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操蛋。


    魏沈駿貼完衛生巾提了褲子,迴去的時候廖威都已經收拾好等坐著玩手機他了。


    “我不去吃飯了,你自己去吧,別管我。”他剛剛提褲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血又弄到白色的t恤邊上了,明顯得擦都擦不掉,簡直可恨!


    他剛換的衣服!


    廖威抱怨了幾句,看他手忙腳亂、一身說不出的別扭的樣子,問:“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魏沈駿一把把t恤脫了,從塞成一堆的衣櫃裏翻了又翻,勉強翻出來一件不算皺巴的黑t恤換上。


    “哦。”廖威心說,你沒事那你一大早迴來的時候怎麽捂在被子裏吸鼻子哭。


    他睡眠淺,一點兒動靜就得醒,魏沈駿幹個什麽都瞞不過他。他們宿舍其他人出國以後,就剩下他跟魏沈駿兩人了,本來之前石印鬆要搬他們宿舍,沒想到待了沒多久就跟魏沈駿發生矛盾,差點打架,於是石印鬆又搬走了。


    現在就他跟魏沈駿兩人住一個四人間,還都一個係的,魏沈駿幹什麽他都知道。


    換平時,他才不會叫魏沈駿一起吃飯,魏沈駿有蒼夏,人家情侶要天天膩一起的,可今天魏沈駿迴來後哭鼻子到後來跟蒼夏打電話時摔了手機,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不是沒事。


    魏沈駿見他沒吭聲了,又迴過頭去說了一遍:“我真沒事。”


    廖威聳聳肩:“行吧,你說沒事就沒事,等你有事的時候跟我說。”


    說罷廖威給他說了下午上課的事情,刻意叮囑他把書包背上,除了裝書以外,最好再帶上一卷紙和幾片衛生巾,免得到時候出什麽岔子,畢竟晚上的晚課要一直從下午上到七點多才下,誰知道會不會半途發生悲慘流血事件,被猩紅色的椅子封印在原地。


    等他好心叮囑完出去,魏沈駿的臉才開始五顏六色地變換起來。


    “操!”


    罵得太大聲,又出血了。


    已經有了些許經驗的魏同學渾身一個激靈,連忙拿了個衛生巾去廁所看,不出所料,內褲邊角已經被弄髒了。


    “……日。”


    一直到晚上晚課結束,廖威也沒等到魏沈駿來,打電話吧,魏沈駿手機又被摔了,是壞的,打不通。


    沒辦法,老師問起來,他隻好說魏沈駿特殊時期,肚子疼起不來。


    誰知道烏鴉嘴說啥都靈,當他晚上下完課迴去後,看到魏沈駿橫在地上血染遍地,而人已經昏了過去時,震驚得魂兒都快沒了。


    他連忙跑出去招唿人幫忙,卻不想一頭撞上剛迴宿舍的石印鬆。石印鬆見他慌張便問了原因,聽說魏沈駿出問題後便對他比了個小聲點不要亂說的口型,去幫著給魏沈駿換了衣服褲子,將人給抬到了醫務室。


    蒼夏這頭正準備跟舍友們去澡堂搓澡,就接到了石印鬆的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魏沈駿現在在醫務室,他痛經痛暈過去了,你……嘟……嘟……嘟……”石印鬆話都沒說完,對麵就掛了電話。


    “喂蒼夏,你去哪兒呀?”習茜喊她。


    “我有點事,你們先去洗吧,我不去了。”


    蒼夏放下澡框,朝著醫務室跑去。


    第六章


    醫務室就在超市旁邊不遠處。在到達醫務室之前,蒼夏先去了一趟超市。


    她在裏頭轉了一圈,又轉了一圈,沒找著想買的東西。


    “您想買個什麽?”店員見她找得為難,過去問她。


    “花。”


    “什麽?”


    蒼夏覺得自己是個弱智,學校裏怎麽可能有賣花的,正想說“沒什麽”,她眼睛一瞥,瞥見了收銀台旁邊放著的那一捧沾滿灰塵的劣質假花,霎時間眼睛就亮了起來。


    “那假花怎麽賣?”


    “那個不是賣的呀?”店員懵了。


    “我想買,給二十賣不賣?”蒼夏問。


    “二十……”


    “三十。”


    “賣。”


    買完假花,她連灰都懶得抖落,便拎著假花衝向了醫務室。


    這時已經快晚上九點,外麵的天已變得漆黑了,路燈亮了起來。醫務室一整層裏隻有一個窗戶亮著,蒼夏便進去了。


    跟進醫院一樣,一進醫務室一股消毒水味兒就撲鼻而來。蒼夏向來是最討厭醫院的,但此時卻不同。


    開著燈的醫務室對麵也還亮著一間屋子,那間是拿藥和輸液的地方。還沒走進去,就聽到裏邊兒有醫生的聲音傳出來:“沒什麽大問題,是睡著了,等會兒他醒了給他喝點葡萄糖就可以了,之後要有時間,最好去看看中醫,他的痛經問題……”


    蒼夏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喜極而泣。


    痛經啊!這可是痛經啊!


    天呐!


    魏沈駿那個直男癌總算痛經了!


    報應不爽啊!天道輪迴啊!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這世界上還有痛經這東西!


    她勉強按捺住內心的喜悅和激動,立著聽了會兒曾經醫生對她的各種囑咐,心說:好啊!好啊!好啊!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正準備整裝待發進去為病人獻上一束充滿了誠意問候的花,這時,她聽到了廖威的聲音。


    “你剛是給蒼夏打電話了嗎?”


    “嗯。”


    “哎呀,你怎麽給她打?”廖威的聲音有些苦惱。


    “怎麽?”


    “早上我還見駿哥跟她打電話的時候氣得摔手機,手機都摔碎了。”


    “然後呢?”石印鬆皺眉。


    “估計是分了吧。”廖威看了眼躺在床上跟條死魚似的魏沈駿,心想,連魏沈駿這奇葩男都給蒼夏氣哭了,蒼夏那女人看著是個小清新,底子裏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一個女人,談個戀愛不養男朋友也就算了,現在好歹男女平等了,那至少aa吧?結果還吃男人的喝男人的,讓男人送禮,男人開房,開了房把人睡過了,轉頭就把人甩了。


    如果沒睡?沒睡魏沈駿能火這麽大啊?連聲問“你對我做了什麽”,怕不是被迷了?嗬。


    “分了?”石印鬆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什麽時候分的?”


    “昨天吧。”廖威是知道石印鬆以前對蒼夏那狗女人有意思的,還因此被魏沈駿仇視了許久,但他作為一個旁觀者,倒對石印鬆沒什麽惡感。畢竟除了魏沈駿臆想的那些愛恨情仇,還真沒有實打實的證據表明石印鬆跟蒼夏有什麽。


    至少,他沒見過石印鬆有什麽出格的地方,人家天天都是在圖書館待著,可以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怕這名副其實的優質係草想不開去投了渣女的懷抱,他還是多說幾句友善提醒。


    “我跟你說,不是我嘴碎,隻是跟你提個醒兒,蒼夏不是個好女生,你別被她表麵給迷惑了。”


    門外的蒼夏:“……”


    石印鬆倒是淡定,問:“怎麽說?”


    廖威說到這個就恨鐵不成鋼:“駿哥跟蒼夏談了才一年,林林總總在她身上花了快有一萬塊,而她呢,最多就在駿哥身上花了三千……”


    “你怎麽知道?”


    “我偷看過駿哥賬本兒啊。”廖威脫口而出,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行為有點low,訕訕道,“我這不是關心他麽……一個女人花男人的錢也就算了,還花這麽多,但凡有點骨氣的女人,都不會花男人的錢,再說了……”


    別人都是女人追求男人,養自家男朋友,換魏沈駿這兒,就成了男人跪舔女人,他來養女朋友。還別說昨天在外麵開了房,這都已經不是倒貼錢的事兒了,還倒貼身子,這要說得難聽點兒,可不就是那啥嗎?


    想想,還是沒把話說出口。男人不比女人,這話說出去,要是給魏沈駿落下個不潔身自好的名頭,那就不太好了。


    石印鬆說:“感情的事兒沒必要拿錢來衡量,這要都稱斤算兩了,感情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廖威哼了一聲:“是沒必要,但是摸著良心說話,現在就是這種社會現狀,再怎麽新潮時髦先進平等,是不是做樣子也該做做?你看你前邊兒給蒼夏打了電話,到現在她有什麽反應?人呢?”


    門外早就被這一通渣女鑒定言論熏黑了臉的蒼夏捧著花朝著門裏頭走去:“這兒呢。”


    誰都沒料到,說曹操曹操到。


    “你、你、你、你……”廖威給嚇傻了。


    石印鬆倒是正常,穿著白t恤黑運動褲,一雙白球鞋,從頭到腳清清爽爽的,個子高挑腰杆板兒直,跟往常的形象沒什麽差別,還是喜歡一手插在褲兜裏,一副高冷少語的模樣。


    見蒼夏進來了,跟她點了點頭,算是招唿了。


    蒼夏也沒跟他說什麽,更沒搭理一旁造謠她詆毀她許久的廖威,而是直接走到病床前,把眼珠子咕嚕嚕動個不停但人就是不醒的魏沈駿的鼻子一捏。


    “給我醒!”每次裝病都是這尿性!


    果不其然,魏沈駿詐屍了。


    “操!”魏沈駿一把打開蒼夏的手,從病床上翻滾起來,破口大罵,“蒼夏你傻逼嗎?以為我鼻子是鋼筋做的,不疼嗎?捏這麽大勁兒,我操!”


    蒼夏可不承認她是因為被廖威的渣女言論刺激到沒留神兒給用大勁兒了。


    “我用多大勁兒了?你到底是男人還是迪士尼芭比啊這麽脆弱?還有,誰傻逼?”


    “我特麽就是金剛葫蘆娃也不是你這麽折騰的,一個女人一天天的跟個大力水手似的空手掰蘋果,我說你是變形金剛了嗎?誰傻逼還用問嗎?除了你還有誰?”


    “哈?你再說一遍?”蒼夏火蹭一下就上來了。


    空手掰蘋果?那還不是因為魏沈駿這心機貨裝弱雞,說自己掰不開要看她表演?現在跟她說她空手掰蘋果粗魯?


    魏沈駿來勁兒了,恁大一個人,躺著且不說,坐著就是一大個兒了,腰再一挺,脖子一伸,跟個鬥技場的雄雞似的引頸向前,鬥誌昂揚,脫口就是一串傷人的話:“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這世上沒哪個女人跟你似的,野蠻、暴力、粗魯、男人婆,沒有半點女人味兒,這世上除了我眼睛瞎過,你以為誰看得上你?”


    好。好。好。


    這狗比先挑釁的,可別怪她。


    蒼夏鐵青著臉抱著假花給他鼓了鼓掌,甚至還違心稱讚道:“說得好,說得在理。”


    旁觀的石印鬆跟廖威本來準備勸架的,但此時見此情景,卻都同時理智地保持了沉默,魏沈駿也有些不詳的預感,但他被憤怒和羞恥衝昏了頭腦,並沒有辦法控製自己。


    他中午用涼水洗了衣服褲子,又灌了幾杯涼水,然後就開始肚子疼了,也就是傳說中的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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