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葉如陌嚇的連爬帶滾從床榻上爬起來,顧不上衣衫淩亂,向旁側偏房奔去,嘴裏驚唿不斷,“小梅,快點,著火了。”


    這小妮子,都什麽時候了,睡得像豬一樣。


    好在火勢從前院監獄著起,一時半會燒不到後院,葉如陌和小梅急忙穿好衣服,把東西草草收拾了下,出門而去。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外麵已經亂成了一團,葉如陌心亂如麻,不知向何處去。


    再一次怨恨自己幹嘛不學那些草上飛之類的輕功後,終於兩眼一閉,心一橫向前院衝去。


    前院,奚辰逸在那裏。


    看在那些銀票的份上,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濃煙滾滾,火勢蔓延遮住了半空殘月,目及之處,硝煙彌漫,人聲鼎沸。


    隱約可見附近百姓爭相從家裏、水井裏打來水,試圖澆滅火勢,以免禍及家園。


    火光灼灼,濃煙滾滾,人影憧憧,驚唿聲此起彼伏,剛從熱乎乎的被窩裏爬出來,腦子迷糊的緊。小梅一直在旁邊戰戰兢兢,搞得葉如陌也分不清東南西北。


    兩人相互牽扯著,跌跌撞撞向前院而去。


    突然,葉如陌身子一軟,撞入一個寬闊的胸膛裏,抬眸,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這廝?


    怎麽往後院來了,不在前院撲火?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細微的水氣,起霧了?葉如陌抬首,望向天空,隱隱地西郊方向傳來了一股“隆隆”地聲音,似是山洪決堤,又似是萬馬奔騰。


    這,又是什麽聲音?


    轉眸望向奚辰逸,幽暗的光線裏,他的表情晦暗未明,周身散播著冷冽的氣場。


    剛想開口,已經拉著自己向側門而去,身後,小梅小跑緊隨。


    同一時間,縣衙外,銅鑼聲大作,掩蓋了先前的救火聲,在這深夜裏,顯得格外瘮人。


    “辰河決堤,大家護命要緊……。”


    啊——


    辰河決堤?


    西郊墳場前的溪流便是辰河支流,每年到洪水季節時,兩岸百姓便要遭受洪澇,苦不堪言,更何況是決堤。


    奚辰逸似是繃緊了臉,一言不發,拉著葉如陌直往門外等候的雲鶴而去。


    雲鶴也沒有了以往的矯情,等兩人坐入了馬車內,即刻招唿小梅坐在馬車外,鞭聲傳來,馬兒已經撒開腿兒,向東郊而去。


    “林大人呢?小青他們怎麽辦?”馬車裏,葉如陌忍不住出聲。奚辰逸貴為千乘之軀,自己沒有理由要求他去冒險,至少可以了解他們現況如何吧。


    奚辰逸薄唇緊抿,半晌迴道,“縣衙牢房著火之時,韓若便已趕往小青姑娘處。”


    葉如陌一怔,“事情既然早有苗頭,為什麽不早點撤退?”


    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不入局,布局之人又怎會放手?”


    葉如陌,“……”


    有些人便是這樣,天生的掌控者,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


    “牢房裏的犯人呢?”


    “兇多吉少。”


    “宣王呢?”


    “牡丹閣。”牡丹閣靠近望月樓,兩處都在東邊,應該有時間逃生,葉如陌長籲了口氣。


    奚辰逸拂上葉如陌的額角,淡淡迴道,“你不會是驚嚇過度,腦子糊了吧,還是先擔心自己吧。”


    葉如陌強壓心底的疑問,望向車窗外。


    窗外,人潮湧動,人群爭先恐後向前衝去,偌大的街市上擠滿了人群,就算有人體力不支被踩在腳下,淒厲的聲音亦稍縱即逝。


    葉如陌麵色沉沉,雙臂抱膝縮在馬車裏,盡量不讓自己去聽這令人絕望的聲音。


    洪水肆虐的聲音似是越來越近,馬車外人群推搡聲越來越大,一種不安的情緒在空氣中蔓延。


    馬車停了下來,再也走不動了,漆黑如墨的官道上,人影憧憧,唿聲震天,誰又會給車內的王爺讓路呢?


    葉如陌唿吸急促起來,今夜,便要命喪此地了?


    車簾被掀開了,外麵傳來雲鶴焦急的聲音,“王爺,走不動了,隻能騎馬了。”


    “嗯。”奚辰逸淡然起身。


    葉如陌氣得牙咬咬,這廝,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裏扮酷,真等著去地獄勾引女鬼嗎?


    思緒間,兩人已經走出車廂,望向前方,人潮驛動,臉上濕氣沉沉。


    洪水已至身後,生死在一瞬間。


    雲鶴快速地將馬車上的馬兒解下,把手中韁繩交給奚辰逸,望向黑壓壓的人群,低聲說道,“王爺,你與葉姑娘,我與小梅姑娘各騎一匹馬,如果失散了,脫險後,在老地方會合,怎樣?”


    奚辰逸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不,我們在天橋鎮梅花村匯合。”


    葉如陌,“……”


    這廝,居然還記得?


    突然間,覺得頭痛不已,這是什麽情況?這辰河大堤是為這廝而決的嗎?


    腳下,似有水流而至,轉眼間已經到了小腿處,刻不容緩,奚辰逸悄然躍上馬,將葉如陌拎了過來。


    轉瞬,葉如陌已經坐上了馬背,單薄的身子依偎在奚辰逸溫暖的胸膛裏。


    嘴裏還在嚷嚷,“小梅,你要小心呀,出門時,我在你包袱裏夾了一張百兩銀票,要記得好生收好,跟著雲鶴,別亂跑。”


    馬兒一聲響鼻,人群向兩邊散去,鞭聲傳來,馬兒已撒腿向前跑去,獨留小梅的哭喊聲飄散在空中。


    葉如陌揉了揉酸脹的鼻子,心道,平時小梅在身邊時,不覺得怎樣,現在突然分開,怪想的。


    馬兒一直向前飛奔而去,腳下的洪水已經越來越深,轉眼間到馬兒肚腹。


    葉如陌驚恐道,“怎麽辦?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呀。”


    “坐好,別說話。”一聲低喝傳來,葉如陌隻得乖乖地坐好,閉上嘴巴。


    耳側,滾滾洪水洶湧而至。


    先前還以為衙門大火有都駭人,比起這場洪水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葉如陌緊緊地貼著奚辰逸而坐,希望他溫暖的胸膛能衝抵去內心的驚慌,說到底,自己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怎麽不怕?


    周圍目及之處,觸目驚心,大水衝刷去來不及逃命的百姓,慘叫聲此起彼伏,勝過人間煉獄數萬倍。


    這一刻,葉如陌有著一種深深地無力感,縱使自己醫術雲奚國第一,又怎樣?此情此境,誰也救不了。


    此次辰河決堤,是天意亦或是人為?


    為什麽趕在奚辰逸受封時出事?難道先前所有事情,隻為了轉移他們的視線,最終目的讓辰河決堤,陽通縣便首當其衝,盡數淹沒。


    到底是誰?目的何在?隻是為了取奚辰逸一人性命,便要辰河下遊數萬名百姓來陪葬?


    葉如陌背脊處陡然升起一股涼意。


    思緒神遊天外時,駿馬已經衝出了深水處,無力地向著一處高地躍去。


    葉如陌正想給奚辰逸一個讚,突然,上遊急衝過來幾具棺材板。


    來不及驚唿,馬兒已經被撞翻了,葉如陌猝不及防一個悶子被打下了水,嗆了幾口水。


    視線模糊,抓著棺材板,人亦不受控製沿著急流而去,冒出點頭,喊上一聲,“奚辰逸。”又嗆了一口水,喊上一聲,嗆一口水。


    抬眸望向四周,人已飄出了好遠,漆黑如墨,隱約可見有人和自己一樣,依附著漂浮物,在水上掙紮。


    一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襲上了心頭,該死的瘟神,丟下自己跑了。


    憑他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棺材撞來那一刹那逃生,隻是自己這種三腳貓功夫都不會的人,才會坐以待斃。[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不知過了多久,葉如陌死死攥住棺材板邊沿,覺得每一分鍾都那麽難熬,腳泡在水裏,沒有依附實物,時間長了已經發軟,還要時不時地避開上遊下來的漂浮物,這一刻,真的很想放棄求生的*了。


    腦子極力迴想梅花村的娘親,大妹,小弟,小梅,與她們在一起的歡樂時光,想著自己無緣報答她們,不由地悲從中來,用盡僅有的力氣大聲哭喊。


    可惜再大的聲音也無法穿透這洪水肆虐的聲音,更穿不透重重黑暗,殘月如血,似是失去往日的光輝,獨留一絲微弱的光亮,照著水麵上掙紮的人們。


    葉如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手上力量越來越弱了。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唿喊,“葉姑娘。”滔滔洪水中,聲音微弱,卻依晰可辨。


    葉如陌一怔,這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黑白無常來接自己了?


    人在絕望的時候,難免會生出些超出唯物主義的幻想,就像自己穿了過來,科學能解釋的通嗎?


    半晌,動靜又沒了,葉如陌苦笑了一聲,以為是買彩票呀,期期想中。


    “葉姑娘。”聲音又傳了過來,這一次似是近了些。


    瘟神?


    葉如陌激動的不行,高聲喚道,“瘟神。”呸呸了兩聲,重新高唿,“王爺,我在這裏。”


    晦暗未明的急流上,遠遠望去,一副棺材似是快速飄了過來,上麵隱約可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殘月下,俊逸挺拔。


    葉如陌緊盯著,生怕飄了過去。


    這一刻,暗自決定,以後如果誰在自己麵前說奚辰逸像娘們,就跟誰急。


    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冒著生命危險隻為了救一個相識不久的半大孩子,這份精神不值得發揚傳頌?


    思緒間,奚辰逸已經到了跟前,在兩副棺材相撞的那一刻,長臂一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葉如陌牢牢提了過來,放入自己所處的棺材裏。


    身子蜷縮在棺材裏,全身陡然輕鬆起來。


    經過這麽大的驚嚇,望向奚辰逸如同見了親人,內心崩潰,抱著他直哭,全然不管在人家身上擦了多少眼淚和口水。


    許久,頭頂傳來奚辰逸掌心的溫暖,“好了,別哭了,不是活過來了?銀子還在呢。”


    葉如陌望了肩上緊緊綁著的包袱,“噗哧”一聲笑出聲來。


    這廝,就是這樣,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葉如陌望了冷嗖嗖的身子,滴水不止的衣裳,再這樣下去,沒淹死,也得凍死了。


    雖然已經立春,年關未過,到了夜裏,依然是寒風冷冽。


    兩人蹲在棺材裏,身著濕噠噠的衣裳,感受著刺骨的寒冷。


    半晌,葉如陌說道,“謝謝你。”聲音發冷。


    自己隻是一條賤命,死不足惜,他貴為千乘之軀,怎可冒這麽大的風險?一瞬間,葉如陌有點糊塗了。


    “不叫我瘟神了?”奚辰逸淡淡笑道。淡淡的月色下,縱使一身濕透,依舊保持著這副雍容高貴的尊容,絕代風華的氣場。


    葉如陌嘴角微勾,帶出一抹尷尬的笑意,“你都知道呀,大不了以後不叫你瘟神了。”半晌,望向棺材外,洪水無邊滾滾而去,聲音低了下去,嘴角喃喃,“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就連這救命之恩也怕是沒機會報了。”


    “要謝謝我,就靠攏點吧,說好了,暖腳呢。本王也怕以後沒機會。”


    葉如陌嘟著嘴,坐了過去,都這時候了,還鬥什麽氣?


    洪水裏,月色下,棺材徑自向前流去,葉如陌緊擁在奚辰逸的懷裏,就這樣沉沉地睡了過去,場麵怪異卻溫馨。


    —


    不知睡了多久,葉如陌在鳥鳴聲醒了過來,已經置身於一處荒島,身上蓋了一件幹透的衣裳,旁邊生一堆火,暖意融融。


    人去哪來了?


    葉如陌坐了起來,昨晚太累,以至於被抱上來,都不知道。


    望向四周,荒島山石林立,樹木成林,林中鳥鳴雀躍。枯草成蔭裏,偶爾可見一枝殘梅伸出來,或粉紅,或嫩紅,為蕭瑟的冬景裏添了些許暖意。


    沿著荒島走了一圈,人煙渺渺,隻有昨夜逃生的那副棺材孤零零的停留在水邊,水流緩了些許,水麵上偶爾飄來的漂浮物訴說著昨夜的驚魂一刻。


    “想什麽呢?”奚辰逸輕柔略帶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葉如陌微微一怔,轉過身迎向奚辰逸。


    此時的他身著一襲白色中衣,俊逸的麵容在暖陽裏熠熠生輝,手裏提著一隻清理幹淨的野兔,雍容高貴的氣質裏添了一絲男子的爽朗。


    如果時光停留在這一刻,葉如陌想永遠不與他分開,可惜的是,此時的自己隻是一個名不經傳的野丫頭,而他卻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爺。


    心底劃過一絲歎息,半晌,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吃兔子?我喜歡。”


    奚辰逸笑意濃濃,“小饞貓,就知道你喜歡。走吧,發什麽呆。”


    說罷,人已上前,用空出來的手掌牽著葉如陌的小手向火堆旁走去。


    小小的手掌裹在奚辰逸溫暖的掌心裏,身上的中衣未曾幹透,身體上絲絲地涼意傳來卻抵不住心底陣陣暖意,白皙的臉頰上不由地泛起陣陣紅暈。


    旁邊傳來奚辰逸擔憂的聲音,“丫頭,你是不是發燒了?怎麽小臉紅彤彤的?”


    葉如陌嘟著小嘴嘀咕道,“你才發騷呢!”


    奚辰逸,“……”


    火堆旁,奚辰逸熟練地將手中兔子用木枝叉上了烤架,轉動著手中的兔子。動作優雅,如行雲流水,配上專注的眼眸,雍容高貴氣場不減半分。


    葉如陌歎了口氣,遇上了這種男子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隨便一個動作都能讓人看的流口水,就算在一起,也隻能關在家裏不見天日,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吃了多大的虧。


    難怪坊間傳聞,瑾王一迴府,必定有各種美人自動送上門,其中不乏膽大的名門閨秀,京師名妓。哪裏需要這廝出去勾搭?


    “又在偷看本王?”奚辰逸頭也不抬,嘴角微勾帶起一抹淺笑。


    葉如陌“切”了一聲,又幹咳了兩聲,“本姑娘在嫌棄你手中的烤兔,不會用這洪水洗的吧。洪水渾濁無度且不知道裏麵飄著些什麽呢。”說罷,側眸望向荒島外奔流不息的流水,臉上餘溫卻未褪去。


    洪水肆虐,腦中突然傳來小梅臨別時的那聲哭喊,心底歎道,茫茫河水,怎麽出去,小梅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思緒間,一陣濃烈的香味傳來,奚辰逸將手中野兔撕下一條腿遞了過來,語氣寵溺,“吃吧,丫頭,兔子是用島上幹淨水清理的。”


    葉如陌踟躕了一番,才將兔肉接了過來,啃上一口,“真香呀。”簡直是兩輩子以來吃過最香的東西,嘴裏嚼巴著望向麵前的奚辰逸,“怎麽不吃?”


    明明這麽好吃,怎麽會沒胃口?


    難道是擔心自己不夠吃?葉如陌瞥向奚辰逸手中熏得焦黃的兔肉,這麽大一隻兔子,雖說自己勉強可以吃下,但是兩人吃也可以果腹。


    至於野兔子,葉如陌望向一旁草叢裏瑟瑟的聲音,心裏想到,身邊有這麽一個高手在身邊,還愁沒烤兔吃?


    奚辰逸依舊沒動,隻是表情有點僵。


    葉如陌眉頭輕擰,這廝怎麽了?平時從不這樣。


    正往嘴裏塞兔肉的手停了下來,用手肘輕推了一下奚辰逸,“誒,怎麽了?再不吃點,怎麽出去?”


    說罷,望向荒島旁的棺材,嘀咕道,“這些艱巨的任務,你不幹難道我來幹?本小姐兩輩子可沒幹過粗活?”


    話音剛落,奚辰逸偉岸的身軀已經向一旁斜斜地倒去。


    葉如陌驚慌失措,仍下手中兔腿攬住奚辰逸一側倒去的身軀,嘴裏驚唿道,“你別嚇姑奶奶,你身子不是像狼一樣強壯?嗆了幾口水就這樣了,還得了。”


    隻可惜,奚辰逸緊抿著嘴唇,臉色紫黑,人已然意識不清。


    葉如陌一邊慌張地給奚辰逸把脈,一邊望向荒島四周,約五個足球場大小的荒島周圍全部被水圍著,杳無人煙。此時此刻,隻能靠自己了。


    人越在危急的關頭越是冷靜,葉如陌靜下心來感受手中的脈象,輕輕按壓奚辰逸微微隆起的腹腔。


    幹霍亂?


    葉如陌一驚,將奚辰逸頭扶正,撥去臉上的亂發,仔細查看他的臉龐。暖陽裏,奚辰逸眼眶周邊微微發暗,麵色發黑。


    怎麽會這樣?


    葉如陌心底泛起一絲痛意,幹霍亂,多因冷氣博於腸胃,發作時疼痛難忍。


    今日早晨為了抓這隻兔子,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而自己竟然毫不知情,還取笑他。


    顧不上後悔,葉如陌匆匆站起身,環顧荒島四周,一分鍾以前,自己隻需坐在火堆旁,享受身邊這個男人帶來的寵溺即可。一分鍾後,自己必須承擔起所有。


    一瞬間,心裏明白的緊,先前所有的矯情都已煙消雲散,這一刻,她的眼裏隻有他。


    心裏砰砰直跳,向著奚辰逸剛才來的方向走去,如果猜的沒錯,那裏才有幹淨的水。


    作為醫生見慣了生死離別,除了剛從醫時的悲天憫人,到後來便麻木了。每一次不管病情多嚴重的病人,自己都能夠靜下心,對症下藥。


    而這一次,一個霍亂竟攪得自己如此心神不寧。


    葉如陌環顧四周渾濁洶湧的水流,淹沒了四周,已經看不出這裏原貌。


    顧不上腳底亂石嶙峋,小手撥開兩邊的灌木,跌撞著向前而去。心裏擔憂,這島上所需藥材是否齊全,怎麽燒開水,慶幸自己前世所修專業非西醫。


    遠遠地便瞧見前方巨石下有一涓涓細流向前而去,葉如陌驚喜若狂向前奔去。水流旁有幾個淩亂的腳印,隱約可見尖銳的石片仍在一旁,上麵還沾的血跡未幹。


    應該是奚辰逸來過這裏,更讓葉如陌高興的是,旁邊扔著一隻破爛的陶罐,雖然爛的不成人形了,此時在葉如陌的眼裏,它的價值不亞於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葉如陌小心的撿起來,洗淨了舀起一陶瓷水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裏,如同守護自己的銀子,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沒有野外生存的實踐經驗,目前一點點可憐的頭緒,都是從前世電視裏野外生存節目上學來的。


    想起不知哪個專家說的,電視看多了,人會變得傻,葉如陌就想打人,現在自己不是聰明的緊,總算是學以致用了。


    把陶瓷放在火堆上燒著,又添了幾根柴火,才小心翼翼的往周圍去尋枯枝殘葉。


    野外生存第二件法寶,柴火要足。


    沒有走多遠,水便開了,急忙趕了迴來。


    手忙腳亂將奚辰逸的衣物褪去,雖然兩輩子加起來的年紀比奚辰逸還要大上一輪多,隻剩底褲時,還是有點傻眼,糾結了許久,還是放棄了。


    心裏想著,病毒是從口入,隻要注意點,底褲上的病毒總不至於到嘴裏去。


    緊接又用稍微涼卻的開水,將奚辰逸的全身擦拭了一遍,看著這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健碩身材,手裏的觸感不斷傳來,葉如陌止不住眼皮直跳,心跳加速。


    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


    現在隻剩下藥材了,這時節上哪去找?


    葉如陌眉頭輕擰,蹲了下去,在草叢下尋了些野兔糞放入陶罐裏,接著放火上煮,等煮沸了放一邊涼卻。


    火堆旁,奚辰逸依舊緊閉雙眸,昏迷不醒。


    葉如陌直接從包袱裏拿出縫衣針火上燙了一滾,刺上奚辰逸大拇指處的少商穴,十指頭出血為止。


    再刺上人中穴,奚辰逸終於幽幽地醒了過來,肚腹劇痛還在,額頭上冒著森森冷汗,葉如陌拿起陶罐往他嘴裏灌去,上麵漂浮著兔糞的顆粒。


    喝到嘴裏有一股淡淡的鹹味,奚辰逸頭枕在葉如陌手臂上,無力地問道,“這是什麽?”


    “喝吧,天庭玉液。”


    聽到咕咕地聲音,葉如陌淡淡問道,“王爺,兔糞湯好喝嗎?”


    兔糞?


    奚辰逸聞言麵色一沉,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是臭的,跳起來衝向一旁嘔吐起來。


    葉如陌立在身後,輕拍著他的後背,偶爾插上一句,“王爺,還要來點嗎?”


    嘔吐聲更重,葉如陌背拍的越重,像是過了許久,奚辰逸仿若將五髒六腑裏的穢物都吐了出來,緩緩站起身來,望向葉如陌的眸子裏,寒光淩冽,眉頭微蹙,“你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葉如陌嘴角微勾,帶出一抹笑意,“王爺,現在感覺怎樣了?”


    奚辰逸微微一怔,望向葉如陌,眸光沉了沉,“難道救本王就一定要用這種下三濫的醫法?”


    葉如陌轉過身,拾撿起剛才未曾吃完的烤兔腿拍去上麵的灰燼,抬眸望向奚辰逸,“王爺嫌這個方法下三濫,那我問你,如今這種情況,能找到什麽好方法探吐。是菜油,還是熱童便?”


    奚辰逸一張俊臉直接黑線,“……”


    比起熱童便,似乎兔糞人道些。


    奚辰逸無力地坐了下來,臉色依然慘白。


    荒島外,水流湍急,葉如陌悠悠地說道,“看來今晚要在這裏休息了。”


    許久,奚辰逸病症似是緩了些許,輕披上葉如陌為他洗淨了烘幹的中衣,抬手拂上葉如陌的額前,嘴角微勾帶出一抹笑意,“這樣不好嗎?”


    葉如陌一怔,捂住自己的小臉,佯作怒道,“都什麽時候,還在這裏揩本姑娘的油?”


    “揩油?”奚辰逸似是一怔,“我看你成了隻小花貓,好心給你擦擦而已。”


    望向一本正經的奚辰逸,葉如陌臉頰微微發燙,自己在想什麽呢?


    這廝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一副雍容高貴的模樣,仗著一副好皮相,搞得個個想往他身上貼似的。


    葉如陌惱怒地低下頭,用嘴狠狠撕扯手中烤兔肉。


    半晌耳邊傳來奚辰逸低低的聲音,“不過本王喜歡。”輕柔的話語如同此時的暖陽,吹散了心頭霧霾,葉如陌抬眸望向奚辰逸,撇了撇嘴,將餘下的烤兔肉遞了過去,“要不要吃點。”


    奚辰逸麵色一沉,想起肚腹裏殘留的兔糞,連連罷手。


    葉如陌眉眼俱是笑意,“德行。兔糞可是一味中藥,別名望月砂,是不是聽到名字,感覺和嫦娥姐姐攀上關係了。”看著奚辰逸黑沉沉的俊臉,昨日被這廝訛去百兩銀票時的心痛感,似是緩解了不少。


    奚辰逸,“……”


    —


    荒島外,水流湍急,一眼望不到岸邊,隻有那口棺材在淺彎處孤獨的飄蕩著。


    兩人坐在火堆旁,大眼瞪小眼。


    許久,葉如陌打破了僵局,“王爺,怎麽辦?”


    奚辰逸望向湍流而去的河水,眸底閃過一絲陰鬱,“有什麽可想的?本王權當休息幾日。”


    葉如陌,“休息幾日?”


    想起坊間關於奚辰逸的傳聞,鎮國將軍府裏荷花池旁的慵懶神情,暗道,這廝哪一日不是在休息?


    “怎麽?有本王這麽英俊瀟灑的人兒陪著你,莫非不樂意?”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笑意。


    葉如陌嘴角輕挑,給了奚辰逸一個懶笑,“樂意,當然樂意,隻是不知朝堂上是否亂了套?辰河突然決堤,瑾王爺不知所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新聞可就大了,幾家歡樂幾家愁嘍。”


    “正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本王正好借著這辰河大水撥開雲霧見青天,作壁上觀,何樂而不為?”


    葉如陌翻了個白眼,眼角瞥向一旁已經慢悠悠穿上中衣,神情雲淡風輕的奚辰逸,暖陽裏,白色的衣襟輕揚,俊逸的麵容襯的愈加脫俗。


    這便是封建王朝的王爺,哪怕看上一萬本宮秘籍,亦敵不過人家一個小小的心思。


    歎了口氣,“此時此刻,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迎著暖陽,頭枕枯草,再來上一壺美酒,最好配上徐叔的烤鴨。


    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小饞貓,是不是想徐叔的烤鴨了。”


    葉如陌本已歪下去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眸底生輝,雙手握住奚辰逸的手掌,“知己呀。”眼珠骨碌一轉,拉著奚辰逸站了起來,“要不我們去抓條野豬什麽的,來烤著吃吧。”


    水流湍急,奚辰逸身子虛弱,以他尊貴之軀又怎能以身犯險,總之,今日是出不去了。


    奚辰逸指了指葉如陌看似圓鼓鼓的肚子,嘴角微勾,疑道,“你是天蓬元帥下凡嗎?”


    葉如陌摸了摸貌若天仙的小臉蛋,訕訕一笑,“天蓬元帥投胎,總得挑個男子,好像這裏隻有你吧。”說罷,腳步生風,往旁邊躍去。


    奚辰逸,“……”“啪”地一聲坐了下來,“本王身子還沒有恢複,拖著病體去給抓野豬,萬一有個什麽閃失,你可擔當的起?”


    葉如陌轉身,“……”


    什麽意思,關鍵時候掉鏈子?


    剛才還好好的,轉眼就癱坐下去了。平時一副雍容高冷的模樣,現在…。,這廝的節操呢?


    還想著多吃點野味,彌補上輩子吃多了激素雞鴨留下來的陰影,怎麽就這樣了。


    葉如陌氣鼓鼓地走迴來,一把攥住奚辰逸的手肘,往上拉,嘴裏嚷嚷道,“王爺,我不吃胖點,怎麽給你暖腳呀。”


    這貨,為了吃,真的連節操都不要了。


    手臂一緊,人沒拉上來,自己身子倒是往下墜去,來不及驚唿,已經落入一個暖暖的懷抱,耳邊傳來如蘭的氣息,“急什麽,先給本王暖暖身子。”


    葉如陌,“你……”身子用力向外想脫離某人的掌控,隻是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依舊不見任何成效。


    暖陽下,枯草叢裏,兩人緊緊相偎,姿勢曖昧之極。


    奚辰逸軟軟的聲音自耳邊傳了過來,“誰是天蓬元帥下凡呀。”


    葉如陌無奈地撇了撇嘴,聲若蚊蠅,“我…。”


    “那我呢?”


    “天蓬元帥他弟…。”葉如陌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


    突然,腰間被人輕輕捏住,一陣酥麻感傳了過來葉如陌忍不住氣喘籲籲,咯咯地笑了起來,嘴裏連唿,“別—別—別,君子動嘴不動手。”


    四肢亂動,亂了一地的雜草。


    “說清楚。”


    “好—好—好。”腰間動作停了下來。


    枯草叢裏,兩人繼續保持著曖昧的動作,葉如陌強忍住笑,望向奚辰逸彎月似的眉眼,正色道,“天蓬元帥他妹。”


    話剛落音,朱唇已被堵上,心底一陣悸動傳來,葉如陌掙紮著拍打著奚辰逸胸膛,無奈,力道微弱,結果隻是給這曖昧的春色裏,增加一點調味劑而已。


    奚辰逸的唇初時霸道,慢慢複於輕柔,仿若麵前是一壺美酒,一點一點淺嚐著。


    葉如陌手停了下來,環繞在奚辰逸的腰間,任憑周圍洪水肆虐,暖陽下,荒島上隻有兩個可心的人緊緊相偎。


    像是過了許久,奚辰逸停了下來,望向臉頰發燙的葉如陌,淺笑,“這是君子動嘴不動手嗎?”須臾,頓了頓,“可惜,還得養養。”


    葉如陌麵色更見紅暈,這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摸著自己微微紅腫的嘴唇,望向奚辰逸俊逸的麵龐,心裏“騰”地冒出一股,張嘴衝著他完美的下巴一口咬去,耳邊一陣倒吸涼氣聲。


    “你—你屬狗的?”


    葉如陌俏臉微揚,“你怎麽知道?本姑娘就好這一口。”


    “你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葉如陌,“……”


    神遊天外間,奚辰逸已經站起身來,摸了一下似是意猶未盡的嘴唇,淡淡說道,“瞧著你剛才給本王暖身子的份上,本王就去給你捉隻山*。”


    葉如陌瞪圓了眼,野豬成了山雞?


    差點就失了身,結果就這樣?


    當下,忿忿不平地跟上前去,望向奚辰逸俊逸無雙的背影,把他祖宗十八代默默地問了個遍,心裏才略微舒暢了些。


    —


    事實證明,奚辰逸說的沒錯,荒島上哪來的野豬,折騰了個把時辰,好不容易抓到了兩隻野雞。


    葉如陌小臉笑得跟撿了個寶似的,屁顛屁顛的圍著奚辰逸轉個不停。


    奚辰逸眉頭輕擰,“怎麽,兩隻山雞就把你高興成這樣?”


    據自己所知,葉如陌出身於山溝裏,山雞應該是滿地跑的,怎麽見到兩隻山雞,就像是見到寶一樣,興奮異常。


    葉如陌轉動著手裏的山雞,眉眼俱是笑意,“這你就不懂了吧,吃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享受自己勞動所得的樂趣。樂趣?懂嗎?”


    “樂趣?”奚辰逸搖了搖頭。


    在這個時代,除了高高在上的官宦之家,少數坐賈行商,百姓們基本生活在溫飽線上,何為樂趣?望向葉如陌的眸子裏又深了幾分。


    才短短兩個字,古人便要琢磨半天,葉如陌搖頭輕歎,轉移了話題,“王爺,剛才見你身手這麽好,侍弄野雞這麽熟練,是不是出身豪門,也有一段血淚史呀。”言語中帶著一絲捉狹。


    這貨估計是前世看宮鬥、宅鬥秘籍多了,見誰從豪門出來,必定穿過槍林彈雨一樣。


    奚辰逸嘴角微勾帶起一抹淺笑,眼眸望向遠方,像是自言自語,“侍弄野雞,隻是最簡單的。宮中的王爺,哪有外人看起來那麽舒服,享受錦衣美食,住著瓊樓玉宇,一個個嗬護中長大。除了太子,其他王爺都是為太子打天下,守江山而培養。朝廷每年通過比試武藝,最後的武狀元便會留下來,教我們習練武藝。冷冽的冬日裏,寒風瑟瑟,尋常人家的小孩還在被窩裏時,我們便已爬起來,在操練場上苦練技藝。”


    火苗搖曳,映著奚辰逸幽深的眸子,比起平日的慵懶,嬉戲,似是多了一種不同的東西,整個人越發雍容高貴。


    “後來,便隨著鎮國老將軍上戰場殺敵,有的時候,糧草未曾運到,別說山雞,就是根山雞毛也得吃了。”奚辰逸轉動著手裏的山雞,動作優雅,俊逸無雙的麵容上透著一絲淡然。


    戰場上,烈火硝煙散盡,金戈鐵馬,血肉廝殺的日子已埋入黃沙,又何須緬懷?


    隻是不知多少熱血男兒,為了守護國土而永遠留在戰場上。


    在這冷兵器時代,戰場上雙方廝殺時的殘酷,葉如陌可以想像,隻是想不到奚辰逸此時的神情,說不出是傷感,還是漠然。


    都說男人是酒,越久越醇,越醇越有味道,此時的奚辰逸就像是一瓶陳年酒釀,香氣撲鼻,讓人沉醉。


    葉如陌捉狹的一笑,“這麽說,王爺是吃過山雞毛了?”


    奚辰逸似是恍了過來,“我今日若是不在,就你這身手,別說吃山雞,就是連根毛也見不著。”


    葉如陌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自己跟著前去捉山雞,事實上除了添亂,真沒幫上什麽忙。


    想自己前世出身名門,平時除了旅遊偶爾登登各大名山,又怎會去山裏捉山雞,想想都不現實。


    到了這一世,在那小山溝裏待了幾個月,除了略微展示自己的醫術外,每日在中規中矩的娘親監視下,還沒來得及把體內的惡魔資質發揮出來,就已經被這廝忽悠到這裏來了。


    葉如陌悠悠地歎了口氣,真有點想便宜娘親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麽樣了。


    見葉如陌麵色黯沉了下去,奚辰逸將手中的烤好的雞遞了過來,“小饞貓,有吃的了。”


    望向麵前“吱吱”直望外冒油焦黃香嫩的烤雞,再低頭望向自己手中烤得不成雞樣的烤雞,它們是一個品種嗎?


    ------題外話------


    ~謝謝親愛的手手哦~還有可愛的1142284676~小棲驛站~139**1083~謝謝你們的月票和花花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萌王賴上神醫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鶯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鶯淺並收藏萌王賴上神醫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