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將進入罹都的方法泄露……


    腳下這座山峰即是他們要找的的祈峰——這個猜測是方才忽然冒上心頭的。她這麽想著, 也就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反正猜錯了也不會有誰給她懲罰,她就是個沒見識的凡人,還不許凡人犯幾個錯麽?


    “為什麽?”風九煙訝然的問道。但也做好了耐心聆聽阿箬解釋的準備。這是多年前的舊習慣了, 很多年前當他還沒有和雲月燈分開的時候,他慣於讓雲月燈來發號施令,那個身材矮小、年輕不足他零頭的凡人少女很多時候都比他更為冷靜理智,而她做出的決斷大多都是對的, 風九煙隻要遵照她的命令執行她的意誌就足夠, 偶爾她會像風九煙說明她做出一些判決的理由,她的理由永遠都是天衣無縫,找不出半點破綻。


    “因為直覺吧。”阿箬沉吟片刻, 給出了這樣的答案。


    “直覺?”


    “你站起來。”阿箬彎腰去拽風九煙, “你站起來仔細看這一帶的地勢, 有沒有覺得這就像個大祭台,這座山崗適宜用來放置一尊高大的神像,而底下的穀地則能夠聚集大批的民眾跪拜。”


    “這算什麽理由。”風九煙笑, “天底下的山穀多的是,各個都像祭壇。”話雖如此, 他也還是按照阿箬的意思站起, 朝著眼下他們所在的地方多看了兩眼,而後沉默, 靜靜地聽阿箬繼續說了下去。


    “曈告訴我,她是太古之時的人族, 是先於雲月燈之前登上祈峰與天道對話的那個人。我想祈峰對她應該有很重要的意義,所以,說不定千百年來她都未曾真正離開祈峰,她所在的地方, 就是過去的祈峰。”


    “可,這樣的理由是不是太過敷衍了些。”


    “反正我也隻是猜猜而已。誒,如果這裏真是罹都,下一步你打算怎麽做?”


    “……我還是感覺有些古怪。”風九煙說,伸手指向了山穀中勞作的魔人,“假如這裏真是曾經的祈峰,我要是曈,我就死守在這裏不許任何人擅入。祈峰可是能與天道做交易的地方,雖然交易付出的代價很大,可這世上從來不乏野心勃勃之輩。”


    阿箬啞然了片刻,最終也不得不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她想了想,又道:“也許和天道直接對話也不是什麽容易事,還需要經曆一些複雜的儀式什麽的,所以曈可以放心大膽的將魔人們放在這裏。”


    風九煙沒再多說什麽,阿箬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兩個人就這樣一起站在山崗高處,看著腳底下的風景發呆。


    “你說,曈她收容這些魔人是為什麽呢?”許久之後,風九煙再度開口輕問。


    “她說她沒有目的,隻是想要庇護同族。”


    “我不信。”風九煙皺眉,“不是我對魔有什麽偏見,但千萬年來,我是真沒見過樂善好施還心腸柔軟的魔。選擇了修魔這條路,不管你在墮魔之前是怎樣的善人,隨著修為的加深你都會逐漸變得陰沉而嗜血。曈是八大魔尊中最神秘的一個,從前很少聽到有關她的傳聞,子藏貪婪好權、長桑愛拐騙婦孺、鬼蛛娘是個喜歡收集屍骨的瘋子、平寧羽則是暴食成性——幾乎每一個魔尊在世間流傳有不好的故事,而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時常會湊住一起,拿他們過去犯下的罪孽來互相吹噓。唯獨曈好像清清白白,清白到許多人在說起八大魔尊的時候,都會將她忘記。”


    “……可你懷疑那又如何?有什麽能驗證你的猜想麽?”阿箬一想起曈那飄忽的說話方式便覺著頭疼。


    “有。”風九煙卻出乎意料的給與了阿箬一個肯定的答複。


    “什麽?”


    風九煙指了指遠方的天際——那裏也是一片漆黑,在罹都甚至連雲層都看不見。阿箬正想問風九煙究竟要讓她看什麽,卻見腳下有樹根藤條爬到了她的指尖,輕輕的震顫。


    這些藤條長達數千丈——至少阿箬再怎麽努力的朝遠看,都看不見藤條延伸的盡頭。它們是風九煙的臣子,為他探聽情報。


    “發生什麽事情了?”阿箬在意識到不對後趕緊壓低了聲音。


    “敵襲。”風九煙給出了這簡單的兩個字。


    **


    七千年前風九煙奪走了前任妖王平寧羽的王座,還順帶殺死了他的一家老小,而後將一窩的孔雀都吊在了翬羽城外,震懾整個妖界。


    僥幸不死的平寧羽吞食了自己兩個尚有氣息的兒子,得以掙開風九煙的藤蔓鎖逃出生天。之後他墮為了魔,在吃掉了大批的同族之後成為了魔尊,原以為這樣就能夠找到風九煙複仇,誰知緊接著就被困在了罹都七千年。七千年足夠將一個本就被仇恨煎熬到幾乎崩潰的瘋子變得更瘋。風九煙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不死不休。先前那一次撤退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要去重整旗鼓。此刻他再度殺來,身後帶著的是浩浩蕩蕩的眷屬。


    但想要找到曈這個山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曈既然能夠帶領著魔人們在此地耕織度日,說明這裏的確足夠隱蔽。罹都的空間又是混亂的,按理來說他想要找到這裏還得看運氣。


    “你故意泄露了這裏的位置?”阿箬看著遠方越來越近的黑影,下意識的退了好幾步,撞上了風九煙的肩。在看向風九煙的那一刻,阿箬忽然猜到了他心裏的想法。


    “沒錯。”風九煙坦然的承認,“要想知道這些魔人在曈心目中究竟是怎樣的地位,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了。”


    平寧羽率領著眷屬殺至山穀的時候,風九煙揮手施術,將他與阿箬藏了起來。而那邊前來找風九煙尋仇的平寧羽同山穀中的魔人對上之後,雙方自然發生了衝突。


    “這些魔人數目雖多,但就算加在一起都未必是平寧羽的對手。曈的實力是怎樣我暫時不知道,我很期待看到她出手。”


    而曈也的確出手了,她說她將山穀中的這些魔人當做自己的手足兄弟,當他們處於危難的時候,她也的確如她承諾的那樣,擋在了這些手足麵前。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正當阿箬在心中感慨曈重情重義的時候,她看見曈被平寧羽一掌拍碎。


    這不是誇張的說法,那個渾身籠罩在黑霧中的女人,是被平寧羽一擊之後便倒地死去了,平寧羽那一掌也沒有用什麽驚天動地的力量,他就隻是朝著翼護在山穀入口處的曈輕描淡寫的拍了一下,然後曈便倒地成了一灘血水。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也太過,遠遠超出了阿箬的預料之外,也嚇到了等著看戲的風九煙。兩人麵麵相覷,阿箬眨了眨眼,“我方才是眼花了嗎?”


    “……恐怕不是。”


    曈是真的死了,探到山穀入口的藤條觸到了她的鮮血。


    堂堂魔尊之一,戰鬥力竟然低到這般地步。這是風九煙和阿箬都沒有想到的,平寧羽也愣住,一愣之後仰天大笑,揮手帶領著身後的眷屬衝進了山穀。


    山穀中的魔人不是平寧羽的對手,聞雨來和望春汐兄妹更是指望不上。風九煙深吸口氣,抬手掐訣,打算與平寧羽戰個你死我活。


    然而就在這時,卻有另一方的勢力加入了進來。那些人或禦劍、或乘雲,手持各式法器,身穿廣袖寬袍——是修士。


    且來得不僅僅是浮柔島、雲夢宮的修士,許多人身上的服色阿箬根本辨認不出,猜不到他們究竟來自哪個宗派。他們的人數也實在是多到驚人,密密麻麻從天穹另一側撲來的時候,就像是遷徙的候鳥。


    **


    聆璿閉上眼,靜靜的感受風中的靈力波動。


    “……罹都還真是個受歡迎的地方,居然多了這麽多的訪客。”睜開眼後他喃喃著笑,一轉身銀光凝成利芒,刺向了綠卮夫人的咽喉。


    綠卮夫人狼狽閃躲,卻也還是被劃破了臉。下一刻聆璿直接出現在了她的身後,抓住她的脖子將她用力砸向了堅硬的石地。


    鬼蛛娘鼓著掌歡唿,她厭惡綠卮夫人,見她倒黴自然高興,然而歡唿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看向聆璿的目光警惕而茫然。


    “她、她做了什麽你要這樣對她?”在鬼蛛娘的印象裏,聆璿向來散漫,眼下突然暴起傷人,簡直就像是瘋了一樣,如果聆璿瘋了,那她可得趕緊跑才是。


    “罹都的封印是我親手設下的,就算過了七千年變得不那麽牢固了,也不該像現在這樣輕輕鬆鬆就能湧進一大批的修士。畢竟這兒又不是什麽市場。沒點本事的修士還真來不了這——我想了想,隻有一個可能。”他攥著綠卮夫人的頭發,將她從地上拖拽起,“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將進入罹都的方法泄露了出去。”


    綠卮夫人優雅的抹去了臉上的泥土,迎上聆璿的目光說:“是。我說過,我要蕩平天底下所有的魔,若不集合仙門諸宗派,如何達成所願?”


    第90章 無關風月


    聆璿這時卻又鬆開了綠卮夫人的頭發, 後退了幾步。如果說之前他朝綠卮夫人動手時還有憤怒,那麽現在的他就是平靜如死灰。幾步的後退更像是一種要與綠卮劃清界線的意思。


    “我就不該理會你們這些人類的破事。”他冷笑出聲:“七千年前雲月燈哄我封印罹都,她說這是為了匡扶正道, 維持人間的秩序與安定。七千年後你們人類主動去破壞罹都的封印,又搬出了同樣的理由。”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綠卮夫人抹去唇邊血漬,扶著被磕傷了的膝蓋從地上爬起。


    “我的意思是——我若是你,我現在就不會再去管罹都如何, 我會直接逃出這個地方, 然後趕去人間示警,叫凡人們趕緊逃。”


    “罹都的封印要毀了?”鬼蛛娘聽到這話瞬間露出了歡喜的神情,不過一想到與她同行的綠卮和聆璿都不是和她同一陣營, 連忙又趕緊收斂了喜色, 低頭做出一副沉痛萬分的模樣。


    “是, 罹都要毀了。”聆璿淡淡的瞥了鬼蛛娘一眼,“我當年封印罹都的時候,打亂了這裏的空間與時間, 為的是能夠讓群魔迷失在此地,此外我還抽走了這裏的靈氣, 讓整個罹都都陷入一種枯竭的狀態, 為的是能夠延緩罹都中魔尊蘇醒的時間。這就好比是一汪湖泊在旱年幹成了水塘,小魚小蝦尚有機會苟延殘喘, 大魚則會死去。”


    鬼蛛娘好歹也是活了千萬年的魔尊,雖是孩童身軀, 對靈力的掌控卻是一流的,她隻稍加思索便明白了聆璿方才為何會暴怒。


    罹都就好比是一座被截斷了水源的死水塘,死水塘放著不管,隨著天長地久的日曬風吹, 塘中的水早晚會幹涸。而罹都的靈氣稀薄,那些在之戰中受到了重創的魔尊無法汲取足夠的靈氣恢複己身,而困在罹都的魔人為了修煉也勢必要消耗大量的靈氣,這樣一來罹都中本就不多的靈氣早晚會被耗光,到頭來他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裏。


    可是現在罹都的大門被打開,且不止開了一扇門,進來了多少修士,就開了多少的門,伴隨著修士一同湧入罹都的,還有罹都之外的靈氣——這相當於天將甘霖,讓臨近枯竭的水塘再度恢複了生機。而大批的修士在進入罹都之後,勢必要與這裏的魔人作戰,在激烈的戰鬥中,七千年前聆璿刻下的法陣也會被進一步破壞,等到整座法陣都毀了的時候,罹都中的群魔就會衝破牢籠重新殺迴人間。


    這對鬼蛛娘來說當然是好事,所以她現在是笑得最開心的,就算不敢再聆璿麵前笑,轉過身去的時候也還是忍不住彎了嘴角。


    聆璿則是麵無表情,他的心理轉變很快,在幾乎把綠卮夫人打死的時候他就想明白了,為了一群傻子不值得動氣,這是人類自己尋死,和他沒關係。他現在隻是在思考罹都封印被衝破後,人間必成煉獄,他要在哪裏才能尋到一個清淨地不被打擾。


    對了,為了防止無聊,他決定在隱居的時候順便帶上阿箬。不過這樣選擇的前提是他能夠及時找到阿箬。


    綠卮夫人的反應更是平淡——她明明是最不該平靜的,可在這時卻顯露出一種無畏的坦然,“人間不會有事,隻要我們能在群魔破開封印之前,殺光他們就好。”


    “魔是殺不死的。就算能夠殺死,也是殺不完的,隻要世間還有純陰的靈氣流轉,魔就能源源不斷的誕生。”鬼蛛娘坐在一塊山石上歡快的晃動雙腿,高興之餘不忘向綠卮夫人譏笑道:“你難道就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麽?”


    “誕生多少我輩就殺死多少,殺不死的便將其封印鎮壓,讓它永生永世不得翻身。”綠卮夫人以一種極其冷硬的口吻說道,宮裝的貴婦人此刻看起來就像是即將率領千軍萬馬衝鋒的將軍,“罹都必需要消失,我不能容忍有任何邪魔活著,除非我死。為了今天這一戰我已經籌謀良久,我們這些修仙問道的修士,在踏入道門之前,原本都是凡人。為凡人慷慨就義,乃是我輩義不容辭的職責。聆璿上人,您要麽加入我們,要麽——就請您不要擋道,人類對魔已經容忍了七千年,不想再忍了。”


    聆璿七千年前定下的方案在他自己看來是可行的,將罹都變成死水塘,用漫長的光陰煎熬困在這裏的魔。可這一方案也是有缺憾的,是封印就會鬆動,鬆動的封印會放出部分的邪魔。在聆璿看來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偶爾逃出那麽幾隻魔,造成的破壞也就那麽大,總比群魔出逃,為禍整個人間要強。


    可是綠卮夫人無法容忍。雲夢宮世世代代以除魔衛道為任,她曾行走與九州大地,親眼見到了無數百姓因邪魔而死。在聆璿眼中那些百姓等同於螻蟻,他們死亡就好比是秋來葉落一般平常,可是在綠卮夫人眼中,她看見的是千千萬萬家庭的悲歡離合。


    不惜代價徹底蕩平邪魔的想法,源自於百年前。


    百年前有個少年來到了她的身邊,對她說:“吾乃人皇,願為子民謀求一個太平盛世,縱萬死亦不辭。今與仙子攜手,但求還世間一個朗朗青天。”


    那時候的帝都是群魔的巢穴,是孕育邪惡的溫床。少年的天子在登基之後眼見子民受難,苦尋出路無果之後,毅然決然的向當時的太祝祈願,請求對方做法,將帝都的魔氣悉數匯聚到他的身上,以此讓百姓得以安居。


    百年之後諸如阿箬這樣心思敏銳的人曾懷疑過然渟湫被魔氣侵體的真實性,因為他是皇族,照理來說世間是沒有哪個魔可以傷害到他的,為此甚至猜測過他不姓然渟。但真實的曆史是,然渟湫作為血統純正的然渟皇族,原本可以不被魔氣所擾,可他卻於在位期間主動自願的將魔困在了他的身體。


    以血脈為牢籠暫時困住邪魔之後,少年天子南下見到了雲夢澤上的女仙。那時還不叫“綠卮”的雲夢宮主被他的孤勇所打動,與他定下盟約,約定逐盡世間邪穢。


    後來人們都說綠卮夫人對自己的丈夫並無半點愛意,這話倒也不假,因為這一對男女心中,原本就不存在什麽風花雪月之情。他們的關係與其說是夫妻、是情侶,不如說是戰友。


    所謂戰友就是,一方哪怕死去,另一方也要肩負起對方意誌繼續往前衝鋒的關係。


    一百年前然渟湫死去,死亡是他主動要求的。


    一百年前他們兩人麵對著帝都的魑魅魍魎束手無策,混沌的魔氣清除完一波又有一波,那些魔氣不可能永遠靠著然渟湫來吸收,那時他的身體已經到達極限。


    上洛永無寧日的原因之一是因為罹都還存在,要想覆滅罹都……需要付出代價。然渟湫那時已經知道附在他身上的是一隻魔尊的神魂,於是他主動請求綠卮夫人殺了他,一來一麵那位魔尊借著他的身軀為禍四方,而來是用自己的屍體來為綠卮夫人開辟一條通往罹都的路。


    他閉眼的那一刻,罹都的魔對於綠卮夫人來說就不再僅僅是她為了維護世界和睦而要鏟除的對象,更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


    魔尊子藏在他的洞窟中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在等一個可以離開罹都的機會。


    聆璿封印了罹都七千年,但對於罹都內的魔來說,他們度過的何止七千年的光陰?罹都的時間是混亂的,在往複循環的苦難中,他早已忘了自己等待了多少年。


    大多數時候子藏都是睡著的,很多年前之戰留在他身上的傷口還未愈合,罹都這樣一個靈氣匱乏的地方,他除了沉眠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偶爾他會醒來,醒來的時候放出自己的觸手四處遊蕩,打探這罹都之中誰死了,誰又活了,誰在這無盡的空虛之中瘋了,瘋癲之後淪為別人的眷屬。


    後來罹都的封印漸漸的鬆動了,封印鬆動之後有不少魔人試圖逃出去。但他是逃不了的,他是魔尊,聆璿的封印主要防的就是他們這些魔尊。但是不要緊,隻要能重獲自由,他可以把自己撕碎,他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分裂出了無數份神魂,讓自己的神魂混在魔人之中悄悄逃出罹都。


    有部分神魂被罹都結界所絞殺;有部分在逃出後為正道修士所斬殺;有部分被其他的妖異吞食;還有部分不知所蹤。


    但子藏每次醒來卻都還在鍥而不舍的嚐試,對自由的追逐已經成了他的執念,而在罹都之中,不夠執著的都已經瘋了。


    這一天他又一次從沉睡中醒了過來,罹都內部劇烈的靈力波動驚醒了他,醒來的時候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曾經被他分出去的一抹神魂,迴來了。


    那抹神魂附在一具少年的屍體中僵硬的向他走來,他大笑著張開手臂,與之合為一體。


    第91章 半死不活


    子藏融合了他百年前分離出去的那部分神魂, 也融合了那縷神魂的記憶和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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