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中心,一座巨大的雕像拔地而起,底座兩米,雕像三米,眾人隻能仰望。


    那雕像是由萬年暖玉雕刻而成,幻嵐仙尊手持幻靈鏡,身邊龍鳳幻物縈繞,衣袂墨發翻飛,仙姿玉容,仙風道骨。


    雕像外邊,用柵欄圍出兩米寬的空間,隔絕城民與環幻嵐仙尊雕像,眾人隻能隔著柵欄瞻仰幻嵐仙尊。


    裴惜惜帶著周毛毛來到城中心這條街時,遙遙瞧見,途徑雕像的譸張城城民,都會先拜上一拜,之後再走。


    隻此一動作,可知其對幻嵐仙尊的崇敬。


    裴惜惜和周毛毛走過去,從眾彎腰三拜。


    祭拜便是這般簡單,不用鮮花糕點等。因為若是開例,幻嵐仙尊雕像前邊,盡是鮮花糕點靈果,堆積在一起,有礙美觀,反而對幻嵐仙尊不敬。


    祭拜完,裴惜惜問周毛毛,“你是去你父母店裏,還是跟我逛街?”


    “我去我父母店裏。”周毛毛深諳女修士逛街跑斷腿的道理,一聽裴惜惜要逛街,忙不迭地拒絕,抱著他弟弟跑了,生怕裴惜惜喊他作陪。


    裴惜惜目送他跑進路邊一家店裏,好笑著搖頭,真的是,她逛街不累。


    她直奔譸張城多寶店,見前台處站著一名劍眉星目、縱穿著樸實無華夥計服也遮掩不住自身貴氣的夥計,她走過去,問:“你們店裏,有九階靈果種子嗎?”


    九階靈果,渡劫修士才能食用,渡劫以下修士直接服用,會被靈果內的能量撐破。


    所以,九階靈果,又成為仙果。


    而九階靈果種子因為發芽過程中,要耗費的天材地寶太過珍貴,很多家族或者個人負擔不起,導致靈種活性消失死亡,又或者靈種發芽時間太長,而產生各種意外變成死種,價值遠沒有九階靈果高,縱然如此,九階靈種並不便宜。


    夥計不妨裴惜惜一小築基,直接問這遠不是她這個境界能負擔的東西,微呆愣了一下。


    他看看店內修士,又落到裴惜惜的修為上,哭笑不得:“您別拿我消遣了,您是在考較我多寶閣物品齊不齊全?那自然是齊全的,您不必故意問,想要什麽,我多寶閣都有。”


    他說話同時,對裴惜惜傳音:“貴客,您這麽一問,旁人都道您身家豐富,一出多寶閣店鋪,就會被人盯上。您要是有什麽長輩,就讓他過來接你吧。”


    別被殺人奪寶咯。


    他多瞧了裴惜惜兩眼,心道,哪兒來的敗家傻孩子,這曆練也太欠缺了。


    裴惜惜被店家一提醒,察覺到周圍修士的人心浮動。有幾個哪怕聽到店家那般說了,依舊有自己的小心思。


    裴惜惜瞥了他們一眼,將這個教訓記在心裏。


    裴惜惜自入修真界,還沒吃過這種細節的虧,她前世治安良好,便算花千萬上億也不必擔憂有劫匪,今生她更是沒去外邊店鋪買過這麽貴的東西,那些貴重物品她都是在宗門用貢獻點換的,宗門貢獻點,能引起誰的貪婪?


    所以,她入店鋪,想問了就問了。


    裴惜惜暗自懊悔,難怪她師父不願她離宗,她太欠缺曆練。


    再迴顧她入店所言,整一個傻白甜。


    她順著夥計的話道:“是麽,那琉璃淨火、冰焱聖火也有?”


    “這可不能告訴您,萬一有修士入我這多寶閣,將它們偷走了怎麽辦?”多寶閣夥計調皮一笑。


    “行吧。”裴惜惜聳聳肩,道,“我要三階靈種,種類有些多。”


    夥計笑容不變,引導裴惜惜上樓,“您請去二樓。”


    夥計說是去二樓,實則將裴惜惜引到四樓包廂。另有女修上千送上靈茶靈果,之後退下,將廂房陣法開啟,隔絕外人刺探。


    夥計示意裴惜惜坐下,問:“你真要九階靈種?”


    裴惜惜倒也不怕多寶閣夥計殺人奪寶,多寶閣能將店鋪開滿整個太玄界,又自身儲備那麽多天材地寶,要是有貪婪之心的,都沒法留在店裏。


    而且之前這夥計之前在大堂提醒她,此時也沒多少負麵情緒,裴惜惜直接點頭。


    “九階靈種不便宜。”夥計開口。


    “您看,這可以嗎?”裴惜惜取出萬年以上的木精-液——這木精-液出自綠楊秘境,由木靈礦內木靈氣液化濃縮而成,幾可肉白骨。


    夥計——多寶閣攢資曆的少當家——接過木精-液,微微震驚:“這木精-液很精純,靈氣純度幾近滿度。”


    他搖晃下玉瓶子,道:“一瓶百斤,一瓶,換一顆九階靈種。”


    “兩顆吧。”裴惜惜試圖討價還價。


    夥計上下打量裴惜惜一眼,笑道:“行,就當交個朋友。我多寶閣金多多。”


    裴惜惜道:“太淵宗,裴惜惜。”


    金多多猛地抬頭,哦豁一聲,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心魔啊。心魔感覺,和我們也沒什麽區別。”


    裴惜惜瞥了他一眼,道:“還是有區別的,我不會在心底估算,你能賣多少靈石。”


    金多多不好意思地笑笑,“職業習慣,職業習慣,看到珍稀之物的職業習慣,沒多少惡意。要是你感到冒犯,你也可以估量下,綁了我,能換多少資源。我不介意。”


    裴惜惜嗯了一聲。


    金多多確實沒多少惡意,她感覺不到貪婪。


    金多多收下玉瓶,又問;“你還換嗎?”


    裴惜惜又取出兩瓶,“換六顆吧。”


    金多多將木精-液收起,笑道:“還是個小富婆,你出門,更要小心了,下邊有些宵小估計就守在多寶閣附近,你要不換件法袍,換個容貌再出去。”


    裴惜惜點頭。


    金多多一指旁邊隔間,自己起身走出房門,吩咐外邊女修去取貨後,他等了片刻,敲門問:“換好了嗎?”


    紳士又多禮。


    “可以了。”


    房間內傳來一道清越的女生,似泉水叮咚、風吹鬆楊,自然又舒緩,無法具體來形容。


    金多多笑了一下,推門進去。


    裴惜惜並沒有換容貌,隻身上比凡衣品質好不了多少的法袍換成一身雪白交頸大袖裙,衣袖、對襟和裙身繡著大片大片的梅花,紅梅與雪地,明明是那般常見的搭配,此時穿在她身上,有種耀目奪豔感。


    金多多走出門外,又重新推開門進去,眨眨眼,笑道:“你真適合紅色。”


    他反手關門,走到裴惜惜對麵坐下。


    裴惜惜不是那種明豔美人,特別是她一雙圓潤的杏眼,黑白分明,似小鹿一樣帶著弱勢感,按理說撐不起來紅色,但事實是,她著紅比明豔美人更令人驚豔。


    金多多搓搓手,笑容更親切了些,“惜惜啊,咱倆好歹算朋友了是不是?”


    裴惜惜唇動了動,保持沉默。


    金多多無視她抗拒神情,當她默認了,他笑道:“既是朋友,那九階靈種,我送你一顆吧,隻要你願意讓我畫幾幅畫。”


    裴惜惜猶豫。


    九階靈種,五十斤木精-液,隻要她給他畫幾幅畫,聽起來很劃得來。


    她沒忍住探出頭,問:“是什麽畫?你是畫修?”


    金多多否認,“不是,我走的道比較小眾,我是製衣師,你激發了我的設計靈感,我想替你設計幾件寶衣。”


    “行吧。”弄明白了畫的作用,裴惜惜爽快的點頭。


    金多多興奮地跳起,取出畫架,道:“你站在屏風那,手裏拿一隻梅花。你來譸張城,是準備走幻道是不是,能幻出梅花吧?”


    裴惜惜點頭,掌心一動,一隻紅梅握於掌心。


    “對,就是這樣。”金多多一邊看裴惜惜,一邊快速在畫架上抹抹畫畫,他的動作很快,換筆、調顏料、勾抹,快得隻看到殘影。


    半盞茶後,金多多放下毛筆,將畫架朝向裴惜惜,問:“這件衣服怎麽樣?款式如何?”


    裴惜惜瞧了過去,有些驚訝,她走了過來,道:“很漂亮。”


    畫中人是她,又不是她,妖異得很有風情。


    她隻露出半邊側臉,半邊側臉上爬上梅花花枝,盛開的梅花在右額、眼皮、眼瞼、腮部盛開,花枝則沿著側臉蜿蜒而上,有種別樣的美感。


    她鼻尖也嗅著一支紅梅,鼻尖的紅梅與半邊臉上的紅梅似是相依,又像是分離,宣紙留白,梅花花枝和梅花妝大紅大紅地鋪開,輕而易舉地攫取看畫人的注意力,無法分開。


    裴惜惜是一雙杏眼,但畫中人不太看得出來,她眼型狹長,眼角圓潤,一雙眸子更是黑白分明,她眼皮半撩著,居高臨下地往下望,頗為冷豔,猶如她鼻尖傲骨寒梅,視線所過之處,都是她的恩寵。


    像個女王。


    她著齊胸襦裙,外罩交頸大袖襦,無論是襦裙還是大袖襦,都是正紅色,似是梅花汁水染成,又似雲霞批上身。正紅衣裙上邊依舊繡著梅花,不過衣襟、袖口、裙擺繡著的,是白梅,大片大片的白梅,肆意舒展在火紅的紗裙上,設計得格外亮眼。


    像是大菜裏摻雜了些許黃瓜,爽口解膩,一切都恰到好處。


    金多多任裴惜惜欣賞,他去門口接過裝著九階靈種的木匣子,之後放到桌上,重新走迴畫架,問:“能不能幻化一下,讓我看看效果?”


    裴惜惜點頭。


    她正欲意隨心動,忽而想起以前看過的仙俠劇,她張開手旋轉一圈,小碎花光幕同步旋轉著亮起,待她一圈轉完,小碎花光幕散去,露出後邊與畫架上一模一樣的美人。


    金多多朝裴惜惜豎起大拇指,“絕!”


    他取出畫筆,又在畫中人上添靈感,“裙擺添加幻陣,行走間有白梅花瓣雨掉落,太絕了,這個設計真的絕,又漂亮又有牌麵。我有預感,這一款寶衣設計出來,肯定能風靡整個太玄界。”


    功能強大的同時還兼具愛美,誰能抵抗得住?


    金多多越畫越激動,好似看到無數靈石朝他滾滾而來。


    “對了,這是一款妖的,還可以設計一款仙的,仙子行走間祥雲凝聚腳下,好似踏雲而行,可以兩種設計,除了踏雲而行,還可以仙霧繚繞,這個意境更美,要好好琢磨一下。對了還有魔,魔修的話,用黑紅二色,她們喜愛雲落花,可以灑雲落花花瓣雨。這個可以用在其他所有的寶衣設計上。”


    “我以前怎麽就沒想到呢,還是見的人太少,走過的地方太少,思維局限了。”


    金多多畫瘋了,一張圖一張圖的畫過去,裴惜惜瞧過去,畫中模特都沒全貌,要麽用妝容遮著五官,要麽直接畫了麵具,隻露出些許唇鼻眉眼。


    她百無聊賴地等在廂房內,取出玉簡開始看書。


    金多多意猶未盡地住了手,站在畫架前,一張張地看過去。張張都是他心頭好,他看一張,心情好上一分,最後,將顏料弄幹,又在畫表麵覆蓋一層靈氣,這才意猶未盡地卷起畫,一卷卷收起。


    收好畫,他扭頭瞧見裴惜惜,詫異道:“你怎麽還在?”


    裴惜惜舉起木匣子,道:“全都是我的?”


    金多多一拍額心,道:“瞧我,一畫設計,就什麽都忘了。不是,這裏邊都是九階靈種,但是有的種子活性足,有的種子活性弱,有的不確定品種,你要自己挑。”


    裴惜惜怔了一下,道:“不確定品種?”


    金多多無奈,道:“當初收上來的時候,隻能確定是九階靈種,到底是什麽,我不知道。贈送你的那顆,就是這種不確定品種的。”


    他打開木匣子,從中抽出兩抽屜,依次指著兩抽屜道:“這是靈果種子,你挑六顆;這是不確定品種的種子,你挑一顆。”


    裴惜惜本來想問都有哪些靈果種子,但是拿起靈果種子,她瞧見靈果種子上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邊寫著九階月心果。


    不用問了。


    裴惜惜挑了三顆具有清心祛魔作用的靈果種子,又問:“有九階茶樹種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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