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哼笑一聲:“我們可沒有濫殺,這死的啊,都是該死之人。”


    沈千山想起她曾說的天道不公,沉默片刻,道:“我再問一次,你們可有冤屈?”


    楚楚卻緊緊閉上了嘴。


    沈千山道:“你既堅持他們該死,又不願說出理由。原想待將你交與欽天司再行審問,免你受搜魂之痛,但此事已牽扯到執,若你執意不說,我們也隻好強行來看了。”


    他拿出一顆圓溜溜的珠子,流光溢彩,裏麵就像是有許許多多的小小的碎片。


    岑輕衣打眼看去,隻覺得這顆珠子就像是她在使用“雨霖鈴”進入楚楚記憶時見到光怪陸離的世界的微縮。


    沈千山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顆珠子,解釋道:“是越師叔做的,你現在使用‘雨霖鈴’還太過勉強,等迴去以後我也給你一些。不過它雖然也可以發揮和‘雨霖鈴’同樣的效用,但被搜魂者會經曆如同魂魄撕裂的痛苦,因此僅在非常時期使用。”


    岑輕衣點點頭,見沈千山合上雙眼,單手覆蓋在珠子上,珠子逐漸散發出異光來,小狐狸臉上也逐漸露出有些不適的表情。


    係統許久沒有上線,岑輕衣都已經快把它給忘了,而此時它卻突然在她腦中“叮”了一聲:“發布任務一第二部 分:請阻止男主角沈千山對狐妖楚楚進行搜魂,並將狐妖楚楚、蟾蜍妖言昕放出鎖妖籠。”


    什麽?!


    岑輕衣錯愕地看向沈千山,隻見此時他手上的珠子已經發散出一陣強盛的光,眼看就要將渾身抽搐的小狐狸完全包裹進去。


    這任務來得又急又趕,眼看著即將失敗,她的魂魄深處也爆發出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將她整個人活生生地劈開又放到滾燙的油上煎炸。


    她疼得唇色瞬間慘白,一下子眼前發黑,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歪倒。突如其來地失重感讓她下意識地揮動雙臂,試圖在空中找到一個抓手,但她卻什麽也沒抓住,手臂“碰”地一下,將沈千山手中的珠子打到遠處。


    珠子驟然失去沈千山靈力的支持,光芒瞬間消散,楚楚癱軟在籠中。


    “任務一第二部 分:請阻止男主角沈千山對狐妖楚楚進行搜魂,並將狐妖楚楚、蟾蜍妖言昕放出鎖妖籠。完成度:百分之五十。請宿主再接再厲。”


    隨著係統的這聲提示,岑輕衣魂魄之中的痛苦也驟然一空。


    沈千山猛地張開眼睛,伸手扶住差點摔倒在地上的岑輕衣,語速較平時有些快:“你怎麽了?”


    岑輕衣緩了口氣,在他的攙扶下坐迴凳子上,搖搖頭道:“我沒事,就是突然抽了一下筋。”


    沈千山皺眉道:“真的沒事?”


    岑輕衣點點頭。


    他剛想再說些什麽,此時卻忽然有人敲響了他們的院門。


    二人對視一眼,沈千山道:“進。”


    方才將柳老夫人背迴去的小吏此時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慌慌張張地說:“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柳老夫人快要不行了!”


    “怎麽迴事?”


    “就是突然止不住地抽搐,還口吐白沫,請了大夫來,但請來的大夫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這這,沒辦法,隻好來請您了!”


    沈千山看了一眼虛虛地趴在桌子上的岑輕衣,眼中含著一絲擔憂。


    岑輕衣對他笑笑,搖搖頭道:“沈師兄,我真的沒事,你快去看看吧。”


    沈千山將手掌覆蓋上她的額頭,金色的靈力從他掌心中溢出,輕柔地包裹住她的全身,看她臉色好些了,他才道:“好,你自己注意。”


    說罷,他便隨著小吏快步往隔壁的院子走去。


    岑輕衣本來就是因為係統而難受,係統一撤,她趴在桌子上,早就恢複得差不多了。看他離開,她想到這個任務的另外百分之五十,愁眉苦臉地對著鎖妖籠。


    這鎖妖籠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籠子,好像一撥籠門就能打開,但岑輕衣知道它十分牢固。


    《仙途》中曾經寫道,此物是曆代欽天司傳承的法器,共分上下兩層,可以隨主人心意將妖物轉移。


    鎖妖籠上層就是個籠子,用來鎖妖,籠子下則是一個暗無天日的空間,妖在其中不知歲月流轉,也壓根見不到其他被關押的妖,最終非瘋即傻。而這層,用於鎮壓死不悔改、十惡不赦或試圖越獄的妖。


    整個鎖妖籠固若金湯,妖物根本不可能自行逃脫。


    除非是……裏應外合。


    岑輕衣眉頭都要皺成一個小結。


    可是這是別人的法器,要怎麽樣才能將它打開呢?


    她的手緩緩地摸上鎖妖籠的籠門。


    *


    沈千山跟隨小吏到隔壁院子中,院中靜悄悄的,麻雀“啾啾”地嬉戲起來。


    那小吏一臉焦急的樣子,帶著沈千山走到一間房門緊閉的房間前,道:“大人,她就在這房間內。”


    他伸手推開門,引著沈千山走進去。


    沈千山走近,隻見這柳老夫人正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沒有一絲小吏所說的那種危險跡象。


    那小吏明明也看見了,卻視若無睹,還在焦急地絮絮叨叨:“大人,您快看看呐,她快不行啦!”


    沈千山瞬間意識到這是有人故意引他過來,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抬手淩空重重地用靈力拍了下小吏的額頭,冷厲地問:“是誰讓你來的!”


    小吏被他猛力拍了一下,臉上焦急的神色瞬間放空,雙目中一片迷茫,呆呆地注視著前方。


    沈千山的眉頭狠狠地壓了下去——他沒有感受到任何靈力或妖力的波動。


    這意味著,控製小吏的是某種他不知道的力量。


    他心頭一跳,轉身快步走迴岑輕衣所在的地方。


    看到岑輕衣雖然愁雲滿麵卻仍然安安穩穩地站在鎖妖籠前,他鬆了口氣。


    但下一刻,他看到岑輕衣緩緩地將手放在了鎖妖籠的籠門上,靈力從她掌中溢出。


    他厲聲喝道:“你在幹什麽?”


    第24章 山有木兮(十七)


    沈千山離開後,岑輕衣伸手摸著籠門,絞盡腦汁地思考到底應該怎麽打開這扇門。


    她一開始沒敢用靈力,怕貿然使用會觸發法器的防禦機製,讓法器的主人一下子就察覺到有人在試圖使用他的法器。如果能不暴露的話,還是不暴露為最好。


    但柳老夫人就在隔壁,她不知道沈千山多久會迴來。


    可以說沈千山不愧是《仙途》的男主角,為人成熟,做事十分周全。他不是一個會把鎖妖籠這等法器輕易離身的人,若非事態緊急人命關天,鎖妖籠一時難以收迴,沈千山又已經對她產生了信任,他是萬萬不可能把它留在這裏。


    這次是絕無僅有的機會,錯過它她可能再也找不到別的機會了。


    也就是說,如果此次不能成功,她極有可能會直接任務失敗。


    意識到這一點,她急急忙忙地翻找著儲物袋,試圖找出什麽可供她使用的東西。


    但她一向習慣於拿到東西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儲物袋裏扔,也不愛分類,此時著急起來,根本一樣可用的都找不到。


    她懊惱地抬手狠狠地捶了一下頭。


    岑輕衣啊岑輕衣,你平常就不能收拾一下的麽!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


    時間一分一毫地過去,她急得汗珠從額頭上冒出來,係統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友情提示,男主角沈千山即將返迴該情景地,請宿主注意時間。”


    岑輕衣抬起來擦汗的手頓了頓,豆大的汗水瞬間掉到睫毛上,順著黑長的睫毛滑進眼睛裏。


    眼睛火辣辣地疼,係統在她腦海裏倒計時起來,冰冷的電子音刺得她頭也一陣陣地發脹發疼。


    她仿佛已經能聽見沈千山的腳步聲,牙一咬心一橫,手覆蓋上籠門,水藍色的靈力從她掌中溢出,似乎隱隱約約還透著一點金光。


    正當此時,沈千山的嚴厲的聲音卻如同驚雷一般響起:“你在幹什麽?”


    她本就在做壞事,心裏“咯噔”一下,掌心中的靈力頓時消散,目光中帶著些許驚慌。


    沈千山眨眼間就到了她麵前,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好像就要把她捏碎了。


    她疼得“啊”出聲來。


    沈千山見她投來的目光雖然滿是驚惶,但依然清澈幹淨,絲毫不見被控製的痕跡,暗暗鬆了口氣。


    他鬆開捏著岑輕衣的手,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在幹什麽?”


    岑輕衣支支吾吾道:“我……嗯,我是看這狐妖好像不太對勁,所以……嗯……”


    沈千山皺眉道:“胡鬧。且不說你根本打不開這籠子,就算你打開了,你知道裏麵還關押著很多窮兇極惡的妖,一旦放出來,你怎麽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況且很多法器都有防禦陣,你若擅動,很容易受傷,以後萬不可這樣貿然了。”


    他緩和了語氣,道:“手伸出來,給我看看。”


    岑輕衣老老實實地伸出了手。


    她的皮膚又細又白,那一圈紅痕橫陳在手腕上,就像是紅梅撒落在白雪上,十分清晰地撞入沈千山地眼中。


    他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拿出藥粉細細地給岑輕衣撒上。


    他倒是不擔心岑輕衣會打開鎖妖籠。鎖妖籠隻認主人的靈力,而在上一任主人主動切斷聯係之前它是不會再認主的,因此隻有他的靈力才能夠打開鎖妖籠。


    除非岑輕衣是萬年難出一個的純陰之體,能夠儲存他的靈力,才有可能讓籠門鬆開,否則這鎖妖籠絕無打開的可能。


    但在諸位弟子進入欽天司選拔之前,他們已經確定過岑輕衣並非純陰之體。


    早在沈千山出門之時,狐妖楚楚就已經醒了過來。但她差點被搜魂,幾乎經曆了魂魄被撕裂之痛,一時之間趴在籠子裏動彈不得。


    她在被關著的這段時間裏總隱隱約約在岑輕衣身上感覺到一股屬於她和言昕共同的力量。她無數次試圖利用這一絲聯係逃出去,但都無濟於事。


    而就在剛才,當岑輕衣對鎖妖籠使用靈力時,那股聯係卻像是暗火遇風,突然變得十分清晰明朗起來。


    她能感覺到力量逐漸迴到她的身體裏。她勉強轉動眼珠,看到原本幹癟癟仰臥在女執掌心裏的言昕也逐漸恢複過來,而女執的眼神也逐漸停下了哭泣時,心下明白。


    必定是那個女孩身上帶著某件和他們關聯密切的器物,而那器物不知道在何機緣之下竟然化為半法器,暗中為他們恢複靈力。


    也幸好是半法器,除了與主人有聯係外,在別人眼中就是普普通通的東西,不會被那兩人發現什麽異常。


    她與言昕交換眼神,汲取著半法器提供的越來越多的力量,迅速促進自身的恢複。


    岑輕衣伸出的手還有一些顫抖,她看著沈千山為她仔仔細細地撒上藥,眉眼沉靜,像是相信了她的一番說辭,急促的心跳終於慢慢平複下來。


    但她的眉頭又不知不覺地蹙起來。


    雖然這一關過了,但這個任務還是沒有完成,應該怎麽辦呢?


    突然,她感到腰間一陣灼痛,像是被什麽東西燒了一下。她不由輕叫一聲,連忙縮迴手來,手忙腳亂地解下了腰間的儲物袋。


    沈千山以為自己弄疼她了,問:“疼麽?”


    那感覺瞬間消失,岑輕衣有些疑惑地搖頭答道:“不是,不疼的,可能是錯覺?”


    她邊說便將手伸進儲物袋,摸到兩塊尚且微微發熱的長條,剛一拿出,這東西突然又爆發出一陣高溫,她被燙得手一抖,東西“啪”“啪”兩聲,摔倒了地上。


    她定睛一看,白石為底,血字橫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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