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迴去?”蘆葦不解。


    “出了這般大的事情,陛下哪裏還有冬獵的心思,怕是射了那第一箭就要起駕迴京。”


    此乃朝堂之事,又處行宮,蘆葦自是不再問將,隻收拾了床鋪:“那小姐好睡,奴婢這就去收拾東西。”


    “嗯。”起身往床邊,瞧見丫頭端了那宮燈要走,“等等。”


    秦青又瞧了一眼,果真是發現上邊已經多了一行小字,螃蟹爬一般。


    “勿念,安心,靜待。”


    勿念汝父,安心好睡,靜待事畢。


    秦青伸手轉到正麵,那跪著的小人上寫了“山今”二字,再一瞧小人跪著的那柳葉,柳葉邊很是大氣寫了“青”字,生怕是人瞧不出來似的。


    “嗬。”


    “小姐?”


    “收了吧。”


    木通端了水進來的時候,瞧見自家主子還趴在桌子上歎氣,便就寬慰道:“少爺莫要擔心,這次少爺連自己名字都寫上去了,那就是少爺給秦青小姐跪下道歉的意思嘛!秦小姐一定看得懂!”


    “滾滾滾,爺是擔心她看不懂嗎?”


    “那少爺這是?”


    “就怕她看懂了不僅不原諒,還嘲諷我字醜。”蔣岑一掀眼皮,“等等,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沒有,不可能,小的怎麽可能笑。”


    “你現在連爺都敢糊弄?!”


    “不是啊少爺,沒有啊,小的真的沒笑。”木通一把抱住腦袋,“所以少爺您究竟幹嘛了啊,都這麽低頭了秦小姐還不饒?”


    抬起的手頓住,下一刻卻是一腳過去,蔣岑:“滾滾滾!”


    “哎呦,說好打頭的不是,少爺怎麽換腳……”


    第十六章 字帖


    此時行宮側殿,有太醫跪在榻邊:“迴陛下,太子殿下此行本就疲累,今次這肩頭一腳,實際無礙,不過定是還要好生休息才是。”


    “那怎麽不醒!”


    “陛下息怒,殿下摔下之時,創了頭部,想來是昏睡過去,並無大礙。”太醫躬身,“陛下,微臣這就去抓藥。”


    “去!”


    仰桓確然有些昏沉,隻這般躺著,卻也不是不知。身側忙碌一陣,便重新靜下,隻身邊守著人,他並未睜眼。


    腦海裏蔣岑的聲音複又響起。


    “殿下不用這麽快就答應,隻需去一趟行宮便是,若是我疑心,你就當我放了個屁,若是當真,殿下再決定不遲。”


    “荒唐?殿下打小就守正端孝,就因為如此,這一次荒唐才稀奇有用!殿下看我,我這種人,突然正經起來,才最是真切!所以殿下你這次必須信我!”


    “此舉一來叫眾人瞧見你在陛下心中地位,二來殿下退步,才是誅心利器,待朝臣依言順勢,再行證據,方能轉敗為勝!”


    生為皇室,他無路可退。


    第二日是開年的頭一天,箭哨嘹亮,下一刻,便是一聲起駕。


    秦青迴程仍是與寧大小姐一起,隻這一次,寧清言瞧著她的目光多少帶了些莫名的關切,便就是茶水都是先緊著她遞上。


    “姐姐這是?”


    寧清言拉了她手:“你看這個年過得——我本就是跟著爹爹,倒是沒什麽。妹妹你應是頭一迴不與秦司監一起罷,偏巧逢著這般……”


    秦青這才明白她是何意,淡淡搖頭笑了:“謝過姐姐關切,我無事。就是往年,爹爹也是進宮伴著太子殿下的,習慣了。”


    “唉……”寧清言卻是率先歎了氣去,“妹妹不說,我也知曉。那司天監出的兆言,萬沒有胡鄒的道理。事關大興,我們自不可多言,可那晉城時疫不假。妹妹若是擔心,可以與姐姐說說,萬莫要憋在心裏。”


    手被她拉著,秦青無言,輕聲應是。


    其實,眼下這些朝堂之事,實在不是她能夠追問的東西。


    若非是事出有因,他們這些人,哪裏能夠見得這些。出了行宮再論,怕是隻會害人害己。


    說白了,以他們這些人現在的年歲,實在還算乳臭未幹,後邊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也不過得一個結果罷了,與京城百姓應無二致。


    聖駕迴京,接應的自是留京臣子,為首正是三殿下,三殿下身邊立著的,便就是太師大人陳學勤。


    離得遠,秦青等人亦未被允許下車,前邊三殿下領了眾臣開道,迎了聖乘入城,正逢初一,雖有禁衛先行清理,卻仍是擋不住這城中迎節氛圍。


    家家戶戶的門窗皆是貼了祥瑞紅聯,街上還有爆竹殘骸,車輪滾過的時候,並不十分平穩。


    有宮人攔了後頭車馬,一一叮囑了,眾人便各自驅車歸府,並未與往年一般入宮拜別。


    確然是大事了,連基本的章程,也沒有走完。


    “姐姐將我放下便可,此處離秦府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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