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南江村是一處魚米之鄉,徐秋身旁的桃影奴抬手一指水邊一戶人家,徐秋飛流直下,樓三千緊隨其後,三人點步落在屋前,這是一間典型的江南水鄉小屋,茅草為頂,蒹葭為欄。桃影奴與徐秋交代了一聲,示意她先行進屋與爹爹說上一聲,樓三千唾棄了一句:“沒個夫妻之實,倒是像個小兩口。”


    桃影奴臉頰微微泛紅,進屋去。


    不過三息。


    忽的!


    屋子之中傳出了桃影奴的驚叫聲,徐秋眉頭一吊,三步作兩步急忙的進屋去,隱隱有不妙的預感。桃影奴正癱軟在一張竹床前,床邊一地的血跡,床上躺著一位中年人,相貌端正,臉上皺紋不多,可他已是兩鬢斑白。


    “咳咳!”


    此間他胸口急劇的起伏,張口又是腥紅一片。桃影奴驚慌失措,兩手緊緊扣在男人的手上,不住的唿喚著爹爹!


    男人終於清醒,萎靡不振的半睜惺忪的眼,瞧了一眼跪地的女子,他呢喃道:“小桃?”


    桃影奴將男人攙扶起身,倚靠在床頭,她從袖裏取出了一疊皺巴巴的錢,這可不是草紙,而是實打實的錢,是徐秋親自交到她的手上。


    “一千五百錢,爹。”


    男人有些詫異,瞧了一眼桃影奴手頭的一疊錢,又意味深長的瞧了一旁的徐秋,語氣有些幹冷,他問桃影奴:“錢從何處來?”


    桃影奴小聲道:“徐公子。”


    “徐公子?”


    “哪裏來的徐公子,天下有這好心之人,贈人一千五百錢?究竟是怎麽迴事。”


    桃影奴的手被他甩迴。


    桃影奴是個實誠的姑娘,猶豫了一番,就將弄雲樓裏的事一五一十的說出,期間,男人的臉色由蒼白轉青幽,五指緊抓被褥,她剛說到畫舸的時候,男人急忙打斷了她的話,虎視眈眈的盯住了桃影奴與徐秋,長歎三聲:“桃家雖中落,可你是我桃為木的女兒,你怎能去弄雲樓?那、那可是風塵女子聚集之處,你......氣煞我也。老子就是身死也不動這髒錢分毫!”


    男人臉色鐵青,看這模樣是氣壞了,他氣急敗壞的舉起了一手,對著桃影奴,可是始終還是沒有打下去。好在他收迴了手,若是真打了下去,可是寒了桃影奴的心呐。


    徐秋自打進屋後,一言不發,陡然一句:“一萬五千錢都是治不好。我與桃影奴不過萍水相逢,並無...”


    話被打斷。


    “你是何人?我的病我自己清楚,你算什麽東西,小奴送客,一千五百錢還與他。”


    徐秋先前自稱略懂一些救人的本事,桃影奴正兩眼水汪汪的瞧他。


    “如若我不曾猜錯,閣下是三段清輝修為。你傷勢有二,其一晦澀,我瞧不太懂,其二你近來應是與人交過手,心脈寸斷。區區一千五百錢,怕是難尋良醫為你續命。至於眼下,你是沒有幾日了...”


    桃影奴失聲。


    桃為木呆愣在床,驚疑不定,他問徐秋:“閣下,修行中人?”


    徐秋淡然說:“我是何人,無關緊要,但你真的不該罵她,我與她並無...”


    話被打斷。


    “你來此處做甚?”


    桃影奴搶迴:“玄明海。”


    桃為木大怒,抬手從處床裏取出一劍,一記穿劍:“一丘之貉。”


    撇開桃為木有傷在身不說,就算他半點傷勢都沒有,也不是徐秋的對手,這一劍自然是穿空,徐秋輕巧一步,避開了劍鋒,倒是把一旁的桃影奴給嚇的半死。就在這時,門外又來一人,瞧他龍行虎步,抬手便是將桃為木手裏一劍給打落在地,正是樓三千,他氣唿唿道:“天大地大,還從未有人敢當著老夫的麵,欺辱我的徒弟,今日就且瞧在...瞧在、瞧在這個女娃娃的麵子上,不殺你,放在尋常,你已是一具屍體,螻蟻罷了。”


    桃影奴立馬為難,一手抓住了徐秋的胳膊,她唿:“樓前輩,別。”


    誰料,樓三千卻是背地裏給她擠眉弄眼。徐秋會意,投給桃影奴一個安心的眼神。樓三千這是在擺架子哩,他雖十惡不赦,可隨意殺人他還不至於。眼下他不過是瞧不慣桃為木的為人處事罷了,不分青紅皂白就不講理,比他還要不講理,他怎麽能忍,另外一個原因是有關玄冥海,桃為木住此處多年,知曉的肯定不少,要想尋到玄明海定是少不了他的指點。


    “小桃,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桃為木有些不明所以,自家的乖乖女怎麽結識了這兩位修行人,看著模樣交情還是不淺,尤其是與名叫徐秋的那一位。


    樓三千看他囉嗦,索性搶道:“老頭,你聽好,我來和你說上一說,你家小女因為你的病被人坑蒙拐騙到了弄雲樓,好在遇見了徐秋,也就是這位冠玉少年花費了老夫六千錢才將她給贖身,帶迴你的麵前。你這般不分清紅皂白,兩耳不聽女兒言,依我看,你這爹爹不如不做。”


    桃為木聽後,瞧了桃影奴一眼,她點了點頭,他又問:“你們來尋玄冥海?”


    “老夫不瞞你說,哪怕不遇見你家小女,也早就知曉了浦南江村,遲早也會來此。你可千萬別認為是我等占了你家女兒的便宜。”


    樓三千一句之後,又對徐秋潑罵一句:“你家老丈人就這脾性,虧你還想著就他一命,依為師看,叫他自身已滅罷了。”


    “老丈人?”


    這個稱號叫在座的三人都是一愣,徐秋汗顏,桃影奴含首不言不語,唯獨床上的那一位大吃一驚。


    桃影奴陡然下跪,跪在了樓三千的身前,不過膝蓋不沾地就被徐秋給接住了,她難為情道:“懇求樓前輩,出手,救我爹。”


    桃為木大唿:“做甚?過來,當真半點氣節都沒有麽?”


    一句之後,桃為木氣血上湧,止不住的咳血,兩眼一昏,暈厥去了。徐秋忙道:“樓三千,快來救人。”


    樓三千一點桃影奴的額頭,笑道:“你這夫君真是不錯,善。”


    說罷,樓三千抬手打出了數道清輝,盤旋在桃為木的渾身上下,嘴裏碎念:“老夫怎成了這救死扶傷的人了,遭天譴呐。”


    徐秋此間卻在思量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樓三千的態度,對桃影奴的態度,當時在弄雲樓之中他可是一百個不願贖她的,可自打來了此處後,總是有意無意的撮合。


    不過,樓三千的本事還是叫人佩服的,不過片刻,桃為木已是清醒。


    桃為木一聲不發,可先前蒼白如紙的臉色一掃不見了,他瞧了眼前的樓三千一眼,樓三千仍是沒好氣一句:“瞧我做甚,若不是你的好女婿,救人心切,老夫才是不管你。”


    桃為木喚來桃影奴,小聲說了幾句。


    桃影奴走來,欠身先是道謝,再是對徐秋說道:“徐公子,可否等我片刻,爹爹有些話要與我說。”


    徐秋與樓三千出門去,剛是出了屋子,徐秋就忍不住詢問:“老頭,你究竟葫蘆裏賣什麽藥,老丈人這話你是怎麽說出口的?”


    樓三千做事裝傻,不以為然道:“同床共枕過的女人,你難道洗洗就忘了?”


    “無稽之談。”徐秋兩環抱胸前,不再搭理樓三千。


    少頃。


    屋裏走出兩人,桃影奴走在桃為木的身後。他先是畢恭畢敬的向著樓三千作揖行了一禮,樓三千一愣,眼下他的態度與先前可是大相庭徑,隻聽他道:“多謝前輩出手解救,桃某人鬱鬱多年,有些怠慢了。”


    樓三千擺手,示意客氣的話不用多說。


    桃為木開門見山,他說:“桃某人居在此地,已有數十年,至於玄冥海也知曉一點,可...”


    樓三千最是瞧不慣著話說一半之人,他急道:“上次與老夫說話說一半的人,墳頭草已有一人高。況且你體內傷勢有些難解,你最好將玄冥海之事早早道處,耽誤了時間可是要死人的。”


    桃影奴一聽這話,又是著急了,膝下一軟,樓三千擺手直道:“就如徐秋所說,你爹的傷勢有二,其一難解呐。快將玄冥海的事情說出,老夫好早去早迴,閑暇時間再想一想如何救你的爹爹。”


    桃為木向前一步,卻對樓三千說:“樓前輩,可否借步一說。”


    約莫十息。


    也不知道桃為木與樓三千說了些什麽,兩人相談甚歡,樓三千迴來之時仍是喜上眉梢,瞧的徐秋一愣,與桃影奴相視一眼,她一聳肩,也不知曉,不過她麵色卻是歡喜的,最起碼就眼下來看,宜合不宜分。


    桃為木與樓三千擊掌,各自笑談了一句:“一言為定。”


    好似做了什麽交易,或是商榷好了什麽事一般。


    桃為木這才雲淡風輕說道:“桃氏幾輩人都居住在浦南江村,為的就是玄冥海。桃氏由來悠久,至於多悠久,我桃某人不知曉,但根據祖上遺留下的修行之法就可見一斑,隻不過桃某人天資愚笨加上遺留殘卷不齊,如今才是三段修為,各位見笑了。”


    “實不相瞞,方才之所以性情大變,是因為前幾日浦南江村來了一群人,不由分說的欺辱鄉親,我桃某人與之交手,卻是不敵,故而臥病在床。”


    樓三千聽後,兩耳一豎:“人何在?”


    “去尋玄冥海了。”


    樓三千大驚:“甚?”


    桃為木卻雲淡風輕一笑:“不必多慮,他們尋不到玄冥海。”


    樓三千又問:“何出此言?”


    桃為木一笑,邁步行在前:“隨我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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