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次郎和賽莉耶兩人剛開始旅行的時候,賽莉耶還十分提防裕次郎,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裕次郎從自己擁有的知識中,尋找有沒有什麽有趣的東西。


    找到感覺不錯的東西後,裕次郎趁著移動的空檔撿拾需要的材料,想到這次或許能看到她微笑的表情,便開始哼起歌來,讓賽莉耶訝異地望向他。


    在這樣的旅途中,太陽也開始一如往常地西下,兩人做好了露宿的準備。


    趁著賽莉耶做飯的時候,裕次郎也開始進行製藥的作業。他這次做的是藥丸,有好幾個種類,每種各一個。共通的材料是炒過且弄碎的草,和同樣弄成粉末的炭。裕次郎將這些材料混合,再分成好幾等份,接著加進火結晶與地結晶的碎片,然後混入少量的油,製成小圓球的形狀。雖說是藥丸,但也不需經過壓縮,隻要用手做出圓球的形狀就好。這項藥品本來就需要費點工夫,可是即使品質不好也能達到目的,所以裕次郎便迅速地完成它們。


    「好,完成!」


    看著麵前的六顆圓球,裕次郎滿意地點點頭,並準備好數堆篝火。


    「你在幹嘛?我們不需要那麽多火堆。」


    麵對以愕然視線望著自己的賽莉耶,裕次郎隻是毫不在意地說著「沒關係沒關係」的話安撫她。


    「就算你要我別介意,這樣也隻是在浪費而已。」


    「為了一點表演,這是必要的,你就好好期待吧。」


    「不用做這種事也沒關係。」


    反正小樹枝想撿多少就有多少,賽莉耶便放棄規勸,沒什麽興趣似地繼續完成正在煮的料理。


    「能夠維持毫無興趣的樣子也隻有現在囉,等一下我一定會讓你看到兩眼發光!然後想給我一個獎勵的親吻的!」


    「才不會。」


    賽莉耶對驕傲地挺起胸膛的裕次郎,扔下這句話。


    今天的賽莉耶也跟往常一樣地冷淡啊——裕次郎滿足似地點點頭後,把藥丸放到旁邊,等待料理做好。


    「吃飯——吃飯——!」


    「馬上就好了,你安靜點。」


    「這是賽莉耶心懷愛情做的料理,我怎麽可能安靜下來呢。」


    「才沒有包含愛情。」


    「那包含著什麽啊?」


    「……硬要說的話,就是你要跟著我到什麽時候的無奈之類的。」


    賽莉耶本來以為裕次郎多少會感到不快,想不到他卻完全沒有在容忍的樣子。


    「不管你加入了什麽感情,對我來說都是獎勵。」


    賽莉耶對裕次郎誇耀的態度歎了口氣,並將做好的料理裝入木盤中。


    快速地吃完飯後,等到太陽完全下山的裕次郎,逐個在微微疊起的樹枝上點火。


    「來來來,各位乖寶寶,要開始囉。」


    「你不需要弄這個。」


    「啊哈哈,謝謝你寬容的聲援。那麽,馬上就放進去吧!」


    裕次郎迅速地將自己製作的藥丸一個個放進火堆中。


    即使嘴上說不做也沒關係,但還是有些許興趣的賽莉耶,想著可以打發時間,便也望著篝火。


    過了一分鍾左右,篝火便出現了變化。


    「嗯,成功了。」


    裕次郎邊說邊看著轉換成各種顏色的篝火,沒放藥丸的篝火是橘色,其他則是紅色、藍色、綠色、紫色、銀色和天藍色,變成其他色彩的火焰在空氣中搖曳。


    眼前的景象讓他聯想到了燈飾,但裕次郎看向賽莉耶,想著光是改變顏色或許難以吸引她的興趣。


    賽莉耶的表情變得有些詫異。


    「這是?」


    「是能夠避開特定魔物的魔物驅逐藥,因為顏色不同,好像也會當作信號使用。這次我是想說能夠欣賞它的外表才做的,喜歡嗎?喜歡嗎?」


    裕次郎一臉驕傲地詢問,但賽莉耶沒有迴應,隻是看著搖晃的火焰。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不喜歡——裕次郎點了下頭後,考慮下次用積層式做藥丸,或是製作會讓火堆隨著時間流逝而變色的藥丸。


    篝火在約十分鍾後慢慢地變迴橘色,因為沒有追加樹枝,隻要不去管它,火應該馬上就會熄了。


    這段小小的驚喜也就此告個段落,接著裕次郎便想和之前一樣來製點藥,賽莉耶卻在這時捕捉到不知是什麽生物的腳步聲。這附近的平原隻零星長了幾處草叢及樹木,難以躲藏,所以賽莉耶很快就注意到了變化。賽莉耶把手放在武器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方向看;裕次郎也往同一個方向看,想著到底有什麽東西在。


    過了約二十秒左右,裕次郎的耳朵也能夠聽到腳步聲。從聲音來判斷大概是一個人或兩個人,他將身體使力繃緊,讓自己能夠隨時行動。


    不久,照明無法到達的另一邊終於出現人影,可以看出是兩個人。


    「誰?」


    賽莉耶簡短地詢問,她帶著警戒的聲音讓人影暫時停下腳步,從原處向他們說道:


    「我們是旅行的神官,不是什麽可疑的人。因為看到了詭異的火光,這才過來調查。」


    已經可以算是中年的男性嗓音迴應賽莉耶。


    他們說的應該是剛才的火焰吧,不曉得原因的話,會覺得怪異也是理所當然的——雖然賽莉耶能夠理解,卻還是沒有放鬆警惕,這可能隻是他們想接近這邊的借口。另一方麵,裕次郎已經相信他們的說詞,完全解除了警戒,這部分應當是兩人至今的生活方式所造成的差別。


    「那隻是用了點藥改變了火焰的顏色而已。」


    裕次郎說了藥的效果及用途,也表示這並不會造成什麽危害。


    「原來還有這種藥啊。」


    另一個人很有興趣似地點點頭,從說話的聲音能夠聽出是個年輕的女性,年紀恐怕還在裕次郎之下。


    「我們也有問題,既然你們能看到火,那就表示從這邊應該也能看到你們的火吧,可是我們沒看到類似火光的東西。」


    「啊,從這邊看的話會剛好被馬車、樹木和草叢擋住。」


    「這麽說來,我好像有看到馬車。」


    既然有這麽多東西擋住,那自然會被遮蔽——賽莉耶點點頭。


    他們會注意到裕次郎兩人,是因為那邊沒有效果好的魔物驅逐藥,所以爬上樹木想從高處提防周遭的危險,然後就注意到了裕次郎他們的篝火。


    「我也通曉藥學,若是方便,可以讓我聽聽關於這方麵的事嗎?」


    聽到少女這麽問,裕次郎看向賽莉耶,以目光征詢她的意見。因為沒有拒絕的理由,賽莉耶點點頭。


    得到允許的兩人靠近篝火,經過火光的照耀,裕次郎與賽莉耶才看清他們的模樣。


    這兩人分別是體格結實、年過四十歲的男性,和留著一頭鮑伯頭、年約十五歲的少女,他們都穿著相同的綠色貫頭衣。雖然他們表示自己是神官,衣著卻不像是平原住民間,主要信仰的法神或自由之神神官。


    男子似乎注意到兩人朝向衣服的視線,開口解釋道:


    「這一身是協和之神的服裝。」


    「協和?」


    有這種神嗎——裕次郎和賽莉耶都疑惑地歪起頭。至少在裕次郎腦內的一般知識中,並沒有這樣的宗教,可這也不代表他們在說謊,也可能隻是巴奇諾沒有給他這部分的知識而已。事實上巴奇諾也認為這個宗教的信徒不到千人,就算不曉得也不會造成問題。


    「因為我們並沒有太多信徒,畢竟教義是要大家超越種族的隔閡,和平相處。」


    「這不可能吧。」


    賽莉耶身為混血兒,雖然明白教義實現後的結果,但是也因為長期於平原住民


    及森林住民之間生存,知道這是件很難的事。基本上各種族都以增加居住於自己地盤的同伴為優先,對與其他種族積極交流並不感興趣。綜觀至今的曆史,種族間的交流大概都是在新時代開始約一半——也就是五百年左右時展開的。再那之前,所有種族都將時間用在增加人口與擴大領土。目前新時代開始才過兩百年,正是蓄積力量的時候,自然就沒空去管交流了。


    (關於混血兒,他們是怎麽想的呢?)


    裕次郎雖沒問出口,心中卻抱持著疑惑。


    協和之神的神官對待混血兒的態度並不壞,他們認為若是有混血兒被虐待,那就接受對方加入自己的群體,幫助他們能夠過上普通的生活。隻是假如太過關心,也會讓混血兒產生與遭到虐待時,不同的微妙想法。有很多混血兒會因為被人接受前後的生活差距太大,結果自己瞎猜而變得疑神疑鬼。


    協和之神的信眾中,自然也有平原住民以外的種族,不過他們並不會頻繁地與其他種族通婚。盡管雙方不會互相敵視,可是彼此果然還是會有各自的喜好,大多都是與同族的人結婚生子,生下混血兒的機會並不多。


    「嗯,我們也明白這很困難,我們四處旅行,跟不同種族的人見麵談話,不過大家給我們的讚譽並不多。但我們也不打算就此放棄,我們會以很久以前存在的某個國家做為目標,每天努力的。」


    「以前有過超越種族隔閡的國家嗎?」


    聽到賽莉耶問出口的疑惑,對方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但神殿裏有留下確實存在過這種國家的記錄,大概就是『很久以前有個國家,最初隻有兩人,然後許多人聚集起來,逐步地從村落、城鎮轉變為國家。眾人在女王的統治下,齊心協力地過著日子』這種感覺吧。」


    盡管裕次郎心中有種「隻有這樣?」的想法,可是若他實際看過史料,就會因為它的古老而接受這樣的說法了。從被蟲啃食及褪色的狀況來看,能得知那份史料自被寫出來後,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歲月。何況現存的史料並不完整,某些教義也由於時間過了太久而佚失。


    男子他們沒有打算從史料的古老中得到確切的證據,因此也不在意這方麵的問題。他們追求的不是自己的教義是從何時開始存在,而是想傳播宗教,實現平穩世界的理想。


    (既然以前有現在卻沒有,不就表示那個教義是無法實現的嗎?)


    裕次郎這麽想道,不過為了不讓兩人不快,他沒有說出口。


    其實這世上不光是協和之神,連自由之神什麽的也不存在——由於心底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裕次郎對宗教沒有興趣,卻也不會去否定它們。


    「嗯,傳教要加油唷。我雖然沒有興趣,但也不會去否定。」


    「很遺憾你沒有興趣,但是能否讓我聽聽你不否定的理由呢?你的迴答或許能夠成為我們傳教給其他人時的參考。」


    聽了少女的提問,裕次郎點點頭,一邊迴想在故鄉聽到的事情,一邊遊說:


    「這個理由其實不是隻適用於協和之神的宗教,不否定是因為我認為世上仍有人被宗教所救。或許宗教會變成一種斂財的手段,可是不是所有宗教都這樣,一定也會有人是打從心底想要成為其他人的助力,而且肯定也有人被這樣的人幫助過,所以我不打算否定這些行為。」


    兩人注意到,這句話其實也諷刺了自由之神及法神這些宗教,但他們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就沒有刻意指出來。


    基於或許可以得到當作參考,他們也參加過一些主流宗教的聚會。由於信徒眾多,自然就會需要寬廣的講堂,可看到高位神官身上裝飾的寶石及昂貴金屬,他們也很疑惑這是必要的嗎?


    在協和之神這個宗教團體裏,沒有這樣的事,要說原因是他們沒有奢侈的餘裕,他們也無話可說,可是實際上就是因為這個宗教的人數少,才能夠做到想法上的統一。想要過奢侈生活的人不會加入這種宗教,應該也是他們不會腐敗的理由之一。要是協和之神信仰擴散,組織規模也擴大,或許也有可能如自由之神等信仰般腐敗。


    附帶一提,這個世界裏並沒有地球會發生的那種宗教衝突。不僅是因為有些不同宗教的信徒是分棲共存的關係,他們各自的聖地也大都多在毀滅地震中消失,不會演變成搶奪的局麵,更何況在人類自己起爭執前,就會被魔物阻撓或是受到毀滅地震影響而不了了之。不過讓兩個宗教相互爭奪,信徒彼此敵視的聖地還是存在的。


    協和之神這條「超越種族的隔閡,和平相處」的教義,其實並不符合人類的感性,而這個宗教沒有受到排斥,隻是因為規模實在太小。況且他們也不是在犯罪,最多就是在演講時會遭到士兵瞪視而已。


    盡管規模很小,但根據曆史來看,協和之神的信仰是現存最為古老的宗教。以年代久遠為標準排列的話,順序是協和之神信仰、法神信仰、自由之神信仰。協和之神已經過了最繁盛的時期,狀況低迷得不像話。


    這個世上最古老的宗教就是創造這裏的巴奇諾同類,由於他會幹涉居住在地上的人們,所以被人類當作神明崇敬。他會聽取人們的願望而改變地形或天候,因此會被當作神也是無可厚非。


    隨著時間流逝,巴奇諾的同類逐漸斷絕與人們的接觸。在他離去之後的『獨立時代』以後,創世神信仰便遭到其他宗教取而代之。


    協和之神的曆史正如神官所言,其實並不明確。而法神與自由之神起源於上上個時代,發源的時間及曆史都還很短,不過說短,也有將近一千五百年左右。雖然在上上個時代中稱霸世界的是森林住民,但平原住民仍有自己的國家,而整理出能夠統合這個國家的國法之人,便被當作法神崇敬。


    這個人十分有才能,知名的程度超越國境,死後甚至因為世上再也沒有人於整備法律方麵能超越他而留名,受到眾人信仰。


    自由之神則是以類似排斥法神信仰的形式誕生的,覺得什麽都需要模式化很死板的人們,自稱自由信徒開始活動。盡管剛開始時品性不良的成員很多,但是他們依舊頑強地持續活動,因而聚集了不少信徒。從這點可以看出,覺得法神信仰拘束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自由之神完全是人們憑空想像出來的神,不像法神有作為形象原型的人,神像也隻是無臉的簡單造型,甚至有人認為神像沒有一定的長相這點是在昭示自由。其實會變成這樣,隻是一開始在製作神像時,製作者在這方麵沒什麽造詣,才用簡單的東西蒙混過關。


    「不會隨便否定他人,你的想法跟協和之神的啟示有重疊的部分呢。」


    對方沒有提到裕次郎諷刺的部分,隻對與自己相關的事作出迴應。


    「不過我認為隻有不否定,是無法超越種族隔閡的。」


    「你認為該怎麽做?」


    少女詢問說出自己所想的賽莉耶。


    「嗯,該怎麽做呢……或許必須要有某種強烈的契機吧。」


    賽莉耶興趣缺缺似地迴答。


    這個宗教不會因為有混血兒在,就完全沒有發展的餘地。可是他們沒有擴展個人與個人以上的連結,便可得知團體裏或許是有某種問題。如果有可以無視那個問題的契機,或許就有可能跨越那一條線。


    聽到賽莉耶迴答的男子與少女開始沉思,而裕次郎突然想到——


    (所以才會有毀滅地震嗎?)


    裕次郎的想法是這樣的:毀滅地震是為了將一切全部破壞,製造出無法再去管什麽種族差異的狀況,才會定期發生。不過這隻是他突然想到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因此對這個想法沒什麽自信。由於情報太少,他的思考也無法再繼續拓展下去。


    老實說,裕次郎的想法並不正確。毀滅地震並沒有任何意義,也不是創造者基於什麽目的才引起的。但這個推論也不是完全不對,實際上協和之神的根本就源自於此。


    一群人陷入短暫的沉默,接著男子像是迴過神似地抬起臉。


    「不好意思,想得太入神了。」


    「不必介意,你應該是在思考對你們來說很重要的事吧。我換個話題,你的體格還真不錯,是因為教義才鍛煉的嗎?」


    裕次郎詢問自己總覺得很在意的問題,男子聽了露出淺淺的笑容。


    「要有健全的靈魂,就必須從鍛煉身體做起——我隻是在實踐這一點。」


    因為地球上也有「健全的精神來自健全的肉體」這種說法,因此裕次郎對正在貫徹類似信條的男子產生了佩服之情,但少女卻搖了搖頭。


    「這隻是他的興趣,教義裏沒有這一條。畢竟旅行很危險,把身體鍛煉到某個程度,要從魔物手上逃跑時也很有幫助,不過這個人鍛煉的程度,早就超過最低限度了,還會去問其他信徒要不要一起,害我很擔心總有一天身邊會有一堆肌肉人。」


    不知是不是聯想到了那種景象,少女厭惡地皺起眉頭。


    少女連忙搖頭把這個想像拋到腦後,詢問他們的目的之一——關於藥的事。聊了片刻後,兩人的同伴前來看看狀況,於是話題就此打住,他們也迴到了自己的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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