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林宓兒倒也不開口應聲,單單隻是臉上有些紅霞。蕭風卻也不忍多說,單單隻是隨手抹了抹林宓兒白淨的小腳,算是擦去了些許的塵跡。


    “…………”


    迎客廳之中,倒是一時無言,此刻夜色正深。蜀山之中,初時所見的弟子也不在多,連番消磨,即便是蜀山卻也多少為之變動幾分。除去了諸多主事長老,葉一兮既去南疆,隻怕蜀山易主也不過朝夕。


    …………………蜀山,正陽峰頂。


    星夜璀璨,夜風微涼,又有林間鳥獸輕語。雲霧之間,昔日正陽峰的主事長老元虛所在的茅屋卻也高深幽遠許多。


    柳如媚一襲道袍雖是尋常,但是身材高挑,倒也顯得有些身形有致,動人幾分。隻是這正陽峰之上倒是少有昔日的來往弟子,行事匆匆的模樣。


    初時聽聞蕭風所言,尚且以為不過些許,如今看到這番景象,倒也平白生出大廈將傾,人走茶涼的落寞。柳如媚也未曾停留,一步一步卻也踏實,山風如舊,林木如舊,卻也物是人非。


    昔日種種,正陽峰上尋道求索,元虛真人雖然不曾親傳身教,但是過往種種卻也讓柳如媚,難忘恩師之情。


    雖是步履踏實,一步一緩,但是長路有盡。茅屋之前,柳如媚終於走到這裏,隻是心意索然,卻也未曾直接進這茅屋之中。心念所起,卻也不知元虛遺容,也不知該以何種情形,麵對這遲來的送別。


    柳如媚在茅屋之前良久,茅屋之中卻是緩步走出一人。


    “何人夜闖我正陽峰?!”


    話語之間,柳如媚卻也驚覺,當時卻也大喝一聲,隨身道劍驟然騰起,卻是隱而不發。


    “…………”


    來人也不曾言語,單單隻是緩步走出這茅屋前的台階,隨即星夜微光之間,這個人卻是一襲布衣,光頭無發,臉上黑白分明,卻是早些時候在承天峰所見的淨水禪院——不淨。


    “你在這裏做什麽?!”


    不淨雖是緩步走出,但是也未曾言語。柳如媚道劍虛立,看著不淨,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雖是和蕭風相識,但是在這夜色之中,為何會來自己恩師元虛真人所在的茅屋,卻也多少值得懷疑幾分。


    “…………”


    隻不過出乎柳如媚意料的是,這個初時還算言談隨性的不淨卻是依舊沉默不語。心念所起,柳如媚疾步走進這茅屋之中。這茅屋既是元虛所居,柳如媚卻也來過,一體通達,單單隻是靜室。一眼卻也看清了裏麵的布局陳設,隻是卻也不見人影。


    “是你盜走了我師尊遺體?!”


    柳如媚心念所起,卻是疾步衝出茅屋。不淨倒是依舊在茅屋之前,似乎在等著柳如媚一般。


    “…………”


    未曾言語,不淨身形微動,瞬息消失。柳如媚心下微驚,隨即卻是道劍橫擋在後,驟然疾退,金鳴之聲微起。柳如媚疾退至茅屋之前,正想催動道劍,沒想到卻見隨身道劍卻是斷成兩截。


    這不淨卻是一招之間聲勢雖小卻隱隱強橫無比,方才若不是道劍遮掩,隻怕柳如媚一招便已不敵。


    “如風疾雨斷塵埃!方興未艾引雲霄!斷塵驚天!疾!”


    柳如媚麵色一沉,卻也絲毫不留手,南疆密林之中雨夜劍舞而成的劍招,卻是驟然喚起。隱隱之間,隨著一陣靈


    光閃動,不淨麵色微動,似乎也正視柳如媚幾分。


    靈光一起,瞬息之間卻是在柳如媚身前化作無數飛劍,飛劍凝實卻是迅捷如流光疾雨一般襲向不淨。


    不淨麵色如舊,無數飛劍驟然臨近,卻也未曾走動躲閃。柳如媚揚手虛引,身上卻也靈光暴起,這靈光如同疾雨一般迅捷連綿卻是根本看不清不淨的動作。


    隻不過飛劍連綿,卻也不過瞬息,柳如媚緩緩收起聲勢,胸口倒也微微起伏,隱隱之間卻也有些氣息不定。隻不過這劍招之下,不淨麵色如舊,雖是靈氣化劍,聲勢驚人。


    但是不淨在茅屋之前,非但沒有傷到半分,甚至連身後茅屋上的茅草都不曾驚落分毫。柳如媚見此,隻能是輕咬朱唇卻是隱隱見之血色,心中氣急,氣息卻也更加不定,再無後手。


    “玄青蒼龍鼎?”


    似乎是見到柳如媚有些後續乏力,暫時止下了聲勢。不淨卻也終於開口說道。隻是卻也未曾提及元虛遺體。


    “與你何幹!將我恩師遺體交出來!”


    柳如媚心中雖是急切,但是不淨未曾顯山露水,單單隻是兩招,柳如媚卻也知道不敵。隻是仍舊不願這麽輕易離開,希望竭力討迴元虛真人的遺體。


    “我聽梁巧巧說,他已經告訴了蕭風,天門四傑之事。你既然算是與蕭風相熟,他未曾告訴你,這元虛是天門四傑之一嗎?”


    不淨不知是因為蕭風的緣故,還是看在柳如媚身負玄青蒼龍鼎的緣故,但是解釋了幾句。


    “我再說一次!將我恩師遺體交出來!”


    柳如媚緩緩起身,身上的氣勢卻也更盛許多,當下卻是準備再竭力一試。此刻,柳如媚卻是心中氣急,絲毫不管不顧,什麽天門四傑,天下存亡卻絲毫不與相關,單單隻是想要最後見一見元虛真人的遺容。


    “…………”


    不淨麵色如舊,隻是隱隱卻是一沉,下一刻驟然消失。柳如媚身上靈光暴起,隱隱之間卻是竭力催動玄青蒼龍鼎,隻不過尚未發現不淨所在,卻是眼前一黑,無力的倒了下去,身上的靈光驟然渙散。


    蜀山,正陽峰,蕭風的吊腳樓閣之中。


    燈盞如舊,燈火搖曳之間,白熊趴在地上,倒也不知睡了多久。蕭風一襲青衣,一手護著懷裏的林宓兒,一手扶額,看著迎客廳之中的燈盞,倒是不知在想些什麽。


    蕭風懷中林宓兒倒是一襲紗裙,隱隱卻也見些許白淨的肌膚,雖是閉上雙眼,但是睫毛微微顫,卻也睡得不沉。


    這靜謐之中,單單隻是燈火搖曳,不過下一刻,這迎客廳大門卻也緩緩打開。


    不淨一襲布衣扶著柳如媚卻是緩步走近。


    蕭風看了看不淨,不淨倒是麵色沉穩,不見絲毫情緒。蕭風見此倒也隻是皺了皺眉頭,元虛對於柳如媚雖是恩情難再,但是真要是說到讓一個久修的修士因為執念斷絕心性,怕是也不那麽簡單。而且看柳如媚的樣子卻也是氣和神寧,哪有什麽氣息混亂,心血不寧之像。


    大凡是有此症結,心性不穩幾乎難以根治,即便是修道之人也多有亂去心性,從而斷去了修行之人。不淨雖是修為超凡,但是蕭風卻也不信,他真就能半道之中,隨意根除一人心結。


    “你要隨著梁巧巧迴南疆?”


    蕭風心念雖起,但是對於


    不淨,卻也沒有讓他說真話的資格,當下見著柳如媚無事,倒也轉口言及其他,至於柳如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隻能等著她醒轉之後再作打算了。


    “不錯,有些瑣事。”


    不淨話語之間,看了蕭風一眼,倒也緩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徑直坐下,倒也準備和蕭風詳談幾分。


    “……如此,我便不去了。”


    蕭風聞言,微微皺眉,看了看柳如媚倒是轉身將她放到白熊身上,隱約之間,這兩個女子放在白熊身上,倒也讓白熊多有難言,睡夢之中緩緩睜開雙眼,看著蕭風麵色深沉倒是一時也不好多言其他。


    蕭風倒也未曾在意這白熊,迴想著不淨的話,隱約之間倒也算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不淨既然說是瑣事,自然算不得大。但是梁巧巧所言及南疆大禍即便是對於不淨卻也絕然說不上小。


    想來,梁巧巧或許真是另有打算。不過,這梁巧巧倒是經常邀約蕭風跟隨,雖然多是舍命赴死之事。蕭風幾經周折倒是對於梁巧巧看清幾分。


    “不去也好,佳人如玉,溫玉在懷,我若是你,隻怕也日夜不分,絲毫不願放手。”


    不淨話語之間,倒也不免調笑幾句。


    “我看你還多有這酒色之向,為何卻是做了這和尚?”


    蕭風話語之間,倒也隨手拿起茶壺,隻是拿起之時,隱約才發現,這日間與林宓兒重逢倒是喝去了許多,未曾添水加茶。此刻夜間,倒是未曾有茶飲以待。


    “天命難為,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某些事情而生的。”


    不淨話語之間,似乎麵色一沉,隱隱想到了什麽。


    “你生來就隻能做和尚?”


    蕭風見無茶飲,索**放下茶壺,徑直坐在不淨對麵,開口之間倒也不免有幾分輕言。


    “我為這天下蒼生而生,為造就百世浮屠,修得正果而生。”


    不淨看著蕭風卻是麵色一肅,若不是臉上黑白分明,眉目之間倒也算是正氣凜然。


    “得了吧,梁巧巧也說是為了天下蒼生,那南疆之中現在估計還血色未幹,你要不要去看看?”


    蕭風話語之間,嘴角倒是露出一絲苦笑,眼眸之中倒也不無一絲冷意。


    “世人功成造白骨,做任何事都需要代價,隻是值得便算是可為。”


    不淨倒是隱隱對於梁巧巧所為頗為認可。


    “算了吧,你們這些人心念執著,所想所做的事情步步血色,實在難以親近。”


    蕭風話語之間倒也依舊想到了梁巧巧的所作所為,隻不過卻也未曾斷然否決這其中是非。畢竟修道一途,本就是血色斑駁,蕭風雖是喜歡一人證道,但是一路走來倒也殺伐不少妖獸,甚至連人命也不知背上了幾條。


    若是真要說起來,蕭風卻也算不得良善,隻不過得失本心,這其中是非,本就難以決斷。這世間又無明文規章,也無正統引領,世間多生亂象,強者為天。蕭風卻也不過隻是處淤泥之中,求一線本心罷了。又何談去苛責那麽許多呢?


    “對了,梁巧巧對於蜀山有何打算?”


    蕭風似乎想到了什麽,倒也不與不淨多爭論許多證道之法,單單隻是隨口問了一句。


    “他一心想要整合這天下修士,蜀山既是地勢超絕,他未必會有留手,說不定明日這山頭便改換名目,刻印上他梁巧巧所好也說不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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