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正要勸說她不需動怒,大概是這兇物厲害,已非人力可抵抗雲雲,卻已見她手中忽然多出一條古怪的鞭子。


    那鞭子竟是一隻隻的大蠍子首尾相銜而成,一隻隻蠍子烏黑光亮,不知何物所成,張牙舞爪,仿佛隨時都會噗出去傷人。


    掌櫃正看著那些蠍子暗歎這些仙人所用的器物奇特,隻聽得喀喇一聲響,好好的酒樓穹頂突然破了一個大洞,雨水紛紛揚揚飛了進來,撲臉,涼意森森。


    豁然間,那蠍子鞭唰唰閃動,幾道異芒散發耀耀紫光唿嘯奔騰,勢如雷霆擊向了那些黑雲。


    那些張牙舞爪形如鬼魅的黑雲。


    幾道悶雷滾過,幾道閃電在厚厚的黑雲裏激發出刺目紅光,天空裏仿佛有什麽兇獸被激醒來一般,突然風起雲湧。隱隱有咆哮之聲,自那深空處“嗚啊!”傳來,聲音裏盡是憤怒,又充滿了渴望,暴戾等種種情緒。


    天空的雲霧翻滾扭曲了片刻,那些黑雲便裹著所有雲霧不甘地走了。天仿佛裂了一般,突然投下絲絲縷縷的陽光,又仿佛造物主的那塊幕子漏了太多空洞。


    “唉!”那女子收鞭,又返迴酒樓看著那個穹頂的破洞裏灑下的陽光,“這邪物果真是非人力可殺死,難道,難道我們都要完了麽?五百年,五百年的約定啊!”


    五百年的約定啊!


    修真不記歲月,可是又有多少個五百年可以約定,可以等待?


    那人已離開三百五十年,人生又有幾許三百五十年?


    那份希望竟是是追尋了三百五十年啊,多少人苦苦等待!


    巍巍天門山上,黑雲壓頂欲摧,無數人滿麵愁雲在山頂枯坐,周圍如劍的九峰指天如故,不一樣的是山地衝天而起道道光柱,似乎亙古便是那般支撐著天地,支撐著人心。


    “師姐,小風他們留下來的物資還能撐住五十年,五十年……”錢萬青在上官千幻麵前,仿佛曆來就是如此,有些結巴,似是壓力巨大,“五十年……小風……”


    身著華貴宮裝的上官千幻,看著眼前有些害羞膽怯的錢萬青,有些沒好氣地冷哼了一下:“哼!要不是蕭風那小王八蛋拿走我的驚雷劍,這黑雲豈能壓住我們這恁長的日子!”說著,又睜圓了一雙鳳目怒視蒼穹,美豔的臉上說不出有多悲苦。


    蕭風!


    所有人都在等他……


    自從五十年前第一縷黑雲自深空如針紮入四聖星,所有人的噩夢,便是開始了。


    一切預言都失效了,所謂的萬年才出世的魔神,竟硬生生提前了!


    所有人都各自為戰,每個人都力求自保,竟此放任這些黑氣在全球肆虐。


    “唉……”


    遠處幽幽的長歎聲傳來,卻是去了三河鎮兩百多年的封修雅來了,他還是那樣美麗高貴,自天空裏踏步而來,如清靈的小鹿。


    “道友們,小女子來遲了,還望恕罪。”封修雅手提黑蠍鞭款款而來,臉上盡是歉意。


    這裏是蕭風的宗門故地啊……


    ……


    “這是什麽地方?”


    看著前方用來無數難民一般的修士,聽著那些人氣嘴八舌地爭吵,議論,詢問,蕭風好不容易才逮住機會問話。


    其中一個正說得吐沫橫飛的修士聽到那聲音,如獲至寶一般湊了上來,喜笑顏開:“恩人,這裏是黑銘星。謝謝你們救了我們!”


    聽著那發自肺


    腑的,至誠的感謝話語,蕭風他們一眾卻是如遭電擊,譬如裴冷月之類的更是麵色慘白。


    輕輕咬著嘴唇許久,裴冷月才顫聲問:“黑銘星?你們這裏是不是也無法飛升仙界,是不是也每隔萬年就魔神出世?”


    望著那些人點頭如小雞啄米,所有人的腦袋裏頓時轟隆巨響,隻覺得天旋地轉。


    “那我怎麽迴去!那我怎麽迴去……怎麽迴去……迴去……”


    蕩氣迴腸的,都是心心念念的迴家,思鄉啊!


    輕輕地啜泣聲很快連綿成一片,那些趕來的人很是不解,為何這些解救了他們的仙人,開著奇怪的飛行器到來,難道就僅僅為了哭給他們看麽?


    不就是真誠地感謝嗎,至於麽?


    忽然一聲高唿打破了所有的悲哀:“先別哭了,那魔神並沒有除去!它隻是蟄伏了!”


    就在眾人轉首尋找聲音的主人時,忽然四道異芒帶著滾滾魔氣飛迴,悠地地射入黑蓮體內。就是天生對絕大部分魔氣免疫的黑蓮,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一雙杏目內滿是不可思議的光芒閃爍。


    許久,黑蓮才舒展娥媚,道:“這世間原本我最怕三種魔氣,赤焰魔氣,黑冰魔焰,邪帝藍魔之氣。自從跟隨小白修習佛法多年,已有幾分抵抗之力,如今這魔神的魔氣,竟是我聞所未聞的,竟是邪惡無比,我覺得……我抵抗不住……”


    似乎為先前自己說這魔物太過弱小不足為慮羞愧一般,黑蓮聲音漸漸小下去了。這時一直緊緊盯著黑蓮不放心的蕭風身形忽然一動,已出現在黑蓮身邊緊緊抱住她!


    黑蓮渾身黑色的衣裙,悄悄的,悄悄的,滲出了嫣紅的血液,紅與黑參雜,令人看了覺得有幾分邪惡,就像,就像那些幹涸的血跡!


    此時的將臣傷重太甚,早已在貫月梭內沉沉睡去,也不知何時會醒來。


    此時的趙昊,已經在悄悄清點著到手的魔核,悄悄召喚著位麵電梯,隨時準備離去。


    “請問,你們黑銘星就沒什麽方法可以對付這次劫難了麽?”林宓兒緊緊握著黃宣的手,身軀有些發抖地問那些人。眾人看著黑蓮萎靡在蕭風懷裏,都絕望了,忽然聽見這聲音,都瞪大了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等待著結果。


    “沒有。”


    沒有!沒有……沒……


    真是……


    “不!我們有對付它的辦法!”


    就在眾人如置身冰窟時,緊緊抱著黑蓮的蕭風,卻發出了沉沉如狂獸的嘶吼。


    濕熱的空氣裏無風,也無季節變化,森林裏時不時看到被卷死在樹上的獸,人。


    一切的景象極其可怖。


    人們並不願意拋棄以往那些可笑的成見合力到一處,好好去對抗這災難。


    似乎明日就徹底滅亡了,也不妨礙他們今日爭鬥。


    “要是蕭風在,他一定能折騰出萬千花樣來罷?說不定我們早就解脫了,就算不解脫,轟轟烈烈鬥上一場,雖死無憾了。”封修昊悶頭灌了一口“流漿”,看著滿天的黑氣慘然一笑。


    很無奈,無奈……


    他是想好好鬥上一場,卻往往事到關鍵就少了一些什麽。就像,就像……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少了點激情的種子,少了些機緣。


    能掀起軒然**來的人物,多半也是些命運之子罷?


    封修昊遠遠地看了看在靜坐冥想,妄想靠著堅守本心以對抗天災的


    愛人——東方太平,然後又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隻想沉沉睡去不再醒來。


    “三百五十年了啊!即使是夫妻,終日相看,早已平淡如水,慢慢滲透到了骨子裏。對那兄弟的思念,卻由骨子裏慢慢滲透了出來,流於血液,滲入肌膚,流溢於外。”


    再喝了一口酒,把空蕩蕩的酒壺一拋,封修昊搖了搖頭盡量保持清醒,那些古怪念頭拋卻,深情望了望自己的老婆,也選擇了盤膝入定,盡量保持心如止水。


    心不生惡念,貪欲,怨念,便是最好的抵抗!


    ……


    “我們有辦法對抗它!”


    蕭風緊緊摟著陷入昏迷的黑蓮,沉沉嘶吼著,如餓虎露出兇狠目光,接著望了望小黑。


    眾人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想些什麽。盡管他們的修為都已極高,甚至有仙王境的存在,甚至還有個神王境界的將臣,可是他們都明顯感覺到了,感覺到這世界如此低級!


    低級到他們稍微大意沒有壓製修為,周身的空間便莫名其妙坍塌,甚至連那些天佑九期的人都感受到了自身對世界造成極大的傷害。


    在這低級的世界裏,把修為壓下來和這魔物對抗,本身的勝算,那幾乎沒有了!除非有些非常的手段!


    “小黑,把神格發放給他們,除了我,黑蓮,師父,師姐的那一份不須發放,統統分了下去罷。”蕭風向著小黑發布了第一條命令,便拿出一些仙草在手心震碎,凝成一團暗綠色的液體喂入黑蓮口中。


    那些人望著小黑取出來一團團白光,隻覺得胸間一滯,幾乎唿吸不過來。


    那是祖祖輩輩夢寐以求的東西嗬……一顆,哪怕隻要一顆,也足以令人為之癲狂!如今整整有一萬二千七百顆!


    隨著那些白光團上發著微微鏑鳴,如春蟲在低吟,如神秘的吟唱,所有人瞳孔微微一縮,無比緊張地看著蕭風,看著那個如發怒的雄獅的男子,隻怕他一句話下來,自己的那份便是沒有了。


    小黑拿著恁多的令人為之癲狂的神物,倒是沒什麽感覺,麵無表情地,一份一份地發了下去。


    黑銘星的那些土著自然知道這是何物,隻是無比豔羨地看著,看著……所有人的喉頭一上一下地蠕動,蠕動……隻怕那些光團下一刻就消失了。


    或者,他們更怕突然遺漏了,逃跑了一顆,便要撲上去爭搶!


    眾人無比迅疾地接過小黑遞去的神格,珍而重之地收好,再三確認無錯後,雙目噙著淚,拂著胸口。


    久久不能語,久久……


    久久的沉寂裏,滿頭青發的蕭風把黑蓮輕輕交給了黃宣照看,接著看了看小黑身上的最後五團光芒,又看了看那些土著:“我需要從你們當中找出五個人來。”


    一語激起千層浪!


    那些圍觀上來的土著豁然間歡騰,如沸騰的海洋,岩漿,在歡唿咆哮!


    聲音如怒潮滾滾而去,撲向遠方。


    在這浪潮裏,誰喊的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原本多出來的神格是要給封修昊他們準備的,如今事態緊急,不得不用掉了。


    蕭風的心幾乎是在滴血的。他的心此時竟是那樣的脆弱,幾乎崩潰……


    看著眼前那些模樣狼狽的人在歡唿,蕭風拂了拂發疼的胸口,潤了潤幹燥的嘴唇,喉嚨,竟略有些嘶啞道:“你們當中的五個人,要戰鬥力極強,口碑極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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