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金傾便有點不想教了。


    忽然,他瞧見柳韻心左手指尖掠過弓弦,似乎要拉,急忙喊道:“不可以放空弦!”


    因為激動而聲音洪亮,其實把況雲吵醒了,但況雲爬起來隔著窗偷窺了一眼,就又睡了。


    柳韻心亦察覺賀金傾的激動,他難道也如愛惜劍般愛惜弓?


    正想著,賀金傾左手緩緩覆上她的左手,現在兩隻手都覆住她。


    “弓是有靈性的勇士……”他抓著她的手,一起從箭筒裏抽出一支箭,“他滿懷期待等一支箭,如果等來的是欺騙的空弦,會挫敗他的銳氣。”


    賀金傾想讓她握得穩些,覆著的指往前幾厘,她自己又想多觸及弓,指往後仰,漸漸地,覆著托著,變成了十指相扣。


    箭在弦上,射.出。


    好了是中了靶心,從這望箭靶的位置,有些黑,看不清。


    賀金傾已經攥著她的手放下弓。


    “再來一遍。”他說著,引導她取箭,張弓。


    柳韻心忍不住問道:“你總在晚上練射箭嗎?白天是不是看得清楚些?”


    賀金傾沉默不答,白天雕蟲可見,毫無意義。他是沒有過多天賦的北朝第一神箭手,後頭有好些神射日日都想追趕上來,奪走這個頭銜。


    他如果隻練白日裏百步穿楊,就會落後,必須要比追兵更加刻苦,白天晚上都練。


    張弓,這次他教她:“一開始射,你可以試著眯起一隻眼睛,瞄準紅心。”


    說完,帶她鬆開弦,射出第二支箭頭。


    夜裏的院落很靜,柳韻心聽得輕輕一響,模模糊糊第一支箭被第二支箭打掉。


    靶心很窄,隻容得下一個後來的勇士。


    “你自己再試一次。”這迴他讓她自己拿箭。


    柳韻心取出一支,安於弦上,賀金傾觀察著,伸手教她調整位置。


    待一箭射.出,猶在空中飛行,柳韻心問身後人:“你的府邸不像皇子府。”在南朝,如果皇子住這樣的地方是天子失儀,絕對不允,“你父皇允許你這樣嗎?”


    這一箭仍是正中,又將第二箭擠落。


    賀金傾壓著她的手放下弓:“以前沒發現,你話這麽多。”


    柳韻心剛想說話,賀金傾忽然拽著她的手將弓抬起,朝向天上,利落取箭射.出,接著選擇半個身位,一次取兩支箭再射,三箭是煙花朝天,人是貼身貼麵的舞,卻比舞更驚心動魄。


    柳韻心不明就裏,待聽到三聲慘叫,瞅見三隻慘死的麻雀,仍要緩一緩,才反應過來——賀金傾是誤以為屋頂埋伏著人。


    明白了後旋即去瞧賀金傾,卻對上他極是憤怒的一雙眼,聲音也兇兇的:“瞧見了麽?我的府邸若不小點,一天根本忙不過來。”


    不懂賀金傾為何把怨氣撒到自己身後,柳韻心生懼意,後退半步,弓也放下了。


    賀金傾仍舊盯著她,半晌,拾弓離去。


    背對她時他偷偷用手按了下胸口,剛才自己的心砰砰跳,可能是射麻雀太緊張了,情緒也因此失控。


    今夜弓和箭的聚會,就此散場。不久以後,仙人也把鏡子收起來,拉開了光的簾。


    柳韻心迴屋後又睡了會,起床天已經亮了,她在妝台前梳妝,韻致趴在窗前瞧了一會兒,繼而招手:“大姐姐,你快來,快來瞧!”


    “怎麽了?”柳韻心放下手中木簪,與韻致一道趴在窗前,見著外頭況雲急得“雞飛狗跳”,一雙手又擺又搖,“殿下,殿下您不能這樣!”


    啞門僮亦比比劃劃,一臉焦憂。而賀金傾半個身子背對著她們,手裏似正捏著什麽,瞧不清。


    兩姐妹出門瞧全了問了才知道,賀金傾說牙鬆了兩天,甚是礙事,他等不及掉了,找了根細繩,一端係住鬆牙,一端捏在手裏,要自己拔牙。


    “你們快勸勸殿下吧!”況雲讓柳氏姐妹幫忙說服,“拔不得的!去年王侍郎就因為拔牙中風,七天就死了。”


    “他那是拿棒槌打的,斷了根!”賀金傾因為嘴裏有繩,說話含含糊糊。他的法子比王侍郎的安全,繩能將整顆牙帶出。


    “哎呀!”況雲此刻儼然操心的老母親,“殿下您這牙究竟是怎麽鬆的啊?據說東門有個瞎子算命,不僅能占卦問卜,還能修肢補牙,隻要把斷牙的原委寫在黃紙上,混著牛糞燒了,再加點童子尿喝下去睡一覺,第二天起來牙就好生生重長起來了,要不我們試試?”


    據說有人腿摔斷了也是這麽接起來的。


    賀金傾聽得想把待會拔完出的一口血全噴況雲臉上:“你說的那是江湖騙子!”


    他罵道,心裏哼哼等他能出門了,頭一遭就把東門底下裝神弄鬼的清個幹淨。


    第15章


    “不是啊!”況雲喋喋繼續,“我覺得瞎子的法子有一定道理。知因解果,隻要知道了殿下您為什麽牙鬆,就有得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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