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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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恆河邊兒上多了一戶人家。兩男一女三人自稱是兄妹，投親不著所以在河邊村子落腳，一天之內就起了小房，兩個男子似乎力大無窮，粗大的木頭很快就被劈成了木板，然後依樣搭建，橫橫豎豎，一個看似不太結實的房子就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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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人勸說未果之後，就有人在私下裏打賭這樣的房子什麽時候會倒，也有人可惜，那兩個兄長太糊塗，害的他們妹妹跟著住進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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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風大，有時也會洪水泛濫，正是河流上漲的季節，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發生事故，可偏偏，那個房子連搖晃都不曾有過，蔚為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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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也不找這紫苔了，真是累死人了！”逸夢癱倒在床上，聽著風從木板縫隙吹過的唿嘯聲，唿吸著河邊特有的水汽充沛的空氣。覺得身上也是粘糊糊地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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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商州之後就來到了這恆河附近，附近也有一個生長紫苔的山穀，這迴逸夢一直等到了楚雲歌過來才開始采摘，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想要偷懶卻不能夠，對著某人無辜的俊臉，她竟然深感愧疚地一寸寸土地地尋找起百年生的紫苔，倒比原先還要勤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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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早知道是這樣，她就… …她的臉皮果然還是不夠厚，享不了懶人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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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了這藥，那麽這段時間的記憶，我還會有嗎？”楚雲歌的口氣淡然，需要很仔細才能夠聽出那一點忐忑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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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說，還是會有記憶的，就看你想不要想要記住。”天黎賣弄地說著，把玩著手上的仙人草，百年生的仙人草有一道很細很細的白色印痕在葉片的背麵，需要很仔細才不會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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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夢自找到了草藥就甩開了手，自認沒有煉藥的天分，把事情的收尾工作都交給了天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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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葉花其實是一種很特殊的植物，它的氣味兒能夠讓人不自覺地陷入最美好的幻想之中，但如果那人意誌力堅定，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夠成功的，而這時候，它的毒素就會疊加，平時不顯露。但一遇上什麽刺激的東西，比如說五華草，就會立時爆發，成為一種奇特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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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幻想當中，想到什麽便是什麽，對外界的一切不是不作出反應，而是做出的反應總是與眾不同，因為混亂的記憶，也因為那逐漸消退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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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種變化還是潛移默化的，基本上當事人是無法覺察到的，等到他發覺的時候，也已經是他生命的終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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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侵蝕人身體的毒素，這種直接作用於精神領域的毒更讓人畏懼，早在萬年之前，這個方子就絕跡了，而最重要的紫葉花也跟著消失殆盡… …想到這裏，天黎看了一眼躺著的逸夢，她竟然可以因為救人弄出這種毒來，真是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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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她以前說過自己的理想是要當一個行醫救人的大夫？幸好她沒有真的去，不然。庸醫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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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的儲物空間也是順手牽羊來的，在靈門出事的時候意****到千媚實在是他人生的一個巨大轉折，不僅得到了一個內丹可以幫助他修煉，而且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就像手上的這枚儲物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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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戒指中的藥爐和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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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摸出藥爐來開始煉藥，楚雲歌則站在窗邊兒看向恆河，亙古不變的水流向曲折，或清澈或渾濁，駕著小船的漁人靠水吃水，一網撒下去收獲滿載的鮮活，也有渡船，載了這邊兒的人前往彼岸，再載了彼岸的人迴到這裏，周而複始的循環如同一個打不開的死結，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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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也是一個死結嗎？從認識她開始，然後再從她離開結束… …她離開？她離開了嗎？她不是還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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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看向床上的少女，她似乎已經睡熟了，外麵的吆喝聲喧鬧聲都無法影響她的午睡，那麽安靜祥和的氣氛，在她的身邊，似乎連空氣也充滿了平和的味道，她還在這裏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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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蕩漾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充滿了幸福滿足的味道，那一晃而逝的失落感和莫名的遺忘感並不足以讓他警醒，這一場夢，是他認為的美夢，自然是隻好不壞。想要逃避的都可以逃避，想要承認的永遠會是事實，即便… …心底還有淡淡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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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兩刻… …一個時辰之後，天黎製成了新藥，一顆淡紫色的藥丸圓鼓鼓的散發著珍珠一樣的光澤，神秘而惑人，平托在手心，遞到楚雲歌的麵前，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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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笑笑，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咽下，閉上了眼睛，隨著藥丸在腹中化開，溫熱的暖流也在身體中炸開，腦中清晰了許多，一幀幀畫麵飛快地從眼前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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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燈會上，他遇到了她，紅裳的少女在流光中仿佛燃燒的火焰，吸引了他的視線，可以從她的眼中感覺到溫暖，然後走近，然後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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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的時節，他跟她一起在放風箏。他親手把風箏線遞到了她的手中，她笑著對他說什麽，那句話早已遺忘，但那個笑容卻深深地烙印在了心底，清澈幹淨的笑顏，帶著分享的喜悅，她那麽信任他，他那麽喜歡她，仿佛都還是昨天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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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節，皓雪茫茫，她救迴了一個陌生人。在屬於他們的仙境中，她第一次和他意見不合，冷著臉轉身，自去照顧那個來曆不明，甚至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的人，讓他覺得心慌，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難道那個人比自己還要重要嗎？冷戰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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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爭吵，因為她把他辛苦收集的丹方都給了那人，因為她維護那人的心是那麽真切，真切到令他嫉妒，怒氣之下，兩人正式決裂，從此一人一邊兒，互不相擾… …最終，她隨了那人離去，不曾留下隻言片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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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棄了修仙，隻為了陪伴那個男子，即便到生命的最後時刻，都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和他一起離開，千年萬年，她舍不得那人在輪迴中苦候，即便知道自己不會有輪迴，也願意一死相伴，那麽他呢，她可有曾想過獨留他於世上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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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三百年的時間遺忘，記憶卻愈發穩固，幾乎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跟她的種種，從初見到後來的分離，從喜悅到後來的傷痛，憂傷一點點浸滿雙眼，寂寞也慢慢纏繞心房，一個人走在充滿記憶的路上，他想要尋找當初那個如火的少女，可是，找到的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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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天劫又怎樣。無喜無憂，無懼無怖，生命在那一刻終止，再也沒有了快慢之分，猶若雜草，生而不知為何，死而不知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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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劫快要到了，為了留在這一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睜開眼，看了天黎一眼，少年睿智而深邃的眼眸充滿了智者的祥和之氣，看過來的目光讓他覺得這份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我會在大劫之前解開共生，你不用為你妹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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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天黎平淡地說著，他從來不擔心共生，因為早早感受到了楚雲歌不會傷害逸夢，倒是那悲傷，他略有所覺，“有什麽我能夠幫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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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想要幫我！”磁性的笑聲從胸腔發出，楚雲歌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卻是說不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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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瞪了他一眼，不悅地說：“雖然你現在比我實力強，但不意味著永遠，你確定你真的永遠不需要我的幫助嗎？天狐一族的承諾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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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狐一族生性高傲，絕不會輕易對人低下頭顱，更不要說承諾為什麽人辦事情了，這種難度絕對不會比登天更簡單，實在有些寧折不彎的意思，所以，天黎的這句話真的很難得，而好意被人當做笑話，再怎樣好脾氣的人也會忍不住發怒的吧，何況天黎脾氣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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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不容易得到。”楚雲歌的嘴角還噙著一縷笑意，卻和悅了許多，笑著摸了摸天黎的腦袋，少年的身高比他還要低上半頭，還如孩子一樣，其實，也就是個孩子，按照天狐的年齡來說，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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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得寸進尺啊！”天黎敏捷地扭頭躲過楚雲歌的手，說，“若不是你應允幫我照顧逸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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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幫你。”楚雲歌打斷了天黎的話，很正經地說，“我也很想要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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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心裏是怎樣想的，卻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照顧逸夢，不管是那個小小女孩兒還是現在的窈窕少女，他想要看著她快樂成長。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她的永遠陪伴，竟然會在那種情況下對她用了共生，是真的弄錯人了，還是心底有著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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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分不清楚，也沒必要分清楚，隨心而為就是了，他的修為已經不需要心境上的鍛煉，可以瀟灑自如，若不是那大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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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這一界的時間應該也不多了吧，我可以幫你壓製一下，但，還是要盡快離開才好，強行留下的代價不是你能夠承受的。”若是有長輩護著也就罷了，而此刻，血脈不純的天狐想要對抗天地法則，實在是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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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逸夢吧，她去哪裏，我去哪裏，能夠陪她多久就陪她多久，我心裏有數。”天黎點點頭，麵色不變，他還不會傷春悲秋離愁別緒，那莫名的隱痛被他當作了靈氣耗損引起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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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一笑，不再說話，他也許看得更清楚，卻沒有置喙的餘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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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恆河邊兒上多了一戶人家。兩男一女三人自稱是兄妹，投親不著所以在河邊村子落腳，一天之內就起了小房，兩個男子似乎力大無窮，粗大的木頭很快就被劈成了木板，然後依樣搭建，橫橫豎豎，一個看似不太結實的房子就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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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的人勸說未果之後，就有人在私下裏打賭這樣的房子什麽時候會倒，也有人可惜，那兩個兄長太糊塗，害的他們妹妹跟著住進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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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風大，有時也會洪水泛濫，正是河流上漲的季節，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發生事故，可偏偏，那個房子連搖晃都不曾有過，蔚為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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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也不找這紫苔了，真是累死人了！”逸夢癱倒在床上，聽著風從木板縫隙吹過的唿嘯聲，唿吸著河邊特有的水汽充沛的空氣。覺得身上也是粘糊糊地潮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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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商州之後就來到了這恆河附近，附近也有一個生長紫苔的山穀，這迴逸夢一直等到了楚雲歌過來才開始采摘，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想要偷懶卻不能夠，對著某人無辜的俊臉，她竟然深感愧疚地一寸寸土地地尋找起百年生的紫苔，倒比原先還要勤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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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早知道是這樣，她就… …她的臉皮果然還是不夠厚，享不了懶人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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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了這藥，那麽這段時間的記憶，我還會有嗎？”楚雲歌的口氣淡然，需要很仔細才能夠聽出那一點忐忑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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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論上來說，還是會有記憶的，就看你想不要想要記住。”天黎賣弄地說著，把玩著手上的仙人草，百年生的仙人草有一道很細很細的白色印痕在葉片的背麵，需要很仔細才不會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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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夢自找到了草藥就甩開了手，自認沒有煉藥的天分，把事情的收尾工作都交給了天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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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葉花其實是一種很特殊的植物，它的氣味兒能夠讓人不自覺地陷入最美好的幻想之中，但如果那人意誌力堅定，也不是那麽容易能夠成功的，而這時候，它的毒素就會疊加，平時不顯露。但一遇上什麽刺激的東西，比如說五華草，就會立時爆發，成為一種奇特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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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停留在最美好的幻想當中，想到什麽便是什麽，對外界的一切不是不作出反應，而是做出的反應總是與眾不同，因為混亂的記憶，也因為那逐漸消退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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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這種變化還是潛移默化的，基本上當事人是無法覺察到的，等到他發覺的時候，也已經是他生命的終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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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侵蝕人身體的毒素，這種直接作用於精神領域的毒更讓人畏懼，早在萬年之前，這個方子就絕跡了，而最重要的紫葉花也跟著消失殆盡… …想到這裏，天黎看了一眼躺著的逸夢，她竟然可以因為救人弄出這種毒來，真是奇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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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她以前說過自己的理想是要當一個行醫救人的大夫？幸好她沒有真的去，不然。庸醫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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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的儲物空間也是順手牽羊來的，在靈門出事的時候意****到千媚實在是他人生的一個巨大轉折，不僅得到了一個內丹可以幫助他修煉，而且得到了不少好東西，就像手上的這枚儲物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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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戒指中的藥爐和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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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摸出藥爐來開始煉藥，楚雲歌則站在窗邊兒看向恆河，亙古不變的水流向曲折，或清澈或渾濁，駕著小船的漁人靠水吃水，一網撒下去收獲滿載的鮮活，也有渡船，載了這邊兒的人前往彼岸，再載了彼岸的人迴到這裏，周而複始的循環如同一個打不開的死結，無始無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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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記憶也是一個死結嗎？從認識她開始，然後再從她離開結束… …她離開？她離開了嗎？她不是還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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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看向床上的少女，她似乎已經睡熟了，外麵的吆喝聲喧鬧聲都無法影響她的午睡，那麽安靜祥和的氣氛，在她的身邊，似乎連空氣也充滿了平和的味道，她還在這裏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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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兩刻… …一個時辰之後，天黎製成了新藥，一顆淡紫色的藥丸圓鼓鼓的散發著珍珠一樣的光澤，神秘而惑人，平托在手心，遞到楚雲歌的麵前，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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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笑笑，接過來毫不猶豫地咽下，閉上了眼睛，隨著藥丸在腹中化開，溫熱的暖流也在身體中炸開，腦中清晰了許多，一幀幀畫麵飛快地從眼前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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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燈會上，他遇到了她，紅裳的少女在流光中仿佛燃燒的火焰，吸引了他的視線，可以從她的眼中感覺到溫暖，然後走近，然後相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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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的時節，他跟她一起在放風箏。他親手把風箏線遞到了她的手中，她笑著對他說什麽，那句話早已遺忘，但那個笑容卻深深地烙印在了心底，清澈幹淨的笑顏，帶著分享的喜悅，她那麽信任他，他那麽喜歡她，仿佛都還是昨天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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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時節，皓雪茫茫，她救迴了一個陌生人。在屬於他們的仙境中，她第一次和他意見不合，冷著臉轉身，自去照顧那個來曆不明，甚至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威脅的人，讓他覺得心慌，不應該是這樣的啊，難道那個人比自己還要重要嗎？冷戰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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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爭吵，因為她把他辛苦收集的丹方都給了那人，因為她維護那人的心是那麽真切，真切到令他嫉妒，怒氣之下，兩人正式決裂，從此一人一邊兒，互不相擾… …最終，她隨了那人離去，不曾留下隻言片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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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棄了修仙，隻為了陪伴那個男子，即便到生命的最後時刻，都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和他一起離開，千年萬年，她舍不得那人在輪迴中苦候，即便知道自己不會有輪迴，也願意一死相伴，那麽他呢，她可有曾想過獨留他於世上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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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了三百年的時間遺忘，記憶卻愈發穩固，幾乎一閉上眼就會想起跟她的種種，從初見到後來的分離，從喜悅到後來的傷痛，憂傷一點點浸滿雙眼，寂寞也慢慢纏繞心房，一個人走在充滿記憶的路上，他想要尋找當初那個如火的少女，可是，找到的總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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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天劫又怎樣。無喜無憂，無懼無怖，生命在那一刻終止，再也沒有了快慢之分，猶若雜草，生而不知為何，死而不知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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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劫快要到了，為了留在這一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睜開眼，看了天黎一眼，少年睿智而深邃的眼眸充滿了智者的祥和之氣，看過來的目光讓他覺得這份心情他是可以理解的，“我會在大劫之前解開共生，你不用為你妹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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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天黎平淡地說著，他從來不擔心共生，因為早早感受到了楚雲歌不會傷害逸夢，倒是那悲傷，他略有所覺，“有什麽我能夠幫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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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想要幫我！”磁性的笑聲從胸腔發出，楚雲歌的嘴角翹起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卻是說不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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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黎瞪了他一眼，不悅地說：“雖然你現在比我實力強，但不意味著永遠，你確定你真的永遠不需要我的幫助嗎？天狐一族的承諾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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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狐一族生性高傲，絕不會輕易對人低下頭顱，更不要說承諾為什麽人辦事情了，這種難度絕對不會比登天更簡單，實在有些寧折不彎的意思，所以，天黎的這句話真的很難得，而好意被人當做笑話，再怎樣好脾氣的人也會忍不住發怒的吧，何況天黎脾氣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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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不容易得到。”楚雲歌的嘴角還噙著一縷笑意，卻和悅了許多，笑著摸了摸天黎的腦袋，少年的身高比他還要低上半頭，還如孩子一樣，其實，也就是個孩子，按照天狐的年齡來說，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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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得寸進尺啊！”天黎敏捷地扭頭躲過楚雲歌的手，說，“若不是你應允幫我照顧逸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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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幫你。”楚雲歌打斷了天黎的話，很正經地說，“我也很想要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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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清心裏是怎樣想的，卻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照顧逸夢，不管是那個小小女孩兒還是現在的窈窕少女，他想要看著她快樂成長。如果可以，他也不介意她的永遠陪伴，竟然會在那種情況下對她用了共生，是真的弄錯人了，還是心底有著這樣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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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歌分不清楚，也沒必要分清楚，隨心而為就是了，他的修為已經不需要心境上的鍛煉，可以瀟灑自如，若不是那大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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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逸夢吧，她去哪裏，我去哪裏，能夠陪她多久就陪她多久，我心裏有數。”天黎點點頭，麵色不變，他還不會傷春悲秋離愁別緒，那莫名的隱痛被他當作了靈氣耗損引起的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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