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如果你是兇手,那麽你殺的第一個人會是你最恨的人嗎?”


    “如果我恨一個人,一定不會讓他死的輕鬆,會不斷的折磨他,讓他經曆所有的痛苦,甚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蒼舒言不知道自己在說這些話時候,眼神中閃過的狠厲,那是一種仿佛深入了靈魂深處的恨意,而這一幕卻被羅子滔看見,隻是他認為蒼舒言可能隻是就事論事,而不是由衷的評論。


    “嘶,我說舒言大妹子,你你你……這是武俠小說看多了吧,什麽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都出來了,我雞皮疙瘩都被你嚇出來了。”


    蒼舒言的神色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朝著說話的年輕警員翻了個大白眼。


    “切,蘇大餅,我隻是就事論事,如果有人把你妹妹先奸後殺了,我看你會不會這樣想喲。”


    “呸呸呸,怎麽說話的,誰敢動我妹子,別說弄死他,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們,不打到他們魂飛魄散,我就不姓蘇。”


    整個辦公室的氛圍瞬間輕鬆了一些,正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調查又有了新的發展。


    “羅隊,有新發現了。”年輕的警員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羅子滔。


    在場的眾人也都屏息以待,等待羅子滔的進一步指示。


    “今年八月二十六日傾倒的樓房,開發商是翔天地產,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了,也就是死者田翔的公司,目前最新資料顯示,翔天地產的資質已經過期了。”


    在場所有人都明白,資質過期意味著整個樓盤就應該停止出售,根本不應該通過檢驗而成為商品房交付,蒼舒言直覺這個房屋坍塌恐怕還有隱情。


    “小蘇,你和我去建霞工程院見一下呂教授,詳細了解一下水岸花園13號樓坍塌的具體情況。”


    “小言坍塌事故的三名死者家屬,由你去詳細了解情況,其他人繼續追蹤自己的目標,有任何異常馬上向我匯報。”


    所有人都按照分工去完成自己的任務,而蒼舒言的心卻始終懸著,這其中有一份憂心是因為閆時輪,也有是對這件案子所隱藏的真相而感到一絲不安,她感覺這件事似乎不會那麽容易解決。


    如今水岸花園已經恢複了平靜,政府給出的答複安撫了居住在內的居民,而家園被毀的人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隻是站在入口的蒼舒言卻莫名的感到一陣,很深沉的悲涼,好似從整個小區的地底深處向上湧出。


    這股悲涼與之前的屍體一樣,帶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特殊波動,像一種召喚,很親切,但是蒼舒言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來過這裏,更不會認識這裏的任何一個人。


    蒼舒言要走訪的第一名死者是一名很年輕的女孩,與自己差不多,大好的青春年華即將成為一名教師,但生命卻停止在開學的那一天,她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會見到逝去女孩的家屬,因為聽聞,那對父母不願意留在傷心地。


    經過曾經13號樓的位置,一名長相斯文身材高大的男人迎麵而來,擦肩而過的瞬間,蒼舒言忍不住迴頭矚目,四目相對的刹那,她從男人的眼神中讀出一抹驚訝,隨後又是一閃而逝的期盼。


    蒼舒言愣愣的站在原地,直到心中那種親切的感覺逐漸淡去,才意識到,那背影與閆時輪有著共同的悲傷,卻又說不出的有一股迥然不同的感覺。


    35號樓是政府為受難居民從新安排的新居所,據說是屬於水岸花園的二期,在事故發生之前的2個月剛剛竣工,蒼舒言確實沒見到女孩的父母,而另外兩名的死者家屬似乎也不願意提及這件事。


    調查沒有想象中的容易,這是蒼舒言早就推測到的,而當蒼舒言迴到警局之後,另一條消息更是讓人感覺水岸花園的坍塌事故確實有很大的隱情。


    “呂教授,失蹤了。”


    羅子滔的表情極為的嚴肅,對於已經有著一定經驗的警察來說,這意味著他們調查的方向確實沒錯,但是調查的難度卻再不斷的提升,原以為是線索卻成為了謎團,令案件的進展又一次受到阻礙。


    “師兄,這件事我們可能推測對了,我這裏也是,兩名死者的家屬什麽都不願意透露,就好像有人要掩蓋一個真相。”


    “通知a,b,c三組人馬,盯緊他們的目標,我不能讓人在我眼皮子低下再失蹤了。”


    “小蘇,把涇陽分局呂教授失蹤的案件資料準備好,另外我要知道當時調查水岸花園事故的特別小組,還有哪一些人。”


    “師兄,你的意思是,不止那四個人,還有其他人會成為那東西的目標。”


    羅子滔神情凝重,這讓一旁的蒼舒言和蘇達斌也感覺事態的嚴重性,也許這是他們做警察以來,遇到的最為棘手的案件。


    青山小築內,一輪玲瓏的彎月掛在梢頭,氤氳的月色透過樹葉兒,灑落在一小片池塘上,水波在微風中蕩漾這一圈圈的漣漪。


    “大人,明日請讓我陪同。”楊智城的聲音聽得出十分的盡職。


    “她見過句芒了?”


    閆時輪沒迴答反而是轉移了話題,楊智城當然也明白,即便再過千年,閆時輪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隻是他有自己的職責,沒答案也必須要說,畢竟那個地方對閆時輪來說充滿了迴憶,也充滿了危險。


    “大人,為何要坐視句芒的行動。”


    “每一個人都該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價。”


    “大人,那些人都該死的話,是不是……”


    “星見迴去了嗎?”閆時輪打斷了楊智城的問話,對於是不是該死這個結果,事實會讓每一個人都明白。


    而楊智城的雖然沒迴答,但從他的身上所散發出的無奈與思念,也讓閆時輪感受到,也許這個世界上從不會缺少孤寂的人


    靜靜地夜,顯得手機鈴聲格外響亮,閆時輪剛要起步,卻感到肩頭被輕輕按了一下,他明白這是楊智城示意他等待。


    “大人,是羅警官的電話。”楊智城將手機交到閆時輪手中。


    電話那頭的羅子滔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時輪……呂教授失蹤了。”


    “這第二個人,救不救得了全看你們了。”


    閆時輪並沒給羅子滔繼續說的機會,便掛斷了電話,因為他想要的資料,自然會自己調查。


    “六天,看來事情比我所想還要複雜。”


    “大人有什麽計劃。”


    “呂教授這裏,我需要你幫我調查,如果我沒推測錯誤,他應該已經死了。”


    “又是句芒做的?”


    “隻怕不是他做的。”


    “大人,明日請千萬小心。”


    “我會,盡快找到呂教授的相關信息。”


    閆時輪凝結的眉頭,看得出他也感受到這件事的棘手,而他的應諾總算也是讓楊智城感受些許的安心。


    “是。”


    在白與黑的交錯中,總是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說人的新生是一種開始,那麽死亡又何嚐不是另一種開始。


    隨著時間流逝,對於警方來局麵是十分膠著的,昨夜羅子滔與閆時輪通電話時,蒼舒言也在場,雖然並沒聽見閆時輪說什麽,但從羅子滔的眼神中已經明白,第二個人的性命掌握在警方的手中。


    迴憶起自己與閆時輪爭執的內容,蒼舒言又開始覺得矛盾了,過去在她的觀念裏,隻有正和邪,她從來沒試過,有那麽難以抉擇的時候,也許這就像自己的外婆曾經說過,老天是有眼的,警察所能守護隻有真正的正義。


    但蒼舒言並不打算就此放棄,即便那些人可能做了什麽對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她也希望努力一把,至少要對得起自己作為警察的職責。


    所以天還蒙蒙亮,蒼舒言就趕到了市局,她將承建商,材料供應商,最後的檢驗三名涉案人員的資料又一次拿出來對比,她不斷的在思考,如果自己是句芒,哪一個才是它最痛恨的人。


    “師兄,我有個想法。”蒼舒言抬起頭,她的話令正在辦公的所有人都關注著。


    “說吧。”


    “假設,水岸花園真的就是豆腐渣工程,那麽這四個人之間肯定有某種相互勾結的利益關係,如果他們是有心而為,那麽實在不應該就這樣脫罪,這會不會就是句芒殺人的原因。”


    “你是說句芒在懲惡揚善?”羅子滔的思緒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症結。


    第11章 奮不顧身


    “不是,我是感覺如果死者之中有句芒所在乎的人,那麽仇殺就是最合理的解釋。”蒼舒言將自己的感覺直接肯定的說出。


    蒼舒言的話很直白,在場眾人都可以理解,即使羅子滔不說,這簡單的推理也很容易得到答案。


    “那什麽,羅隊……這句芒是個鬼怪……真的能用我們人類的邏輯來推理嘛?”蘇達斌撓了撓頭問道。


    “關於這一點我們也沒頭緒,隻能從時輪的話裏去理解,而這也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此時所有的警員也都沉默了,他們不可能知道鬼怪的想法,但是確實他們也沒其他的線索,每一個人此時都在思考,如果自己是句芒,那麽除了已死的田翔,其他三個人誰是最令人痛恨的。


    “我感覺如果用數值來表示這四個人給我的仇恨感,我認為田翔是最該死的,畢竟明明已經沒有資質了,為什麽還要為了賺錢而造房子。”另一名三十出頭的男警員低聲的說道。


    “所以他是第一個死的?”有聲音也附和道。


    “我感覺不是,雖然田翔沒有資質了還要開發新樓盤,確實是為了利益,但是其他的三個人哪一個沒得到自己的利益?我覺得,會不會是錢拿得最多的那個人仇恨值最高?”蘇達斌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小蘇,按照你的想法,那麽仇恨最高的應該還活了,反向思維的話就說明田翔其實是仇恨最低的那個?”蒼舒言立刻接話迴道。


    “咳咳……我也不能確定,隻是猜測,我們確實什麽證據都沒,實在不好區分這四個人到底誰最讓人痛恨。”


    “沒證據,就要去查,小蘇你帶兩個人去調查這三個涉案人員近5年的財政進出情況,特別是水岸花園奠基,和竣工前後的時間段。”


    “呂教授失蹤的案子,由我去分局跟進,小言你再去一次水岸花園,盡可能去接觸死者家屬,如果不行也在小區中去收集一些信息。”


    “小梅,你負責在網絡上收集相關帖子,看看網民對於這個事件有什麽看法,我要知道大眾在這件事情中,輿論走向是什麽樣的。”


    各就各位的人開始忙碌,仿佛已經確定了,句芒的作案動機,而蒼舒言也收拾了一下踏出了警局,一路上深秋的風卷起了地上零星的落葉,落幹葉子的枝杈,在陰天的白幕下,簡潔而蒼白,像一幅失去靈魂的油畫。


    不一會淅淅瀝瀝的雨滴逐漸沾濕了柏油馬路,蒼舒言的心也如同天氣一樣,不單單為了案子而憂心,而是這種深秋的雨水帶來的蒼涼,令人的心境也會不由自主的變得低沉,這種淒冷就好像閆時輪那蕭索的背影給人的感受。


    而這一次造訪水岸花園,蒼舒言有了一些收獲,其中的一名死者家屬願意正麵談論當初坍塌事件的過程。


    很快蒼舒言被帶進了客廳,老人是獨居的,受難的死者正是老人的丈夫,看著哭哭啼啼的老人家,蒼舒言也十分憤慨不法奸商的作為。


    “阿姨,事故發生之後,我聽說你有去上訪過,您願意說說具體情況嗎?”


    “那些天殺的,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狗官,我老頭子一條命,他們就以為錢能擺平了,我老頭子沒了要那些錢有什麽用啊,嗚嗚嗚。”


    “那些官都是一路子的,根本沒為我們老百姓想過啊,警官你們一定要好好查這個案子,給我們伸冤啊,這好好的房子不是質量問題怎麽會塌了。”


    “那天我迴來,那片廢墟我親眼看見的,看見那鋼筋就那麽點粗,這種鋼筋造房子怎麽不出事,真是冤孽,冤孽啊,那些人老天爺要開眼啊,一個一個給他們都收去了。”


    蒼舒言看著老人家情緒激動,抽抽噎噎,斷斷續續的敘述著事件的過程,還不斷比劃著小手指來表示所見的真相,果然這中間確實存在許多貓膩,老人家的描述證實了警方的某些推測。


    “阿姨,今天謝謝你了,如果有需要,以後請一定協助我們警方,那些犯過罪的人,我們是不會讓他們逍遙法外的。”


    “警察同誌,真是謝謝你了。”


    “不客氣阿姨,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你還有什麽想法也可以隨時聯係我,這個是我的電話。”


    “如果那些狗官也想著我們老百姓,我家老頭子也不會白白的冤死了,這天殺的呂教授,明明就是不合格的房子,竟然說隻是因為工地渣土堆放過高導致……”


    蒼舒言快速的寫下自己的手機號,交給老人家的手中,老人的話引起了她的興趣剛想仔細詢問,卻無意間目光掃向了客廳中已經靜音的電視機,此時屏幕中的大字正播放一條插播新聞。


    “緊急新聞,本日上午十時四十三分,位於我市北郊著名的戶外探險聖地大洞山,因近日的幾次暴雨導致泥土鬆軟形成滑坡。”


    “泥石流導致數名名戶外愛好者被困山中,由於天雨路滑,增加的救援隊搜索難度,尚有失聯人員情況未被確定。”


    新聞畫麵中蒼舒言似乎看見了市局各個部分的同僚,令她不由駐足觀看,心中也疑惑泥石流很嚴重嗎?這大洞山蒼舒言很熟悉,因為自己閑暇時候也會去挑戰一下生理極限,那裏是許多年輕的戶外運動愛好者的天堂。


    但蒼舒言此時並沒有當一迴事,直到迴到警局她才聽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整個市局每一個部門都出動了,因為閆時輪,他就在大洞山,並且失聯了,對於整個市局來說,閆時輪的存在是極為的重要。


    聽聞這個消息之後,蒼舒言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好似凍結了一般,心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用力的掰開,幾乎聽不見同僚的話語,腦海中隻有一個身影,一個念頭,她要去救人。


    行動比思想還快,蒼舒言已經顧不得瓢潑的大雨,她隻知道閆時輪現在很危險,她不能想象一個看不見的盲人要如何在那種惡劣的環境裏生存,想到閆時輪可能發生的任何危險,蒼舒言覺得心仿佛要停止跳動了一般。


    蒼舒言不知道自己闖過了多少紅燈,直到看到那一輛輛的警車,救援車,救護車,手中的刹車才開始捏緊,人頭攢動的入山口,蒼舒言焦急的尋找著,那個挺拔而高貴的身影。


    不斷的穿梭在人群中,蒼舒言手中的警官證已被打濕,不斷的抹去雨水,為了讓人看清自己的身份,為了能夠得到一些閆時輪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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