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三葉就被孤立了,她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玩,再也沒有人願意跟她做朋友。


    離開孤兒院那天,三葉見到了圓圓跟小傑,他們隔著老遠的距離看她,像是在看一個|病||毒|攜|帶者,生怕自己被傳染。


    徐梅說:“阿姨這兒有他們的聯係方式,你要嗎?”


    三葉說不要。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害怕也是正常的。”徐梅溫婉的說,“現在長大了,應該不會再那樣的。”


    三葉說:“還是不,不聯係了。”


    徐梅想說什麽,終究隻是歎口氣,雖然老話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比鬼還要可怕得多,但未知背後的想象會加深恐懼。


    身邊有個人能看見鬼,多少都會介意,怕自己的生活會因為對方造成什麽變化。


    頓了頓,徐梅說:“三葉,其實阿姨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圓圓跟小傑前段時間都已經跟家人相認了。”


    “當初家人的放棄可能隻是迫不得已,沒有辦法才那麽做的,現在挺過來了,情況好了,一家人團聚,和和美美。”


    “阿姨相信有一天你會跟圓圓小傑一樣,有自己的家人。”


    徐梅主要是怕這孩子生活艱難,沒朋友沒親人,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話又說不好,被周圍的人嘲笑,心裏自卑,承受不住這個社會的殘酷,做出什麽極端的選擇。


    所以徐梅才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有希望比沒有希望要好很多。


    三葉看著趴在樹上麵的知了,沒有說話。


    徐梅還是把孤兒院其他幾個孩子的聯係方式發給了三葉,多個朋友多條路,總有人願意在你摔趴下的時候拉你一把。


    三葉想了想,把那幾個號碼都存在了手機裏麵,備注的是他們的小名。


    孟映生聽了個大概,摸摸女孩的腦袋說:“既來之,則安之。”


    三葉嗯了聲。


    找到以後會是什麽樣呢,她沒想過,也不想問為什麽把她丟到孤兒院門口,就算知道一個答案,這些年的經曆不還是存在著嗎?沒有意義。


    “其實你已經有家人了,師傅不就是嗎?”


    孟映生看女孩紅了眼眶,他眼皮就跳,“不準哭鼻子,把眼淚給我憋迴去!”


    三葉用手遮住眼睛哭。


    孟映生愣怔了幾個瞬息,無奈的把女孩攬到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


    “師傅跟你一樣,也是孤兒,但師傅就從來不哭。”


    “你,你是男,男子漢,我不,不是。”


    “……”


    .


    晚上十點多,孟映生收到了師兄的迴複,跟他猜測的大同小異。


    隻是風水問題,孟映生讓三葉留家裏睡覺,他自己去。


    三葉要跟著,她為了證明自己不困,還蹦跳了幾下,孟映生哭笑不得的隨了她得意。


    孟映生去杜全安的別墅,上上下下的逛了一遍,對他家的所有家具擺設都研究了一番。


    等到了夜裏兩點,杜峰果然跟他父親描述的那樣倒豎在了房間裏。


    孟映生對著虛空彈指,一道金光從他指間流竄出去,直直打在如同石碑的杜峰身上,碰到的一瞬間就像是被吞噬掉了,消失無影。


    那金光隻有三葉能看得見。


    下一刻,杜全安跟他老婆就看到兒子|軟||倒|了地上。


    杜全安把兒子抱到床上讓他睡好,請天師去樓下說話。


    夜深了,孟映生很接地氣的打了個哈欠。


    杜全安跟他老婆都是一臉“原來天師也要睡覺”的驚詫表情。


    孟映生的嘴角輕微抽搐。


    茶水端上來,孟映生沒喝,他出門前喝了三葉泡的花茶,喝多了,現在看到水就想上廁所。


    三葉跟師傅相反,早就口渴了,端起茶吹吹就喝。


    孟映生看她喝,更想上廁所,他趕緊進入正題:“杜先生,這一片是湖景房,可是湖水的走勢不好,到了半夜,湖水中的陰氣散發出來,剛好會流過你家。”


    杜全安尚未說話,他老婆就跟他急了。


    “我讓你買前麵那棟,你非要買這棟,要不是因為你,兒子會吃那麽多苦?”


    “你跟我吵什麽,還不是因為你說就喜歡那個湖,覺得風景好,我才買的這兒,想讓你視野開闊一些,看的舒坦一點?”


    “到頭來還成了我的不是?”


    “本來就是,我實話實……”


    杜全安話沒說完,就被揪住了耳朵,他老婆那動作那架勢,一看就是平時沒少那麽幹。


    師徒倆全程懵逼。


    孟映生挑眉:“傳說中的妻管嚴?”


    三葉心想,應該是吧。


    孟映生上下嘴皮子一碰,百聞不如一見。


    夫妻倆鬧了片刻,似乎是才意識到家裏還有兩個客人,趕緊尷尬的匆匆收場。


    孟映生同情的看了眼杜全安。


    杜全安幹笑,年輕時候怕,這個歲數還是怕,怕習慣了,他咳嗽兩聲,試圖化解尷尬的氛圍,結果反而更尷尬了。


    “天師,那我隻能搬家?”


    “那倒不用。”孟映生說,“我看了你家的擺設,你是做生意的,在意討口彩的東西,發財樹買了不少,其中兩盆放在二樓的樓梯口,正對著你兒子的房間。”


    這下好了,發財樹是杜全安買的,他老婆又跟他鬧了起來。


    “我讓你買鐵樹,你說不行,就要發財樹,發財發財,發個屁財,兒子的命都快發沒了!”


    杜全安耳朵快被揪掉了:“天師跟他徒弟都在,你能不能注意點?”


    他老婆鬧了個大紅臉。


    杜全安都沒臉了,他揉揉通紅的耳朵,心裏頭愧疚,沒想到兒子遭罪是自己害的。


    “天師,你接著說。”


    “發財樹可以隔絕陰氣。”孟映生不快不慢的說,“湖水中的陰氣經過你家,一部分從你兒子房間的窗戶裏流進去,結果全都堵在了他的房門口。”


    “其實這也沒什麽,因為這股陰氣並不是很強,一般人也就感覺二樓比較涼爽而已。”


    “可二樓有一麵很大的儀容鏡。”


    杜全安猛地扭頭去看他老婆:“誰買的?是誰臭美,偏要買那麽大一麵鏡子?”


    他老婆裝作沒聽見。


    杜全安可算是揚眉吐氣了一迴。


    孟映生忍俊不禁,兩口子還挺有意思,他下意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是三葉喝過的,她都沒反應過來。


    這一幕杜全安夫婦也沒注意到,都關心家裏的情況。


    孟映生放下茶杯:“鏡子將聚集在門口的陰氣全部反射迴你兒子的房間裏麵。”


    “就這樣,陰氣從窗外進來,然後又被反射迴房間,晚上的陰氣越來越重,兩點的時候在你兒子房裏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陰氣漩渦。”


    “人體本就屬陽,與陰氣相衝,睡夢中的人又是處於無意識狀態,身處陰氣的漩渦中,如同一根漂浮的木棍一般,被一股陰氣卷起,最終倒豎在漩渦的中心。”


    杜全安哦哦了兩聲,看樣子是聽懂了,他不解的問:“那我兒子怎麽後來又好了呢?”


    第24章


    杜全安想不明白, 兒子每迴都是像石碑一樣豎在房裏, 過一段時間就自己好了。


    “那是因為時間往後推移, 湖水中的陰氣走向會發生變化。”孟映生說, “漩渦散去, 你兒子自然就能恢複。”


    杜全安覺得天師說的太玄奧了, 需要琢磨琢磨。


    他老婆直接就是一推:“還杵著幹什麽呢?趕緊把你的發財樹丟了!”


    身軀龐大, 手勁可怕, 杜全安瘦胳膊瘦腿的, 差點被她推趴下, 狼狽的扶住玻璃茶幾:“丟什麽丟, 換位置就行。”


    “必須丟, 我看著糟心。”


    “你不看就是。”


    “那麽大一棵, 我怎麽不看?我戳瞎自己的雙眼?”


    “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


    “當老板了,神氣了, 學會講成語了。”


    “噗。”


    孟映生沒憋住的笑出聲。


    杜全安跟他老婆:“……”


    原來天師跟他們普通人真的是一樣的。


    孟映生握拳抵在唇邊咳嗽兩聲:“二位,冒昧的問一句,你們結婚多少年了?”


    杜全安說:“二十三年。”


    他老婆緊跟著補充:“零五個月。”


    夫妻倆是恩愛的。


    孟映生對於情之一字較為陌生, 沒什麽心得, 從客觀上來講, 有個人陪你拌嘴拌幾十年,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肩頭一沉, 孟映生側目看去, 小徒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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