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她還不能在公開場合裏表達自己的憤怒,反而得語氣溫和道:“既然隻是一份普通的裝飾物,那就感謝您的好意了。”


    一旁的萊娜趕緊接下特蘭西亞大使的禮物,然後琢磨著怎麽將這件燙手山芋轉讓出去。


    然而特蘭西亞大使絕不是第一個做出此類舉動的人。


    在特蘭西亞大使之後,奧丁大使也提來一個需要兩位壯漢才能挪動的箱子,然後向瑪麗安娜露出個十分誇張的笑容:“和特蘭西亞國王一樣,我國皇帝也有禮物要贈與您。”


    “希望不是過於珍貴的東西。”對於奧丁,瑪麗安娜除了沒好氣便是源自骨子裏的緊張。


    如果說塞伊斯和理查德的反常都是有跡可循的,那麽奧丁小皇帝的一係列舉動,就隻能用“本身有病”來解釋。


    “您放心,我國皇帝絕不會給您送上讓您感到負擔的禮物。”奧丁大使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絲絲的詭異。


    不過考慮到瑪麗安娜與奧丁皇帝的關係,在場的其他人都以為這是奧丁大使的尷尬表現,所以未往其它方向去想。


    隻是在瑪麗安娜要求打開箱子時,奧丁大使伸手阻止道:“您最好私底下看。”


    瑪麗安娜對上奧丁使者的眼睛,後者在一番眼神互動後,輕輕垂下眼,然後從瑪麗安娜麵前離去。


    也正因為這兩場插曲,之後的見麵過程便成了隱晦的相親達會。


    瑪麗安娜還是第一次覺得收禮也是種折磨。而當她晚上與盧修斯聊起聖女巡遊時,博士跟阿比蓋爾正研究著各國送給瑪麗安娜的假麵禮物,還順帶問了些有關於“共享鎧甲”的話題。


    “第一批鎧甲造出來後,你打算將它們擱哪兒?”博士這幾天都沒睡過一個好覺,不過一想起自己的研究成果,他便覺得這些疲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雖然是讓冒險者公會來管理共享鎧甲,不過你打算將它們放哪兒?”


    畢竟冒險者公會那麽大一地方,總不能將共享鎧甲放到大廳內吧!


    對此,瑪麗安娜早有準備道:“能清出或是辟開一處專門放鎧甲的地方嗎?”


    瑪麗安娜想起現代的自助銀行設計,決定將其用在鎧甲租賃上。


    “年輕人都是好麵子的,你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在用二手物。”瑪麗安娜早就與冒險者公會商量好,根據租賃者的級別,信用度,以及刻承受金額,由冒險者公會向低級冒險者們推薦適合他們的共享鎧甲。


    這樣一來,既能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又能讓冒險者公會覺得自己是被尊重的,而瑪麗安娜也沒有全權插手的意思。


    “另外,記得在提取鎧甲的密封房間裏再設一個特殊出口,避免讓租賃者跟來接任務的冒險者直接對上。”


    說到這兒,瑪麗安娜還提醒道:“記得別將盔甲搞成大眾款,還是要有些細微區別,讓人以為這是私人定製的。另外,每次修複鎧甲也要對外形進行改造,避免時間一久,所有人都知道哪些鎧甲是共享鎧甲。”


    “嗯!”博士認真記下瑪麗安娜的要求,然後與阿比蓋爾一起打開了奧丁使者送來的箱子。


    “這是……”在看清箱子內容物的那一刻,阿比蓋爾差點吐出來。


    第139章


    “又出什麽事了?”瑪麗安娜還以為是奧丁使者送來的箱子裏由東西嚇倒阿比蓋爾,所以特意過去瞧了眼,結果發現令人作嘔的一幕。


    隻見在僅能塞進兩個成年人的箱子裏,一根由金屬製成的“斷枝”上穿插著人的殘肢斷骸,並且所有能驗證身份的東西都以被抹去,甚至連血液都被抽得一幹二淨,換成一中發光材質。


    “仔細看看,還挺有藝術性的。”博士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老人,所以並未對這中san值狂掉的藝術品感到惡心,反而對其評頭論足道:“金屬樹幹不是秘銀,但卻是在價值上相差不大的鐵金,至於血管裏的血液和裝飾物……”


    博士本想伸手將箱子裏的東西拉近看清,但是在快要觸碰的那一刻,又想到不能破壞“案發現場”,所以特意戴了手套去觸碰箱子裏的內容物。


    “紫金石,星空石,花岩,以及……”博士依次爆出那些作為枝葉和花蕊的材質,但卻在查看用血管和發光材質弄成的“藤曼”時,犯了嘀咕:“按理說,人類的血管應該沒有這麽粗的,所以這是……”


    博士挑起那隻被染成綠色的血管,剛琢磨著要將其帶迴實驗室裏細究一番,便被阿比蓋爾搶答道:“那是龍的血管。”


    身為女巫,阿比蓋爾的祖先在舊世紀裏,參加過屠龍活動,所以分到了一部分龍的肢體組織作為迴報。而在幾百年後,那些肢體組織大都融進了女巫血脈或是被矮人工匠製成了武器。


    雖然阿比蓋爾從未見過女巫部落的傳承武器,不過她知道自己的外祖母羅斯穆爾臉上的魔法陣,就是用龍血製成的。


    “因為是一條幼龍的血管,所以很容易被誤認為是人的血管。”阿比蓋爾在彎腰看清“藤曼組織”的那一刻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不過人類的血管太脆弱了,所以無法承受高濃度的軟金屬。”


    “所以這算是一份厚禮。”瑪麗安娜聽完他們的解釋後,滿腦子都是“奧丁的小皇帝不幹正事”,隻是考慮到對方也不像是個笨蛋,所以瑪麗安娜還是對箱子裏的東西多瞧了一會兒。


    “你們把它豎起來讓我看看。”瑪麗安娜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不善道:“對,就是這樣,豎起來讓我看看。”


    考慮到阿比蓋爾的力氣有限,所以盧修斯想上前搭把手,結果發現一雙蒼白的手搶先一步占據了箱子右邊的位子。


    盧修斯乍眼看去,隻見一位雌雄莫辨的蒼白美人站在被豎起的箱子後,作為支架承受住箱子的絕大部分重量。


    因為性格緣故,白雪極少出現在外人麵前,所以沒有理發機會,再加上他長得漂亮,體型纖細,所以盧修斯在沒看清白雪正臉,還以為他是瑪麗安娜的女仆,結果下一秒……


    “男人?你把男人藏在自己的臥室裏?”盧修斯直接炸毛道:“瑪麗安娜……”


    “別叫的那麽大聲,我聽得見。”差點忘了白雪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瑪麗安娜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活像是被正室夫人捉奸在床的渣男。


    而將視線放在被捉的“小三”身上。


    麵對盧修斯的質問,白雪十分無辜地看向瑪麗安娜,顯然是在等對方的指令。要是換做歐斯特或是菲戈希爾站在盧修斯的位子上,估計白雪早就給他一拳了。


    所以說白雪的態度還是得看瑪麗安娜的反應。


    “我們能先擱置這個問題嗎?”瑪麗安娜頭疼道:“先幹正事,先幹正事。”


    “不,我問的就是正事。”盧修斯搞不懂白雪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不過考慮到王宮的密封性與其他因素……盧修斯隻能越想越不是滋味:“那條蛇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個……”瑪麗安娜眼神遊移地看向阿比蓋爾跟博士,然而後者都十分默契地側過頭,巧妙避開了瑪麗安娜的求助視線。


    “這是用人的脊骨製成的,看上去像一條蛇。”


    “花朵裏含有xx元素,會在黑暗環境裏顯出熒紅色。”


    “……”所以你們都不肯救她一命是吧!


    瑪麗安娜盯著阿比蓋爾和博士的後腦勺,令白雪產生了瑪麗安娜是他同族的錯覺。


    最後還是阿比蓋爾受不了瑪麗安娜的眼神攻勢,頂著被盧修斯穿小鞋的危險說道:“箱子都豎起來了,你到底看不看啊!”


    “幹正事,先幹正事。”鬆了口氣的瑪麗安娜順勢而下道:“你不覺得箱子裏的擺放方式很像一幅畫嗎?”


    “哪副?”盧修斯雖然生氣,但也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所以仔細打量起箱子裏的內容。


    “收藏於奧丁皇宮裏的名畫——《獻給卡佩爾大帝的俘虜》。”瑪麗安娜解釋道:“屠龍戰爭裏的背叛者在龍族滅亡後,被分屍於龍族的血肉與財富上,成為歌頌王者的祭品。”


    哪怕礙於現有條件而無法還原畫麵的全部內容,但是僅憑大概造型,還是能分辨出參照物是什麽。


    “奧丁的小皇帝送你這玩意是想說明什麽。”因為盧修斯去接瑪麗安娜時,與奧丁的小皇帝發生了口舌爭執,所以對這人的印象並不好:“總不會是專程告訴你,他已發現阿基奎女大公安插在奧丁皇宮裏的奸細。”


    “你覺得奧丁的小皇帝會有那麽好心嗎?”瑪麗安娜蹲在被豎起的箱子前,試圖搞清楚奧丁小皇帝的用意,以及誰是“卡爾佩大帝”,誰是“被分屍的龍”。


    “這不是母親派去的奸細。”瑪麗安娜接過博士遞上的手套,在一番查看後斬釘截鐵道:“他身上沒有屬於‘心腹’的特征。”


    奧丁的小皇帝雖然“腦子有病”,但與之相對的,是此人的警戒心與腦迴路都異於常人,所以他的心腹都有一中相當特殊的身份識別標誌。而在箱子裏的人身上,瑪麗安娜沒有找到屬於皇帝心腹的識別標誌,再加上奧丁小皇帝的暗示方式有點用力過猛,令瑪麗安娜感到他有意將事情往真真實實的方向引,所以……


    “他以為我是在第二層,可實際上,我是在大氣層。”


    僅是一刹那的功夫,瑪麗安娜的腦海中便排列組合出一係列的可能性:“去查下王宮裏有沒有失蹤人物,然後給我列個表格出來。”不知為何,瑪麗安娜有預感奧丁的小皇帝是想在在她這兒埋個雷,然後在聖女巡遊一次性引爆,所以……


    “博士,今天就把這個箱子裏的東西全部清出來,然後把屍骨……”瑪麗安娜比了個手勢,讓博士明白她的意思。


    “另外……”瑪麗安娜數了下聖女巡遊的時間,然後眼睛瞟向盧修斯。


    “你能想辦法拖住教皇國嗎?”瑪麗安娜跟阿基奎女大公將盧修斯捧到聖殿騎士之首的位子上,肯定是為了影響教皇國的政策走向。


    麵對瑪麗安娜的要求,盧修斯下意識地舔了下嘴唇,盡量掩飾自己的忐忑不安與為難。


    “如果你感到為難的話,我就去找別人。”瑪麗安娜到底捏著教皇的寶貝兒子,所以不怕對方不給麵子。


    隻是……


    “我幫你聯係下格利薩。”盧修斯在一番糾結後,還是決定不讓瑪麗安娜失望,所以給了個比較委婉的答複:“格利薩能接觸到聖女,所以要是聖女本人的意願,應該能將巡遊時間再推遲幾日,隻是……”


    考慮到教皇國內發生中中事情,盧修斯也不確定格利薩能做到哪一步,但是他絕不會將這一真相告訴瑪麗安娜。


    “盡力而為吧!”瑪麗安娜當然看得處盧修斯的為難,所以給了他一個台階:“實在不行,就讓丹希爾去跟教皇‘說說。’”


    瑪麗安娜也不介意搞人質威脅這一套。


    而博士在得到瑪麗安娜的許可後,直接將箱子偷運出宮,和阿比蓋爾連夜清出裏麵的骨頭,金屬物,以及寶石,然後等著瑪麗安娜下達“毀屍滅跡”的指令。


    “你不解釋一下那條蛇到底是怎麽迴事嗎?”盧修斯一直忍到阿比蓋爾和博士離開,才指著直接靠到瑪麗安娜身後的白雪問道:”他一直跟在你身邊嗎?“


    末了,還補充一句:“包括晚上。”


    “包括晚上。”瑪麗安娜真不想與盧修斯聊起這個問題,不過她也不想欺騙盧修斯,所以老實迴答道:“以前是阿比蓋爾替我守夜,但是阿比蓋爾現在是我在外麵的‘口舌’,所以守夜的任務就被分擔給了白雪。”


    畢竟是蛇類動物嘛!藏匿方便又頭腦簡單,所以瑪麗安娜還挺放心的。


    對此,盧修斯居然也無言以對。


    畢竟瑪麗安娜在當上布列塔尼亞女公爵前,就要防止有人對她實施暗殺。即便是在奧丁或是坎特羅的皇宮裏,也會有人時刻守在她的房內。


    隻是在離開奧丁與坎特羅後,這一任務便交給了阿比蓋爾,導致小女巫打了很長時間的地鋪——因為瑪麗安娜怕她在夢中把自己踢下去。


    第140章


    “你要是不同意的話,也可以給我找個守夜人啊!”瑪麗安娜猜準盧修斯找不到能替她守夜的人,所以放心大膽地說道:“找得到的話,讓我換掉白雪也沒關係啊!”


    末了,還補充一句:“你總不能讓那些普通的女仆來替我守夜吧!”


    畢竟女王公爵都是高危職業,擱個普通女仆在房內是不頂用的,甚至有可能淪為瑪麗安娜的拖油瓶。畢竟瑪麗安娜好歹能免疫一部分魔法攻擊,再加上她有戰五渣的自知之明,所以專精跑步,跟行刺的清道夫耗上一陣是沒問題的。


    萬一盧修斯找來的守夜人還不如瑪麗安娜,那也不過是給瑪麗安娜添亂或者多一個犧牲者。


    “你能找到替我守夜的人嗎?”瑪麗安娜偷瞄了眼盧修斯的臉色,底氣十足道:“白雪至少不會動些歪心思,而且他又不跟我睡一起,而是睡在客廳裏。”


    這麽一解釋,盧修斯的臉色果然好了不少,但還是堅持道:“不管怎樣,你都不能跟一個大男人獨處一室。”


    至於守夜人一事……


    盧修斯想起那些跟在阿基奎女大公身邊的女性清道夫們,決定給瑪麗安娜找兩個合適的保鏢兼守夜人。


    當然,就瑪麗安娜的角度來看,盧修斯能找到這類人才的概率不高,最後還是會逼著阿比蓋爾去給瑪麗安娜守夜。


    而盧修斯也不愧是瑪麗安娜的親兄弟,在勸解無果後,直接將主意打到阿比蓋爾頭上。


    “我記得你身邊的那個小女巫,是把同族都安置在阿基奎大公國附近的黑暗森林裏吧!”盧修斯在一番對比後,突然覺得阿比蓋爾也沒有那麽礙眼了,畢竟論性別性格以及能力優勢,阿比蓋爾都是最令盧修斯安心的那個。


    “怎麽,你要冒著被教皇國除名的風險,去接觸女巫?”瑪麗安娜調侃道:“親愛的哥哥,你是遲來的叛逆期終於爆發了嗎?”


    “……你以為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誰。”盧修斯輕輕敲了下瑪麗安娜的額頭,然後警告的眼神看了眼白雪,提醒他晚上安分點。


    麵對盧修斯的警告,白雪除了疑惑便是不能動手的委屈。


    畢竟他不想惹瑪麗安娜討厭,所以隻能強忍著想跟盧修斯動手的衝動,在盧修斯離開後變迴小白蛇,然後纏上瑪麗安娜的手腕,委委屈屈的用頭去蹭瑪麗安娜的手腕內側。


    “行了,別蹭了,你以後稍微避著盧修斯。”瑪麗安娜伸手摸了摸白雪的腦袋,活像個正在端水的渣男:“他對你沒有惡意,所以不必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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