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安。”


    蕭續進門來後,先是向太皇太後問安,老太太見到孫子過來甚是開心,精神頭好了不少,拉著蕭續問長問短。


    蕭續這邊恭敬地應這太皇太後的話,可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一旁長笙。


    他今日穿了一身清涼的荼白素錦的暗紋龍袍,既有帝王的威嚴,又俊得宛如天人之姿。


    蕭續的常服都以暗色為主,很少看到他穿淡色的衣裳,今日這一身荼白色的衣衫竟讓他又呈現出了另一種姿態的俊美,長笙有些看呆了,越看越好看,總是忍不住偷瞄一下。


    太皇太後精明老道,其實早將兩人的小動作小心思看在眼裏,心裏頓覺好笑。


    趙貴妃也察覺到了,她不動聲色地微斂下眼瞼,遮去眼底的一片陰狠……


    幾人做了沒一會功夫,太皇太後便感覺精神不濟,有些困乏了,於是蕭續就帶著長笙離開還讓太皇太後歇息,而趙貴妃則是留下繼續侍疾。


    長笙被蕭續牽著走出壽安宮,一走到殿外,長笙便覺得唿吸順暢了許多,那胸口的煩躁悶熱之感頓消,長笙也甚為奇怪,明明現在外麵毒日頭正盛,稍稍站一會就能熱出一身汗,可她竟覺得壽安宮比外頭的大太陽還要讓她心火燥盛……


    抬頭看看一旁的男人,可他似是並無所察。


    長笙一路思索迴了含章殿,從外頭走入含章殿內卻並未有走入壽安宮時那種心悶氣躁的感覺,難道是她作為精怪太過敏感的緣故?


    “在想什麽呢?一路上便魂不守舍的。”蕭續見她皺著眉思索著,連他走近從身後圈住她的腰都沒有任何反應,不由好奇地問。


    長笙斟酌半晌,還是決定開口,她猶豫的問道:“阿續,方才在壽安宮你可有感覺到異樣,比如……胸悶煩躁喘不過氣的那種……”


    蕭續一聽這話,神色一肅,將她轉過身來,仔細將她打量一遍問道:“為何這麽問,莫非你身子有不適之處,讓太醫過來瞧瞧”


    長笙連忙搖頭:“我無事,隻是方才在壽安宮時總感覺心慌不安透不過氣,現在已經無事了,看你們都無甚反應,許是我太過敏感了罷。”


    蕭續細細迴想一番方才在壽安宮時的情景,並未有任何不妥,隻是眼中有沉思……


    他想近日她侍疾辛苦有些累著了,便強行要她躺下歇息。


    長笙覺得這男人真是奸詐無比,摁著她的腦袋強行讓她睡了一下午,然後到了晚上就寢時,她已經睡飽了……


    於是男人纏上來的時候特別的理直氣壯——你睡不著?漫漫長夜,既然你睡不著那不如來做點有意思的事吧……


    於是顛鸞倒鳳,水乳交融,嬌/喘聲和低吼聲曖昧地交纏在一起,梨花酸枝木雕的大床劇烈晃動,直至月上柳梢頭,房裏的動靜才算漸漸平息下來。


    長笙精疲力盡,全身癱軟成一汪春水在男人懷裏,兩人相擁著沉睡過去。


    ……


    寅時三刻,李九章匆匆將才堪堪入睡的兩人喊醒,太皇太後被夢魘著了,此刻有些神誌不清的瘋癲之狀……


    蕭續和長笙匆匆趕到壽安宮時,那裏亂做一團,太醫們幾乎全員到齊擠在太皇太後寢殿中,宮人們慌張地跑上跑下。


    趙貴妃聽到消息後,幾乎是和蕭續他們前後腳趕到,幾人入殿去,太醫院院正也就是長笙的老熟人孫老太醫正在給太皇太後把脈。


    此時太皇太後已經昏厥過去,雙目緊閉,麵色灰白。


    孫老太醫的診斷結果是太皇太後連日來精神不濟,多夢易驚,這次便是被噩夢所魘,致使情緒過激,痰迷心竅才導致的昏厥。老太醫也不廢話,幾根銀針紮下去,不多時,太皇太後便幽幽轉醒。


    太皇太後悠悠轉醒後第一眼便看到了蕭續,她渾濁的老眼瞬間溢滿了淚水,“續兒呀,哀家見到你皇祖父了,他在怪我……怪我呀怪哀家沒能護好他的子孫們,讓他們自相殘殺……”


    蕭續聽著太皇太後的話,黑眸沉沉,一言不發。


    “血……到處都是血!”


    忽然太皇太後伸出枯枝般的雙手死死抓住了蕭續的胳膊,長長的之間嵌進了蕭續的皮肉裏,她用詭異而瘋狂的目光盯住蕭續歇斯底裏道:“到處都是血!你皇祖父說大盛將要亡在哀家手裏……續兒你告訴哀家,這不會的!這不可能的!”


    蕭續依舊沉默,他似乎感覺不到掐在他手臂上的疼痛,黑眸幽暗深不見底。


    那滿屋子的太醫。宮人們早已跪趴在地冷汗涔涔,當著皇帝的麵講這種話,若是換個人怕是早就死無全屍了!


    夏衣單薄,皇帝的手已被隱隱掐出了血跡,她有些心疼,但對於眼前的情形也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趙貴妃,走近太皇太後試著勸解,卻不料被神情激動的太皇太後一把揮開險些摔倒在地。


    “不會的,續兒,你告訴哀家大盛不會亡的……”太皇太後狀若瘋婦,聲嘶力竭的吼著。


    蕭續眉頭緊皺,他也意識到了太皇太後的反常,他揚聲喊道:“孫平!”


    孫太醫懂皇帝的意思,再次拿起銀針,當機立斷紮在太皇太後脖頸處,太皇太後頭一歪便又昏睡過去。


    至此大殿裏的所有人這才舒了口氣。


    ……


    蕭續坐在主座上,陰沉著臉,將所有太醫都一一叫來詢問,得到的答案與之前孫太醫的無二。


    可太皇太後一直都是在按太醫們的醫囑服藥,不但絲毫不見好轉,如今竟還成了這般模樣。


    蕭續殺氣騰騰地看著跪了一地的太醫們,心中已經在考慮要不要弄死幾個來縮減一番太醫院的開支……


    隻是趙貴妃由於著上前道:“皇上……不知皇上可聽過濟安大師,不若請濟安大師來為太皇太後診治一番。”


    怎會沒聽過,不止聽過,蕭續每個一段時間就會去龍華寺讓濟安施針。濟安師父是濟慈大師的師弟,雖不及濟慈有高深的禪悟,但他精通岐黃,醫術比之太醫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很快,濟安大師被連夜請進宮。


    不負眾望,濟安大師很快就讓太皇太後情緒穩定下來,隻是他也說不上來太皇太後為何會如此。


    太皇太後再次醒轉後,情緒穩定了不少,她見到濟安後,就聯想到了濟慈大師,就非要蕭續將濟慈請進宮來。


    “續兒,哀家夢到你皇祖父了,他說這宮裏有妖物橫行,會壞了國運,是哀家將妖物帶入宮中的,大盛要亡在哀家手裏呀!”太皇太後老淚縱橫,不停地讓蕭續請濟慈進宮,她說她要請濟慈將這妖物捉出來。


    “可是……嬪妾聽說濟慈大師雲遊去了,想必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趙貴妃有些為難道。


    濟安也證實自己師兄雲遊去了,並且歸期不定。


    可太皇太後等不了那麽久,那個夢境反反複複折磨她許久,隻是之前的夢境一直是模糊不清,直到在今日她夢見了先皇……


    太皇太後覺得這必定是有十分重大的寓意,關係這大盛朝的生死存亡,她是片刻也坐不住,既然濟慈大師不在,那就找別人。


    蕭續對所謂的妖物禍國其實是嗤之以鼻的,這皇位便是他自己奪來的,他隻信他自己,完全不懼。但太皇太後是他的祖母,左右不過是花費些人力物力,蕭續也就未加阻攔。


    於是很快,“捉妖”的高人便被請進了宮……


    作者有話要說:  護妻狂魔即將實力上線,敬請期待~~


    感謝小天使“愛吃魚的晚晚”、“阿楠”、“”(蠢作者不知道這位小天使叫什麽~)、“米香”、“謹昭”、“長蛀牙的魚”、“木舟”、“一點都不兇”的營養液~謝謝支持(*^▽^*)


    第54章 捉妖


    來人叫做清虛道長, 是遠近聞名的清虛觀觀主。傳聞清虛道長本事了得, 乃是修仙得道之高人,隻不過本朝皇族曆來更重視佛法, 這清虛道長的名聲也就沒有濟慈大師那麽響亮。


    這清虛道長曾替人除妖捉鬼,據說是有人親眼所見,清虛道長曾將一妖精所化的女子打迴原形, 讓清虛觀名聲大噪。太皇太後也是看中這點才讓清虛道長進宮捉妖。


    那清虛道長甫一入宮,才見太皇太後一麵便直言宮中有邪祟橫行, 至此太皇太後對他深信不疑, 令他大擺捉妖驅邪的陣仗。


    長笙聽說了這位神奇的道長後, 心慌慌的,若是這清虛道長真有那麽厲害,她極有暴露的可能,到時又該如何是好,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清虛道長擺壇施法, 他嘴裏碎碎念著, 圍著皇宮走了一圈, 最後斷定妖孽邪祟如今就在這皇宮的東北方向!


    東北方向……


    眾人皆是意味深長, 如今這宮裏主子不多,很多殿宇都空置著,東北方向住著的隻含章殿宜妃一人……


    蕭續對這類他眼中怪力亂神的戲碼壓根就不信,得知最後所謂的妖孽指向的是宜妃,他心中唯有暴虐翻湧,這一樁樁一件件沒完沒了, 自己的女人明明已經很乖了,就是有人不肯放過她!


    然而,怪力亂神的事蕭續不信,太皇太後卻是信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僅憑濟慈大師的一句話和一串佛珠便力排眾議要白家三姑娘入宮為妃。


    這位曆經三朝天下至為尊貴的女人,比之一般男人都要冷硬果決,她將這大盛江山看得比她性命更重要,在涉及危害江山的事情上,即使長笙是她最為喜愛的後妃,也不留半分情麵,一道懿旨直接避開皇帝開始搜查含章殿。


    結果讓人不寒而栗,含章殿的某個秘密暗格裏搜出了——一張人皮,上麵用人血畫著不知名神秘圖案、一把用人腿骨做成的匕首、還有一個頭頂插/著香柱的骷髏頭骨!


    清虛道長見此大驚失色,道此乃邪祟施法吸收大盛之國運時所用器皿,乃是最下等肮髒之物!


    至此,滿宮嘩然,太皇太後浸淫後宮幾十年,凡事都會思慮再三,她總覺得事情有些太過順利,況且宜妃可是被濟慈贈與了佛珠的佛家有緣人若說她便是邪祟總有些牽強。


    可清虛道長接下來的話讓她覺得自己醍醐灌頂,清虛道長說:這被贈與佛珠的不全是有佛緣的,也極有可能濟慈大師是想用佛珠壓製警告妖孽……


    太皇太後如遭雷劈,醍醐灌頂,如此一來就能與她的夢想對應了,因為她錯將禍國妖孽當成孫子的有緣人納入宮中,導致宮中妖孽橫行迷惑軍心損了大盛的龍脈,故此先皇才會來她夢中責怪說大盛要亡於她之手!


    太皇太後驚怒交加,悔不當初,立即派人遣宜妃去壽安宮進行審問。


    ……


    長笙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近壽安宮,此時她手腳發涼,完全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她是妖沒錯,可她從未做過什麽損害國運的事!


    壽安宮裏,除了皇帝,該到的人都到了,見到她來,除了麗太妃麵露擔憂外,其餘人皆用一臉驚怕如看牛鬼蛇神的目光看她。


    長笙心中厭惡這種目光,但她忍住麵上絲毫不顯,鎮定地給太皇太後行禮問安。


    太皇太後不作聲不喊起,她便也隻能跪著。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人群,終於是見到了傳說中的清虛道長。


    這男人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雪白長袍,端的是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隻是長笙覺得,都是人們口中的得道高人,這位清虛道長眉宇間少了一些濟慈老和尚的超然脫俗,多了那麽些世故圓滑……


    同樣的,這清虛道長也在打量著長笙,他起先是漫不經心地一瞥,隨後就如同見鬼,嘴皮子不停哆嗦,眼睛越睜越大,最後差點脫眶……


    “宜妃,你可認得這些?”太皇太後打斷了兩人的互相打量,涼涼地發問,沒了以前的和藹可親。


    “不知。”長笙搖搖頭。


    “可這些醃臢的邪物皆是在含章殿裏找到的你可有話說?”


    “嬪妾無話可說,但這些都不是我的……”長笙無法反駁,為何這些會出現在她的寢殿裏。


    “妖……妖……妖孽!你……你休得猖狂!”還未等長笙說完,就被傍邊一個哆哆嗦嗦的男聲打斷。


    眾人一同循聲望去,之間清虛道長青白著臉,用手中的拂塵指著長笙不停地打哆嗦,早已沒了方才那一派仙人之姿。


    “大膽妖孽,在……在太皇太後麵前休得猖狂,貧道……貧道要你好看!”清虛似有些怕她,小碎步不動聲色地挪到太皇太後身邊有些色厲內荏地對長笙嚷嚷。


    “你要給誰好看?!”


    門外傳來一道穩重磁性的男聲,隻這語氣裏的怒火十分明顯,身穿龍袍的俊美男人快步走進屋來,挾裹著一身昂然的怒意。


    蕭續也不理殿裏給他問安的人,徑直坐到了太皇太後身邊,他冷冷地看著清虛道長,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清虛道長卻絲毫未察覺到皇帝的殺意,撲過去對蕭續道:“皇上……這……這是個妖女,一個修煉成人的妖怪,邪物!”


    長笙手心裏全是汗,她屏息等待著男人的迴答,此時此刻心髒扭成一團,緊張到發疼。


    “哦……道長真是神通廣大隻憑肉眼便能分辨人妖,那依道長的意思該如何處置?”蕭續這會倒是氣定神閑下來,語氣莫名。


    這下清虛道長仿佛找到了倚仗,他一揮拂塵,恢複了方才的仙人姿態,就連說話都利索了不少,“這些妖精都是天地難容的邪物,應當殺之而後快,貧道建議聖上可將此妖孽綁縛起來,用貧道煉製的匕首在她身上刻滿符咒,大火焚之,可讓其魂飛魄散不再存留與世間!”


    長笙聽了後不禁委屈地紅了眼眶,她是妖沒錯,但她從未害過任何人!它們雲岐山上那麽多的妖怪們,都是單純善良的好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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