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教院。


    楚淩的小院。


    下了一天的雨停了,夜幕下的繁星比往日更亮些,一輪圓月高懸,相較於上都諸坊的喧囂和熱鬧,此間卻很安靜。


    書房內。


    “公子,您看奴臨摹的字如何?”


    項若男拿著字帖,看向伏案忙碌的楚淩,猶豫刹那說道。


    “臨摹好了?來,我看看。”


    楚淩抬起頭來,見項若男眉宇間帶有躊躇,笑道:“前幾日要忙的事情多了,落下對你的課業了,接下來就要緊抓起來了。”


    說著,楚淩就接過那份字帖,認真看了起來。


    項若男見楚淩的茶盞空了,轉身朝一旁走去,本想指出問題的楚淩,見項若男去忙著沏茶,笑著搖搖頭。


    “楚兄忙嗎?”


    而就在此時,蘇十三停在書房外,伸手輕敲未關的房門。


    “不忙,進來吧。”


    對於蘇十三的到來,楚淩一點都不奇怪。


    “見過蘇公子。”


    捧著茶盞的項若男,見蘇十三走進來,微微低首道。


    “阿蓮也在。”


    蘇十三笑著點頭,“楚兄教你臨摹字帖嗎?”


    “是。”


    項若男玉頰微紅,低首應了句,便朝楚淩走去,將手中茶盞放下,便道:“公子,奴先……”


    “不急,叫蘇兄先等著。”


    楚淩拿起那份字帖,看向項若男說道:“這幾處是有問題的,就像這處……”


    見楚淩指正項若男所臨字帖的錯處,蘇十三笑笑,沒有生出不滿,轉身朝一旁空椅走去。


    楚淩教著,項若男聽著,蘇十三坐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讀書識字,不是急於一時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指正完所有問題後,楚淩笑著看向項若男,“字要認,書要讀,要有那股韌性在,和先前相比,阿蓮進步很明顯,不過要繼續保持好才行。”


    “是,奴記住了。”


    被楚淩這樣誇讚,項若男嬌羞的低首道。


    蘇十三笑而不語。


    項若男、項彥年姐弟倆,隨著楚淩在忘憂湖一戰成名,就離開了酒罷去,二人的命運在不經意間改變。


    “蘇兄來找我,可是有什麽事嗎?”


    給項若男指正完問題,楚淩端起手邊茶盞呷了口,看向蘇十三說道。


    “有。”


    蘇十三的神情嚴肅起來,“其實對於那封中旨,我心底是有疑惑的,不過老師在場,有些話我不好講明。”


    項若男見二人聊起正事,就低首退出了書房。


    “蘇兄所疑的,是為何新設的驍果軍,讓你與君兄統領嗎?”


    楚淩笑著將茶盞放下,“畢竟在上都這地界上,比你二人更有資格統領這支重騎兵的人有很多。”


    “的確。”


    蘇十三點點頭道:“不說別的,單是那些勳貴的子弟裏,就有幾位能力不錯,資曆夠,年齡適宜。”


    “如果沒有楚兄繪製的騎兵三寶和諸甲騎具裝圖樣,那麽這支重騎兵由誰統領,其實不那麽重要,但偏偏在楚兄進了趟太極宮,見到了陛下,卻……”


    “其實蘇兄不必考慮這些。”


    楚兄卻擺擺手道:“既然陛下特擢你與君兄,出任新設驍果軍的統領和副統領,有些事情或許暗藏深意吧,但歸根到底不是我們要去考慮的。”


    “蘇兄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將新設的驍果軍,盡快形成戰力才是,這樣就算有人說什麽,想什麽,蘇兄也能靠本事力壓之。”


    上都的時局複雜且多變,聚於此的那些群體,既然能在上都立穩腳跟,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與其去費心勞神的想這些,倒不如遵循本心的把事情做好。


    “楚兄說的沒錯。”


    蘇十三沉吟刹那,起身朝楚淩走來,“這次蘇某來找楚兄,除了想聊這件事外,還想請教楚兄一二,重騎兵該怎樣操練排陣。”


    在蘇十三的眼裏,能繪製出騎兵三寶和諸甲騎具裝圖樣,就代表著楚淩必然知曉一些,關於重騎兵的操練方法。


    從離開雲州蘇家以來,盡管蘇十三的身手了得,不過先前卻沒有統過兵,或許看過一些兵書,但那終究是沒有經驗。


    “這本《練兵操典》希望能幫到你。”


    楚淩撩了撩袍袖,拿起那份書稿遞給蘇十三,“楚某對兵事知曉的就這些,至於蘇兄要怎樣運用,還是要看自己的領悟,這套操練演武與軍中現行有較大區別,蘇兄真要赴任驍果軍統領,要邊摸索邊總結才行。”


    “哈哈,我就知道公子肯定留有後手。”


    在蘇十三上前接過書稿之際,君寒霖卻捧著兩壇美酒,笑著從房外走進來,“原想著先把公子灌醉,再向公子請教操練演武之事,不想,叫你這廝捷足先登了。”


    “你這廝。”


    見君寒霖這般,蘇十三忍不住笑罵道:“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喝酒就說想喝酒,偏要找這麽多理由來。”


    “這不是饞酒了。”


    君寒霖渾不在意道:“真要到了軍中,以後想喝酒啊,就不像現在這樣隨意了,公子您說是吧。”


    “是,總是你理由多。”


    楚淩笑著搖搖頭,伸手指向君寒霖,“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驍果軍真要編練起來,禁酒是必須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後涉及驍果軍的事宜,就不必在我麵前提及,畢竟你們的身份不同了。”


    “那今夜不醉不歸?”


    君寒霖看了眼蘇十三,旋即便捧起酒壇,對楚淩說道。


    “我看可以。”


    蘇十三率先表態道,那份書稿被蘇十三貼身收好。


    “可以。”


    楚淩起身道:“就當給你二人慶賀了。”


    “公子要去何處?”


    見楚淩要出去,君寒霖卻不解道。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喝酒就幹喝啊。”


    楚淩笑罵道:“我去準備些烤肉,難得今夜涼爽,最適合烤肉了。”


    “那我去幫忙。”


    蘇十三笑著說道。


    對於此幕君寒霖隻是笑笑,卻也沒有多說其他,今後要離開國教院,前去新設的驍果軍任職,再想像現在這樣相聚,隻怕會少很多,畢竟誰都清楚,天子特設的驍果軍,必然是寄予厚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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