——白藤陽彩被中年的男性船員如此攀談。
「你好,這裏的景色真的很好呢,我很喜歡。」
「那真是太好了,這位小姐,你是第一次搭這艘船吧?是旅遊嗎?」
「是搬家,我從今天開始要住到那邊去了。」
少女在迴應的同時,伸手指向海麵彼方的高牆,『牆』這樣的表現不知是否正確,那高聳遮蔽住視線的圍牆,雖然讓人看不到牆後的景象,但少女屬於目的地的海上都市,應該就在那裏。
「喔,是去桐穀啊,你知道嗎?那麵灰色的牆壁,可旱比都市內的任何建築都要高呢,聽說那道牆有約三百公尺高呢,雖然從這裏還看不見,但穿過牆上所設的門,裏麵就是港口呢。」
「是這樣啊?我還以為要找路繞過去呢。」
「第一次到這裏的人好像都會這麽想的樣子,但其實並不是那樣,話說迴來,會選擇搬到桐穀還挺罕見的,小姐你也是什麽《魔術師》之類的人嗎?」
「不,我並不是《魔術師》,而且我連一個《魔術師》都沒見過呢,可是我好像有那方麵的天分,所以從下個月開始,我要去念那裏的高中。」
「原來是這樣,所以說你算是未來的《魔術師》囉,既然這樣,你真是來對地方了,畢竟那裏是為《魔術師》所打造的城市嘛。」
「為《魔術師》打造的城市?」
「是啊,據說在學習魔術方麵,那座都市擁有最好的環境,雖然是有些會讓人難以置信的負麵流言,但那裏算是個適合居住的好地方喔。」
男性船員說到這裏看了看手表:「喔,糟糕,我還有工作呢,先失陪了。」在丟下這些話之後便走開了。
「適合居住的好地方呀,嗯,以新的一步來說,感覺還不錯呢。」
少女對即將前往的目的地懷抱著想象,在圍
牆內的都市·桐穀,那裏是日本最新建設的城市,也是少女預計直到高中畢業的三年時間,都要居住在那裏的都市,雖然少女不清楚所謂為《魔術師》打造的城市是什麽樣子,但內心還是不禁充滿期待。
就在少女又默默望著海麵一段時間之後。
「——姐,小姐。」
「?」
少女察覺到聲音轉頭迴望,由於心思太過投注在風景上,讓少女反應慢了幾拍,少女轉頭一看,發現先前那名男性船員就站在自己身後。
「對不起!我一下沒聽到!我剛才發楞了一下。」
「不會,別介意,打擾到你,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雖然不是什麽要緊事,但我剛剛想到如果你要住在桐穀,有一件事千萬要注意,那也是我剛才提到的負麵流言之一……」
「負麵流言?」
船員先是露出有些難以啟齒的表情,接著低聲說道:
「在那裏千萬不要跟《黑色斷罪者》扯上關係。」
「那是什麽東西?」
不明其意的少女露出不解的表情,這讓船員有些尷尬地搔了搔臉。
「那是一個在桐穀出沒的《魔術師》,我自己也沒當麵見過,所以不是很清楚,但聽說那是一名臉上戴著帶有傷痕的麵具,十分兇惡的《魔術師》,有流言說『他殺害了超過一千人的《魔術師》』,還有『會生飲人血』之類的,總之是個像惡魔般的人。」
「生飲人血——這樣的確挺恐怖的,不過那類流言,應該就像是都市傳說之類的吧?就算說他像惡魔什麽的,其實我也沒什麽概念……」
「其實我也不認為所有流言都是真的,不過好像確實有那個人,正常生活的話,多半也不會碰到,所以我想也不用太擔心就是了,就是怕你不巧撞到就是了,事先知道的話,至少還能逃命嘛。」
「我明白了,謝謝你這麽細心。」
「別客氣,我就隻是要說這些而已,真是不好意思。」
少女對說完這些話後真的離去的船員微微揮手道別,這下多了一個讓自己不安的要素了。
「也罷,順其自然就是了。」
相對於剛剛聽到的負麵流言,萬裏無雲的晴空仿佛在祝福少女的這趟旅程。
?
「……是誰啊?一大清早的。」
在睜開眼睛的同時所發出的,是對枕邊電子聲音的抱怨,麵對手機那從買來時就一直沒有換過的無趣來電鈴聲,狹霧絆先是不悅地瞪著手機好一陣子,接著重新閉上眼睛,在床上翻了身。
「繼續睡。」
男子不顧電話,重新鑽迴被窩當中,由於昨晚突然接到的臨時工作,讓他直到天亮才迴到家,加上那份工作得在街頭奔波,因此現在格外疲憊,男子隻想讓自己腦袋放空,好好睡上一覺。
但是……
「啊!真是的!不會識趣一點啊!」
一直響個沒完的來電鈴聲,讓男子終於耐不住性子坐起身子,男子抓起手機,睜開用還帶著倦意的眼睛凝視屏幕,看見人名欄顯示『變態好色教師』的畫麵,讓男子感到目眩,男子無奈地接起電話。
「喂~」
『早安,小絆!今天也一樣愛你——』
聽到那一開口就激動亢奮的男性聲音,男子不發一語地掛斷電話,男子立刻感覺到自己臉頰正在抽搐,自己的眉頭想必也皺得厲害吧,沒過多久,來電鈴聲再次響起,這次男子立刻接了起來。
「祥太郎,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已經中午了,我記得昨晚跟小絆你說好的定時報告時間是十點,所以我至少空等了快兩小時吧?』
「……有什麽要交待的嗎?」
男子忽視對自己理虧的事實,催促對方進入正題,那被稱為祥太郎的人似乎也不感到介意,接著說道:
『昨晚請你幫忙的工作,我想聽你的報告,還有可能的話,想問你能否再多做一天,因為應該是要搭今天船班過來的支持似乎慢了,支持最快也要明天白天才會到,所以現在很缺人手呢。』
「支援慢了?我記得你說過是找《賢人教會》幫忙吧?從你開口到現在,差不多快兩個禮拜了吧?」
『因為人家說他們人手不足,找不到能動的《魔術師》啊,現在是說大概後天會到的樣子,但在那之前,我們得用現在這批人設法撐下去啊。』
「人手不足啊,世界最大的《魔術師》組織說這種話,還真是令人傻眼。」
『可不是嗎,那麽,你可以嗎?』
「我說啊,我記得是因為你答應我隻有昨天一天,我才答應幫忙的吧?要再多一天,那不就違約了嗎?」
昨天因為對方死求活求所以才沒拒絕,但那類工作原本是自己想極力避免的東西,要是繼續這樣被拖著做下去,實在是千百個不願意。
『對這件事我也覺得過意不去,可是我這裏也是除了小絆你之外,也找不到其他人了呀……真的不行嗎?』
「……真是的,好啦,我絕對隻做完今天喔,等到明天不管還有什麽問題,我都會拒絕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薪水我會多算給你的,這點不會讓你失望的。』
「就這麽說定了,那麽,我接著該做什麽?」
『跟我剛才說的一樣,我希望能聽你昨晚工作的報告,另外還有一些事情想跟你討論,所以你能立刻到學校來嗎?我和平常一樣,會待在現代魔術研究會的社辦理,希望你能直接過來,另外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可以請你順便叫一下紗月小妹嗎?』
「……前半我都可以答應,但為什麽我還得照顧那家夥?」
『為什麽……紗月小妹跟小絆你們不是住在同一棟公寓嗎?而且你們的房間還在隔壁呢,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在睡,隻是我從今天早上就一直聯絡不到她了,這真的讓我很頭大呢。』
「知道了,我叫醒她之後立刻過去。」
男子不太甘願地起身,還順便打了個哈欠,雖然內心抱有想立刻躺迴床上的衝動,但既然是工作,也隻能忍一忍了。
『啊,還有一件事,小絆,春假就快結束了,要是你不早點改掉這個時間才請床的習慣,等到開學會很——』
「不幹你事。」
男子不理會從電話口開始傳來的教訓,徑自切斷通話,在梳洗打理一番之後,男子換上便服,並將視線移到鏡台上。
在鏡台裏映照出的,是一名在眼角稍微上揚的雙眼中帶有倦意,留有一頭黑發的少年,呈現金色的獨特雙眼,眼神給人意誌強韌的印象,一定要說的話,那或許是一副接近中世人物的麵孔,或許是因為纖細肢軀的關係,與其說是少年,男子的模樣更像是一名有些叛逆的少女。
男子一身純黑襯衫搭配深藍牛仔褲的平凡穿著,身上並沒有其他特別的飾品。
「還剩……對了,構成,偽裝法衣。」
男子將左手放在右肩上這麽念道,隻見一件白色上衣憑空出現,披在男子肩上,男子穿上上衣,隨後輕拍了一下那件衣服,確認質感。
「還不錯……那麽,我出門了。」
男子望著放在架上的義姐牌位這麽說完,便展開自己這天的行動。
?
「好冷!」
離開自己房間看見唿吸立刻化成白霧的狹霧絆,在這麽抱怨之後便有氣無力地邁開步伐,雖然天氣似乎相當晴朗,但冬季的寒意似乎還未消退,明明三月都已經結束,但戶外還是相當寒冷。
絆來到自己房間的隔壁房房門前,在寫有『二〇三號室 真野紗月』的房門前停下腳步後,男了敲了敲門。
「紗月,你在嗎?」
這是絆已經習慣的規矩,因為名牌上那個名叫真野紗月的人,是個如果不在出聲叫喚的同時一並敲門,就不願意露麵的怪人,照紗月自己的說法,就是:「連開口打招唿都不會的人不會是好東西,我用不著費功夫去應付那種人。」。
絆等了十幾秒,就像是理所當然般地沒有迴應,絆又敲了一次門。
「紗月,你在嗎?」
這次絆稍微試著提高音量,依然沒有迴應,就在絆不死心打算再次敲門的時候。
「……這個時間找我有什麽事嗎?」
一名完全不掩飾哈欠的高挑少女從門後探頭出來這麽說道。
(……你真的在睡覺。)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跟絆同年,給人些許冰冷印象的少女,少女擁有一頭及腰的黑色直發跟端整的五官,身材看來也相當標致,從少女身上那看來是睡衣的y領襯衫縫隙間,能看見胸口的白晰肌膚與雄偉傲人的雙峰,從衣擺下方則能窺見沒有衣物遮蔽的修長雙腿。
雖然穿著十分邋遢,但可以肯定是一名姿色出眾的美女。
「我說你啊……又穿這樣開門,開門之前好歹也該先穿條褲子吧?」
「怎麽一見麵就教訓人呢?有什麽關係嘛,現在這裏就隻有我跟小絆你而已,不會有人看到啦。」
「等等,你那種標準很明顯有問題,算我求你,拜托注意一下。」
看見紗月對自己從襯衫縫隙間若隱若現的粉紅色內衣褲毫不掩飾的態度,讓絆感到目眩,紗月看見絆的的反應輕笑了幾聲,接著刻意將胸部擠在中央,弓身望著絆說道:
「這會讓你那麽介意嗎?」
「少笨了,我的意思是要你多點常識,都快三年級了,稍微正經點啦。」
絆誇張地吐了口氣,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態度,對絆這樣的反應,稍月刻意說了聲:「真可惜。」,然後恢複姿勢。
「色誘對你還是一樣不管用呢,我是有哪裏讓你不滿意嗎?」
「這不是滿不滿意的問題吧?我要開始講正事囉。」
「好啦、好啦。」
看見紗月對自己的反應表現出失望的模樣,絆決定不予理會,絆先將剛才從電話裏聽到的事情轉達給紗月。
「這是祥太郎要我轉達的,他說希望我們現在立刻到學校去,除了報告昨晚的事情之外,還說希望我們盡可能再多幫忙一天。」
「他說的幫忙——是指獸人事件嗎?桐穀老師不是說過今天支持就會到嗎?」
「就是因為支持遲到才會變成這樣,所以他似乎打算要我跟你再多幫忙一天。」
「是這麽迴事啊,我是無所謂,但可不便宜喔。」
「這方麵就要麻煩你去跟他交涉了,人家也很清楚這是強人所難,應該很好抬價才是,既然都搞清楚狀況了,你就快點去換衣服吧,再怎麽樣你這身打扮,都沒法出門的。」
「你用不著等我也沒關係啊,反正我又不去,你自己慢走不送囉。」
「……你有聽我剛才說的話嗎?」
「我有聽啊,桐穀老師叫你過去吧?你就快去吧。」
看來紗月應該是打算用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裝傻到底,這讓絆用露骨的諷刺語氣說出紗月的稱號。
「《風神》……你的工作是什麽?」
「探索與後方支持呀,現在都用不著吧?事情就是這樣,我先去睡——」
「別隻顧著睡覺!而且你的本業是情報收集及情報管理,這種時候你不工作,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不要動不動就大吼好嗎?我都耳鳴了……我晚點會記得跟桐穀老師聯絡的,小絆你就先到學校聽老師想交待些什麽吧,而且那也是小絆你必須要做的事吧?就是這樣,麻煩你啦。」
紗月充滿倦意地打了個哈欠,最後不忘丟下一句:「別來叫我」之後,便幹脆地又縮迴房間內,之後紗月就沒有再開口說任何話了。
「真是的……我先過去好了。」
盡管感覺難以釋懷,但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於是絆便獨自動身到學校去了。
??
「這裏大概就是上麵寫的這裏了……所以說,我該往這邊走嗎?」
距離自港口下船約過了三十分鍾,白藤陽彩獨自在應該是住宅區的街道中行走。
由於這裏人稱為牆壁圍繞的都市,因此陽彩原本以為這裏應該是個老舊狹小的地方,但並非如此,在建築及街道方麵,都讓陽彩感覺比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要整潔許多,商店的貨物種類也很豐富,以搬家地點來說,環境看來頗為理想。
「啊,弄錯了,應該在剛才那邊左轉才對……算了,沒差,繞點路也好。」
陽彩看著手中的地圖左思右想,離自己要找的公寓似乎還有些距離,自己一直都沒看到類似的建築,而且從地圖上來看,似乎也還要走上一段路。
「呃~再來是……試著從這裏走走看好了。」
陽彩在離開十字路口之後,再次確認地圖,雖然直線走向目標應該能較快抵達,但她刻意選擇了要稍微繞道的路線。
(反正都來了,順便看一下下個月要就讀的學校也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記一下上學要怎麽走。)
在地圖上看見的私立桐穀大學附屬高等學校這排文字,讓陽彩的內心懷抱期待,由於陽彩是在這座都市外麵接受桐穀大附中的推薦甄試,所以並沒有實際看過校舍。
現在正值春假,加上這天又是周日,應該是連教職員都不會到學校的日子,但陽彩還是認為值得先去看一眼。
「~?」
陽彩嘴裏哼著曲調走沒多久,便看見學校的建築,轉過前麵的轉角,似乎就能看到正門,就在陽彩滿懷期待地打算轉過轉角的時候……
「你是想找碴嗎!」
「唔!」
從轉角那頭傳來的吼叫聲,讓陽彩吃驚地停下腳步,陽彩讓自己躲在轉角後麵,先探頭確認,看見兩名將學校製服邋遢穿在身上的男子,正氣氛險惡地對瞪。
「啊?是你撞到我的吧?不會道歉啊!」
那兩人近距離爭執的模樣,讓陽彩害怕地將頭縮了迴去,陽彩先深唿吸讓自己保持冷靜,接著再度探頭。
(他們那是在吵架吧?我是不是該出麵製止呢?可是——)
對方是兩名比自己年長的異性,要是自己隨便出頭,後果很難預料,但是陽彩卻又無法對眼前的狀況置之不理。
(我可以設法進到學校裏找老師——但今天是禮拜天,老師也不會到學校來呢,雖然可能會有社團活動的顧問,但現在又不能慢慢找。)
在陽彩猶豫的時候,兩人的爭執更加激烈,最後終於開始動手,陽彩清楚看見其中一個男子的拳頭打在另一人的臉頰上。
「……你這家夥,竟敢打我!」
被打的男子吐了一口口水,口水中帶有血液,隻見挨打的男子從懷中取出畫有複雜圖陣的紙片,並將紙片往地上甩去。
「現在就算道歉我也不放過你,魔導戰刀長曾禰虎徹!」
隻見紙上的圖陣亮起紅光,一隻蝙蝠從紅光中竄出,那隻蝙蝠往男子肩上一咬,從圖陣冒出的光芒便轉往地麵,在數秒之後,一柄日本刀便從水泥地上冒出。
(那是怎麽辦到的!難道那人是《魔術師》嗎?)
首次見到《魔術師》與正常來說不可能發生的現象,令陽彩瞠目結舌,此刻的氣氛讓人感覺要是沒人製止,甚至就要鬧出人命了,可是才剛從中學畢業的陽彩,根本想不到任何製止他們的辦法。
陽彩隻是變得更加焦慮,而麵對眼前的狀況,
先前打人的男子也做出反應,當對手拿起刀的同時,施暴的男子也舉起手臂。
「哈!聽你特地念了呪文,我還以為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結果隻是書上寫的術式啊,我讓你瞧瞧什麽才叫魔術吧!土包子!燒盡一切吧!火焰鞭β!」
隻見說話的男子在自己掌中畫出圖陣,圖陣跟先前一樣發出紅光之後,從紅光裏冒出嬌小的狐狸,狐狸先是抓破男子的手掌,緊接著去舔男子掌上的鮮血,在狐狸舔去血液的同時,男子手中冒出火焰,那火焰緩緩變成鞭子的形狀。
「——唔!」
兩人間彌漫著一觸即發的氣氛,這讓陽彩難以作出抉擇。
(這樣我要怎麽製止嘛……可是不製止他們,感覺有人會送命的,我該怎麽辦——)
當陽彩這麽猶豫的時候,狀況更加惡化,持刀的男子先展開行動,「你去死吧!」男子大喝一聲,將刀高舉過頭,朝持鞭男子正麵砍去。
「不行!」
陽彩連忙衝了出去,她並非是有想到了什麽方法,就隻是一股「必須要阻止他們」的念頭,讓陽彩從轉角衝了出來,闖進兩名男子當中。
然而這卻是糟糕的行動,持刀男子盡管看見有人突然現身介入,卻沒有要停手的意思,刀子就這麽朝向闖進兩人中間的陽彩正麵揮落。
「唔!」
陽彩緊閉眼睛,全身僵硬,才衝進兩人之間的陽彩,根本無法閃避,這時就算連忙用手護住頭部,應該也沒有幫助吧,陽彩緊咬著牙,準備承受即將麵臨的劇痛。
(……咦?)
然而對於劇痛遲遲沒有到來的現實,令陽彩感到不解,為了確認狀況,陽彩緩緩睜開眼睛。
「咦?」
陽彩這才看見有一柄黑色刀身的巨劍,刺入她眼前的地麵,那柄巨劍擋住了男子的刀,阻止刀刃碰觸到陽彩。
「真是的,怎麽在大街上幹架呀,會給人添麻煩的。」
那是個陌生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屬於剛才動手的兩人,陽彩順著聲音轉頭望去,看見一名有著金色眼睛的黑發少年正帶著不耐的表情朝這裏走來。
?
在所有人都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隻有狹霧絆從容地走近那名不認識的少女,她應該是中學生吧,雖然時機相當驚險,但自己看來是阻止了最糟的狀況,絆所造出的黑色巨劍「月讀」完全擋住了男子的斬擊。
「你還好吧?」
「……呃…嗯,我沒事。」
「是嗎,那就好,我處理一下,你站後麵一點。」
少女先是訝異地眨了幾下眼睛,接著往旁邊退開,在確認少女退到安全的地方之後,絆便解開構成「月讀」的魔術,開口向兩名男子說道:
「那麽,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不過是一言不合,就連魔術都用出來了,你們是打算在光天化日下拚個你死我活嗎?」
「你是什麽東西?」
開口迴應的是持刀的男子,他用帶著殺意的眼神瞪著絆問道。
「我是這裏的學生呀,你看不出來嗎?」
「啊?你跟我開什麽玩笑啊!」
男子在這麽說的同時,也揮刀朝絆的喉嚨斬,隻見絆用裏拳輕巧地將刀刃架開,同時身子也順勢竄入男子懷中。
「你先動手了,可別怪我喔。」
「你在說什——」
絆的肘擊命中男子腹部,讓男子閉上了嘴,當男子流著口水,跪倒在地的同時,緊接著被絆的膝頂命中下巴,昏了過去。
「先搞定一個。」
「唔!」
絆能感受到另一名男子的緊張,那人八成還跟不上狀況吧,隻見絆一派輕鬆的模樣,將視線轉到那名男子身上。
「好,你現在打算怎樣?趁現在罷手,我可以放你一馬。」
「……隻不過打贏一個廢物,少在那裏囂張!放我一馬?你當我很好欺負嗎!」
男子的火鞭甩了過來,在絆前一秒鍾所站的地麵上留下焦痕,絆在火鞭擊中自己之前,先一步往後跳開,在腳落地之前,絆就揮動左臂。
「喝采,孤軍奮鬥。」
隻見火鞭附近的景色一陣扭曲,接著冒出一道黑色閃光,火鞭隨即飛散,這讓男子大吃一驚。
「沒有用《呪法陣》跟《使魔》!?你難道是狹——」
男子話還沒能說完,絆便逼近到男子身前,突然遭對手近身,男子在慌張下朝絆揮拳,隻見絆輕巧架開男子的拳頭,接著用合氣道中所謂小手返的技巧,將男子的背部往水泥地上摔去。
「啊!」
當男子背部結實摔落地麵,喘不過氣的時候,絆一腳踹向男子的下巴,讓他跟前一個人一樣閉上了嘴,在確認過兩名男子沒有動靜之後,絆這才轉頭麵向睜大眼睛,吃驚望著自己的少女。
「這樣就沒問題了,我們去喝點東西,歇一會怎樣?」
「……呃…咦?」
對方大概是沒來得及弄清楚狀況吧,看少女傻眼應聲的模樣,絆在感到同情的同時,也不禁露出苦笑。
?
「那個…可以叫你狹霧先生吧?剛才真的很感謝你幫忙,而且連飲料都麻煩你破費了。」
將兩名男子交給在職員辦公室碰到的校醫之後,狹霧絆便帶著剛才那名少女來到位在校內的餐廳,少女坐在靠邊的位置,喝了一口從販賣機買來的奶茶之後,低頭這麽對絆道謝。
「不用客氣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自報姓名為白藤陽彩的這名少女,說自己是搭乘不久前的船班,剛從外麵來到這座都市,這名將頭發半綁在後方,並有罕見紅色發色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在簡短交談中一直變化的豐富表情,那可愛的感覺令人感到舒服,身穿白色大衣搭配深藍色迷你裙,加上黑色緊身褲的輕便打扮,讓人感覺如果紗月是美女型的女性,那麽這名少女應該屬於可愛的小動物型吧。
(有那麽一點相似呢。)
絆想起了現在已經不在的義姐——狹霧蓮也跟陽彩一樣,有著一頭紅發,兩人的容貌跟體型雖然明顯不同,但在表情豐富跟一些反應給人的感覺,讓絆覺得頗為相像,或許是察覺到絆若有所思的眼神,陽彩不解地開口問道:
「我的臉有沾到什麽東西嗎?」
「啊,沒什麽……抱歉,隻是覺得你跟我認識的某人很像,要是讓你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別這麽說,我不會那麽計較啦,你說的那個人,是你朋友嗎?」
「不,是姐姐,所以我才特別感到懷念。」
「像令姐嗎?那難怪你會有那種反應了,你說懷念,是因為令姐搬到外地去住嗎?」
「……可以那麽說吧。」
其實是死別這件事,令絆難以啟齒,要婉轉解釋也讓絆覺得麻煩,所以絆決定不多做解釋,為了轉移話題,絆帶著曖昧笑容拿剛才的事情作為話題。
「話說迴來,你運氣真不好,才剛搬到這裏,竟然就碰到《魔術師》較勁呢。」
「說到這個,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呢,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魔術師》呢,而且他們沒說兩句就開始動手,弄得我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其實那種程度的衝突,在桐穀算是稀鬆平常的,聽你說你是第一次見到《魔術師》,那你對《魔術師》的了解有多少呢?」
「差不多是在電視上會看到的超能力者吧?我在來這裏之前有稍微查過,但並不算是很清楚……」
「嗯,那我簡單說明一下好了,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剛才有看到刀子從地麵出現,還有火焰變成鞭子吧?那種技術就叫魔術,所以說,能運用那種技術的人
,就用《魔術師》來稱唿,代表是使用魔術的人。」
「是喔,所以才叫做《魔術師》啊。」
「對,你也有看到他們使用特殊的圖陣吧?那稱為《呪法陣》,是使用魔術的手段之一。」
「你說的是會有蝙蝠跟狐狸跑出來的圓圈吧?那些動物也跟魔術有關係嗎?」
「有啊,那稱為《使魔》,是用來輔助魔術的存在,在這個都市裏《魔術師》,幾乎都是靠《呪法陣》跟《使魔》在行使魔術的。」
絆挑選了容易聽懂的說法為陽彩這麽解釋,畢竟要是說得太過複雜,也隻是讓人難以消化,最重要的是絆自己也不是善於講解的人,因此在解釋時也格外簡要。
「真是開了眼界了,剛才聽你說那種事算稀鬆平常,在這裏常會碰到那類爭執嗎?」
「會發展到要取對方性命的狀況是沒那麽多,但是因為這裏有不少學了點功夫就血氣旺盛的人,所以《魔術師》彼此間還挺容易起紛爭的,尤其是最近還因為獸人事件的關係,氣氛很緊張,所以很容易會產生騷動。」
「獸人事件?」
「對喔,你才剛來,所以還不知道,你等一下。」
絆取出手機,開始搜索頁,不久之後,絆便給陽彩看其中一像他搜尋到的內容。
「……陸續爆發人變成像狼的野獸,攻擊民眾的事件?真的會有這種事情嗎?」
陽彩看著網頁上的內容,難以置信地皺起眉頭,以剛從外麵搬來的人來說,這或許是正常反應。
「姑且不論這篇報導的內容是否屬實,但人變成野獸這點是可以辦到的,這個事件中的野獸——在這裏大家是稱為《獸人》,那在魔術裏是有能讓人類變成野獸樣貌的方法,而且最近幾乎每天都有人受到《獸人》傷害,保安局也有找到看似野獸的遺體,所以應該是不會錯的。」
「好可怕喔……對了,不好意思,你說的保安局是什麽?」
「這樣一說,外麵好像沒有的樣子,保安局是維持桐穀治安的行政單位,差不多算是在外麵的警察吧,總之就是主要處理《魔術師》相關案件的專家。」
「還有那種單位啊,實在很難相信這裏一樣是在日本呢。」
「你以後如果在這裏碰到什麽麻煩,可以去找他們,大部分狀況他們都能處理,雖然算不上親切,但有煩惱也是可以找他們商量,像是剛才那樣的糾紛,他們也會處理的。」
「下次我會那麽做的,這麽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是都說別那麽客氣了嗎,不過,我有一個忠告——」
說到這裏,絆停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但是,絆認為如果眼前的女孩未來想要在桐穀生活,自己還是該提醒她才好,盡管知道這麽說會引發反感,但絆還是決定開口。
「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老實說,那樣隻會礙事罷了。」
「什麽!」
聽到絆說出「一點本事都沒有就少淌渾水」的話語,讓少女驚訝地睜大眼睛,一下說不出話來,不過少女立刻就扳起麵孔,不甘示弱地迴嘴道:
「不好意思……才受你幫助,這樣說也許不太得體,但你再怎樣也不該用那種說法吧?那些人要是不管他們,可能會鬧出人命耶,那種狀況,要人怎麽當作沒看見呢?」
「是可以這麽說,可是,那種問題跟你無關吧?在擔心別人之前,你該先確保自己的安全才對,你那種做法在外麵或許行得通,但你現在是在桐穀,要是貿然插手去管《魔術師》的事,是會送掉性命的,剛才也是,雖然我碰巧來到附近,但如果不是那樣,你應該就送命了吧?」
「可是……」
被說到痛處,讓陽彩講不出話,絆繼續對無法迴嘴的陽彩說道:
「原本你想插手管什麽事,也是你的自由,但是,如果沒能力確保自身安全的話,勸你還是別那麽做,廉價的正義感在這裏是不管用的。」
「我才不是因為正義感——!」
「這個忠告我就隻說這一次,下次可能就不會有人保護你了,這點你最好記住,就這樣,有緣再見吧。」
絆說完這些話,便拿起已經喝空的飲料罐起身離去,在即將離開餐廳的時候——絆感受到身後少女欲言又止的視線,但絆刻意不轉頭迴望。
?
「真是的,你說話就不能再婉轉一點嗎?你那樣說,那女生肯定會誤會的。」
狹霧絆才剛走出餐廳就聽到這些,站在餐廳出入口旁邊說這些話的然,是跟絆約好見麵,絆正打算去見的教師。
「用婉轉的說法,對她來說並不是好事吧?話說迴來,你是從什麽時候在這裏偷聽的?」
「我才剛來而已,因為我聽崎老師說小絆你帶了兩個打架的學生過去,人家說你跑來餐廳,所以我才過來找你的。」
「是這樣嘛,不好意思,拖到這麽晚。」
絆想起自己在離開餐廳前看見牆上時鍾的時針顯示已經是下午一點,所以若是從原本說好的時間來看,自己讓人等了將近三個小時了,盡管如此,這名教師卻沒有生氣,甚至還帶著笑容迴應。
「沒關係啦,因為等待我心愛的小絆,我是一點都不會難受的,隻要想成是刻意讓人焦急的玩法,其實也是……」
「……我收迴剛才的道歉,別靠近我半徑三公尺之內,變態。」
絆瞪著刻意發出吸口水的聲音,還邊用手擦拭嘴角的眼鏡教師,往後站開。
眼前這位名為桐穀祥太郎的教師,是絆少數的友人之一,時間追溯到約五年前,祥太郎是絆當時初次接工作時所認識的人,他們並非特別投機,一定要說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原因或許該算是絆當時接到的,是一份得要扮女裝的工作吧,而各種糟糕的機緣巧合交雜之下,讓當時還是大學生的祥太郎愛上了名為『小絆』的「少女」。
雖然不久之後解開了誤會,但或許是祥太郎對當時的事情還耿耿於懷的關係,讓他經常會用這種方式來調侃絆。
從他桐穀的姓氏中可以知道,這個人是出身自跟這座都市有密切淵源的家係。
「話說迴來,這還真罕見呢,小絆竟會直接對人說那種話,平常你絕對不會那樣雞婆的說,你是什麽時候改變作風啦?」
「我沒做什麽特別的事,而且我平常說話應該就算沒怎麽客氣的那類吧?」
「對熟人是啦,但你對不感興趣的對象,根本就幾乎不會開口吧?你對人家一見鍾情了嗎?」
「怎麽可能?隻是那個女生太不懂保護自己,我看不下去而已,畢竟她說自己是剛從外麵搬來的,就隻是這樣罷了。」
「真的嗎?那個女生跟某人隱約有幾分相似喔,雖然我從這裏是看不見她的長相,但像是發色跟感覺,都會讓人有那種感覺呢。」
祥太郎滿臉調侃的笑容,用帶有深意的眼神望著絆,或許是對祥太郎的反應感到不快,絆說話的音色稍稍沈了下去。
「你想說什麽?」
「唔~一定要挑一個詞句的話……戀姐癖?」
「……」
「……別那樣瞪我啦,我隻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吧?」
「那算不算是小玩笑,可不是由你來認定的。」
「對不起,我道歉,我確實是太欠考慮了。」
「……」
「算我求你,別那樣瞪著我不說話啦,這樣真的很可怕耶,還有,我們快點換個地方吧,繼續待在這裏,等等又要跟那個女生撞到麵了,那樣你也會很尷尬吧?」
「也對。」
看見祥太郎邁開步伐,絆也跟了上去,當絆將飲
料罐丟進途中經過的垃圾桶時,祥太郎臨時想到一件事,轉頭對絆說道:
「對了,紗月小妹呢?我有記得要你帶她一起來吧?」
「她說她要睡覺,之後再跟你聯絡,我想她大概在傍晚會聯絡你吧。」
「……這確實很像是紗月小妹會做的事呢。」
祥太郎不禁苦笑,這讓絆無奈地歎氣。
「這不是笑笑就算的事吧,那家夥實在太欠缺自覺了。」
「這樣說是沒錯,但就算將這部分考慮進去,紗月小妹可是很優秀的,她跟隻能在前線發揮作用的小絆你不一樣,不管在哪裏都很管用,而且她還有其他人模仿不來的特殊技能,所以可是很多人搶著要呢。」
「這就是那女人難搞的地方,要是她能改改那種隨性的脾氣就好了,那樣我不知道能輕鬆多少呢。」
「這樣說也沒錯啦,喔,我們到了。」
兩人在寫有,現代魔術研究會。的房間前停下腳步,開門進到裏麵之後,祥太郎坐到房間深處的椅子上麵。
「那麽,開始來談正事吧,首先麻煩你報告昨晚的事情,啊,那邊的椅子都可以隨便坐。」
「我知道,關於昨天的事——」
絆挑了一張在入口附近的椅子坐下,接著便開始報告昨晚碰到的狀況。
??
「一〇二五號房……一〇二五號房,是這裏吧?好!」
白藤陽彩用入口大廳的男性管理員給她的電子鑰匙打開門,一進屋內,燈就立刻亮了起來。
「……」
陽彩默默地觀察內裝,這是一間餐廳跟起居室有隔間的儉樸套房,潔白的牆壁搭配著一塵不染的木質地板,在公寓外頭看見時,陽彩就猜想這應該是陽蓋好不久的房子,放眼望去,屋內找不到明顯的傷痕或汙痕,由於挑選住處等工作陽彩全都交給親戚的阿姨處理,因此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間房間,不過陽彩認為對剛念完中學的自己來說,這實在是奢侈了點。
「這裏就是我住的地方啊,嗯,感覺很不錯呢。」
滿意地點頭之後,陽彩便將隨身行李放在桌旁,陽彩試著走到陽台往外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環繞桐穀的巨大牆壁。
「我是從那道牆壁外頭進來的呢。」
陽彩抵達位在這棟公寓的住處,是在接近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從桐穀大附中到這裏的距離雖然不長,但由於聽管理員說明時花了些時間,不知不覺之間就到了這個時段了。
「話說迴來……」
陽彩從陽台迴到屋內,讓身子倒到床上,先前的愉快心情一轉變成憂鬱,讓陽彩將臉埋進枕頭當中。
「一來就出紕漏了啦。」
『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老實說,那樣隻會礙事罷了。』
陽彩迴想金色雙眼,眼神銳利的男子所說的話,因為他說過自己今年就會成為高三生,所以從下個月開始,那個人應該就會成為自己的學長吧,雖然當時自己一時激動地反駁,但冷靜下來想想,他會那麽說,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點本事都沒有就少淌渾水嗎,但我就是想要改變這一點才來到這裏的說。)
陽彩也認為自己當時衝出去的決定,確實是太過輕率了,自己什麽都沒辦法都沒有卻強出頭,隻是毫無意義地讓自己置身險境而已,會被人那樣教訓,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下次再見到他,得向他道歉才行,雖然不知道他是否肯原諒我,但和人鬧成那樣卻什麽都不說,實在太不厚道了。)
在這麽決定之後,陽彩便閉上眼睛,由於舟車勞頓的關係,讓陽彩的意識很快就模糊起來,雖然還有整理行李等事情沒做,但那些事就算等醒來之後再慢慢來,應該也沒關係吧。
(晚安。)
就這樣,在不到五分鍾之內,陽彩便陷入熟睡。
「喂,這玩意兒真的沒問題嗎?要是唬爛我,我可不會摸摸鼻子就算囉!」
眼神滿是懷疑望著筆記本電腦屏幕中《呪法陣》的人,是一名在下巴上貼著貼布,神色兇惡的少年。
少年正位在桐穀某棟公寓的房間內,屋內四周是一片白色牆壁,還有到處有衣物與垃圾散亂的木質地板,整間套房內幾乎所有空間都堆滿了雜物,就連想要找個能讓腳落地的空間都有困難,但盡管屋內的狀況大相徑庭,但房間格局與陽彩所搬進的住處,其實是一樣的。
『沒問題,隻要用這個,就算是麵對狹霧絆你也不會吃虧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從裝有免持式設備的手機中所傳來的這段話,讓少年皺起眉頭,少年用懷疑的語氣說到:
「真的假的?你的話讓我很難相信喔,況且你自己有用過嗎?你該不會是想拿我當白老鼠吧?」
『我對於力量不怎麽感興趣,所以我不覺得有自己得使用的必要,要說這是拿你當時厭,我也不否定,因為我是打算最終還要弄得更好嘛。』
「……原來如此,所以才找上我嗎?好吧,這樣也無所謂啦,隻要能給那家夥一點顏色,那就這樣吧,那麽,這玩意兒要怎麽發動啊?」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準備好你自己的魔術嗎?要用這個東西,得先那麽做才行。』
「要先用我的魔術?出來吧!火焰鞭β!」
隻見狐狸的《使魔》隨即現身,接著火焰鞭纏繞在少年的手臂上,這名少年是在白天跟人衝突的人之一——他名叫加藤達也。
「這樣可以了吧?再來呢?」
『隻要點一下畫麵上的《呪法陣》就好,這樣就可以了。』
「啊?隻要這樣?好吧。」
達也點取了屏幕上的《呪法陣》,可是並沒有看見什麽明顯的變化。
「喂!根本什麽都沒——」
說到這裏,達包的話語中斷了,取而代之的,是從筆記本電腦喇叭中發出的機械語音。
『認證確認,收到來自《邪惡魔女》的贈品《毒殺公主的毒蘋果》,請收取,beast-time·begins』
當屏幕中的《呪法陣》亮起紅光的同時,從屏幕裏也跳出了狼外形的《使魔》,那使魔毫不猶豫地咬了達也的手臂,達也頓時感覺心髒劇烈跳動,緊接著產生全身血管膨脹的感受,無法跟上自己身體劇烈變化的達也當場跪倒在地上。
「這東西……是在……搞什麽啊……」
沒有人迴答他的疑問,而在這段時間,達也的變化仍持續加劇,他全身的毛發失去色澤,隨著肌肉增大,體格也比原本大上一圈。
「——!」
達也想要放聲大叫,但卻發不出聲音,從喉嚨隻能發出野獸般的喘息聲,而那聲音也逐漸轉變成犬科的叫聲。
達也隻能拚命地伸出手臂,然而達也的手臂已經變成難以想象是人類手臂的詭異模樣,看見自己手臂覆蓋白色體毛的光景,讓達也落下淚水。
『很好,完成了。』
在已經沒有人類存在的這個空間內,隻剩下男子冰冷的嘲笑聲在其中迴蕩。
??
「……嗯~怎麽啦?」
意識因為喧鬧聲而清醒的白藤陽彩,揉著眼睛緩緩起身,陽彩努力運轉睡得有些昏頭的腦袋,從床邊站起身,接著仔細聆聽那吵醒自己的聲音。
「是失火嗎?」
陽彩立刻就分辨出聲音的內容,那是在警鈴聲響中,交雜慘叫聲的聲音,而且聲音十分接近,陽彩拖著遲鈍的腳步來到窗邊,往窗外望去,這一看,讓陽彩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看到消防車就停在這棟公寓旁邊。
「不會吧!」
陽彩連忙捧著過來時的
隨身行囊跑到公寓走廊,陽彩暗自慶幸自己剛到住處就立刻睡著的這件事,因為這讓她帶來的行李全都還收在包包內。
「唔哇!」
一出房門,陽彩頓時啞口無言,公寓走廊已經是一片混亂,察覺到失火的居民早就全都跑了出來,所有人都沒命地往通向一樓的階梯跑去,陽彩從欄杆探出身子,窺看樓下的狀況,火光似乎正從下方的階層住上延燒。
(為什麽我今天一直遇到這種倒黴事啦!)
陽彩壓抑心中的抱怨開始邁開腳步,再怎樣自己也不能杵在這裏,陽彩先用隨身的手帕捂住口鼻,留意不讓自己吸進濃煙,隨後便和其他居民一樣,朝距離失火點較遠的逃生階梯走去。
盡管一路上幾次遭到逃竄的人潮碰撞,但陽彩還是來到了樓梯間,就在陽彩總算覺得能鬆口氣的時候,來自樓下的慘叫聲傳進耳內。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麽了!」
陽彩立刻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起初陽彩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光景,不,應該隻是腦袋不願去理解,但陽彩確實看見了。
「那到底是什麽啊……」
在下方有兩層樓距離的樓梯間,在那裏有陽彩從未見過的野獸身影,那是一頭在看似犬科的頭部上,有著鮮紅眼球的詭異野獸,看見那在自然界中不可能出現的生物,令陽彩感覺唿吸困難。
「是《獸人》……」
陽彩聽見有人這麽低聲說道,而其餘居民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般,加速了喧鬧,並掀起進一步的混亂,在附近的居民就像是鳥獸散般開始胡亂逃竄。
「拜托大家冷靜!那東西還沒到這裏來!慌張反而會有危險的!」
「別楞在路上!閃開啦!」
「好痛!」
雖然陽彩努力向為了逃離《獸人》而四散的人潮喊話,但卻沒有任何作用,甚至還被其中一人用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地上,緊接在這之後,從樓下傳來了咆哮聲。
「gaaaaaaaaaa——」
《獸人》一揮手臂便甩出一道火焰,火焰掃中了幾個居民,遭火鞭命中的居民立刻遭烈火吞噬,倒地掙紮。
「……剛才那招,應該就是今天不久前看到的那個吧?」
眼前的光景雖然駭人,但陽彩的視線更多停留在《獸人》手裏的火鞭上,陽彩迴想起不久前在白天才看見的火鞭,那跟剛才看見的火鞭簡直一模一樣。
『……陸續爆發人變成像狼的野獸,攻擊民眾的事件?真的會有這種事情嗎?』
白天自己曾說過的話在腦中閃過,雖然不願想象,但此刻陽彩完全無法否認那種現實的可能性。
「那個……難道是人嗎?」
在這段時間,《獸人》仍持續揮舞火鞭,燒殺居民,火鞭一直延伸到了陽彩所在的樓層,並往剛才將陽彩推開的男子那裏甩去。
「——唔!」
陽彩滿心恐懼地望在距離自己不遠處,全身著火倒地的男子,光是想到要不是陽才被他推開,那這時被燒死的就是自己,就令陽彩冷汗直流。
(這種狀況應該沒救了吧,不會有人會來救我的。)
駭人的狀況讓陽彩眼前一震發白,恐懼讓陽彩連起身都辦不到,隻見《獸人》這時衝上階梯,整個身影都暴露在陽彩麵前。
「gaaaaaaaaaa——!」
《獸人》在咆哮的同時,陽彩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離,但是身體偏偏不聽使喚,幾乎停留在原地,盡管如此,陽彩還是死命地用手爬行。
(我不想剛搬家就死掉啊!我還什麽事都還沒做呢!)
《獸人》此刻正望著陽彩,光是看到那充滿殺意的雙眼,就讓陽彩感覺自己的意誌幾近崩潰,陽彩自然地停了下來,她現在隻能默默地望著《獸人》揮動火鞭,就像是慢動作的影片般,陽彩望見火鞭朝自己揮來。
「閃斷,月讀之劍!」
可是火鞭卻遭到突然出現在中間的黑色巨劍攔阻,並沒有觸及陽彩。
(咦?)
看見黑色刀身立在眼前的光景,令陽彩感覺似曾相識,陽彩還記得那柄巨劍,那是在白天救了她一命的巨劍。
「狹霧先——」
察覺到身後有人,陽彩轉頭想叫喚對方,可是陽彩話沒能說到最後,因為站在那裏的人,並不是之前也救過她的學長,然而她卻知道站在那裏的那個人。
(《黑色斷罪者》!)
出現在陽彩眼中的,是戴著臉頰上有巨大傷痕的麵具,一頭銀發的男子。
?
狹霧絆根據獸人事件的情報抵達公寓時,是距離晚上九點還有一小段時間的事,公寓附近因為火災的影響,正鬧得不可開交,絆與跟在身邊的真野紗月一同快步從人群中抽身之後,一直來到一個無人的巷子裏才停下腳步。
「你能知道狀況嗎?」
「等一下,我現在調查,開門。」
隻見紗月的右眼隨著呪文發出紅光,接著《呪法陣》從眼中浮現,紗月的肩上隨即出現鵝的《使魔》,現身的《使魔》輕咬了紗月的手臂,並稍稍吸取傷口流出的鮮血。
「領域解放。」
下一瞬間,周圍的空氣產生變化,那是因為這附近的風在此刻完全處在紗月的支配之下,正如其《風神》的稱號,她是驅使風的高手。
「……我們要找的《獸人》隻有一隻,現在正在那棟公寓的十樓,雖然沒法連受害人數都清楚掌握,但似乎已經有不少人喪命了。」
「我們來得有些晚了,早知道這樣,就該早點過來的……」
「就連我們收到的聯絡本身都慢了,想快也沒辦法,比起這件事,有一個女生還沒死,動作快點說不定還來得及喔。」
「這種事你該先說才對的!降臨,冥界守衛!」
下一刻,絆的臉便隨著呪文罩上了帶有傷痕的麵具,緊接著上衣顏色也由白轉黑,鞋子與牛仔褲也都轉為黑色,最後頭發也隨著轉為銀色。
《黑色斷罪者》——那多半在這座都市內所有居民都知道的這個稱唿,正是他所被賦予的稱號。
當假麵出現之後,絆的動作便異常迅捷,隻見絆以非人的速度往上一躍,隨後雙腳便沿著公寓外牆往上疾馳,接著翻身躍入《獸人》所在的十樓。
幾乎在絆躍入公寓的同時,便看見《獸人》正在揮動火鞭。
「閃斷,月讀之劍!」
看見火鞭正甩向癱坐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少女,絆立即甩出「月讀」擋下火鞭,絆看過那白毛《獸人》的身影,跟他昨晚才解決的野獸一樣,都是獸人事件的感染者。
<看來你似乎趕上了,怎樣?這個對手你能應付嗎?>
「你當我是誰啊。」
絆在迴應紗月乘風傳來的話語時,也往前走去,絆先站到少女前方,接著拔起插在地板上的「月讀」,用左手單手舉著劍。
<會用火的《獸人》嗎,跟昨晚那隻差挺多的。>
絆觀察著《獸人》所用的火鞭,盡管使用者的身形不同,但絆覺得那火鞭與自己白天碰到的男子所用的一樣,這讓絆在將意識維持在《獸人》身上的同時,也稍微瞥了一眼在自己身後的少女,那名少女也是絆所記得的。
(是白藤陽彩嗎,該怎麽說呢,這丫頭還真倒黴呢。)
今天這第二次邂逅,完全出乎絆的意料之外,可能的話,絆希望在陽彩察覺自己身份之前將事情擺平,因為那樣做,應該也算是為這名少女好。
『gaaaaaaaaaa——』
在絆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獸人》也發出咆哮,甩
出火鞭,然而火鞭卻被絆用左手的「月讀」掃開。
「展開,紫電外套。」
隨呪文應聲出現的黑色極光,為絆擋開了甩到眼前的火鞭,盡管火鞭反複揮打,但在極光阻隔下,根本無法觸及絆的身子。
「身子低一點!」
「哇!」
隻見絆用手往白藤陽彩肩上一按,將她整個身子強壓在地上,接著絆看準《獸人》抽迴火鞭的時機撤去極光,往前跨出,在狹窄的通道中,絆的「月讀」橫揮而去。
(嗯?)
跟昨天不同的手感,令絆感到不對勁,如果是昨晚的《獸人》,剛才那一擊就能將對手斬斷,可是在眼前的《獸人》身上,卻隻有留下淺薄的傷痕,別說是致命,就連象樣的傷害都算不上。
「嘖!」
絆一咋舌,連忙翻身閃避,火鞭緊接著甩過絆原本頭部所在的位置,絆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火鞭的反擊時,也更加逼近對手,同時也將近身時難以施展的「月讀」消去,改用打擊應戰,絆欺身格開《獸人》持鞭的手,貼近對手懷內,同時趁勢用灌注魔力的手肘擊打對手的身軀。
可是……
(——是這麽迴事嗎?)
發現昨晚還有效的打擊同樣沒有作用,讓絆的懷疑轉為確信,盡管外表相似,但眼前的對手明顯跟昨天的《獸人》不同。
(因為藏在毛底下所以不太容易看出來,但底下應該不是皮膚吧,看那個樣子,難道是甲殼嗎?)
絆往那有體毛覆蓋的硬殼一踢,借勢拉開距離,絆腦中閃過不吉的感覺。
(應該不會是單純的個體差異吧,是有人在設想對策嗎?而且才隻是短短一天之內?)
絆迴想著從桐穀祥太郎那裏聽到的獸人事件情報,獸人事件的共通點原本隻有『以爪跟牙作為武器』跟『全身擁有如鋼鐵般的堅硬肌肉』兩點而已,『會用更堅硬的甲殼當裝甲』及『能用魔術喚出武器攻擊』等狀況,應該都是在說明中所沒有的。
(祥太郎沒道理隱瞞我這些,這麽說,剩下的可能性就是——)
在絆內心推測的時候,《獸人》衝了過來,絆身子一低,躲過利爪之後,雙手便朝露出破綻的《獸人》手臂揮去。
「連想,二重雙牙!」
絆的雙手中捤著一對短劍“黑葬”,絆使勁將漆黑的兩柄“黑葬”砍進《獸人》的手臂,但在甲殼阻擋下,沒能將手臂斬落。
「gaaaaaaaaaa——」
但應該還是有發揮作用,《獸人》發出了像是哀嚎的咆哮聲,像是要將絆趕離身邊般瘋狂攻擊,而絆也往後一躍,逃到對手的手臂範圍之外,站到陽彩身邊。
「你還在磨蹭什麽?還不快跑!」
「唔!」
見陽彩對自己聲音的反應隻是顫抖,完全沒有打算起身,讓絆感到不耐,不對,她確實有想要起身,但或許是嚇到腿軟了,少女隻能作出想起身的動作,但身體卻不聽使喚,絆明白不能就這麽將她放著不管。
(就算這樣,我又該怎麽做?考慮那個鞭子的射程,我扛著一個女人逃命,怎麽想都是下策。)
「gaaaaaaaaaa——!」
在絆考慮要怎麽帶著陽彩逃走的這段時間,《獸人》也毫不留情地揮出火鞭,隻見絆扔下雙手的“黑葬”,抱起陽彩,隨即往公寓牆上一蹬,躍入完全沒有立足點的大樓外。
「哼!」
絆在千鈞一發之際閃開火鞭,在越過欄杆呈自由落體的狀態下,絆用力揮動左臂。
「喝采,孤軍奮鬥!」
隻見《獸人》身邊的空間產生扭曲,緊接著一陣漆黑閃光燒灼《獸人》全身,這讓《獸人》再次發出哀嚎,在《獸人》承受籠罩全身的痛苦時,打算趁勢追擊的絆,繼續念起呪文,可是絆的呪文卻遭陽彩的叫聲中斷。
「喝采……」
「下麵很危險!下麵!要撞到了!」
「嘖!」
絆連忙將放在《獸人》身上的精神拉向地麵,此刻兩人已經墜落到相當低的樓層了,如果就這麽摔下去,自己還沒關係,但陽彩多半會當場喪命吧,絆朝半空發出唿喊。
「《風神》!」
<已經在做了。>
兩人墜落的速度開始變慢,絆利用紗月的風在空中調穩姿勢,仍抱著陽彩的絆在這時將視線轉迴《獸人》身上。
「gaaaaaaaaaa——!!」
但《獸人》早已不在先前的位置,《獸人》跟他們一樣越過了欄杆,揮著鞭子朝兩人撲來。
「抓緊我!」
「咦?」
絆見狀將手從陽彩身上放開,朝《獸人》舉起左臂,接著絆將右手交疊在左手手背上,確實瞄準目標,在瞬間的專注之後,絆使出了自己威力最強的呪文:
「殲滅,淒王霹靂!」
在《獸人》揮出的火鞭將要命中的前一刻,從絆左手中射出的漆黑雷光將火鞭連同《獸人》一並吞噬,在無雲的天空下灰飛煙滅。
?
在距離失火公寓有一段距離的巷道落地後,狹霧絆才將手從白藤陽彩身上放開。
「能自己走嗎?」
「……」
「喂?」
「啊!對不起!我剛才有點發楞!沒問題的!我可以走!」
原本呆望著假麵發楞,一動也不動的陽彩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接著陽彩用手按著胸口,並開始深唿吸,試著讓自己恢複冷靜。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盡管嘴上說「沒問題」,但陽彩的模樣實在不像是能放心的樣子,隻見陽彩不時瞄著自己,並在急促的唿吸下,努力說著:「我要冷靜」的話語。
(算了,也罷,比起這個——)
絆背向陽彩準備離去,可能的話,就這麽離開是最好的,這多半也是為了陽彩好,但就在絆打算邁開步伐離開的時候……
「等等!」
絆不自覺地停下腳步,無法就這麽離開,絆不發一語地轉頭迴望陽彩,而陽彩也再次深唿吸之後,像是鼓足傘身勇氣般開口問道:
「你是……狹霧先生吧?」
「……你認錯人了。」
「你騙人,就算你遮住臉,改變音調我也知道,因為我今天一直都在迴想你說的話。」
「……」
原本絆打算再次否定,但隨即打消了那麽做的念頭,因為絆感覺陽彩的雙眼,正直視假麵當中的自己,這讓絆感覺自己無論如何裝傻都沒有意義。
而且……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老實說,我現在還能活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陽彩在說出這些話之後,對絆深深低頭,這下自己怎樣都沒法抵賴了,麵對陽彩驚人的率直,絆選擇認輸,取下假麵。
「我白天應該也說過了,盡量不要多管閑事,雖然晚上這次或許完全是不可抗力,但這裏就是這樣的地方。」
「看來真是這樣,我真的體會到了。」
或許是渡過緊張顛峰的關係,陽彩原地癱坐下去。
「你真的沒問題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醫院。」
「沒有那麽嚴重啦,隻要稍微歇一下就好了,所以,你可以再陪我一下嗎?我想這樣我會好得快一點。」
「是沒問題,但可千萬別逞強喔。」
在這之後,兩人就這麽不發一語,絆並沒有特別采取什麽行動,隻是靠在附近的圍牆上,而陽彩則反複深唿吸,試著讓身體冷靜下來。
(話說迴來,選真像呢。)
白天見麵時也曾有過這個想法
,看著陽彩的樣子,總是會讓絆迴想起他的義姐,現在已經不在的義姐——狹霧蓮也是有著一頭帶紅的頭發,這也讓絆明白為何祥太郎光是看到背影就會說『像』的理由。
當絆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陽彩似乎總算恢複平靜,開口打破漫長的沉默。
「我想問一個問題……人家說的《黑色斷罪者》,就是狹霧先生嗎?」
「你從哪裏聽到那個稱唿的?」
「是在我來這裏的船上有人告訴我的,人家說那是在桐穀不能扯上關係的危險《魔術師》,你也會殺我嗎?」
「殺你?我嗎?為什麽?」
無法理解陽彩詁語意義的絆,不解地這麽問道,看見絆如此反應,令陽彩也充滿疑惑。
「這種狀況,一般被人知道真實身份,不是很糟糕嗎?你之所以遮住臉,就是因為不能被人認出來吧?這樣如果不滅口,不是——」
「……啊!我總算懂了。」
絆這麽說之後,便將視線移開,陷入思緒當中,原本這樣的變因是不容許發生的,《黑色斷罪者》的真實身份,在他的秘密當中,也是處於特別需要保密的項目之一,不過……
「因為那種理由就殺人,也太誇張了,要是你到處張揚,是有必要處理,但你應該不會那麽做吧?」
「是不會啦……可是……」
「既然那樣不就好了嗎?我也不想當個動不動就想殺人的人呀……比起這個,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那棟公寓你今天已經迴不去囉,你家裏其他人呢?」
「呃,沒有耶。」
「難道是被剛才的《獸人》給……?」
「不,不是的,我原本就沒有父母啦,他們好像是在我小時候就過世了,所以我原本是跟阿姨住,但我又不想太過麻煩人家,所以我很久以前就想好,一上高中就要搬出來,那時我聽說了桐穀的事,我想如果我也能成為《魔術師》的,或許就有能力照顧自己,所以就搬出來了,因為在這裏也有獎學金製度嘛。」
絆默默地聽陽彩說這番話,而這也讓絆隱隱覺得陽彩與某個除了義姐以外的人有些相似。
「雖然阿姨說我可以一直跟她住在一起,但我認為一直那樣依賴人家是不對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搬到這裏來,隻是才剛來就沒地方住了。」
「一過來就碰到這種麻煩,我真是挺倒黴的呢。」陽彩笑著這麽自嘲道,那模樣相當令人同情。
「……那麽,我可能又得問一次,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你沒地方可去吧?」
「是啊,看這個樣子,我打算今天先跑去你跟我提過的保安局那裏看看,這種時候我應該也可以找他們幫忙吧?」
「嗯,我想他們應該還會幫你找個在今天能安身的地方……」
「但應該也就是今天吧?」
「多半是吧,雖然說他們幫忙,但畢竟也隻是做最低限度的事,如果你在這裏沒有熟人,我建議你還是先迴原本的家裏比較好。」
「好像也真的隻能那樣了,也罷,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鬧成這樣,也不能期望更多了。」
陽彩像是認命股歎了口氣,接著再度對絆低下頭。
「真的很感謝你,這份救命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新學期在學校見麵的時候,還請多多指教。」
「……」
這樣應該就要道別了吧,自己沒有任何留下她的理由,雖然應該沒有,但感覺就這麽放著不管,也讓絆怎樣都不是滋味,看著陽彩轉身準備離去的背影,絆這才明白自己有那種感覺的理由。
(不對,我弄錯了,並不是因為她像蓮才讓我如此在意,而是因為她像以前的我,所以我才會這麽在意的。)
沒有依靠,獨自來到這裏的陽彩,盡管明白自己做的是無謀之舉,但仍不顧一切站在刀前的那個身影,讓絆不知不覺間將陽彩與剛認識蓮的自己重疊,絆想起自己對陽彩所說的話,『連自己都沒能力保護好的人,就不該多管閑事』,那其實是以前蓮經常對他所講的話,自己會自然說出那種話,多半是因為自己對於陽彩那種處事態度無法置方不理吧。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吧,絆決定叫住陽彩。
「在你去保安局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不用離開這裏也沒關係的好方法,你會願意選嗎?」
「狹霧先生?」
或許是無法理解絆這麽說的意思吧,陽彩的表情帶著岡惑,絆閉上眼睛,用陽彩不會發現的方式稍微深唿吸了一下。
(以前我是被誰救的?又是為什麽會得救?)
這個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原本以為自己孤苦無依的自己,遇見了讓絆知道自己『並不孤單』的人,當時握住自己的手,那份溫暖,絆至今都還記得。
想到這裏,絆睜開眼睛望著陽彩,他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如果你想要其他選項,我可以給你,雖然或許不是太好的選項,但我想我應該可以為你準備要比去找保安局更好的選項。」
「……謝謝,可是那個選項,應該會給狹霧先生添麻煩吧?那樣就算了,請不用那麽擔心我,我自己也會設法解決的。」
「我不會覺得麻煩,不隻是那樣,要是我現在放著你不顧,我肯定會俊悔的。」
「那是什麽意思?」
「我以前也有段時期跟你現存一樣,沒有任何依靠,所以這並不是同情,我單純隻是覺得如果是你,我們應該可以成為好朋友才這麽說,如果你不想跟我來也沒關係,可是如果你願意握住我的手,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絆在說這番話的同時,也對陽彩伸出右手,陽彩交互看了看絆伸出的手跟絆的表情,接著像是作出某些決定般歎了口氣。
「可以迴答我兩個問題嗎?」
「什麽問題?」
「如果我握住你的手,我也能成為跟狹霧先生一樣厲害的《魔術師》嗎?」
「這不是能不能的問題,是隻要想那麽做,就一定能,這裏是為《魔術師》而存在的都市,讓人成為《魔術師》的方法多得是,隻要努力就一定能成功的。」
「是看努力而定嗎……嗯,這樣很不錯呢,靠自己開辟機會,我認為這是相當有吸引力的事。」
「那麽,另一個問題呢?」
「那個……呃……」
陽彩先是露出難以啟齒的反應,但最後還是用堅定的語氣開口:
「我可以用名寧稱唿你嗎?呃……算是信任的證明那樣。」
「隻要你喜歡就好,因為我也會用自己喜歡的方式稱唿你的。」
「請多多指教,絆……先生」
當陽彩緬靦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也握住了絆的手,這已經是十分清楚的答案。
「先恭喜你來到《魔術師》之都,歡迎你,白藤陽彩小姐。」
「嗯,謝謝。」
陽彩帶著笑容如此迴應的表情,比那天絆見過的任何表情都要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