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虞黛楚敢將極品符寶當眾拍賣!


    她有這樣的手段,符寶有這樣的威力,原本理應敝帚自珍,而不是拍賣出去,給別人拿來對付自己


    的理由的。換做滄流界的任何一個修士,都不會,也?不敢做出虞黛楚的這種事?。


    但她敢,她也真?的這麽做了。因為她有這個底氣,知道會拍下她的符寶的人一定是想拿來研究她的手段,從而對付她,而她要的就是對方研究。


    越是研究她,就反而越是會不敢和她作對。怕什麽明槍暗箭,懼什麽打量試探,想要研究她的人,盡管來研究,她大大方方,任人來看。


    藏在陰影裏偷偷窺伺太陽的人,終究要被太陽的光輝灼傷眼睛。


    然而除了虞黛楚的實力真?的很強,真?的很難對付之外,難道真?的還能從這符寶之上看出虞黛楚的底細?她有這麽多手段,不夜燈也不過隻是其中之一罷了。


    這常人自掘墳墓的行為,放在她的身上,反倒成了最好的震懾。


    謝棲白微微抿唇,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除了虞黛楚,還有誰敢?除了虞黛楚,還有誰能?


    元嬰散修手頭還在壓製著不夜燈,就想去奪神龍外殼,轉眼不夜燈和符寶交相輝映,完全破開了他的壓製,與金龍一道?,咄咄逼人,逼他重新出手。


    這不是普通金丹修士的攻擊,不是他可以硬接的手段,倘若真的落了下來,倒也?不至於被殺,但卻難免要受不輕的傷。元嬰散修左支右絀,什麽都得第一時間接住,又什麽東西都沒有真?正控製住,焦頭爛額。


    就在此時,元嬰散修的餘光裏,瞥見虞黛楚再次翻手,將掌心的覆水鏡重新轉了一圈。


    金龍所在的金光,就是從覆水鏡中飛出的,她一動手,元嬰散修便猜測她又要使出什麽玄黃殿的招數來了,心頭已經跳疲了——這小女修年紀不大,修為不高,怎麽手段這麽多,底蘊倒也?顯得格外深厚的樣子,這又是神龍外殼又是不夜燈又是符寶的,三?線作戰,連他這個元嬰真君都吃不消,為什麽虞黛楚好像還行有餘力來第四線的樣子?


    原本,元嬰散修是沒有在這場鬥法中受傷的預計和打算的。他的精力,自然還要留在後續可能會翻臉的厄朱身上,虞黛楚區區一個金丹修士,根本不值得他受傷。


    但鬥法到現在,他又忽然不確定了起來,因為掐指一


    算,倘若一個沒有處理好,他還當真?會在虞黛楚這一番攻勢之下受不輕的傷,接下來的路要是越走越難,說不定連逃都沒有機會,真?得?直接隕落在原地。


    ——這怎麽能接受啊?


    元嬰散修一發狠,哪怕拚著受點輕傷,也?要先將這危局破開,至於受了傷之後的路該怎麽走,那也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然而,就在此時,虞黛楚手中的覆水鏡正好轉過一圈。


    仿佛是接收到了什麽特殊指令一般,元嬰散修便見麵前的神龍外殼上,忽然金光大作,迸發出極致的光彩,連一旁的不夜燈的清輝也?被其蓋過了。


    而隨著這道?金光的急劇膨脹,周遭的一切事?物,好像也隨之渺遠了起來。


    仿佛空間被一瞬間拉長,四下震蕩,發出隆隆的聲音。


    在這一刹那裏,元嬰散修竟然還有點,本不應當出現在他這種身經百戰的元嬰真君身上的錯愕,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有點茫然地蹙眉:


    這是,怎麽了?


    然而,元嬰散修是當局者迷,那一瞬間他隻顧茫然,遠遠遙望的,無論是謝棲白等金丹修士,還是厄朱這個元嬰真君,都忍不住露出些錯愕之極的神情來,而這錯愕之中,前者露出點恐懼,後者則露出深深的忌憚。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們不約而同的暴退。


    退!越遠越好。


    他們猛然後撤的動作幅度很大,虞黛楚和元嬰散修所在的位置雖然遠,卻也理應察覺,然而當這金光暴漲的時候,處在這動蕩而波動的空間裏的元嬰散修,卻是根本沒有感受到外界的事?情。仿佛除了金光以外的世界,忽然都被斬斷了一樣。


    當然,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覺察到了不對勁。一個元嬰修士在鬥法中遇到了懵逼茫然的情況,想想也知道事?情不太妙。


    他這時候真?的知道什麽叫做恐懼,而這種感覺他原本從未想到會發生?在一個金丹修士的身上。


    逃,打不過就逃,這不丟人。


    但他想動,卻發現身下的陣法仍牢牢地束縛著他,即使他竭盡全力去掙紮,也?難以從中脫逃,隻能直麵那金光。


    他身在其中,不識廬山真麵目,但遠遠逃開的旁觀者,卻比他清楚得?


    多。


    “虞黛楚怎麽可能掌控因果?”從金光暴漲的那一刻起,眾人便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齊齊跑路逃開的時候,連一句話也?沒有人說。直到此時,終於有人憋不住了,一開口,便滿是不敢相信的驚恐,“難道,難道她其實就是元嬰真君?”


    在旁觀者的眼中,以虞黛楚放出的那道金光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金光牢籠,無形無質,但就是讓人知道那裏去不得?。


    在這金光牢籠裏,一切都好似是扭曲的,就連空間也仿佛在隱約震蕩,時不時難以維係,人一旦被卷入,隻怕轉眼就不再存在了。


    在場的至少也?是金丹修士,應該有的眼界自然都有,非常清楚在這滄流界之中能引動天底出現眼前的場景的,隻有因果。


    這是滄流界的修士,唯一能夠對天道?作出這樣強大的掌控和影響的手段,除此之外的任何途徑和方法,都不是滄流界這個沒有化神修士的小世界能夠掌握的。


    但就算是因果,滄流界的修士能夠掌控,也?都是因為因果鏡啊?


    眾所周知,因果鏡唯有元嬰真君能夠掌控,也?隻有元嬰真君有資格、有渠道?掌控。虞黛楚現在這明顯是在因果上有了一定的掌握,可她分明還是個金丹修士啊?


    “怎麽可能?”這個沉不住氣的修士說出的話實在是有點荒謬,大家的眼睛都不是瞎的,雖然震驚,但還是可以確定虞黛楚就是金丹沒錯。但他問出這麽沒水平的話來,也?實在是可以理解——誰看見一個金丹修士對因故有這麽強的掌握,會不震驚啊?


    “之前我見宗門長輩運轉因果鏡的時候,確實就是這種感覺沒錯。”有人沉吟,“莫非是虞黛楚得?到了極樂天宮的特準,能夠在金丹期就接觸因果鏡了?她畢竟是史上3從未有過的神女,特殊一點,似乎也?還說得過去。”


    “就算是極樂天宮準許她掌控因果鏡,難道普通金丹修士就真?的能掌控住因果了?”有人譏笑?,“你我都是金丹修士,倘若宗門特許我們溝通因果鏡,不被反噬都算是好的了,想要達到虞黛楚這種地步,怕不是在做夢?”


    確實,單純拿有機會接觸因果鏡來解釋,是有點牽強。那


    麽——


    “也?就是說,她離元嬰期,也?不遠了。”沉默了許久,終於有人不情不願地說道?,聲音低低的,好似不敢相信似的,“她才到金丹後期多久?上次她露麵,和燕蠻真交手的時候,好像也才金丹中期吧?這才十多年,就已經快要凝嬰了?”


    他們不是不能接受天才,也?不是不能接受別人比自己強,但要是這世上有這麽一個強大到讓人追之不及,永遠在前麵,遙遙領先的天才,也?許畢生?追趕,也?隻能看著她越走越遠,那這樣的日子過著,未免也?太不是個滋味了吧?


    金丹修士各自心底五味雜陳的時候,厄朱在另一頭遙遙地望著那金光扭曲的地方,早已收起了看戲的目光,眼底首次露出滿滿的忌憚。


    他沒想到虞黛楚的手裏竟然有一麵因果鏡!


    厄朱已經是元嬰真君,在場唯一一個涉及了、掌控了部分因果的人,虞黛楚的手段,在金丹修士眼裏,是捉摸不定、隻能恐懼和仰視的存在,放在他這裏,卻隻是你有我也?有的東西。


    他很確定,虞黛楚能夠掌握因果,是因為她手裏有一麵因果鏡——她一個人獨有的因果鏡。


    這是厄朱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因果鏡即使在滄流界的元嬰真君手裏,也?不是什麽易得?的東西。滄流界的資源無比集中,多半都在五大宗門的手裏,很多散修即使修練到了元嬰境界,也?沒有資格觸及因果鏡,自然也就沒有機會掌控因果了。


    正如虞黛楚對麵的這個元嬰修士,他就是個典型的境界到了、法寶沒到的散修,壓根沒有機會接觸因果鏡,結果對上虞黛楚這麽一個怪胎,反而是被金丹修士用因果打得?爬不起來。


    ——是的,當虞黛楚運轉因果的時候,厄朱不必再看下去,就已經可以確定,虞黛楚要贏了。


    有因果鏡,沒有溝通因果鏡;掌控因果,對因果一竅不通,就是這樣的天壤之別。倘若說這世上有什麽能夠跨越境界的東西,就隻有道?了。


    大道勝過力量。


    厄朱沒有找到攻略虞黛楚的機會,但他此刻卻已經不再去想這些東西了——他不再想著如何攻略虞黛楚,而是放下這個問題,認真思考,接


    下來該怎麽對付虞黛楚。


    在此之前,無論虞黛楚究竟是個什麽境界,金丹中期也?好,後期也?好,甚至於虞黛楚半步元嬰、剛剛凝嬰,厄朱都不在乎。


    沒有接觸到因果鏡,甚至於是沒有真?正對因果有所運用之前,無論境界高下,在厄朱心裏,都隻是可以隨便拿捏的角色,是他可以隨手殺死的存在。


    對於這樣的存在,他自然是可以費心攻略的,因為在他的心裏,虞黛楚根本就不是什麽同檔次的人物,隻是一個任務目標,隻是他想要的東西的必要條件,所以他攻略,完全不在意虞黛楚會怎麽想,失敗了也?不害怕。


    但現在,當他發現虞黛楚手中竟然有一麵獨有的因果鏡,甚至還對因果有了這樣的領悟的時候,事?情就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虞黛楚對因果的掌控,還是不如厄朱的,這是他可以明確看出的,畢竟有的東西,還是需要時間和境界的積累。但虞黛楚已經入門了,更重要的是,她有一身足以讓人驚駭的氣運。


    在能溝通因果之前,龐大的氣運對於虞黛楚來說就隻是一個光輝的冠冕,能為她爭取頭銜,能給她帶來優越的待遇,但都隻是外物,於她自己的修行,其實意義不大。


    但當她對因果有所掌控之後,那就是移動的寶庫,取之不盡的源泉。


    就好比此刻,虞黛楚明明隻是初初入門,明明一看就知道操作極度不熟練,但就是因為她有著龐大的氣運作後盾,這金光暴漲的時候迸發出的因果之力,連厄朱都要退避三舍。


    她還沒凝嬰,就已經有這樣的威力和領悟了,等到結成元嬰,那還了得??


    厄朱不是天真?的少年,不是那種有一個係統金手指就要開始莽的人,他之前之所以對虞黛楚毫無一點忌憚和克製,隻是因為他不覺得?虞黛楚有這個資格。


    他覺得?沒必要。


    等到現在有必要了,他又自覺已經把虞黛楚得?罪狠了——將人家強行帶到滄流界,強行帶迴極樂天宮,虞黛楚要從青丘殿中離開時九尾靈神下手毫不留情,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個是不得?罪人的?做這些事?的時候,厄朱想要的隻是想摧毀虞黛楚的自我保護意識,征服她。


    用論壇上常說的話來講,厄朱想要的,隻是斯德哥爾摩的結果,而他不在乎過程。


    ——一切都建立在虞黛楚根本沒辦法報複,也?沒有辦法反抗的前提下。


    但現在虞黛楚不僅有可能報複和反抗,而且她手握因果鏡,之前厄朱試圖和她建立的因果,也?多半不起作用,沒法束縛虞黛楚。


    現在虞黛楚可能不會立馬報複,等她實力變強了,羽翼豐滿了之後呢?


    厄朱立刻做出決斷。


    ——放棄攻略,要麽控製住虞黛楚,研究她身上能讓係統針對的特點,要麽直接殺了她,永絕後患!


    而無論是走哪一條路,他首先要做的,都是等。


    等,等這金光散去,等虞黛楚擊殺了元嬰散修後精疲力竭,等虞黛楚毫無反抗之力,然後出手。


    周遭人心思各異,而虞黛楚則隻是握緊了因果鏡,緊緊抿著唇。


    她從一開始,就打著用因果鏡反殺元嬰散修的主意。無論是從境界還是硬實力來說,即使她拚盡全力,虞黛楚對上一個元嬰修士,都沒有勝算,她能夠倚仗的,也?唯有對方是個散修,不通因果罷了。


    這是她唯一一個,在對方麵前占據了絕對優勢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翻盤的機會。


    覆水鏡雖然基本可以確定是因果鏡,但畢竟還沒有經過開光,無論是在因果的特性上,還是在品階上,都有著極大的瑕疵,對於虞黛楚這個金丹修士算是夠用,但也?僅僅隻是夠用而已,遇上要與元嬰真君生?死相搏這種超綱題,就有些吃力了。


    正常情況下,她理應是掀不起什麽波瀾的,但虞黛楚和正常修士不一樣。


    她是氣運之子。


    也?許與滄流界是魔門世界有關,虞黛楚在這裏,氣運無比強盛,當她試圖引動覆水鏡的時候,便首次極度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氣運的存在,也?是首度真實地感受到氣運對她的增益,仿佛源源不斷的潮水一般,朝著覆水鏡湧去,為她半生?不熟的因果牽線搭橋。


    也?正是有龐大氣運做支撐,虞黛楚才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直接引動因果,對著元嬰散修出手,她原本隻想用因果重傷對方的。


    但現在,她想要他當場隕落。


    隨著金


    光無限膨脹,空間不斷扭曲,虞黛楚和元嬰散修的身形已經被這扭曲所掩蓋了,遙遙看去,隻有璀璨的金光。


    而雖然牢牢吸引了無數的目光,但當這金光暴漲到巔峰,終於落下的時候,也?隻有身處最中心的虞黛楚能看見——


    金光落下的一刹那,好似無形之中多出了一塊橡皮擦似的,伸出手將元嬰修士像一塊汙漬一樣,三?兩筆,擦去了。


    什麽也?沒剩下。


    即使這是她自己做的,虞黛楚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極其驚駭的神色來——因果的力量,竟然有如此可怕?


    當金光抹去了元嬰散修的身形後,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空虛和饑餓,劇烈到讓人心慌意亂,渾身無力。


    身上的每一寸都仿佛想要急劇收縮,攏成一團,一分、一毫、一星半點也維持不下去了,虞黛楚明明已經是個金丹修士了,卻在這一瞬間,猛地倒了下去,雙腿屈起,緊緊地攏著自己的膝蓋,蹲坐在地上,仿佛連站著的力氣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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