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傅清先起了身,微微蹙起眉頭,淡聲問她:“你在做什麽?”


    正是半夜,白日裏氣場極盛的紅衣公子此刻衣袍半解,廣袖滑下,露出半截小臂;除去了發冠。又長又順的黑發披散在肩上,再加上清澈無辜的眼神,竟有幾分惹人憐惜的意味。


    他心下不知怎麽就想到栽種過的那株曼陀羅,明明渾身是刺,卻在盛開的時候盈盈欲滴,勾引人去攀折。


    想到這兒,心頭不禁有些淡淡的怪異感。


    其實傅清也沒有完全睡著,不過是閉眼小憩,他是聽著這個名喚公子恆的青年下床開窗的,若不是沒有察覺到惡意,他早就會有所動作,不會裝睡到現在。


    “我……”


    霍桑有些頭痛,感覺這事完全是越解釋越亂,隻好將收迴手時順勢做了個挽頭發的動作,讓自己顯得自然些,“你臉上,方才有隻不長眼的蚊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誠懇無比,就差指天發誓了。


    傅清看她一眼,不置可否。


    眼下正是寒季,這裏又山高雲深,平日裏根本見不到蚊子。


    但這麽拙劣的謊言,他也懶得戳穿。


    “那個,”


    霍桑隻好又隨便找了個話題,“今晚月色很好啊,傅道友要一起去賞月嗎?”


    傅清順著她的話往窗外看了一眼。


    霍桑也看過去。


    夜色不錯倒是事實,但滿天繁星,不見一角月亮,都叫如夢似幻的雲霧給遮住了。


    霍桑:“啊,剛剛還有好大一個月亮的!”


    傅清聽著對方明顯加強的語氣,沒說是或不是,隻是沉默了片刻,抬手將自己的外衣披攏,起身下了床。


    霍桑還沒反應過來,他迴過頭淡淡看她:“不是說賞月?”


    霍桑:“!賞賞賞!”


    她忙不迭的也整理了一下衣袍,拿上自己的折扇,跟著傅清拿著油燈一前一後的出門。


    剛才那一瞬間,她說的也並非假話。


    之前她也是見到了月亮的。


    又明又亮,攝人心魄。


    ——就在那少年的眼裏。


    他們住的地方有些偏僻,外麵便是玄祿山的樹林,霍桑還等著傅清說往哪走,誰知他在門口停了一下,見她沒有別的動作,於是側了一下頭:“公子自便吧。”


    然後便抱著他懷裏的劍抬腳往樹林深處走去。


    霍桑:“我……”


    她是邀他出來一起賞月,不是散步消食的啊!


    說實話,先前傅清答應她的時候她便覺得事出有異,再加上他這明顯要撇開她的意圖,恐怕他其實今晚也另有打算吧。


    霍桑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悄悄跟上去,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兩人隔著一大段距離,霍桑怕被發現,是用了輕身的技法,因此偌大的林間隻有傅清一人踏


    著樹葉行走的沙沙聲,聽起來有些空靈。


    “078號,你講個笑話來聽聽。”


    078號:【宿主,其實你害怕可以直說。】


    “胡說,我才沒有怕,這有什麽好怕的!”


    霍桑一邊摸著樹幹往前走,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重重樹影,越看越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在家裏大半夜摸黑看的各種恐怖片。


    《林中小屋》、《咒怨》、《瘦長鬼影》……


    她腳步頓了頓,咬了咬牙。


    “這有什麽好看的,冷死了,爺還不如迴房睡覺去。”


    078號:……


    它家宿主嘴硬的功夫絕對是一流。


    正在霍桑糾結要不要繼續跟下去的時候,忽然樹林裏響起另外一種踩踏樹葉的聲音,伴隨而來的還有幾聲輕柔的吠叫。


    她下意識探頭去看。


    隻見黑衣少年停下腳步,將劍往懷裏收了收,像是怕傷到對方似的,然後彎下腰接住了朝他跑來的大黃狗。


    “委屈你了。”


    少年的聲音裏難得帶了一絲柔和。


    大狗很通人性,尾巴搖成了一朵花,在他身邊不停的打轉蹭腿,親熱極了。


    霍桑現在整一個人就是地鐵老頭看手機的表情。


    不是說不養狗的嗎?


    真香!


    雖然心裏吐槽,但這件事卻不難看出原書劇情的強大,從她穿越到現在為止,該有的劇情可


    以說都有,霍桑不由得擔心起了自己是否有能力改變“霍桑”的未來。


    看樣子,是得找個機會先去浮生齋找一趟秦婉兮了。


    一邊思忖著,一邊聽一人一狗的互動,雖然傅清是在跟阿黃說話,但霍桑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傅清怕入門考核帶著阿黃不方便,才先讓它留在山腳,還托了人家照看,誰知阿黃自己卻循著味道上山來了。


    霍桑看著看著,不免的也有幾分心癢。


    她在現代也是個十足的毛絨控,可惜自己是個上班族,沒有時間養貓狗,隻能偶爾去貓咖狗咖吸吸。


    如今看見渾身茸毛順滑,看起來就很好摸的阿黃,她就有些蠢蠢欲動了。


    可惜霍桑的想法才剛剛冒出來,忽然就見伏在少年腳邊任薅的大狗抽了抽鼻子,然後突然站了起來,頭一偏,朝著她的方向跑來。


    糟,怕不是被發現了。


    霍桑不敢多留,扭頭就跑,誰知大黃狗跑得飛快,幾步便追了上來。


    不得不說,吸狗是一迴事,但被狗追的感覺可不那麽好受。


    霍桑也察覺到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當機立斷,從原主的記憶裏搜索出來一個可以用得上的


    小法術,快速捏了個訣,整個身影立馬消失在了樹林中。


    大黃狗追著追著忽然看見人在自己麵前突然不見了,不由有些疑惑,跑到剛才霍桑消失的地方,用爪子扒拉扒拉樹葉,發出疑惑的嗚嗚聲。


    它是突然跑過來的,傅清也反應了半秒才追上,此時看見阿黃在這裏轉圈,心下覺察到了什


    麽,蹲下來摸了摸它的頭,低聲開口,又像自言自語:“你看到了誰?”


    然而此刻他話中的當事人卻並不能給他答案了,因為霍桑瞬移到了一個,她也不知道是哪兒的地方。


    她明明是希望能傳迴房間的啊!


    霍桑裂開,早知道就多練習一下這些法術了,畢竟是原主的東西,她自己本身並不熟練。


    不,也不能說這地方完全不熟悉,因為至少眼前的人她很熟悉。


    不是傻傻等在原地的奸夫方無咎又是誰?


    那一刻,霍桑腦子裏響起方無咎對她說的話——


    “我在這裏等妹妹。”


    霍桑:“……係統,我現在再捏一次口訣跑路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誓死保衛我日更的頭銜,信我啊!!!


    第12章


    逃跑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方無咎本來在抬頭望月,一副傷春悲秋之態,乍然聽見身後有響動,便下意識轉過身來。


    夜色深重,他起初隻見一襲紅衣,便興高采烈地迎上來,喊著“桑兒妹妹”,喊到一半看清了來人的麵容,頓時啞巴了。


    月光下是一位紅衣蹁躚的貴公子,烏發上插著金簪,金簪處又垂下來朱紅色的發帶,襯得膚色越發白皙。一雙極淡的眼瞳,仿若揉碎了這玄祿山的雲霧,裏麵霧靄沉沉,極清極冷。


    美則美矣,但,的確是男人無誤。


    方無咎第一個反應就是,太可惜了。


    霍桑也沒想到這廝等了這麽久居然還在這裏,內心實在是有點震撼。


    她一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方無咎,一邊醞釀到底該怎麽脫身,就見方無咎一個箭步衝上來,抓起了她的手,牢牢握住,語氣裏帶著一分疑惑和三分驚喜:“道友是玄天門的人?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霍桑正打算結印的手被生生抓住,她呃了一聲,又聽見方無咎自問自答道:“應當不是的,我從未見過玄天門中有過道友這般……俊俏的美人,難道是今年考核的新人?不對,我今日在山下也沒看到道友啊……”


    方少主,原來你對你們玄天門的顏值,這般沒有信心啊。


    霍桑努力往外抽了抽手沒抽動,隻好扯出一個笑容來,眼巴巴地看著他:“道友,我不小心走錯路了,能告訴我考核新生的住所往哪邊走嗎?”


    方無咎被“美人”近距離這麽看著,差點魂飛天外,妹妹沒等到,倒是又等來一個新美人,瞧這鼻子這眼睛……


    他忽然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確定地上下看了霍桑兩眼。


    “且慢,道友,我們莫不是在哪裏見過?”


    霍桑裝傻:“……在哪裏呢?”


    “道友身上的味道,不知為何讓在下覺得有些熟悉啊。”


    明明是還算正常的話,被方無咎說出來便多了幾分怪異的曖昧感,霍桑先是皺眉往後退了半步,然後才心虛道:“不,不可能吧,我們才第一次見麵。”


    方無咎微微低下頭,鼻尖傳來淡淡的蛇蘭清香,心頭的熟悉感愈發強烈。


    霍桑看著他近乎篤定的眼神,有點崩潰,這人的鼻子怎麽就跟阿黃一樣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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