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開隨之而來的所有攻擊,帶著所有的妖族和魔族快速後退,終於迴答了葛長老在最開始問他的那個問題:“不過我的傻師弟,當了這麽多年長老,你怎麽還是毫無心計?仙逝入塚一事皆是千山這孩子一手操辦,什麽時候讓你沾手過?”


    妖族如同潮水一樣,瞬息到來,又倏忽離去,然而梅勝雪在離開之前卻一掌打向了寒雪峰上的那道不斷往外翻湧著黑氣的裂縫,裂縫頓時變得更大,巨石不斷往下滾落,整個寒雪峰直接從中間開始向四周裂開。


    裂縫迅速蔓延,正好裂到了岑輕衣所在之地,沈千山反手抱住岑輕衣的腰,腳下用力,便飛了出去,同時喚道:“長水!”


    長水在空中長吟一聲,一卷尾巴,將寒雪峰上因為和魔族對抗已經幾乎耗盡靈力的那零星幾人全部卷著飛上了天。


    就在他們離開寒雪峰的那一刹那,山崩地搖,自開天辟地之時就已經矗立在這裏的寒雪峰徹底崩裂成了一塊塊破碎的巨石。


    寒雪峰雖然崩塌,但裂縫並沒有像極西地裂之時瘋狂蔓延,最細小的裂縫在方圓百裏內徹底停下。


    沈千山幾個跳躍,帶著岑輕衣落到百裏之外的一個平地上,長水緊跟其後,將尾巴上卷著的那些人都放下。


    葛長老看著跟著他來的欽天司兩位長老,長孫長老因為受了傷,已經昏迷不醒,越長老正在照顧他,除此之外,欽天司再無傷亡,但當初隨著他們上峰來的那些弟子卻折了十之八九。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望著百裏之外的廢墟,竟然大部分都站到了一起,少部分沒有站到一起的也因為同門的拉扯站了過去。


    一時之間,竟然又變成了岑輕衣、沈千山與眾人相對而立。


    此時沈千山臉上的花紋還未消下去,豔紅的花紋從眼角蔓延,盤在他冷峻的麵容上,就像是冷冽的刀刃上沾上的鮮血,而連番如此消耗靈力,讓他的氣息有些危險的感覺。


    山崩的動靜還沒有止住,突然有人對著沈千山甩出了什麽東西,沈千山一劍掃出,一條毒蛇在空中斷成了兩截,“啪”地一下掉在地上,三角的蛇頭和還在不停跳動。


    原來竟然是一個小宗門禦獸派的弟子。


    他的同門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拉住他道:“你幹什麽?你瘋了不成?!”


    禦獸派弟子眼眶通紅,瞪著沈千山道:“是他的師父殺了我們師父!現在宗門上下就剩了你和我兩個人,我們怎麽能不報仇!”


    葛長老一聽便明白了。此次來寒雪峰上的不僅有四大門派的各位精銳弟子,還有許許多多小門派裏的人。這禦獸派原本就人丁凋零,到了他師父這一代就隻剩一人,好不容易收了兩個弟子,才稍稍多了一點人氣。如今兩個弟子都未學成,師父竟然已經被妖族和魔族殺死。


    這樣的小宗門不在少數,漸漸地有許多聲音開始讚同他:“沒錯!你們看他臉上的魔紋,還有他師父說要帶他迴去,傳給他魔首之位!他和他師父定然是一夥的!”


    “沒錯!他還這麽護著這妖尊,你們說他和妖族魔族沒有關係,這話誰信?!”


    “可是……可是她說她不是妖尊啊?而且最後也是他們救了我們……”


    有小弟子弱弱地反駁,可瞬間又被其他的聲音壓了下去:“誰知道他們這樣做是安的什麽心思!”


    “但你們也太忘恩負義了!”


    僅剩的這一小撮人眼看著要因為意見不合再度鬥爭起來,岑輕衣冷眼看著,隻覺得十分諷刺。


    越長老此時柔聲道:“好了,別吵了,我看千山和輕衣兩人也受了不輕的傷,不如就讓他們先迴去?看看如何禁了靈力也便罷了。”


    那鄒長老竟然在此時出聲道:“既然此時鎖妖陣已毀,你們又無法自證身份,那我們隻好給你們的丹田上直接下上禁靈鎖,大家看如何啊?”


    越長老皺了皺眉道:“禁靈鎖?我認為不可。禁靈鎖直接下於丹田,雖然對身體無大傷害,可被鎖之人無不疼痛難忍,幾乎難以移動。這恐怕也太重了吧。”


    鄒長老道:“眼下他們兩個可還洗不去勾結魔族和妖族的嫌疑,這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忽然傳來:“禁靈鎖?我看誰敢!”


    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各位小天使,在這裏先和大家道個歉。最近要著手開始寫畢業論文了,還有各種導師發下來的任務,可能這一段時間的更新不穩定,給大家三百六十度旋轉跪地磕個頭!


    我會盡量日更,但可能不能準準地卡在九點,實在忙不過來了也有可能隨榜更新,每周也會至少四更,鞠躬鞠躬。這段時間忙完了會加更的!


    畢竟我可是日過萬的女人!


    第90章 波詭雲譎(七)


    這聲音如此熟悉, 以至於岑輕衣驀地迴頭看去,脫口而出道:“師父父?!”


    她話音剛落,紗袖翻飛間, 一道素白身影從天而降, 落在岑輕衣和沈千山身前, 聽到自家徒兒的喊聲,頗為矜持地點了點頭:“嗯, 是為師。”


    鄒長老針對岑輕衣的計劃數次被打斷,而之前他又被岑輕衣的玉牌中那道來自神女殿的靈力所傷,此時新仇舊恨一並湧上,他假笑一聲說道:“我道是誰, 竟然有這麽大的排場,原來是神女殿殿主。”


    誰知殿主卻理也不理他,隻是對著葛長老拱手道:“葛長老。”


    鄒長老見自己竟然被視為無物,異常惱怒, 語氣中帶著一些嘲諷:“殿主是年紀大了,耳朵不好用了麽?需要老朽來給殿主你治治麽?”


    殿主這才對著鄒長老淡淡道:“你不防先治治你自己的眼睛。”


    岑輕衣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此時自然是要幫著自己的師父:“算啦, 師父父!他都說了是‘老朽’了,想來是比師父父大上很多, 但功力和醫術卻都不怎麽樣, 估計也沒什麽能力治他的眼睛,不然早就治了。要我說還是別隨便亂治,把腦子也給自己治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們!”鄒長老被她們師徒一起擠兌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憤然甩袖,然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很快平靜下來, 冷笑道,“殿主,若我沒記錯的話,神女殿曆代殿主是不能下山的吧?你這是……在欽天司諸位麵前公然毀約?”


    殿主終於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察覺到他身上的靈力就是導致玉牌碎裂的靈力,冷笑道:“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知的這個消息,不過,你是何等身份,也配與本殿討論契約之事?”


    “你!”鄒長老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殿主已經轉過頭去,再也不給他一個眼神。


    葛長老沉聲道:“殿主,他說的卻並沒有錯。殿主,你已經破壞了神女殿曆年以來與修仙界的契約。”


    越長老此時也出聲道:“殿主,快迴去吧,這裏還有我呢。”


    殿主冷聲道:“怎麽?難道不是修仙界率先違約的麽?說好的要保護我神女殿下任殿主的安全,修仙界做到了麽?”


    葛長老道:“確是無人能傷她性命。”


    岑輕衣這才知道原來神女殿殿主還有這樣的一層限製,難怪師父父從來不曾將她送出山門。她忽然出聲道:“如果我師父不來,這禁靈鎖豈不已經加在我們身上了?誰都知道,這曆來能忍受禁靈鎖之痛、去鎖後還能恢複如初的人十不存一,多的是人死在這禁靈鎖之下。若是給我們上上了,又怎麽能說是性命無憂?再說,鄒長老一直想要致我於死地,這事總是真的了吧?”


    這之前鄒長老擅自攻擊、鎖妖陣,再加上禁靈鎖,到底是整個修仙界理虧,葛長老道:“但到底未曾傷及性命,禁靈鎖也並沒有下。殿主若立刻迴去,這一次修仙界便當是沒有看見,如何?”


    殿主道:“衣兒,你帶著千山,我們迴神女殿。”


    岑輕衣應了一聲,便伸手拉住了沈千山的袖子,打算和他一起隨著師父父迴去,但葛長老卻又出聲道:“殿主,你走可以,但他們二人此時仍然是欽天司所懷疑的妖尊和魔首,必須要關押在欽天司。”


    殿主冷哼道:“關押?如今鎖妖陣已毀,你打算如何關押呢?”


    葛長老斂袖道:“近來長孫長老研製出了一種丹藥,服下後靈力便會消散。給他們二人吃下便可,殿主不必擔心。”


    他停了停,一個唿吸後又道:“況且千山是我的師侄,若他真的不是魔首,我自然不會害他,但他若真的……他若真的同我師兄一般是魔族潛伏而來的人,我作為欽天司的執事長老,自然也不能放任他去危害世間。”


    雖然葛長老不說,但是藥三分毒,這種藥必然會有什麽不可逆的危害,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殿主道:“若本殿今日非要將他們帶走呢?”


    葛長老道:“那神女殿便是要脫離整個修仙界,自立門戶了。”


    越長老的目光為難地在殿主和葛長老之間遊移,有些失態上前一把抓住葛長老的袖子,勸道:“葛長老……殿主……”


    葛長老卻不容商議地看向殿主。


    殿主笑道:“我神女殿本就被修仙界忌憚,自立門戶又有何不可?”


    葛長老倏忽拔出劍來,劇烈的動作讓他的袖子從越長老手中抽了出來,他飛身而上道:“既然如此,那殿主,對不住了!”


    殿主的長綾從袖中竄出,柔中帶剛,一下纏住葛長老的長劍道:“好!當年我下山曆練時便遇到了你和你師兄,這麽多年過去,讓我看看你到底進步了沒有!”


    “師父父,我來幫你!”岑輕衣長鞭隨之而來,道,“葛師叔,你放我們離開吧,我們並不想傷你!”


    葛長老順著長綾的方向避開岑輕衣的攻擊,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將劍從長綾之中抽出來,殿主又反手將葛長老的劍卷起來道:“輕衣,千山,你們先走!”


    岑輕衣招式未老,又配合著殿主下了一鞭,接著被殿主直接借勢甩了出去,她有些驚訝道:“師父父?!”


    殿主道:“為師自己還應付得來。輕衣,與其擔心我這裏,你不如快去看看你沈師兄!”


    什麽?!


    岑輕衣聞言扭頭看了過去,隻見方才還好好地站在那裏的沈千山此時已經將踏雪反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上赤紅的花紋變得更加豔麗,顯得他整個人都異常蒼白。而那盤旋在半空的長水居然連尾巴尖上的那一點白色都已經變得漆黑,此時正口咬著尾巴盤在沈千山的手腕上。


    幾個弟子看他們鬥得正好,而沈千山又是這幅模樣,正不懷好意地靠近他,手上的武器無不充盈著靈力。


    岑輕衣反手一鞭打了出去,將這幾個弟子盡數掃倒在地。


    此時殿主同葛長老的靈力劇烈碰撞,靈力波頓時蕩開,將原本就在硬撐的那些弟子全都震得暈倒在地上。


    岑輕衣將這靈力波擋在外麵,兩步上前道:“師兄!你怎麽樣!”


    沈千山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岑輕衣見狀心裏一沉,她扭頭看向師父父的方向,看師父父依然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咬牙喊道:“師父父,那我和師兄先走了!”


    殿主對著她揮了揮手,幹脆道:“走!”


    此時沈千山全無意識,手指卻還緊緊地握住踏雪的劍柄。岑輕衣本以為會費好大的勁才能將踏雪拿出來,誰知道她手剛覆上沈千山的手,他就已經將手指放了開來。


    岑輕衣將踏雪插|迴劍鞘,又將沈千山的胳膊橫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躍上半空就要離開,然而沈千山卻始終往下滑,她不得已,拿出長鞭,將沈千山纏在她身上,朝著神女殿的方向趕去。


    而殿主的長綾和葛長老的長劍數次碰撞在一起,她道:“我這師妹到底做了這麽多年欽天司的駐司長老,與神女殿的聯係本就不深,不知葛長老打算如何?”


    葛長老的動作詭異地頓了頓,接著又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眼神沉了下來:“不如何。她是我欽天司的長老,一入欽天司成為駐司長老,代表的便不是原來的門派,這一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殿主道:“你清楚便好。”


    她正打算找機會離開,然而話音剛落,葛長老手上的長劍卻忽然從側邊竄出,尖利的劍鋒一下子就劃破了她的衣袖,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幾乎是被劃傷的那一瞬間,殿主的靈力突然變得斷斷續續了起來,就和她曾經被下了‘亂心’後去追查失蹤的孩子時的感覺一樣,甚至發作得更加劇烈。


    “亂心?你們怎麽會有這個東西?!”殿主厲聲喝道,然而葛長老和越無心都是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她一咬牙,當機立斷,頭也不迴地抽身而去。


    越無心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因為緊張一直緊緊握著的手鬆了開來,她喃喃道:“殿主……我的好師姐,你怎麽非得這個時候來湊這種熱鬧呢?”


    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從她的指尖落下,落在地上不見了。她低聲快速地念了兩句咒語,葛長老原本要追出去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她垂下眼眸,看著燙到一地的鄒長老和其他弟子們,輕聲道:“這一池水,若是沒有波瀾,便隻能成為一灘死水。人界啊,到了該泛起點波瀾的時候了。”


    而那邊岑輕衣帶著沈千山急速向神女殿掠去。


    越往神女殿走,她越覺得自己的靈力不對勁。丹田處的妖丹開始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的熱度,不斷衝擊著她全身的經脈。然而她卻不敢停下來。


    此時沈千山尚未蘇醒,她抬頭看了看,他臉上的如同花枝的紅紋早就已經蔓延到了脖頸之下,搭在她肩上的手手背上也出現了同樣的花紋。


    他的體溫也一陣冷一陣熱,十分不正常。


    岑輕衣咬著牙接著向前趕,腳尖快速點過山間綠樹,逐漸看到了神女峰。


    就在此時,她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極度警惕下,她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厲聲喝道:“誰?!”


    誰知道她一扭頭便見到殿主的踉蹌的模樣,她驚道:“師父父?!你這是怎麽了?!”


    殿主中了“亂心”之後,靈力紊亂。原本應當找地方休息,但她心裏掛念著岑輕衣和沈千山,他們到底還頂著個妖尊和魔首的名頭,情況又不是很好,若是路上遇到了什麽人,萬一再受了傷就更加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麽事了,便強行驅動靈力追了上來。


    看到他們尚且安好,她一直懸著的心此時終於落了下去,眼皮也開始止不住地向下沉。


    她強忍著落在神女峰的山道之上,眼前已經陣陣發黑,感覺岑輕衣一把托起了她,斷斷續續道:“快……迴神女殿……召集所有弟子迴殿……封山!”


    她話音剛落就暈了過去,岑輕衣一下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一個沒站穩,眼看著就要帶著所有人摔在地上,她一提靈力想要站穩腳,但丹田處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著,原本壓在她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她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失重了一樣快速向下落。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接住了她,同時施術穩住了殿主。


    岑輕衣慌張抬眼,直接撞入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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