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07</p>
第八章</p>
天色黎明，浮淩江水光瀲灩，江上的漁船隨著水流微微晃動。夢娘擁著錦被倚在艙裏，眼神空蒙地望著江岸，見到程宗揚，不禁眼睛一亮，露出喜色。</p>
程宗揚挾著一卷被褥跳上船，訝道：你一夜都沒睡麽？</p>
夢娘不好意思地說：老爺和主人都不在，妾身心裏害怕，不敢睡……</p>
程宗揚玩笑道：怕什麽？這裏又沒有老虎。</p>
妾身怕老爺和主人不迴來，不要夢娘了……</p>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笑道：怎麽會呢！</p>
夢娘羞媚的模樣讓程宗揚禁不住在她唇角親了一口，笑著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彎腰把被褥放在艙內。</p>
被褥內似乎有東西在動，但主人不去理會，夢娘也不說什麽，隻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從江中汲了水，生起爐火，燒好茶水，然後遞給自己一碗。</p>
謝謝。夢娘捧著滾燙的茶水，小口呷著，身體漸漸暖和起來。</p>
過了一會兒，一乘肩輿從沐羽城出來。小紫挽著一個少女從肩輿上下來，吩咐道：君姬要和雲中仙子出門幾日，采擷藥材，你們好生看著了煉丹爐，不要斷了爐火。</p>
弟子明白了。那幾名少女都來自沐羽城，既是申婉盈的門人，又是申服君的屬奴，自然沒有絲毫違抗，躬身道：恭祝君姬和仙子一路順風。</p>
小紫挽著申婉盈上了船，漁船一下變成五個人，擁擠了許多。申婉盈元紅新破，走路時臉上微露痛楚。待那幾名少女抬著肩輿走遠，她屈膝向程宗揚施了一禮，弟子見過掌教真人。</p>
不用了。程宗揚道：離開沐羽城，外麵隨時會有教內叛逆的眼線，在外不要叫掌教，就稱我公子好了。</p>
是，公子。說著，申婉盈不禁紅了臉。</p>
程宗揚並不想帶上申婉盈，但自己剛給她破了體，便把卓雲君帶走，隻怕她過幾日明白過來，對自己恨之入骨倒沒什麽，就怕她泄漏卓賤人的下落，索性把她一並帶走，讓卓賤人再用些說辭令她深信不疑，到時再送她迴沐羽城。至於卓賤人，自己已經吃過一次大虧，這迴天賜良機，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逃出自己的掌心。</p>
程宗揚拿起竹篙，往岸上一撐，漁船離開江岸，逆水北上。</p>
小紫輕笑一聲，一腳踩住卷起的被褥，輕輕踢了一下。夢娘好奇地看過去，隻見被褥滾動著散開，露出裏麵一具女體。</p>
真是糟糕，忘了帶你的衣服，小紫笑道：卓美人兒，這一路你隻好光著了。</p>
卓雲君道：媽媽身體可好？讓女兒給媽媽揉揉肩膀好麽？</p>
真乖，過來吧。小紫知道她說的是焚血訣，隻是當著申婉盈的麵，不好明說。</p>
艙內的簾子，用來隔出前後，小紫把卓雲君叫過來，然後拉上簾子。卓雲君用了半個時辰，才將焚血訣減弱少許，她昨晚高潮多次，體內本來就不多的真氣此時更是所餘無幾。以這樣的進度，隻怕要半個月才能完全解除焚血訣。不過小紫並不著急，路上一半時間來解除焚血訣，一半時間拿出象牙杵，讓卓美人兒與它一道練雙修法。</p>
從沐羽城返迴筠州，一路逆水行舟，速度慢了許多。由於船艙狹小，小紫和卓雲君占了船尾，剩下三個人隻好擠在一處。路上不知道卓雲君給申婉盈灌輸了什麽，那少女望著程宗揚的眼神愈發崇慕。有時程宗揚性起，拉著申婉盈歡好，那少女也不避忌，順從地讓他擁著，在被中除去衣物，裸著身投懷送抱，每次都讓他盡興。倒是夢娘在旁不時露出羞態。</p>
撐船是個體力活，船上又多了兩個人，吃水更深，路過象牙窩時，程宗揚本來想載幾隻象牙迴去，也隻好放棄。從筠州到沐羽城，隻用了兩天時間，返程時路途似乎一下遠了許多。第二天程宗揚從午後一直劃到深夜，也沒見到來時的亂石灘。這一天連續劃了五個時辰的船，雙臂就像灌了鉛一樣，又酸又困，隻好找了處水灣，把纜繩係在岸旁的樹上，準備在船上過一夜，看明天能不能趕到荊溪縣衙，與吳三桂等人會合。</p>
迴到船上，夢娘和申婉盈已經睡著了，倒是廉後還有些細微的動靜。程宗揚挑開簾子，隻見卓雲君正用濕巾抹拭身子，她身子本來就白，這時擦拭乾淨，更是白滑可愛。</p>
小紫蜷著身睡在一旁，她身上蓋著錦被，長發散開，披散在枕頭上，臉上似乎多了幾分血色。聽到聲音，她閉著眼睛道：我要睡覺。別吵。</p>
程宗揚吐了吐舌頭，放下簾子，鑽進被中。剛躺下，簾子便一動，一具女體偎依過來。</p>
卓雲君嫣然一笑，輕聲道：媽媽讓女兒來服侍主人。</p>
死丫頭是想自己睡著舒服，才把你趕過來吧？</p>
船上並肩睡三個人已經夠擠的，這會兒再添一個人，幾乎翻不開身。</p>
醒來時，隻見旁邊枕上散著一叢烏亮的青絲。夢娘側著身，靜靜睜著眼睛，似乎在看著自己，又似乎在看著虛空中一點，眼神一片空蒙。</p>
喂。程宗揚抬起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p>
那雙安靜的美眸微微一轉，就像一幅水墨畫像被仙人妙手一點，頓時活了過來，變得嫵媚而明豔。</p>
早。夢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一邊抬起手指，挽起散亂的發絲。</p>
淡紅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臂。</p>
想到昨晚她玉體的妙態，程宗揚一陣心動，正要伸手重溫美夢，隻見夢娘挽好秀發，然後抬起身，忽然身上羅衫一緊，扯開半邊，卻是自己奪到她的衣角，這會兒被掙得鬆開，露出裏麵丹紅的抹胸。兩隻在衣內跳動著，蕩漾出柔美的波紋。</p>
夢娘挽起羅衫，抬眼看著他，美目帶著無辜的神情輕聲道：這個……扯壞了呢。</p>
程宗揚拿起羅衫，然後露出一絲笑容，這個是扣子。</p>
扣子。夢娘重複了一遍，一邊看著那顆扯壞的鈕扣，然後抬眼一笑，挽起衣服離開。</p>
程宗揚轉過身，隻見卓賤人背對著自己睡得正熟，申婉盈睡在對麵，師徒倆臉對著臉，雪膚花貌，豔態橫生。</p>
…………………………………………………………………………………</p>
程宗揚神清氣爽的掀開簾子，隻見夢娘與小紫相對而坐，正執著一管新製象牙簫，輕輕吹奏。</p>
夢娘還會吹簫？</p>
夢娘放下簫管，赧然道：我也不知道，拿起來便吹了。</p>
又會繪畫，又會吹簫……這麽多才多藝，夢娘以前不會是青樓名妓吧？程宗揚記得，除了青樓妓女，一般女子很少學這些才藝。</p>
小紫笑道：程頭兒，你吃早點的聲音好大呢。</p>
程宗揚笑道：你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們打些野味來。</p>
我要吃烤象拔！</p>
我還想吃呢！</p>
這一路吃的都是魚，嘴裏幾乎淡出鳥來。程宗揚有心打幾隻野兔、獐子，換換口味，與小紫逗了幾句口，便上岸尋找獵物。</p>
岸上林木莽蒼，程宗揚不敢離船太遠，沿著江岸走了片刻，眼前一亮，看到一隻小鹿。他輕手輕腳地移近，然後飛身掠去，忽然側方風聲響起，程宗揚抬手一抓，卻是一支削好的竹箭。</p>
手指觸到箭杆，便微微發癢，程宗揚心叫不好，連忙拋下箭支，一手掐住脈門，阻止血脈上行。那隻小鹿聽到動靜，立刻彈跳著躍入叢林。</p>
片刻後，幾個人影從林中出來，卻是幾個蠻人。其中一名漢子有著古銅色的皮膚，頭巾上插著幾根野雞翎毛，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p>
那幾名蠻人握著弓箭，戒備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一名蠻人過來伸出手。</p>
程宗揚試著把毒素逼出少許，見狀一把擰住那蠻人的手腕，手臂一屈一伸，將他甩開。</p>
周圍的蠻人立即散開，各自張開竹弓，搭上劇毒的箭支。</p>
程宗揚心裏呯呯直跳，忽然叫道：麻黷！麻黷！還有相雅！相雅！</p>
蠻人對視幾眼，那首領發出一串鳥鳴。遠處林葉晃動，過了會兒，一個白衣女子從樹下躍下，是你！程商人！正是曾經見過的荊溪女子相雅。</p>
程宗揚鬆了口氣，我在樹林裏走，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射我？</p>
相雅飛快地與族人交談片刻，然後笑道：他們在打獵，好不容易圍到一隻鹿，剛射了一箭，你就跳出來。麻析怕你中毒，過來看你的手，卻被你摔了個跟頭。</p>
程宗揚這才明白過來。相雅大大方方地拿起他的手，看了一下，然後從腰囊裏取出幾片樹葉，嚼啐敷在他手上。</p>
沒事了。過一會兒洗乾淨就好了。</p>
程宗揚笑道：都是我的錯，把你們的鹿嚇跑了。麻黷呢？</p>
他被荊棘紮到腳了，在山上。相雅抿嘴一笑，前些天有人說看到江上有船，是程商人嗎？</p>
是啊！我還給你們帶了貨物呢！</p>
程宗揚臨行時想著與荊溪蠻人的交易，請他們帶路，專門帶了些物品，結果一路都沒碰到人，現在才知道他們是躲在暗處打量自己。</p>
聽說有貨物，那些荊溪人都高興起來。程宗揚手上的毒已經淡了許多，當即帶著眾人到船邊，把準備的物品搬下來。</p>
蠻族最需要的物資一向是鐵器和鹽巴，荊溪人也不例外。除了這兩種之外，程宗揚還專門帶了幾匹布料，東西當然是孫益軒布行裏的。</p>
那些蠻人摸摸鐵製的農具和小刀，都露出笑容，再看到布匹，更是欣喜。那首領捏了幾顆鹽粒放到口裏，然後大聲叫了起來。</p>
他在說什麽？</p>
相雅笑著說：寨子裏好久都沒有鹽了。</p>
那首領又說了幾句，相雅道：族長謝謝你帶來的貨物，不過程商人，我們什麽東西都沒有帶，請你等一會兒，我們迴寨子裏拿來東西和你交易。</p>
你們的寨子有多遠？</p>
來迴要半天時間。</p>
程宗揚道：那我可等不了那麽久。</p>
相雅露出失望的表情。</p>
程宗揚笑道：我急著迴去有事。這些貨物都留在這裏，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再給我交易的物品。</p>
相雅高興地說：程商人，太謝謝你了！</p>
如果來的時候見麵，自己跟著他們到寨子裏走一趟也沒什麽，但今天已經初六，明天就是初七，孫益軒年前就送來帖子，王團練要在宅中請客。王家大少爺那件事不知道秦會之處理得怎麽樣，今天無論如何要趕迴去。</p>
相雅把程宗揚的話告訴首領，首領過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說了幾句。</p>
相雅道：族長說，你把我們當朋友，我們就是你最忠誠的朋友，荊溪人的寨子永遠都歡迎你。</p>
程宗揚笑道：過幾天我還會到這裏來，到時候就到你們的寨子作客。</p>
與荊溪人揮手告別，程宗揚撐船繼續往上遊劃去，直到午時才看到那處亂石灘。這船自己無論如何也抬不過去，程宗揚把船拖到岸邊，然後徒步去前麵的縣衙。</p>
卓雲君沒有衣物，照樣被褥一卷，由程宗揚扛在肩上。申婉盈扶著夢娘，小紫拿著剩下的象牙，跟在後麵。吳三桂已經等了兩天，見到家主身邊多了一個女子，很是吃了一驚。</p>
程宗揚道：船呢？給我配兩個劃船的，我是說什麽也不劃了！</p>
三天前會之就把船送來，就等著公子趕緊迴去。這船我來劃，公子好生歇著！</p>
吳三桂親自駕船，把眾人送迴筠州。路上問起這幾日的情形，吳三桂說昨日店鋪開張，一天工夫就收了上千石糧食。城中人都說程記糧鋪收糧施粥，善心動天地，連香竹寺的金剛也顯靈下凡，因此不少人家都送了糧食來結緣行善。</p>
王家大少爺呢？</p>
馮大,法去看了，說燒得挺重。吳三桂壓低聲音，那個潑油的家人已經被王團練親自下手活活打死了。</p>
程宗揚冷笑一聲，王團練下手夠狠。會之怎麽說？</p>
會之說，那家人當了替罪羊，王團練麵上沒言語，心裏恐怕對公子已經存了恨意。明日赴宴，城中的商人都在，他未必會說什麽。鋪裏的糧食、錢銖，還有那些煙花，要想辦法先運走。</p>
死奸臣既然這麽說，看來情形不妙。誰知道自己運氣會這麽背，剛在筠州落腳，就和雲家安排的靠山結下仇。王大少爺的事算不得什麽，但因此壞了自己的事，那就得不償失了。</p>
城南浮淩江畔的粥棚人頭湧動，除了滯留的民夫，城中的乞丐和周圍十裏八鄉的貧戶都趕來討粥。連常平倉的班頭也拿了隻鹹鴨蛋，在營門前就著粥邊吃邊喝。</p>
程宗揚在船頭看了片刻，然後目光移到常平倉那十幾座巨大的倉庫上。宋軍的口糧供給都在這倉中，在江州與宋軍對峙的孟老大和小狐狸這會兒知不知道，自己離宋軍的生命線如此之近呢？</p>
第八章</p>
天色黎明，浮淩江水光瀲灩，江上的漁船隨著水流微微晃動。夢娘擁著錦被倚在艙裏，眼神空蒙地望著江岸，見到程宗揚，不禁眼睛一亮，露出喜色。</p>
程宗揚挾著一卷被褥跳上船，訝道：你一夜都沒睡麽？</p>
夢娘不好意思地說：老爺和主人都不在，妾身心裏害怕，不敢睡……</p>
程宗揚玩笑道：怕什麽？這裏又沒有老虎。</p>
妾身怕老爺和主人不迴來，不要夢娘了……</p>
程宗揚怔了一下才笑道：怎麽會呢！</p>
夢娘羞媚的模樣讓程宗揚禁不住在她唇角親了一口，笑著朝她眨了眨眼，然後彎腰把被褥放在艙內。</p>
被褥內似乎有東西在動，但主人不去理會，夢娘也不說什麽，隻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他從江中汲了水，生起爐火，燒好茶水，然後遞給自己一碗。</p>
謝謝。夢娘捧著滾燙的茶水，小口呷著，身體漸漸暖和起來。</p>
過了一會兒，一乘肩輿從沐羽城出來。小紫挽著一個少女從肩輿上下來，吩咐道：君姬要和雲中仙子出門幾日，采擷藥材，你們好生看著了煉丹爐，不要斷了爐火。</p>
弟子明白了。那幾名少女都來自沐羽城，既是申婉盈的門人，又是申服君的屬奴，自然沒有絲毫違抗，躬身道：恭祝君姬和仙子一路順風。</p>
小紫挽著申婉盈上了船，漁船一下變成五個人，擁擠了許多。申婉盈元紅新破，走路時臉上微露痛楚。待那幾名少女抬著肩輿走遠，她屈膝向程宗揚施了一禮，弟子見過掌教真人。</p>
不用了。程宗揚道：離開沐羽城，外麵隨時會有教內叛逆的眼線，在外不要叫掌教，就稱我公子好了。</p>
是，公子。說著，申婉盈不禁紅了臉。</p>
程宗揚並不想帶上申婉盈，但自己剛給她破了體，便把卓雲君帶走，隻怕她過幾日明白過來，對自己恨之入骨倒沒什麽，就怕她泄漏卓賤人的下落，索性把她一並帶走，讓卓賤人再用些說辭令她深信不疑，到時再送她迴沐羽城。至於卓賤人，自己已經吃過一次大虧，這迴天賜良機，無論如何不能讓她逃出自己的掌心。</p>
程宗揚拿起竹篙，往岸上一撐，漁船離開江岸，逆水北上。</p>
小紫輕笑一聲，一腳踩住卷起的被褥，輕輕踢了一下。夢娘好奇地看過去，隻見被褥滾動著散開，露出裏麵一具女體。</p>
真是糟糕，忘了帶你的衣服，小紫笑道：卓美人兒，這一路你隻好光著了。</p>
卓雲君道：媽媽身體可好？讓女兒給媽媽揉揉肩膀好麽？</p>
真乖，過來吧。小紫知道她說的是焚血訣，隻是當著申婉盈的麵，不好明說。</p>
艙內的簾子，用來隔出前後，小紫把卓雲君叫過來，然後拉上簾子。卓雲君用了半個時辰，才將焚血訣減弱少許，她昨晚高潮多次，體內本來就不多的真氣此時更是所餘無幾。以這樣的進度，隻怕要半個月才能完全解除焚血訣。不過小紫並不著急，路上一半時間來解除焚血訣，一半時間拿出象牙杵，讓卓美人兒與它一道練雙修法。</p>
從沐羽城返迴筠州，一路逆水行舟，速度慢了許多。由於船艙狹小，小紫和卓雲君占了船尾，剩下三個人隻好擠在一處。路上不知道卓雲君給申婉盈灌輸了什麽，那少女望著程宗揚的眼神愈發崇慕。有時程宗揚性起，拉著申婉盈歡好，那少女也不避忌，順從地讓他擁著，在被中除去衣物，裸著身投懷送抱，每次都讓他盡興。倒是夢娘在旁不時露出羞態。</p>
撐船是個體力活，船上又多了兩個人，吃水更深，路過象牙窩時，程宗揚本來想載幾隻象牙迴去，也隻好放棄。從筠州到沐羽城，隻用了兩天時間，返程時路途似乎一下遠了許多。第二天程宗揚從午後一直劃到深夜，也沒見到來時的亂石灘。這一天連續劃了五個時辰的船，雙臂就像灌了鉛一樣，又酸又困，隻好找了處水灣，把纜繩係在岸旁的樹上，準備在船上過一夜，看明天能不能趕到荊溪縣衙，與吳三桂等人會合。</p>
迴到船上，夢娘和申婉盈已經睡著了，倒是廉後還有些細微的動靜。程宗揚挑開簾子，隻見卓雲君正用濕巾抹拭身子，她身子本來就白，這時擦拭乾淨，更是白滑可愛。</p>
小紫蜷著身睡在一旁，她身上蓋著錦被，長發散開，披散在枕頭上，臉上似乎多了幾分血色。聽到聲音，她閉著眼睛道：我要睡覺。別吵。</p>
程宗揚吐了吐舌頭，放下簾子，鑽進被中。剛躺下，簾子便一動，一具女體偎依過來。</p>
卓雲君嫣然一笑，輕聲道：媽媽讓女兒來服侍主人。</p>
死丫頭是想自己睡著舒服，才把你趕過來吧？</p>
船上並肩睡三個人已經夠擠的，這會兒再添一個人，幾乎翻不開身。</p>
醒來時，隻見旁邊枕上散著一叢烏亮的青絲。夢娘側著身，靜靜睜著眼睛，似乎在看著自己，又似乎在看著虛空中一點，眼神一片空蒙。</p>
喂。程宗揚抬起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p>
那雙安靜的美眸微微一轉，就像一幅水墨畫像被仙人妙手一點，頓時活了過來，變得嫵媚而明豔。</p>
早。夢娘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一邊抬起手指，挽起散亂的發絲。</p>
淡紅的衣袖滑落下來，露出一截雪白的玉臂。</p>
想到昨晚她玉體的妙態，程宗揚一陣心動，正要伸手重溫美夢，隻見夢娘挽好秀發，然後抬起身，忽然身上羅衫一緊，扯開半邊，卻是自己奪到她的衣角，這會兒被掙得鬆開，露出裏麵丹紅的抹胸。兩隻在衣內跳動著，蕩漾出柔美的波紋。</p>
夢娘挽起羅衫，抬眼看著他，美目帶著無辜的神情輕聲道：這個……扯壞了呢。</p>
程宗揚拿起羅衫，然後露出一絲笑容，這個是扣子。</p>
扣子。夢娘重複了一遍，一邊看著那顆扯壞的鈕扣，然後抬眼一笑，挽起衣服離開。</p>
程宗揚轉過身，隻見卓賤人背對著自己睡得正熟，申婉盈睡在對麵，師徒倆臉對著臉，雪膚花貌，豔態橫生。</p>
…………………………………………………………………………………</p>
程宗揚神清氣爽的掀開簾子，隻見夢娘與小紫相對而坐，正執著一管新製象牙簫，輕輕吹奏。</p>
夢娘還會吹簫？</p>
夢娘放下簫管，赧然道：我也不知道，拿起來便吹了。</p>
又會繪畫，又會吹簫……這麽多才多藝，夢娘以前不會是青樓名妓吧？程宗揚記得，除了青樓妓女，一般女子很少學這些才藝。</p>
小紫笑道：程頭兒，你吃早點的聲音好大呢。</p>
程宗揚笑道：你還沒吃東西吧，我去給你們打些野味來。</p>
我要吃烤象拔！</p>
我還想吃呢！</p>
這一路吃的都是魚，嘴裏幾乎淡出鳥來。程宗揚有心打幾隻野兔、獐子，換換口味，與小紫逗了幾句口，便上岸尋找獵物。</p>
岸上林木莽蒼，程宗揚不敢離船太遠，沿著江岸走了片刻，眼前一亮，看到一隻小鹿。他輕手輕腳地移近，然後飛身掠去，忽然側方風聲響起，程宗揚抬手一抓，卻是一支削好的竹箭。</p>
手指觸到箭杆，便微微發癢，程宗揚心叫不好，連忙拋下箭支，一手掐住脈門，阻止血脈上行。那隻小鹿聽到動靜，立刻彈跳著躍入叢林。</p>
片刻後，幾個人影從林中出來，卻是幾個蠻人。其中一名漢子有著古銅色的皮膚，頭巾上插著幾根野雞翎毛，似乎是這群人的首領。</p>
那幾名蠻人握著弓箭，戒備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一名蠻人過來伸出手。</p>
程宗揚試著把毒素逼出少許，見狀一把擰住那蠻人的手腕，手臂一屈一伸，將他甩開。</p>
周圍的蠻人立即散開，各自張開竹弓，搭上劇毒的箭支。</p>
程宗揚心裏呯呯直跳，忽然叫道：麻黷！麻黷！還有相雅！相雅！</p>
蠻人對視幾眼，那首領發出一串鳥鳴。遠處林葉晃動，過了會兒，一個白衣女子從樹下躍下，是你！程商人！正是曾經見過的荊溪女子相雅。</p>
程宗揚鬆了口氣，我在樹林裏走，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射我？</p>
相雅飛快地與族人交談片刻，然後笑道：他們在打獵，好不容易圍到一隻鹿，剛射了一箭，你就跳出來。麻析怕你中毒，過來看你的手，卻被你摔了個跟頭。</p>
程宗揚這才明白過來。相雅大大方方地拿起他的手，看了一下，然後從腰囊裏取出幾片樹葉，嚼啐敷在他手上。</p>
沒事了。過一會兒洗乾淨就好了。</p>
程宗揚笑道：都是我的錯，把你們的鹿嚇跑了。麻黷呢？</p>
他被荊棘紮到腳了，在山上。相雅抿嘴一笑，前些天有人說看到江上有船，是程商人嗎？</p>
是啊！我還給你們帶了貨物呢！</p>
程宗揚臨行時想著與荊溪蠻人的交易，請他們帶路，專門帶了些物品，結果一路都沒碰到人，現在才知道他們是躲在暗處打量自己。</p>
聽說有貨物，那些荊溪人都高興起來。程宗揚手上的毒已經淡了許多，當即帶著眾人到船邊，把準備的物品搬下來。</p>
蠻族最需要的物資一向是鐵器和鹽巴，荊溪人也不例外。除了這兩種之外，程宗揚還專門帶了幾匹布料，東西當然是孫益軒布行裏的。</p>
那些蠻人摸摸鐵製的農具和小刀，都露出笑容，再看到布匹，更是欣喜。那首領捏了幾顆鹽粒放到口裏，然後大聲叫了起來。</p>
他在說什麽？</p>
相雅笑著說：寨子裏好久都沒有鹽了。</p>
那首領又說了幾句，相雅道：族長謝謝你帶來的貨物，不過程商人，我們什麽東西都沒有帶，請你等一會兒，我們迴寨子裏拿來東西和你交易。</p>
你們的寨子有多遠？</p>
來迴要半天時間。</p>
程宗揚道：那我可等不了那麽久。</p>
相雅露出失望的表情。</p>
程宗揚笑道：我急著迴去有事。這些貨物都留在這裏，我下次來的時候，你們再給我交易的物品。</p>
相雅高興地說：程商人，太謝謝你了！</p>
如果來的時候見麵，自己跟著他們到寨子裏走一趟也沒什麽，但今天已經初六，明天就是初七，孫益軒年前就送來帖子，王團練要在宅中請客。王家大少爺那件事不知道秦會之處理得怎麽樣，今天無論如何要趕迴去。</p>
相雅把程宗揚的話告訴首領，首領過來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說了幾句。</p>
相雅道：族長說，你把我們當朋友，我們就是你最忠誠的朋友，荊溪人的寨子永遠都歡迎你。</p>
程宗揚笑道：過幾天我還會到這裏來，到時候就到你們的寨子作客。</p>
與荊溪人揮手告別，程宗揚撐船繼續往上遊劃去，直到午時才看到那處亂石灘。這船自己無論如何也抬不過去，程宗揚把船拖到岸邊，然後徒步去前麵的縣衙。</p>
卓雲君沒有衣物，照樣被褥一卷，由程宗揚扛在肩上。申婉盈扶著夢娘，小紫拿著剩下的象牙，跟在後麵。吳三桂已經等了兩天，見到家主身邊多了一個女子，很是吃了一驚。</p>
程宗揚道：船呢？給我配兩個劃船的，我是說什麽也不劃了！</p>
三天前會之就把船送來，就等著公子趕緊迴去。這船我來劃，公子好生歇著！</p>
吳三桂親自駕船，把眾人送迴筠州。路上問起這幾日的情形，吳三桂說昨日店鋪開張，一天工夫就收了上千石糧食。城中人都說程記糧鋪收糧施粥，善心動天地，連香竹寺的金剛也顯靈下凡，因此不少人家都送了糧食來結緣行善。</p>
王家大少爺呢？</p>
馮大,法去看了，說燒得挺重。吳三桂壓低聲音，那個潑油的家人已經被王團練親自下手活活打死了。</p>
程宗揚冷笑一聲，王團練下手夠狠。會之怎麽說？</p>
會之說，那家人當了替罪羊，王團練麵上沒言語，心裏恐怕對公子已經存了恨意。明日赴宴，城中的商人都在，他未必會說什麽。鋪裏的糧食、錢銖，還有那些煙花，要想辦法先運走。</p>
死奸臣既然這麽說，看來情形不妙。誰知道自己運氣會這麽背，剛在筠州落腳，就和雲家安排的靠山結下仇。王大少爺的事算不得什麽，但因此壞了自己的事，那就得不償失了。</p>
城南浮淩江畔的粥棚人頭湧動，除了滯留的民夫，城中的乞丐和周圍十裏八鄉的貧戶都趕來討粥。連常平倉的班頭也拿了隻鹹鴨蛋，在營門前就著粥邊吃邊喝。</p>
程宗揚在船頭看了片刻，然後目光移到常平倉那十幾座巨大的倉庫上。宋軍的口糧供給都在這倉中，在江州與宋軍對峙的孟老大和小狐狸這會兒知不知道，自己離宋軍的生命線如此之近呢？</p>