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到流水的地方,卻始終能聽見這種水冒出來的聲音,年輕的運屍工似乎也有點相信,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向著停屍房門口移動。


    “老胡……這沒漏水啊……沒事,沒事我們走吧。”


    “走不了的,走不了了。”


    “你別嚇唬啊,是你故意的,你故意整我是不是,今天是我去收的屍,你就沒離開過,你說是不是你在這停屍房搞的鬼?”


    而此時站在停屍房居中位置的年輕運屍工,莫名的感受到後背似乎有一陣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這種感受,就如同地鐵要進站時,帶起的通道中強烈的貫穿風,“唿唿唿”的猶如有人在嗚咽一般,空氣中除了福爾馬林與消毒水的味道,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


    “走不了,都走不了,冤孽啊,都是詛咒啊。”


    癱坐在地上的老胡似乎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在他眼前所看到的,是一副詭異的畫麵,年輕的運屍工所站的地方沒有了解剖台,而原本應該是一排冰櫃的牆壁,此時也消失不見,一麵根本不似醫院牆壁的高牆莫名的出現在年輕男人的身後,隻是他還沒迴頭。


    “你你……老胡你別再說了。”


    此時年輕的運屍工,他試圖邁著沉重的腳步,看著那慘白的燈光方向,但即使在努力,那白色的光暈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水流聲變得越發的響亮,就仿佛在你身邊不斷的湧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如同滲水野外溶洞。


    而在他身後的那堵詭異的牆壁,此時猶如貪吃的鬼怪一般,長開了血盆大口,一個無盡的黑洞,仿佛充滿了強大的吸力,將人一點點的拖入地獄,沒人可以掙紮,有的隻有一股充斥在鼻尖濕潤的鐵鏽味。


    冷,比隆冬的雪夜還要冷,冷的刺骨,冷的恐懼,年輕的運屍工沒在說話,因為他已經感受到身體仿佛融入了不知名的液體之中,連視線與唿吸都開始變得迷茫而困難,這種感覺就好像溺水一般,想求救卻怎樣也喊不出口。


    看著年輕的生命一點點沒入那詭異的旋渦,已經無法辨別顏色的牆壁,就像是跌落野外的沼澤一般,你越是掙紮,生命流逝的越快,直到看不見麵貌,隻餘下泥濘的感覺,濕、冷,還有一股難以接受的氣味。。


    “咕嘟”那詭異的牆壁,仿佛還沒吃飽一般,你會感受到莫名的視線,仿佛是在窺視獵物的野獸一般,而那混沌的空間吞噬生命的方式,是那樣的直接而令人膽寒。


    “叫你別去的,你不聽話,沒了……都沒了……”呢喃的老胡,神色彷徨,似乎已經不知道恐懼是什麽。


    在停屍房內,沒燈光,黑暗之中,唯有水流聲與一麵暗紅色的泛黑的牆壁,分辨不出水的顏色,像血,又像是泥漿水,而年輕的運屍工此時卻已經消失不見,仿佛沒來過一般,緩緩地那堵詭異的牆壁卻憑空消失了。


    閃爍的白熾光燈,似乎恢複了工作,走道之上窗外的月變的晦暗不明,搖曳的樹蔭黑壓壓的,發出沙沙的響聲,老胡站不起來,而此時身後卻傳來了腳步聲。


    “做的不錯,這樣我們大家才有命在。”


    “院……院長。”老胡迴過頭,但聲音恐懼中還透著一股淒涼而愧疚。


    “你提醒過他了,是他自己的選擇,用不著心懷愧疚。”男人的聲音顯得很冷漠。


    “他跟了我快一年了,沒什麽錯處,也是個和善的孩子。”


    “過去那些年裏,哪一個不和善?不和善也不會被選中,也因為你不和善才有命做這件事。”


    談話並沒讓老胡感到安心,反而愈發的愧疚,抑製不住的痛哭聲,自喉頭冒出,有時人就是這樣自私,為了自己可以活下去,所做的一切,又要用大義凜然來掩蓋醜陋的真相,但凡事皆有因果,總有一天報應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醫院的清晨,人流便開始變大,並沒人意識到,有任何的改變,有任何的不妥,每一個醫生,護士,護工,甚至安保,都按部就班的開始自己一天的工作。


    “站起來,做好你分內的事,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院長,停下來吧,我們不能再這樣了,總有一天,佛祖會懲罰我們的。”


    “停?怎樣停?背叛的下場你沒見過是嗎?”


    老胡沉默了,他確實不知道要怎樣說服一個墜入地獄的人,如果你與死神做過交易,或許你也會明白,有時候走出去了一步,就永遠沒迴頭的機會。


    望向已然關閉的停屍房大門,老胡的眼中愧疚與恐懼逐漸的散去,留下的隻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渾濁,也許做人就是這樣,得過且過,不去深思,活一天是一天,這樣就會輕鬆許多吧。


    而楊智城不在,閆時輪與林朔風也隻能打車出行,晟山綜合病院在整個靖海市來說是數一數二的,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閆時輪有心而為,這家醫院就是昨夜發生靈異事件的地點。


    “先生,這醫院……氣氛有點不對。”林朔風縮了縮脖子說道。


    “怎麽有點冷?”閆時輪輕輕按了一下林朔風的頸肩處,能感受到僵硬的肌肉。


    “不是……就是感覺怪怪的,好像有什麽東西……”


    “有我在這,你還怕嗎?”閆時輪笑了笑,他自然早就感受到不同尋常的氣息,隻不過沒想到,林朔風竟然有這樣的能力,看來這個少年確實天賦異稟。


    “當然不怕,我也是天師呢,可是受過授印的。”林朔風挺了挺胸,自豪道。


    “今天,你是病人,其他的不用你想。”


    “嗯,先生走這裏。”


    對於林朔風總是下意識的給自己引路,閆時輪並沒阻止,隻是微微一笑,思緒不由的迴到久遠以前,同樣的魂魄,不同的外形,卻一樣的至善至純,隻是希望這一世,自己可以還那青衫紙傘一個情。


    而就在閆時輪與林朔風掛了號,正在等待的時候,接到了蒼舒言的電話,得知閆時輪在醫院,蒼舒言自然免不了要關心,幸虧並不是閆時輪有事,蒼舒言雖說十分想要去探望,但警局卻有任務。


    “阿時,小林子沒什麽事吧,昨天我都沒看看他呢。”


    “他沒事,循例檢查而已。”


    對於蒼舒言的關心,林朔風心裏暖暖的,畢竟自己現在真正成了個孤兒,如果不是有閆時輪的收留,何去何從都還不知道,雖然是已經拿了身份證,是個成年人了,但十七年以來他從來都與師兄師姐在一起,沒試過獨自生活。


    “阿時,我們要出警了,晚點有空我在給你打電話。”


    “有什麽案子?自己要小心,知道嗎?”


    閆時輪對於蒼舒言的職業,總是有些不安,這一點大約和一般的男人一樣,警察畢竟是一份高風險的職業,而蒼舒言的個性又是熱血衝動的類型。


    “你別擔心,沒什麽危險,就是昨天夜裏有幾個年輕人,在舞廳裏服用了大量的違規藥品,而且有人猝死了,所以需要去調查一下。”


    而就在閆時輪要迴答之時,唿嘯的警車已經駛入了晟山綜合病院,沒多久,羅子滔的身影便出現在醫院的大廳之中,而閆時輪則正在相隔不遠的電梯口,準備上樓。


    “先生,是羅隊長他們。”


    “言兒,你也來醫院了?”閆時輪微微皺眉,他並沒感受到蒼舒言的氣息。


    “不是啊,阿時怎麽這樣問?我們要去那舞廳,調查一下當時的情形。”


    “沒事,遇到你的師兄了。”


    “原來阿時也在晟山綜合病院,可就是昨天晚上那幾個出事的人被送去的醫院呢。”


    “昨夜死了幾個人?”閆時輪突然問了個問題,會讓人誤會是在問蒼舒言,但實際上他問的卻是已經走到他身邊的羅子滔。


    “阿時,覺得有什麽不妥嗎?”蒼舒言很相信,閆時輪的感覺,他不僅有很強大的法力,更是腦智非凡,對於推理方麵也是幫了警方許多的忙。


    “沒事,我隻是順口問問你的師兄。”


    “小言的電話?”羅子滔沒發現,自己的語調有些許的醋勁。


    “你多久沒洗澡?很酸。”閆時輪不由的掩了掩鼻子。


    此時的羅子滔真想一拳揍上閆時輪的臉,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那麽想打閆時輪,而這種莫名劍拔弩張的氛圍,蘇達斌卻很了解,這叫做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即便閆時輪看不見,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刺激到羅子滔。


    “咳咳,閆先生的嗅覺真是好,老大早上吃的鍋貼,把醋給灑了。”


    閆時輪不以為意,而林朔風則看的出,這蘇達斌為了圓場,還真是什麽謊話都信口拈來啊,心中不由的有些氣悶,他感覺這是欺閆時輪眼盲,也是一種不尊重的表現。


    “時輪,你怎麽會在這裏?”


    “之前碩風受了傷,循例檢查而已,對了□□一樣上報總局。”閆時輪淡淡的說道。


    羅子滔隻覺得自己的臉要氣歪了,但卻不能發作,誰讓總局王牌有這樣的特權,就算自己頂頭上司,廖局見到閆時輪還要客客氣氣的,就差沒點頭哈腰的迎合了,當然羅子滔是不會想到,人後廖局對閆時輪那何止是點頭哈腰的迎合。


    “對了,你還沒迴答我,昨夜死了幾個?”閆時輪的俊眉微微凝結,語調也沉了一些。


    第68章 不止一個人


    “目前說是,當時送來醫院的時候, 有一個男性顧客是猝死, 現場還有多名服用違禁藥物的年輕人,具體還要核實。”


    “隻有一個?”閆時輪眉頭微動, 神色似乎有些複雜。


    “怎麽?你感覺有什麽不對?”


    對於閆時輪的直覺也好,推理也好, 甚至不為人了解的特殊力量, 羅子滔向來都是極其的信任,與案件有關係的方麵, 他從來不會代入個人的情緒。


    “你們現在是要屍檢了?”


    “那倒不是,我們隻是循例調查一下, 畢竟有多名人員服食了過量的違禁藥品,警方還是有責任查證這些東西的來曆, 這些人員的相關背景。”


    “你的意思是說, 是不是要屍檢還要看他們是否牽連到刑事案件?”


    “不止,至少要家屬同意,雖然是非正常死亡, 但他的舉動是不是自願, 關係到家屬是不是需要警方的幫助, 如果他是自願服食的,那麽家屬不報案, 警方也不能擅自決定是否屍檢,除非有合理的依據。”


    閆時輪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他感受到, 這家醫院新增的屍氣特別的重,而這是一種非正常死亡所散發的屍氣,但除了屍氣還有其他不明的氣息,而範圍卻是充斥著整個醫院內部,但具體發源地,竟然令他難以辨別。


    “稍後我帶碩風來和你們迴合。”


    “你認為這件事不尋常?”


    “這裏有不同尋常的氣息,我想查證一下。”


    “好,我在停屍房等你。”


    而在林朔風等待做檢查之時,閆時輪將自己整個神識擴散到醫院的每一個角落,探查可能存在的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而他也發覺在地下停屍房,充斥著一股濕潤的鐵鏽氣息,以及極為不尋常的空間波動,這種感覺類似青山小築的雙重封印。


    “先生?你覺得這個案件有問題?”


    “沒錯,你也察覺到不同的氣氛吧。”


    “嗯,是有點不同,但是我說不上來。”


    “你可知有哪一些違禁藥品?”


    “啊,先生……我沒研究過這種東西。”林朔風本就靦腆,被閆時輪突然一問,更加是心慌臉紅。


    “這不過是一種好聽的名稱,實際上就是一些控製人類精神的藥物,他們會使人類產生幻覺,依賴性以及,生理方麵的各種紊亂。”


    “先生的意思是說毒品?”


    “也有非人力的能為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閆時輪所說的林朔風自然是懂,說起來無論是鬼邪還是妖魔要掌控人類的精神,內心唆使他們做一些不正常的行為,都是輕而易舉,所以即使這些人是服用了違禁藥物,還真說不準是不是自己自願的。


    “先生,有沒有聞到,有股奇怪的味道?”林朔風皺了皺眉,在進入醫院範圍的時候他就已經聞到了,而這種味道在醫院大堂的時候最為濃重,但現在似乎淡了?


    “什麽味道?”閆時輪內心震驚,但麵上卻未表露。


    “好像是鐵鏽的味道,但是感覺濕濕的,粘粘的,就像血漿,很不舒服。”


    “沒想到,你竟這般有天分,看來你的師傅原意就是想要將正一天道傳承在你的身上。”


    閆時輪是由衷的讚歎,也許這林朔風之所以天賦異稟,便是因為上一世,他與自己之間的牽連,還有所發生的故事,他當時所說的話,閆時輪至今也沒忘記,隻是沒料到會是在這種境地下兩人重遇。


    而閆時輪也有擔憂,畢竟有蒼舒言這個特別的存在,自己與林朔風日後的關係,是不是會有巨變,一切也都是未知數。


    “小時候,師傅一見到我,就時常這樣說,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會讓師兄……”


    “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的師兄本就不是人類,若是他能安分守己,到也不是不能得道,原本道就有許多實現的途徑,他雖不是人類,也有半數的人類血統,走道修的路,未必不能化消自身所攜帶的罪業。”


    “先生,師兄還在風孟村嗎?他還會出來嗎?”


    “我封的了一時,封不了一世,時機如果到了,我們自然還是要迴到風孟村,將這個你師傅遺留的問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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